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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這是杜甫上元元年(760)在成都寫的一首七言律詩。作品抒發了詩人流落他鄉的感慨和對故園、骨肉的懷念,表達了他希望早日平定叛亂的愛國思想,情真語摯,沉鬱頓挫,扣人心弦。
首聯領起“恨別”,點明思傢、憂國的題旨。“四千裏”,恨離傢之遠;“五六年”,傷戰亂之久。個人的困苦經歷,國傢的艱難遭遇,都在這些數量詞中體現出來。詩人於乾元二年(759)春別了故鄉洛陽,返華州司功參軍任所,不久棄官客秦州,寓同𠔌,至成都,輾轉四千裏。詩人寫此詩時,距天寶十四載(755)十一月安史之亂爆發已五六個年頭。在這幾年中,叛軍鐵蹄蹂躪中原各地,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這是詩人深為憂慮的事。
頷聯兩句描述詩人流落蜀中的情況。“草木變衰”,語出宋玉《九辯》“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這裏是指草木的盛衰變易,承上句的“五六年”,暗示入蜀已有多年,同時也與下一句的“老”相呼應,暗比自己的漂零憔悴。詩人到成都,多虧親友幫助,過着比較安定的草堂生活,但思鄉戀親之情是念念不忘的。由於“兵戈阻絶”,他不能重返故土,衹好老於錦江之邊了。“老江邊”的“老”字,悲涼沉鬱,尋味不盡。
頸聯通過“宵立晝眠,憂而反常”(《杜少陵集詳註》)的生活細節描寫,麯折地表達了思傢憶弟的深情。杜甫有四弟,名為穎、觀、豐、占,其中穎、觀、豐散在各地,衹有占隨杜甫入蜀。此二句中的“思傢”、“憶弟”為互文。月夜,思不能寐,忽步忽立;白晝,臥看行雲,倦極而眠。詩人這種坐臥不寧的舉動,正委婉麯折地表現了懷念親人的無限情思,突出了題意的“恨別”。瀋德潛評論此聯說:“若說如何思,如何憶,情事易盡。‘步月’、‘看雲’,有不言神傷之妙。”(《唐詩別裁集》)這就是說,它不是抽象言情,而是用具體生動的形象說話,讓讀者自己去體會形象中所藴含的憂傷之情。手法含蓄巧妙,詩味雋永,富有情緻。
尾聯回應次句,抒寫詩人聽到唐軍連戰皆捷的喜訊,盼望盡快破幽燕、平叛亂的急切心情。上元元年三月,檢校司徒李光弼破安太清於懷州城下;四月,又破史思明於河陽西渚。這就是詩中“乘勝”的史實。當時李光弼又急欲直搗叛軍老巢幽燕,以打破相持局面。杜甫盼望國傢復興,自己亦可還鄉,天下可喜可樂之事,孰有逾於此者乎?作品以充滿希望之句作結,感情由悲涼轉為歡快,顯示詩人胸懷的開闊。
這首七律用簡樸優美的語言敘事抒情,言近旨遠,辭淺情深。詩人把個人的遭際和國傢的命運結合起來寫,每一句都藴蓄着豐富的內涵,飽和着濃郁的詩情,值得反復吟味。
(傅思均)
【資料來源】 226_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