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502年-557年),中國歷史上南北朝時期南朝的第三個朝代,由蕭衍代齊稱帝,都建康(今江蘇南京)。國號梁,因為皇帝姓蕭,又稱蕭梁。
梁朝後期國勢敗壞,北齊和西魏相繼來攻,失去了大片土地,註定了北強南弱之勢。蕭方智時陳霸先廢帝自立,改國號陳。另外蕭衍的孫子蕭察曾在江陵建立西梁,傳三帝,後亡於隋。
起源:蕭衍的發跡與起兵代齊
梁武帝(464—549),名蕭衍,字叔達。梁武帝是一個多才多藝學識廣博的學者。他的政治、軍事才能,在南朝諸帝中可以說是堪稱翹楚,不在另三位開國皇帝之下。他在學術研究和文學創作上的成就,則更為突出。史書稱他:“六藝備閑,棋登逸品,陰陽緯候,卜筮占决,並悉稱善。……草隸尺牘,騎射弓馬,莫不奇妙。” 他很好學,從小就受到正統的儒傢教育,“少時習周孔,弱冠窮六經”,即位之後,“雖萬機多務,猶捲不輟手,燃燭側光,常至午夜”。這種刻苦學習的精神,為他的學術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在血緣上來看,蕭衍和齊關係很密切。他的父親蕭順之就是齊高帝的族弟,曾經做過侍中、衛尉等高官。蕭衍後來之所以能建立功勳,並最終建立梁朝,他的傢族背景起了很大作用。
蕭衍小時候就很聰明,而且喜歡讀書,是個博學多才的少年,尤其在文學方面很有天賦。當時他和另外七個好友被稱為"八友",其中包括歷史上有名的瀋約、謝眺、範雲等。瀋約後來寫了《宋書》、《齊紀》等書,而謝眺則是這時期有名的詩人。不過,這八個人當中,蕭衍的膽識卻是其他七個人無法相比的。
在隋朝隋煬帝正式創立科舉制度之前,中國的官吏基本上是世襲加推薦兩種形式,所以,傢族的背景尤其重要。而且在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更註重門第觀念,不是名傢大族的人,如果想做官是非常難的。蕭衍因為有先天的傢族背景,所以剛做官時就是在衛將軍王儉手下,升官的機會比其他人要多。
果然,王儉見蕭衍很有才華,言談舉止也很出衆,於是就提拔他做了戶曹屬官。因為他辦事果斷機敏,和同事以及上司關係融洽,不久又提升為隨王的參軍。後來因為父親去世,他回去守喪三年,然後復官,升任太子庶子和給事黃門侍郎。在封建時期,官吏遇到父親去世,必須回傢奔喪守孝三年,否則要受到法律處罰。當時的法律制度和倫理道德是結合在一起的,叫做"禮律合一",也就是道德,即"禮教"要求的也就是法律所要求的。其他的要求也有很多,例如自己所做的官職有和父親名字同字或者同音的不能做官,要報告有關部門,進行調整。做官的當地的地名也不能觸犯父親的名諱。
到公元493年,齊武帝病重時,當時的大臣王融想在武帝去世後立自己喜歡的皇帝,以便控製,掌握政權。後來事情敗露,王融被入獄賜死。對於王融的如意算盤和悲慘結局,蕭衍原來就已經推算出來了,他的好友範雲由此對他異常敬佩。
齊武帝去世後,新皇帝衹知道吃喝玩樂,根本不理政務,對大臣的勸諫也不接受。掌權的大臣蕭鸞很生氣,打算把他廢掉,另立皇帝。在和蕭衍他們商議時,蕭衍表示反對,他說:"廢立皇帝是大事,不能輕率從事,現在廢立難免會遭到衆王爺的反對。"
蕭鸞則說:"現在的衆王爺沒什麽才能,衹有隨王蕭子隆文武兼備,而且占據荊州。如果把他召回來,就萬事大吉了。但怎麽才能讓他回來呢?"
蕭衍說:"這個隨王其實徒有虛名,並無什麽真才幹。他的屬下也沒有出色的人,衹是依賴武陵太守卞白竜和另外一個,這兩個也是無能之輩,貪圖金錢富貴,到時候衹要一封書信許諾高官厚祿,就可以把他們輕易地召回來。沒有了左膀右臂,那個隨王到時候也會跟着回來的。"
蕭鸞對蕭衍的分析很贊同,於是照他們商議的執行。先是廢立了皇帝,自己掌握朝政大權。三個月之後,這個蕭鸞又幹脆自己做了皇帝,這就是齊明帝。蕭鸞做皇帝之後,沒有忘記蕭衍的謀劃之功,把他提拔為中書侍郎,後來又升為黃門侍郎。蕭衍的地位開始顯赫起來。
在蕭衍輔佐蕭鸞做皇帝的第二年,北魏的孝文帝率領三十萬軍隊親自徵討南朝的齊,沿淮河嚮東攻打鐘離。齊明帝蕭鸞先派左衛將軍崔慧景、寧朔將軍裴叔業領兵迎戰。聽到北魏軍隊分兵攻打義陽後,又派遣蕭衍和平北將軍王廣之領兵救援。
王廣之領兵進到離義陽百裏之外時,聽說北魏軍隊人強馬壯,於是畏縮不前。蕭衍則請求充當先鋒,和北魏軍隊交戰。王廣之於是派部分軍隊歸蕭衍指揮,進兵義陽。
蕭衍帶領軍隊連夜抄小路趕到了距離北魏軍衹有幾裏地的賢首山,然後命令士兵將旗幟插滿了山上山下。等到天一亮,義陽城中的齊軍看到後,以為重兵已經趕到給他們解圍來了,於是士氣大增,馬上集合軍隊出城攻擊北魏軍,同時順風放火。這邊的蕭衍也趁機夾攻北魏軍,蕭衍親自上陣,搖旗擂鼓助威,齊軍士氣高昂,個個奮勇殺敵。北魏軍在齊軍前後夾擊下,潰不成軍,衹好退卻。齊軍最終取得了這場戰役的勝利。蕭衍也因戰功而升任太子中庶子。
在公元487年的秋天,北魏軍再次南下,接連攻下了新野和南陽,前鋒直逼雍州,即現在的湖北襄樊市。齊明帝蕭鸞趕忙派蕭衍、左軍司馬張稷、度支尚書崔慧景領兵增援雍州。
第二年的三月,蕭衍和崔慧景領兵與北魏軍作戰,在雍州西北的鄧城被北魏的幾萬鐵騎兵包圍。蕭衍知道城中糧草和槍械缺乏,就對崔慧景說:"我們遠道徵戰,本來就很疲憊,需要休整,現在又遇到強敵圍困。如果軍中知道糧草缺乏的實情,肯定會發生兵變。為防萬一,我們還是趁敵人立足未穩,鼓舞士氣殺出重圍為上策。"
崔慧景雖然心中憂慮膽怯,但表面上卻假裝鎮靜:"北方軍隊都喜歡遊動作戰,他們不會夜裏攻城的,不久自然回退兵的。"沒想到魏軍越來越多,沒有退卻的跡象。原來還表現得很鎮靜的崔慧景這時露出了膽怯的原形,沒有和蕭衍商議,就私自帶着自己的部麯逃走了。其他各部見統帥溜了,也紛紛逃散。蕭衍無法控製局面,衹好邊戰邊退。過一道溝時,軍隊自相踐踏,再加上北魏軍在後邊射箭攻擊,齊兵死傷慘重。
最後,蕭衍退到了樊城,纔得以站穩腳跟。這次戰敗後,齊明帝沒有責怪蕭衍,而是讓他主持雍州的防務,任雍州刺史。從此蕭衍就有了一塊固定的根據地,這為他勢力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成為他日後爭奪齊政權的資本。
到公元493年,齊武帝病重時,當時的大臣王融想在武帝去世後立自己喜歡的皇帝,以便控製,掌握政權。後來事情敗露,王融被入獄賜死。對於王融的如意算盤和悲慘結局,蕭衍原來就已經推算出來了,他的好友範雲由此對他異常敬佩。
齊武帝去世後,新皇帝衹知道吃喝玩樂,根本不理政務,對大臣的勸諫也不接受。掌權的大臣蕭鸞很生氣,打算把他廢掉,另立皇帝。在和蕭衍他們商議時,蕭衍表示反對,他說:"廢立皇帝是大事,不能輕率從事,現在廢立難免會遭到衆王爺的反對。"
蕭鸞則說:"現在的衆王爺沒什麽才能,衹有隨王蕭子隆文武兼備,而且占據荊州。如果把他召回來,就萬事大吉了。但怎麽才能讓他回來呢?"
蕭衍說:"這個隨王其實徒有虛名,並無什麽真才幹。他的屬下也沒有出色的人,衹是依賴武陵太守卞白竜和另外一個,這兩個也是無能之輩,貪圖金錢富貴,到時候衹要一封書信許諾高官厚祿,就可以把他們輕易地召回來。沒有了左膀右臂,那個隨王到時候也會跟着回來的。"
蕭鸞對蕭衍的分析很贊同,於是照他們商議的執行。先是廢立了皇帝,自己掌握朝政大權。三個月之後,這個蕭鸞又幹脆自己做了皇帝,這就是齊明帝。蕭鸞做皇帝之後,沒有忘記蕭衍的謀劃之功,把他提拔為中書侍郎,後來又升為黃門侍郎。蕭衍的地位開始顯赫起來。
在蕭衍輔佐蕭鸞做皇帝的第二年,北魏的孝文帝率領三十萬軍隊親自徵討南朝的齊,沿淮河嚮東攻打鐘離。齊明帝蕭鸞先派左衛將軍崔慧景、寧朔將軍裴叔業領兵迎戰。聽到北魏軍隊分兵攻打義陽後,又派遣蕭衍和平北將軍王廣之領兵救援。
王廣之領兵進到離義陽百裏之外時,聽說北魏軍隊人強馬壯,於是畏縮不前。蕭衍則請求充當先鋒,和北魏軍隊交戰。王廣之於是派部分軍隊歸蕭衍指揮,進兵義陽。
蕭衍帶領軍隊連夜抄小路趕到了距離北魏軍衹有幾裏地的賢首山,然後命令士兵將旗幟插滿了山上山下。等到天一亮,義陽城中的齊軍看到後,以為重兵已經趕到給他們解圍來了,於是士氣大增,馬上集合軍隊出城攻擊北魏軍,同時順風放火。這邊的蕭衍也趁機夾攻北魏軍,蕭衍親自上陣,搖旗擂鼓助威,齊軍士氣高昂,個個奮勇殺敵。北魏軍在齊軍前後夾擊下,潰不成軍,衹好退卻。齊軍最終取得了這場戰役的勝利。蕭衍也因戰功而升任太子中庶子。
在公元487年的秋天,北魏軍再次南下,接連攻下了新野和南陽,前鋒直逼雍州,即現在的湖北襄樊市。齊明帝蕭鸞趕忙派蕭衍、左軍司馬張稷、度支尚書崔慧景領兵增援雍州。
第二年的三月,蕭衍和崔慧景領兵與北魏軍作戰,在雍州西北的鄧城被北魏的幾萬鐵騎兵包圍。蕭衍知道城中糧草和槍械缺乏,就對崔慧景說:"我們遠道徵戰,本來就很疲憊,需要休整,現在又遇到強敵圍困。如果軍中知道糧草缺乏的實情,肯定會發生兵變。為防萬一,我們還是趁敵人立足未穩,鼓舞士氣殺出重圍為上策。"
崔慧景雖然心中憂慮膽怯,但表面上卻假裝鎮靜:"北方軍隊都喜歡遊動作戰,他們不會夜裏攻城的,不久自然回退兵的。"沒想到魏軍越來越多,沒有退卻的跡象。原來還表現得很鎮靜的崔慧景這時露出了膽怯的原形,沒有和蕭衍商議,就私自帶着自己的部麯逃走了。其他各部見統帥溜了,也紛紛逃散。蕭衍無法控製局面,衹好邊戰邊退。過一道溝時,軍隊自相踐踏,再加上北魏軍在後邊射箭攻擊,齊兵死傷慘重。
最後,蕭衍退到了樊城,纔得以站穩腳跟。這次戰敗後,齊明帝沒有責怪蕭衍,而是讓他主持雍州的防務,任雍州刺史。從此蕭衍就有了一塊固定的根據地,這為他勢力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成為他日後爭奪齊政權的資本。
齊明帝蕭鸞在位衹有五年就病死了,他的兒子寶捲即位,這就是無能的東昏侯。治國無術,卻很殘忍,做皇帝後殺掉了很多大臣,對於一些功臣也不知道愛護,妄加殺戮。蕭衍逐漸和他對立起來。
在東昏侯冤殺軍功大臣蕭懿之後,蕭衍召集部下商議廢掉東昏侯。衆人非常贊同,蕭衍於是大力招兵,準備和東昏侯决戰,很快招募到甲士千人,馬上千匹,戰船三千艘。
為了增加號召力,蕭衍聯合了南康王寶融,後來南康王在江陵即位,這就是和帝。他們共同和東昏侯爭奪齊的政權。最後,蕭衍領兵到達了建康城下,和守軍激戰,攻下了外城,將齊宮城團團圍住。
在國難之際,齊內部仍有姦臣進讒言,說事到如此完全是文武大臣的過錯,慫恿東昏侯大開殺戒。這使徵虜將軍王珍國異常憤恨,暗中派心腹給蕭衍送去一個明鏡,表示心跡。王珍國其他大臣,帶兵夜入皇宮,殺死在國難當頭還在醉生夢死、歌舞不斷的東昏侯。然後將他的頭顱送出,獻給蕭衍。
蕭衍在攻占首都建康後,派兵四處徵討,各地的官員紛紛投降歸順。這次蕭衍擁戴和帝,消滅了東昏侯,立下了赫赫戰功,他也因此升任大司馬,掌管中外軍國大事,還享有帶劍上殿的特權,也不用嚮皇帝行叩拜大禮。
蕭衍雖然大權在握,也想廢和帝自己做皇帝,但他並沒有急於求成,而是靜待時機。原來的好友瀋約知道他的心事,於是委婉地嚮他提起次事,第一次時蕭衍裝糊塗,推辭過去了。第二次提起時,蕭衍猶豫片刻,說了句"讓我想想再說吧"。後來就答應了。
瀋約又告知了範雲,兩人都同意擁立蕭衍做皇帝,蕭衍知道後,很高興。在他們謀劃的過程中,蕭衍竟然貪戀起原來宮中的兩個美女來,把頭等大事忘到了腦後。範雲知道後很着急,又找到蕭衍,說明利害,這纔使蕭衍下决心滅掉齊,免得夜長夢多。
範雲和瀋約寫信給和帝的中領軍夏侯祥,要他逼迫和帝禪讓帝位給蕭衍。同時,蕭衍的弟弟、荊州刺史也讓人傳播民謠"行中水,為天子",利用人們的迷信觀念為蕭衍稱帝大造輿論。等和帝的禪讓詔書送到後,蕭衍又假裝謙讓。於是,範雲帶領衆臣117人,再次上書稱臣,請求蕭衍早日登極稱帝。太史令也陳述天文符讖,證明他稱帝合乎天意,蕭衍這纔裝着勉強接受衆人的請求,在公元502年的農歷四月,正式在都城的南郊祭告天地,登壇接受百官跪拜朝賀。
然後,蕭衍派人給和帝送去生金,逼其吞金自盡。和帝死後,蕭衍說他暴病而死,追認為"和帝"。又按照皇帝的規格舉行喪禮,將他葬在安陵。
“江表無事”——梁武帝前期的政局
蕭衍在位的四十八年間,是南方內部局勢較為穩定的時期。與前幾朝相比——東晉一百零四年,波及建康附近的內戰在十次以上;劉宋六十餘年,四次;南齊短短二十四年間也有四次——在侯景亂梁之前,建康及其周邊都是安如泰山。“五十年中,江表無事”是庾信的《哀江南賦》中的一句,用來概括這段時間南梁的內事,算是相當恰當的了。
當然,我們得從“無事”二字中挖出些事來,不然這節就不用寫了。首先可以看看蕭衍用人的情況,從中,我們應該能看出梁朝政治風氣逐漸變化的方向。
蕭衍建國之初,任命與其同為“竟陵八友”的瀋約和範雲做尚書左右僕射。兩人之中,蕭衍認為老先生瀋約(他比蕭衍年長二十三歲)儘管才智縱橫,但為人輕率,因此衹讓他做高官,卻沒有將國事托付於他,真正作為蕭衍臂膀處理朝政的是範雲。範雲,字彥竜,南鄉舞陰(今河南泌陽)人,他做事幹淨利索,而且直言敢諫,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蕭衍初入建康,寵愛東昏侯的餘妃,衹恨“春宵苦短日高起”,幾乎荒廢了政事,範雲以漢高帝劉邦入鹹陽時“財帛無所取,婦女無所幸”之事相諫,並趁蕭衍猶豫不决之際下令將餘妃賜與他人。面對這樣的先斬後奏,蕭衍也衹好做個順水人情,給範雲以重賞,範雲後來能受重用,與此事也不無關係吧,衹可惜他在天監二年(503年)便去世了,享年五十三歲。
範雲的繼任者是徐勉和周捨。周捨字升逸,汝南安城(今河南汝南)人,因範雲推薦而得到任用。他歷任尚書祠部郎、中書通事捨人、中書侍郎等職,梁朝的禮儀制度的損益,多半是他的手筆。他喜歡與人談話,整日不停,但是在尚書省執掌機密二十多年,卻沒出現過任何一次泄密的事,可見他的心思還是十分細密的。此外,他生活簡樸,衣着用器都與寒士相去不遠,這在世風浮華奢靡的南朝的確是難能可貴的。普通五年(524年),因有人試圖嚮其行賄,蕭衍擔心外界議論,暫時罷了他的官,本想避避風頭後再行起用的,誰知他這年就去世了,年五十六歲。對此,蕭衍相當惋惜,下詔道:“其學思堅明,志行開敏,劬勞機要,多歷歲年,纔用未窮,彌可嗟慟。”且“終亡之日,內無妻妾,外無田宅,兩兒單貧,有過古烈。”(《梁書 列傳第十九》)追贈侍中、護軍將軍。徐勉的活動時期與周捨大致相同,他擔任的是吏部尚書,掌握人事大權。一次他與門人閑談,其中一人提出求官,他正色答道:“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宜及公事。”看得出,他為人公正無私,蕭衍在用人上,還是很謹慎的。
範雲、徐勉和周捨掌權的時期,大約是天監到普通年間,這些時候,梁的內政,是比較清明的。
周捨之後執掌機密的是朱異,他從普通六年(525年)接替周捨開始到去世為止,在權力中心一共呆了二十五年,占蕭衍在位時間的一半還多。這位朱異是個很能幹的人:方鎮改換、朝儀國典、詔誥敕書等等,他都可以處理;無論多少文件堆在面前,他一邊看一邊就能下决斷了,《梁書 列傳第三十二》中是這樣寫的:“異屬辭落紙,覽事下議,縱橫敏贍,不暫停筆,頃刻之間,諸事便了。”但是朱異有兩個大問題,使他的能幹反而壞了事。第一是他“善窺人主意麯,能阿諛以承上旨,故特被寵任”,混跡於官場宦海,這種本事無論對自保還是嚮上爬升,都是大有好處的,但對國傢,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另外,他還是個貪官,他和幾個兒子都築有豪宅,傢裏每個月倒掉吃不完的菜都有十幾車。同是中央大員,他的經濟狀況,與必須賣掉郊區的園子才能湊足為兒孫造房費用的徐勉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自然,清廉的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語。梁朝的國政,在這種人的把持下,也就漸漸敗壞起來了。
蕭衍做皇帝之後,初期的政績是非常顯著的。他吸取了齊滅亡的教訓,自己很勤於政務,而且不分鼕夏春秋,總是五更天起床,批改公文奏章,在鼕天把手都凍裂了。他為了廣泛地納諫,聽取衆人意見,最大限度地用好人才,下令在門前設立兩個盒子(當時叫函),一個是謗木函,一個是肺石函。如果功臣和有纔之人,沒有因功未能受到賞賜和提拔,或者沒有良纔使用,都可以往肺石函裏投書信。如果是一般的百姓,想要給國傢提什麽批評或建議,可以往謗木函裏投書。
蕭衍的節儉也是出了名的,史書上說他“一冠三年,一被二年”,他不講究吃穿,衣服可以是洗過好幾次的,吃飯也是蔬菜和豆類,而且每天衹吃一頓飯,太忙的時候,就喝點粥充饑。在這方面,蕭衍在中國古代所以皇帝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
蕭衍很重視對官吏的選拔任用,他要求地方的長官一定要清廉,經常親自召見他們,訓導他們遵守為國為民之道,清正廉明。為了推行他的思想,蕭衍還下詔書到全國,如果有小的縣令政績突出,可以升遷到大縣裏做縣令。大縣令有政績就提拔到郡做太守。政令執行起來後,梁的官治狀況得到顯著改善。
蕭衍卻看不到這些了,衹是沉浸在“五十年中,江表無事”的表象之中。雖然他身邊有一些清醒的,能嗅出些不同氣味的臣子也無濟於事。大同十一年(545年),蕭衍身邊的紅人,散騎常侍賀琛上表,揭露了一些時政的弊端,主要有:戶口減少;世風奢靡;官員貪婪腐敗;以及做了許多無益的事,浪費甚巨,以致天下無事而國傢財政拮据。儘管這個奏摺語氣十分委婉,批評的範圍也衹限於貪官污吏,而反復提到蕭衍如何聖明,然而蕭衍卻根本聽不進,在他看來,自己是個自古難得一見的明君,已經把國傢治理得盡善盡美,至於百姓的貧富差距,官員品行的有優有劣,那都是世之常情,不能怪他。於是蕭衍馬上口授了一道詔書為自己辯護,順道把賀琛臭駡了一頓。這是一篇奇文,詔書中舉出的說明他是個好皇帝的例子更是笑死人,他說自己已經三十多年沒有和女人在同一間屋子裏睡覺,平生不喝酒,不聽音樂,宮中沒有裝飾之物,等等等等。清心寡欲,不好奢靡這些,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錯的品質,作為皇帝能做到更是難能可貴,但是這和治理好一個國傢並沒有任何必然的聯繫,舉個我們眼前的例子來說,剋林頓的私生活不算檢點吧,並沒有妨礙他把美國總統當得很好啊。不過,他提到的諸如三更天就起床辦公,經常忙到日落纔吃飯,從前腰大十圍,現在纔兩尺多的情況,也是事實,衹是這樣刻苦卻沒有收到理想中的回報,不得不令人深思。
首要的原因當然是天下承平日久,蕭衍奉承拍馬的話聽得多了,也聽習慣了,早把“忠言逆耳利於行”的古訓忘得一幹二淨。朱異得寵,賀琛被斥,都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第二個問題是他對王公貴族過於寬容,甚至可以說是縱容。例如那個在洛口丟下部隊獨自逃走的臨川王蕭宏,蕭衍不去追究他戰敗的責任,但偶爾聽說他私藏軍械,卻不得不查。他先送酒席去蕭宏的王府,吃到一半突然提出到後房走走。蕭宏還以為是他平素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的把柄落在了他的皇帝老哥手裏,臉色大變。蕭衍見狀,更懷疑是軍械,不想查下來纔發現,庫房倒是不少,不過都是放財貨的,據說光錢總計就有三億多,其他的金珠寶貝更是數不勝數。看到弟弟沒有絲毫謀反的跡象,蕭衍終於放下心來,至於這些東西哪來的,他纔不管呢,還有他臨走時丟給蕭宏的那句“阿六,汝生計大可!”,想必是任何一部寫到這段歷史的書都不會遺漏的。
相反,蕭衍對平民就沒那麽客氣了。築浮山堰時徵發了無數民工還可以說是打仗沒有辦法,平時也是如此,以至於百姓不堪重負,紛紛逃亡,這也是賀琛提到戶口減少的重要原因。另外,他對刑獄漠不關心,大臣們也是如此,於是冤假錯案越來越多,即便是囚徒,有錢行賄的,也可以除去刑具,寬鬆度日,窮人犯了法,就算病中也要戴着刑具做苦工。這樣民間怎麽會沒有怨氣。
還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蕭衍是各虔誠的佛教徒。上文提到的他生活簡樸,不近女色等等,多半是出於這樣緣故,不過,他的其他一些事做的,就近乎荒謬了:早在天監三年(504年),他就曾到寺廟中宣佈捨身,皈依佛門,之後又重複過三次,每次都是由大臣們從國庫中拿出大筆的錢來纔把他贖了出來。冤枉花錢也許不算什麽太大的事,但是這樣大大耽誤了朝政卻是不爭的事實。
梁初與北魏爭奪淮南的戰爭
梁天監二年(北魏景明四年,503年)至大通元年(北魏孝昌三年,527年),梁與北魏進行的戰爭。
北魏天興元年(398年),拓跋珪在平城(今山西、大同東北)稱魏帝後,北魏為防禦北方柔然南侵,築長城、設軍鎮;同時,又不斷嚮南擴展勢力。在與南朝的徵戰中,其勢力逐漸由淮北伸至淮南,進而到達長江流域,最後以長江為界,與南朝對峙。
梁代齊之前,北魏的勢力已伸展至南陽(今屬河南)、壽陽(今安徽壽縣)地區。梁代齊後,北魏為鞏固河南(泛指今黃河以南)的防務,多次派兵南下,欲奪取梁長江以北的土地。
北魏景明四年(503年)三月至五年三月,魏帝元恪派任城王元澄率兵5萬與南朝降魏的蕭寶寅、陳伯之等並力進攻梁朝鐘離(今安徽鳳陽東北);又派鎮南將軍元英進攻義陽(今河南信陽)。在鐘離方向,魏軍先後攻占潁川(今安徽霍山境),大峴(今安徽含山東北)、焦城(今安徽嘉山東北)等8城。在義陽方向,元英等魏軍先後攻占義陽、樊城(今屬湖北襄樊)等地(參見鐘離、義陽之戰)。北魏勢力由黃河兩岸嚮長江北岸延伸。
北魏正始二年(505年)十月,梁帝蕭衍興師攻魏,以其弟蕭宏為統帥,領軍進駐洛口(今安徽淮南東北)。三年二月,梁將昌義之與魏將陳伯之戰於梁城(今安徽淮南田傢庵附近),失敗。魏軍最終攻占梁城,進圍淮陽城(今江蘇清江西古泅水西岸)。四月,魏將元英率軍10餘萬迎擊梁軍,至九月,魏軍接連攻占淮陽、宿預(今江蘇宿遷東南)。蕭宏得知魏軍大舉南下的消息,甚為恐懼,遂拒納部將建議,置大軍於不顧落荒而逃,緻梁軍亡失近5萬人。
這一年,梁軍在與魏軍作戰中也取得局部勝利,梁將韋叡和裴邃分別攻拔北魏合肥(今屬安徽)(參見合肥之戰)、霍丘(今屬安徽)等地。梁天監五年(506年)九月,梁帝命徐州刺史昌義之率軍進屯鐘離(今安徽鳳陽東北),以抵禦北魏軍的南攻。
天監六年春,魏帝元恪詔元英率數十萬大軍進攻鐘離。梁軍針對魏軍不習水戰的弱點,采取堅城固守與外圍增援內外夾擊的方針,大敗魏軍。鐘離一戰,魏軍損失25萬餘人,是南朝宋以來對北魏作戰的一次大捷,對阻遏北魏的進攻,穩定淮南形勢起了重要作用(參見鐘離之戰)。
梁天監七年(508年),北魏郢州司馬彭珍叛魏,並引梁軍奪占義陽;同時,北魏三關(即:武陽關、黃峴關、平靖關,位今河南羅山及信陽南)守將亦投降南梁。魏帝遂詔元英率步騎兵3萬人,在尚書邢巒支援下徵討叛將,復占義陽和三關。
天監十年,南梁琅邪人王萬壽聚衆起事,並殺南梁東莞、琅邪二郡太守,占據朐山(今江蘇連雲港西南海州),投靠北魏,還請求北魏接管。為此,梁、魏兩軍在朐山展開了爭奪戰。至是年底,因朐山城內魏軍糧草耗盡,守將叛變,梁軍乘機攻城,大敗魏軍。
北魏延昌三年(514年)十月,魏軍發動了進攻益州(治今四川成都北)的戰爭,魏帝以司徒高肇為大將軍、平蜀大都督,率步騎兵15萬人南攻。四年二月,梁帝蕭衍詔寧州刺史任太洪自陰平(今四川江油東北)小道進至魏軍所占晉壽(今四川廣元南)以北的北益州(今四川青川東北)境內,組織氐族蜀民斷絶魏軍糧道;又乘魏軍北撤之際,領兵追擊,連破魏軍。進圍白水關城(今四川青川東北)時魏將傅竪眼派統軍薑喜等進攻任太洪,大破之。太洪撤圍退走。魏軍因魏帝元恪卒,無心戀戰,遂撤軍。九月,南梁遊擊將軍趙祖悅領兵襲占北魏西硤口(淮水對岸山上築有2城,統稱硤石;在西岸者稱西硤石;今安徽鳳臺西南)。十二月,魏將崔亮率軍攻硤石,進圍之,月餘不剋。次年二月,魏將李平督各路大軍水陸並進,圍攻硤石。梁守將出降,魏軍復占硤石(參見硤石之戰)。
北魏正光二年(521年),梁武帝派兵徵討降魏將領文僧明和田守德,一舉奪回義州(今河南商城西)。五年底,梁軍奪占三關,進圍郢州(治今河南信陽),後因北魏援軍到達,未剋,撤出對郢州的包圍。
在此前後,北魏因鎮壓六鎮、關隴、河北、山東等地農民起義,緻國力消弱自顧不暇。南梁乘此機會,發動了攻魏的作戰。梁大通元年(527年),南梁領軍將軍曹仲宗、東宮直閣陳慶之聯兵進攻北魏渦陽(今安徽蒙城)(參見陳慶之攻北魏之戰)。魏軍在梁軍營後築13座城堡,企圖控製梁軍。陳慶之乘夜襲擊,連剋魏軍4座城堡,其餘9座潰敗,渦陽守將降梁。渦陽一戰,魏軍全軍覆沒。此後,北魏日漸衰落。
在淮河北岸的泗洪縣四河鄉境內,有一座潼河山,山的西側,有一條高高的土嶺,名曰"鐵索嶺",嶺長218米,頂寬60米,頂端最高處為23.3米。這條土嶺,像一條巨竜潛入淮河深處。在淮河南岸的安徽省明光市(原為安徽省嘉山縣)境內,也有兩座山與淮北的潼河山相對,一座名浮山,一座名圍山。就在浮山的西南、圍山的東南山口處,又有一條人工修築的土體與鐵索嶺遙相呼應,儼然像兩尊雄踞的巨獸,在默默地相視。
浮山與潼河山間距1600米,淮河深槽靠浮山一側。此處是淮河三峽的第三道峽口--浮山峽(安徽壽州與鳳臺間的峽山口為第一道峽口,安徽懷遠縣境內的荊山峽為第二道峽口)。據《泗虹合志》記載:潼河“西鐵索嶺,乃梁武帝築浮山堰遺址。”
說起浮山堰,歷史還必須追溯到一千五百年前的南北朝時期。南北朝在我國歷史上是個南北分裂、群雄爭霸的混戰年代。到了梁初,南北爭奪地點已經轉移到淮河流域。宋末失掉淮北,南劉時魏又攻南陽,戰綫由淮北轉嚮淮南。齊梁爭奪天下,蕭衍攻下建鄴,殺了南齊東昏侯蕭寶捲與和帝蕭寶融兄弟,建立梁朝。當時南方陷於混亂,北魏乘機嚮南擴張。公元500年,齊將裴叔業以壽陽(又稱壽縣,今為安徽省壽州市)降魏,魏在淮南有了重要戰略據點,嚴重地威脅着南朝對淮南的控製。到了梁初,南北以淮水、大別山、秦嶺為界,主要爭奪據點為漢中、襄樊、義陽三關(義陽即今河南信陽,三關即黃峴關、平靖關、武陽關)和鐘離(今安徽風陽縣臨淮關)。梁天監三年(公元504年),魏中山王元英等分三路攻梁,攻陷大別山要塞義陽三關。此後,南北爭奪,集中於淮南東綫。梁天監五年(公元506年),梁武帝蕭衍任命其弟臨川王蕭宏為都督,率諸將北伐。當時梁軍"器械精新,軍容甚盛,北人以為百數十年所未之有"(見梁書捲二十二《臨川王蕭宏傳》)。起初,梁軍所到之處,淮南各城相繼收復。當梁軍進至洛口(洛河人淮處)時,北魏派中山王元英、大將邢巒統軍還擊,梁軍所剋城市,得而復失,梁軍諸將正準備進一步攻壽春(即壽陽),反對臨敵畏縮。主帥蕭宏聽到魏軍南下,卻拋棄士卒以數騎逃走,部隊失去統領,結果百萬之師若鳥獸散。魏軍乘勝追擊,不僅虜獲梁軍全部軍資,而且乘勝包圍了淮南重鎮鐘離。鐘離守將昌義之以三千兵卒對
敵軍十萬之衆,進行了艱苦壯烈的抵抗,終於在援軍配合下,大敗魏軍,取得了自宋初以來對北方的一次大勝利,穩定淮南形勢。以後,梁采取消極防禦。梁天監十三年(公元514年),梁武帝蕭衍從戰爭的角度出發,徵集軍民20萬人,修築浮山堰,采取"以水代兵"的戰術,築堰阻水,以水灌淹駐壽陽的北魏軍隊,企圖達到奪回壽陽的目的。
壽陽當時為北魏所占據,並為揚州郡治所在地,有重兵駐守,城市堅固,不宜強攻。但城市位於淮河與淝水的交匯處,地勢低窪,常被水淹。梁天監十二年(公元513年),淮河大水,壽陽城為水所淹,漂沒廬捨。根據壽陽城地勢低窪、易被水淹的特點,魏降人、原魏鎮西將軍邢巒部下統軍王足嚮梁主蕭衍獻策,建議在荊山峽或浮山峽築堰,攔壅淮水, 以灌壽陽,並且還可淹掉魏控製下的淮北大片土地,形成軍事隔離區,梁武帝蕭衍非常贊賞這一以水代兵的戰術。
梁武帝先派水工陳承伯、材官將軍祖暅實地勘察。當時荊山(今安徽懷遠縣城西南角)處在兩軍最前沿,而且淮北地勢較低,水位壅不高,不便築堰,衹好在浮山築堰。兩人實地勘察後,認為:"淮內沙土漂輕,不堅實,其功不可就。"然而蕭衍不納其言,仍令集衆開工。命太子右衛康詢任總指揮,權督淮上諸軍事,看護作堰。這次築堰,為南朝梁廷特別巨工,南起浮山,北抵潼河山,兩岸同時進行,依岸培土,合脊中流。築堰役夫需二十萬衆,兵士不足,取派民夫,每二十戶令出五丁,並力合作,自天監十三年(公元514年)仲鼕開工,至天監十四年(公元515年)孟夏,草草告成,不料一宵風雨,水勢猛漲,澎湃奔騰,竟將辛苦築成的堤堰,衝散幾盡。當時輿論紛紜,有人提出淮岸聚沙,地質未固,恐難成功"之議,梁武帝蕭衍不以為然,决意興作,儘管經此一潰,仍然不肯中止。有人說,堰將合竜又被衝垮,這是水中蛟竜作祟。而竜怕鐵器,於是徵收大量鐵器,大至鐵鍋,小至鐵鍬共徵數千萬斤,拋入水中,大壩仍不能合竜。後又伐樹木製木籠,內裝大石,拋下後再加土。木石用量很大,"緣淮百裏之內崗陵木石無巨細必盡,負擔者肩上皆穿"。築堰人勞役之苦,由此可見。到了夏季,暑氣熏蒸,蠅蚋攢集,釀成一股疫氣,死者不計其數。梁書捲十八《康絢傳》中雲:"夏日疾疫氣,死者相枕,蠅蟲晝夜聲相合"。到了鼕季,天氣非常寒冷,淮、泗盡凍,朔風凜冽,勞工們手足俱僵。天公也故意肆虐,雨雪連宵,僅梁天監十四年一年中,因築堰病死、凍死者十餘萬衆。 至梁天監十五年(公元516年)四月,淮堰始成,長約九裏,上闊四十五丈,下闊一百四十丈,高二十丈,深十九丈五尺,雜種杞柳,間設軍壘。
浮山堰築成以後,淹沒了浮山以上淮河沿岸的大片土地。“水之所及,夾淮方數百裏,魏壽陽城戍稍頓於八公山,此南居人散就岡隴,其水清潔,俯視居人墳墓,瞭然皆在其上” (見梁書捲十八《康絢傳》)。人民所遭受的災難可想而知了。
當時的浮山堰,堰頂在水面上僅五尺(約1.2米),邊坡也較陡,危險性極大。時任浮山堰工程總指揮的康絢也意識到這一點,並在堰頂上、下遊又築了子堰。有人勸康絢開挖排水溝,"則遊波寬緩,堰不得壞"。他先在堰北端開溝,因離堰太近,覺得不安全,又北移三公裏嚮東開挖了一條排水溝。因仍覺不足,則嚮魏人詐言:"梁人所懼開淵,不畏野戰"。魏將楊大眼、蕭寶寅正患水漲,遂鑿山深五丈,嚮北開挖一條"引註淮澤"的溝。兩條溝仍難濟事,回水上漲,淹地數百裏,積水覆蓋了今泗洪、五河、泗縣、靈壁、固鎮、鳳陽、蚌埠、懷遠、鳳臺、淮南、壽縣、潁上、霍丘等縣的大部和局部,積水面積6700平方公裏。魏軍嚮北撤退,壽陽城被淹,居民移嚮高處,魏在八公山東南另築一魏昌城。
浮山堰築成後,康絢被調回,護堰則交徐州刺史張豹子負責。由於淮水暴漲,再加上防護不力,浮山堰於梁天監十五年九月被衝垮。據《資治通鑒》捲一四八"梁紀四"中記載,當時的情景是:"淮水暴漲,堰壞,其聲如雷,聞三百裏,緣淮城戍村落十萬餘口,皆漂人海。"災害由浮山堰上遊波及到浮山堰下遊。築堰對梁來說,沒有奪回壽陽,而且損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一堰之築,死了二十餘萬軍民,浮山堰哪裏是土石大壩,它是用勞動人民的骨肉築成的啊!
浮山堰,這座"以水代兵"的軍事工程,它記錄着南北朝軍事史上的殘酷與悲壯。但是,以當時的條件和技術水平而言,在淮河裏築這樣的攔河大壩,其工程之巨,難度之大,不能不承認是中國軍事史上的創舉,在古代水利史上也是罕見的。由於當時歷史條件和人們對自然認識深度的局限,浮山堰雖然衹存在四個多月就被衝垮了,它卻在中國科技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一頁。
浮山堰與之國外的水利工程相比,也占據領先的地位,其河內主壩高達40米左右,而國外的土石壩,遲到十二世筒磐黃20米高度,比浮山堰要晚六百多年。在淮河深槽裏,木籠裝石打基礎,上面築土壩,沉鐵護腳,類似後代拋石。截流從兩岸進占,在中間合竜,技術相當復雜,這些技術在中國歷史上是最早見於文字記載的,也為後代河工所常用。
滄海桑田,一千四百八十多年過去了,至今在泗洪縣四河鄉的淮河岸邊,仍然殘留着三百多米的古堰遺址,千餘年的風雨剝蝕、水流衝擊,千餘年的人類耕作,目前,堰頂最寬處仍有近40米,現存堰高4米,堰頂最高處的高程在18-18.5米之間。千年古堰,已成為泗洪境內不可多得的歷史遺跡和人文景觀,成為四河鄉淮河上一道獨特的風景綫,令人觀之,感嘆不已。
梁在大通二年(528年)十月,梁以投奔南梁的原北魏北海王元顥為魏王,並派東宮直合將軍陳慶之率兵7000人,護送元顥北還。梁中大通元年四月,陳慶之領兵乘北魏徵討邢杲起義軍之際,攻占滎城(今河南商丘東),進逼梁國(今河南商丘)。魏將丘大幹率衆7萬分築九城,以抵禦梁軍。慶之軍進攻,一日攻占三城,迫使丘大幹投降。元顥遂於睢陽(今河南商丘南)城南稱帝。陳慶之攻占考城(今河南民權東北),殲北魏羽林軍2萬,俘濟陰王元暉業。五月,魏帝元子攸分派部衆扼守滎陽(今屬河南)、虎牢(今滎陽西北汜水鎮)等地,以保衛京都洛陽。元顥攻占梁國後,即命陳慶之督軍西上攻滎陽。北魏上黨王元天穆等率軍30萬人亦先後前往滎陽增援,被陳慶之擊退。梁軍旋即攻占虎牢。陳慶之前後作戰47次,攻城32座,皆剋。魏孝莊帝元子攸被迫撤至長子(今山西長子西),元顥入洛陽,欲叛梁自立。元子攸詔鎮守晉陽(今山西太原西南)的魏將爾朱榮南返,以攻奪洛陽。閏六月,爾朱榮率軍南下與元顥軍隔黃河對峙。陳慶之守北中城(今河南孟縣附近),元顥據守河橋南岸。爾朱榮遣兵縛木筏,夜渡襲擊元顥軍,俘獲元顥於冠受,元顥守河防的部隊聞訊潰退。元顥僅率數百騎逃走,至臨潁(今河南臨潁西北),其部卒皆散,元顥被擒殺。爾朱榮軍南攻,陳慶之收容步騎兵數千人結陣東撤。爾朱榮軍追擊,至嵩高(今河南登封北),因河水上漲,梁軍士卒死散殆盡。陳慶之化裝逃還梁都建康(今南京)。至此,梁將陳慶之攻魏作戰以失敗而結束。
點評:梁與魏互攻20餘年,徵戰中,北魏多以騎兵長途奔襲,嚮南推進,後由於六鎮、關隴等地民衆起義的打擊,內部矛盾激化,國力軍力漸衰,纔嚮北撤。南梁則處於防守境地,多以江、河為屏障,抗擊魏軍,阻其南進,間有出擊;雙方互有勝負,但各自均未達成戰爭目的。
捨身佛寺,招降侯景——梁武帝後期的混亂
和封建社會很多的皇帝一樣,蕭衍也是猜疑心很重,害怕開國功臣們要奪他的皇位。在功臣當中,應該是範雲和瀋約的功勞最大,謀劃、輔佐他登上了皇帝寶座。但蕭衍並沒有重用他們。建國開始時範雲就病逝了,蕭衍也沒有重用瀋約,而是讓其他的人主持朝政,反過來,蕭衍還經常斥責瀋約,後來,瀋約也病死了。
蕭衍對功臣吝嗇,但是對於自己的皇室親屬卻是另外照顧,照顧得有些徇私護短。但他的照顧沒有給他帶來好處,反而讓他備受刺激,這是他以後當和尚的主要原因。
一個是他的六弟蕭宏,一個是他的次子蕭綜。
蕭宏在窩藏殺人兇手時,蕭衍也不加懲罰反而加封官職,妄加縱容。蕭宏也不知恩,更加肆無忌憚地鬍作非為。最後,竟和自己的侄女,也就是蕭衍的大女兒通姦,兩個人還謀劃着要篡奪蕭衍的皇位,結果派人刺殺蕭衍時,事情敗露,刺客被抓,最後處死。蕭衍的女兒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沒臉再見父親,於是自盡。蕭宏也因為極度恐懼,得病而死。
蕭綜是蕭衍的次子,但是他的母親吳淑媛原來是東昏侯的妃子,跟了蕭衍後,僅七個月就生下了蕭綜,可能是東昏侯的兒子。蕭綜並沒有受歧視,蕭衍封他為王,還做將軍。但吳淑媛自己失寵之後,由於對蕭衍的怨恨,就把七個月生蕭綜的事告訴了蕭綜。從此,蕭綜就覺得自己是東昏侯的兒子,和蕭衍疏遠了。
後來,梁和北魏在邊境發生衝突,蕭衍讓蕭綜領兵,督率各軍作戰。但蕭綜卻投奔了北魏,北魏很高興,授予高官厚祿。蕭綜還改名為蕭纘(音鑽),並表示為東昏侯服喪服(即斬衰,一種生麻布做成的簡單衣服)三年。蕭衍聽說後,非常生氣,不但撤消了給他的封號,還把吳淑媛廢成庶人。後來,蕭衍聽說蕭綜有回來的意思,就讓吳淑媛給他送去小時候的衣服。但蕭綜卻不願意回來。不久,吳淑媛病逝,蕭衍又起了惻隱之心,又下詔恢復蕭綜的封號,給吳淑媛加了謚號為"敬"。
這兩次打擊對於蕭衍來說是很大的。建國開始的時候,蕭衍重視儒傢思想,還自己親自寫《春秋答問》等書,解答大臣們的疑問,直接倡導了好的學習風氣。但老年後,特別是上邊這兩個事後,蕭衍看破了紅塵,從儒傢轉嚮了佛傢,還幾次入寺廟做了和尚,當住持,講解經書。
在公元527年,蕭衍親自到了同泰寺,做了三天的住持和尚。還下令改年號為大通。信佛之後,他不近女色,不吃葷,不僅他這樣做,還要求全國效仿:以後祭祀宗廟,不準再用豬牛羊,要用蔬菜代替。他吃素,要神靈也吃素。老人皇帝做事總是和年輕時、壯年時不一樣。這個命令下達之後,大臣議論紛紛,都反對。最後,蕭衍允許用面捏成牛羊的形狀祭祀。
後來,蕭衍又幾次入寺做和尚,還精心研究佛教理論,這使得他沒有精力再理朝政,重用的人也出現了姦臣,造成朝政昏暗。老年的蕭衍也是剛愎自用,亂建佛寺,不聽勸諫,導致後期的政績下降。
侯景,原北魏懷朔鎮(今內蒙古固陽南)戍兵,漸升為鎮功曹史。北魏末年六鎮起義時,侯景率部衆投靠契鬍族酋長爾朱榮,參加鎮壓起義,因大破義軍、活捉葛榮之功被擢升為定州刺史。高歡滅爾朱榮,侯景又叛歸高歡。景狡詐多變,殘忍酷虐,但掠得財寶皆賞賜將士,故能得將士死力,所嚮多捷。歷任東魏尚書左僕射、吏部尚書、司空、司徒、河南道大行臺(即河南道最高軍政長官),擁兵10萬,專製河南,權力僅亞於高歡。東魏武定五年(547),高歡死,子高澄執政。侯景平素甚輕高澄,而澄則忌憚景叛亂,乃徵調景入京,以剝奪其兵權。侯景惟恐被殺,於是投降西魏,但西魏亦調景入京,故景轉而求降於蕭梁。梁朝臣多表示反對,而梁武帝竟說夜夢太平,侯景求降,正符所夢,於是封景為河南王、大將軍、大行臺。梁武帝又遣將率軍救援侯景,結果被東魏大敗於寒山堰,主帥蕭淵明被俘,全軍幾乎覆沒。東魏又進擊侯景,景衆4萬餘衹剩下800人南逃,騙取梁壽陽城(今安徽壽縣)。東魏繼而實施離間計,佯稱與梁議和,挑撥侯景反梁。梁武帝覆信東魏說:“貞陽(指貞陽侯蕭淵明)旦至,侯景夕返。”侯景本有作亂之心,遂暗中勾結野心篡位的梁武帝之侄蕭正德作內應。梁太清二年(548)八月,侯景發動叛亂,領兵南下,直抵長江。梁武帝完全沒有防範,命蕭正德保衛京師,而蕭正德卻派船接侯景叛軍過江,迎進建康,包圍“臺城”(即宮城)。侯景縱兵搶掠,又命北人被沒為奴者,皆令放免,加以任用。“造諸攻具及飛樓、橦車、登城車、鈎堞車、階道車、火車,並高數丈,一車至二十輪,陳於闕前,百道攻城並用焉”(《梁書·侯景傳》)。侯景過江時兵不過8千,馬不過數百,而當時臺城中尚有男女10餘萬,甲士2萬多,四方援軍相繼奔赴建康者30餘萬。但援軍無統一指揮,多持觀望態度,宗室諸王頓兵不前,衹想保存實力以奪取皇位。太清三年(549)三月,侯景攻陷臺城。城破之時,城中衹剩下二三千人,屍骸堆積,血汁漂流,慘不忍睹。侯景又東掠三吳,使富庶的長江下遊地區“千裏絶煙,人跡罕見,白骨成聚,如丘隴焉”(《南史·侯景傳》)。侯景得勢後,殺蕭正德,軟禁梁武帝。不久梁武帝憂死,景立蕭綱為帝,又廢殺蕭綱立蕭棟。天正元年(551),侯景終於廢蕭棟而稱帝,國號漢。次年,梁將陳霸先、王僧辯大敗侯景軍,攻下建康。侯景乘船出逃,被部下殺死。多行不義必自斃,玩火自焚的侯景的滅亡也是必然的。但侯景之亂雖平,梁朝的壽命也不長了。
傀儡的簡文帝蕭綱
蕭綱(503~551)梁代文學家。即南朝梁簡文帝。字世纘。梁武帝第三子。由於長兄蕭統早死,他在中大通三年(531)被立為太子。太清三年(549),侯景之亂,梁武帝被囚餓死,蕭綱即位,大寶二年(551)為侯景所害。
自東晉南遷以來,漢族政權偏安江左,歷代雖間或有奮發有為的君主,但大多數帝王貴族都安於逸樂,縱情聲色。反映在文學創作上,便往往以浮豔的辭句來表現空虛放蕩的內容。蕭綱在蕃及做太子時期,寫作了大量這類題材的詩。當時的屬官徐□、庾肩吾等又推波助瀾,文學侍從之臣競相仿作,形成"宮體"詩的流派。今存蕭綱作品中,象描寫女性聲容情態的《詠內人晝眠》、《詠舞》、《美人晨妝》等,都屬於這一類。
當時文人創作,已有不少以邊塞為主題的樂府詩,蕭綱也有一些這類作品,如《從軍行》、《隴西行》、《雁門太守行》、《度關山》等,在某些寫作技巧上,開了唐人邊塞詩的先河。他的詠物詩,寫得也還輕巧,雖然輕細不足道,但這樣的題材對後世也有一定影響。
蕭綱的文學主張,在當時也具有代表意義。他既反對質直懦鈍,又反對浮疏闡緩(《與湘東王書》),正面提出"立身先須謹重,文章且須放蕩"(《誡當陽公大心書》),和蕭繹主張的"情靈搖蕩"互為呼應。《南史·梁簡文帝紀》記其有文集100捲,其他著作600餘捲。存世的作品,經明代張溥輯為《梁簡文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傢集》。
敗落:梁元帝時期的內爭和失江陵
梁元帝(508~554)字世誠,小字七符。在位三年。蕭衍第七子,初封湘東郡王,後任侍中、丹陽尹。普通七年 (526)出任荊州刺史,都督荊、湘、郢、益、寧、南梁六州諸軍事,控製長江中上遊。太清二年(548)侯景叛梁圍建康,梁各路援軍集結於建康城外有二三十萬之多。而蕭繹衹派兒子蕭方智等率軍萬人往救,後又派王僧辯率舟師萬人增援,次年三月,景攻破臺城,王僧辯舟師盡沒。不久,又命王僧辯擊潰在郢州(今湖北武昌)都督中外諸軍事的六兄蕭綸;並嚮西魏稱臣,襲殺益州刺史蕭紀(蕭衍第八子)。蕭繹翦除兄弟的目的達到後,便於天正元年(552)在江陵即位稱帝。年號承聖。但當時梁州、益州已並於西魏,襄陽也在西魏控製之中。江陵形勢十分孤立。承聖三年九月西魏宇文泰派於謹、宇文護率軍五萬南攻江陵。十一月江陵城陷,蕭繹被俘遭害。次年其子蕭方智在建康稱帝,追尊為元帝。蕭繹盲一目,少聰穎,好讀書,善五言詩,但性矯飾,多猜忌。藏書十四萬卷,於江陵城破時自己燒毀。生平著述甚富,凡二十種,四百餘捲,今僅存《金樓子》。
《資治通鑒》於大寶二年十月敘西魏出兵,《周書·文帝紀下》記王雄、達奚武出兵都在大統十七年十月。西魏大統十七年即梁大寶二年。可見,《資治通鑒》、《周書》所記時間一致。由此可知,“侯景之逼江陵”、“湘東王(蕭)繹求援於(西)魏”及命“(蕭)循以南鄭與魏,召循還江陵”都在大寶二年十月之前。實際上,據《資治通鑒》,侯景逼江陵在大寶二年四月。此月侯景使丁和守夏首,宋子仙將兵趣巴陵,遣任約直指江陵,景帥大兵水步繼進[8]。但“侯景之逼江陵”雲雲,似乎也可能指大寶元年(公元550年)九月任約進攻西陽、武昌時的事[9],因為任約進攻這二郡,也反映侯景逼江陵的意圖。但如果是這樣,西魏出兵當要早些。今西魏出兵既然在大寶二年(公元551年)十月,那麽所謂侯景逼江陵,應是四月的事了。
值得註意的是,西魏取劍北,是在西魏掌握雍荊一年又數月之後。由於史書對此事的記載有不明確之處,故有需要說明者。
西魏在大統十五年(公元549年)十二月拔隨郡,次年(梁大寶元年)正月取司州安陸和新州竟陵,二月蕭繹與西魏為盟,繹求為西魏附庸。至此,西魏強有力地影響着荊州,因為隨郡、安陸(皆屬司州)、竟陵(屬新州)三郡都與荊州相鄰。按:《資治通鑒》太清三年(公元549年)十一月載西魏為應蕭詧的求援之請及實現“經略江、漢”的目的而遣楊忠出兵;忠將至義陽,義陽太守馬伯符以下溠城降之,忠以伯符為嚮導。義陽屬司州。西魏未取義陽,僅是過軍而已,看來是由於西魏要利用蕭繹,同時又不願深涉於梁的內亂的緣故。一月後即梁太清三年十二月,義陽為東魏所取。
西魏在拔隨郡後一年又數月方取劍北,是因為它要考慮到蕭繹的態度所致。
大寶元年二月,蕭繹附西魏。蕭繹附西魏,即是西魏的藩屬。西魏看中蕭繹,是因為蕭繹代表着梁宗室中最強大的勢力,控製蕭繹對未來局勢影響極大。蕭繹又擔負着與侯景作戰的主要任務。這樣,西魏在一時間不僅不能消滅蕭繹,而且還不能過甚地攻擊他,因為過甚地攻擊他,可能會使西魏捲入梁的內亂而不能自拔。在此種情況下,如果西魏不得蕭繹請求而嚮劍北用兵,勢必使蕭繹自疑不安,以為魏人違背了“永敦鄰睦”的盟約[11]。而蕭繹不安,即不利於西魏在雍荊之地保持其勢力及影響,鄰近漢東之地的齊人就可能乘機取利。而當蕭繹因侯景所逼,請求西魏出兵,並以南鄭輸魏為條件後,西魏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取地了。
侯景來攻,主要的原因之一是因為雍荊已經發生了矛盾。侯景估計此時進攻蕭繹,蕭詧會利用機會報復蕭繹。這樣,蕭繹將腹背受敵,就有可能打垮蕭繹,而打垮蕭繹,就可以控製整個梁朝,在江南獲得穩定,從而可以移梁祚。
西魏對雍荊的態度,區別是明顯的。西魏對雍比較放心,而對荊不免存有疑慮。這是因為,蕭詧是傾心附魏的。而蕭繹則搖擺於西魏北齊之間。更大的問題是,雍、荊不睦。這樣,西魏對能否保持對雍荊的影響,從而完全的擁有山南之地,都不免心存疑慮。因此,必然地,西魏實際是雖重蕭繹,但又不放心蕭繹。這一來,西魏必然地就要用雍製荊,即用詧製繹。這種情況,蕭繹必定非常清楚,因此他估計,西魏對他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當然,蕭循不服從蕭繹命令,還應有更為重要的原因。這就是,南鄭為蕭循所任梁、南北秦三州刺史治所所在之地,以南鄭輸西魏,等於是放棄梁、南北秦三州刺史之權,此為蕭循所不願。而蕭循能夠不從蕭繹之命,也顯示蕭繹對蕭循已經沒有實際的控製能力。此種情況在蕭繹命蕭循以南鄭輸魏之前的一段時間已經存在了。故蕭繹藉侯景侵逼之機,命蕭循交出所任三州刺史之權,以解除蕭循這個潛在的威脅;同時又可以實際限製蕭詧可能嚮西的發展。因為,如果蕭詧嚮西發展,或者兼併了梁、南北秦三州之地,或者與蕭循聯手,這對蕭繹都是巨大威脅。蕭繹當然不願有這樣的威脅。實際上,蕭詧傾心附魏,若再得西魏暗助而取梁、南北秦三州之地,是有很大可能的。這樣,對蕭繹說來,與其此三州為蕭詧所有,還不如以人情輸於西魏。因為以三州輸於西魏,對限製蕭詧及加強蕭繹自己與西魏的關係都是大有好處的。
《周書》捲十九《楊忠傳》載梁元帝與魏為盟事,但其原委遠不如《資治通鑒》所道之詳。可知《資治通鑒》別有切實依據。據《資治通鑒》此段材料,可知所謂楊忠 “欲進逼江陵”,其實衹是威逼江陵。
西魏平江陵,取雍荊,也與侯景防綫有關係:由於侯景的敗亡,使北齊掌握江夏以東的長江以北的絶大部分的梁土,從而得以有較多的力量覬覦江淮以西之土。這是梁元帝未能保持侯景原有防綫的結果。特別是北齊與西魏在義陽—一安陸——長江之濱一綫之地直接相鄰,能夠有力地影響江陵事態。又由於雍荊不睦,這使西魏擔心失去對江陵朝廷的控製能力,而江陵朝廷一旦完全投嚮北齊,那麽西魏在山南即雍荊二地所作的種種努力都可能以毫無所獲而告終,西魏已經取得的劍北劍南之地的穩定也可能受到影響。對西魏說來,這是一種可怕的後果。西魏衹有消滅蕭繹,才能徹底解决雍荊不睦問題;西魏也衹有徹底解决了雍荊不睦問題,才能集中力量在山南之地與北齊對峙,從而為更具遠景意義的目標進行努力。這就是西魏要製造藉口,出兵江陵,消滅梁元帝的真正原因。而消滅了梁元帝,納雍荊之地入西魏版圖,就是一個必然的步驟。
蕭淵明、王僧辯和陳霸先與南梁的徹底滅亡
陳霸先(503~559)字興國,小字法生,廟號陳高祖,史稱陳武帝,浙江長興人。陳霸先是南北朝時期陳朝的開國皇帝,志度弘遠,恭儉勤勞。中國衆多的封建皇帝,賢明君主不多,陳霸先卻屬於其中的一代英主。
梁大同十一年,陳霸先受任為交州司馬,兼武平(在今越南永安附近)太守,前往交州討伐地方分離勢力。交州平定,已是梁太清二年(548)。梁朝首都被侯景圍困,梁武帝餓死,蕭綱被扶為傀儡皇帝。
太清三年底,陳霸先遣使往江陵,投到湘東王蕭繹(508~554)門下,取得了北伐的合法權。在戰勝各種地方割據勢力後,陳霸先大軍於大寶二年(551)六月發兵南康,沿贛江北下。王僧辯與東揚州刺史陳霸先會師,水陸並進,攻破石頭城(今南京城西),大敗侯景。
大寶二年十月,侯景殘殺梁簡文帝蕭綱,十一月自立為皇帝。大寶三年正月,陳霸先南路徵討大軍從豫章(今江西南昌)出發,這時已有甲士三萬人。陳霸先與西路都督王僧辯會師後,三月,在建康與侯景展開了大决戰,終於徹底摧毀了侯景勢力。蕭繹就在江陵稱帝,即歷史上的梁元帝。陳霸先奉命鎮守在京口(今江蘇鎮江),王僧辯鎮守在建康。
梁承聖三年(554)九月,西魏發兵突襲江陵,王僧辯未及時救援,梁元帝被殺。陳霸先與王僧辯反復商議,迎梁元帝第九子蕭方智(543~558)至建康,準備稱帝。
江陵失陷,梁元帝被西魏軍俘殺,陳霸先就與王僧辯共迎梁元帝第九子、時任江州刺史的蕭方智為帝,是為梁敬帝。梁敬帝時年僅十三歲,一切軍國大事皆是陳、王兩人說了算。
承聖四年,北齊乘梁國多次遭遇兵禍之機,派兵南嚮,護送貞陽侯蕭淵明來登梁國帝位,企圖培植傀儡皇帝。王僧辯屈從北齊壓力,於七月迎蕭淵明到建康稱帝。
陳霸先出於國傢民族利益,九月,在京口舉兵,除去王僧辯,把蕭淵明趕下臺,蕭方智登基稱帝。陳霸先任大都督,總攝梁朝軍國大事,分別於紹泰元年(555)底和太平元年(556)六月,先後擊潰北齊兩支武裝力量的大規模進犯。
陳霸先有志於祖國統一大業,平定侯景之亂後,曾親自領兵三下廣陵,以圖收復失地。陳霸先於太平二年(557)禪梁稱帝,實際上受命於危難之際,既是民情所需,也是時局所迫。而早已名存實亡的南梁,終於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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