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賈島 Jia Dao在诗海的作品!!! |
賈島墓
在縣城南郊安泉山。長12米,寬、高各3米,砌石為垣。現有清建墓碑“唐普州司戶參軍浪仙之墓”。墓前有清建瘦詩亭,內陳歷代文人吊唁賈島的石刻詩文。
唐開成五年(公元840),賈島61歲時遷來普州(今安嶽縣),任司倉參軍。他到任後,曾組織講學。政務之餘常去南樓(南門外過街樓,1958年拆除)讀書作詩。曾寫出《夏夜登南樓》詩:“水岸寒樓帶月躋,夏林初見嶽陽溪。一點新螢報秋信,不知何處是菩提。”此外,還有《寄武功姚主簿》、《送裴校書》、《送僧》、《原上草》、《詠懷》等詩篇,均為賈島在南樓寫成。唐會昌三年(843),朝廷升賈島為普州司戶參軍,未受命而身先卒,終年64歲。遺體安葬在安嶽縣城南安全山麓。他的朋友蘇絳為他寫了“賈司倉墓志銘”,記述賈島生平、死、葬日期和地點等甚詳。清乾隆年間(1736-1795),安嶽縣令徐觀海(浙江錢塘人)在墓前建造“瘦詩亭”。後來的縣令斐顯忠又進行重建,並立牌坊,至今尚存。
塵緣未絶說賈島
賈島是個半俗半僧的詩人。
他文場失意後,便去當和尚,法號無本。無本者,即無根無蒂、空虛寂滅之謂也。看來他要一輩子念佛了。但後來與韓愈相識,執弟子之禮。在韓愈的勸說下,還俗應舉,中了進士。為僧難免思俗,入俗難棄禪心。“發狂吟如哭,愁來坐似禪。”(姚合《寄賈島》)俗味很濃,僧味也不淡。他正是在這雙重性中度過自己的一生。
賈島因帶着一肚皮牢騷出傢,所以雖身在佛門,卻未能忘卻塵世的煩惱。他在洛陽為僧時,當局規定午後不得出寺。若換個出傢人,不許出就不出。佛國無邊,何處不可修心養性?然而他卻覺得自由受縛,不能忍受。於是嘆道:“不如牛與羊,猶得日暮歸。”他為人非常執著,一旦嚮前,就不易回頭。無論是為僧,還是還俗,都富有挑戰性。
他是苦吟詩人,行坐寢食,都不忘作詩,常走火入魔,惹出麻煩。據說曾出了兩次交通事故。一次是騎驢過街,沒註意行人。當時秋風蕭瑟,黃葉飄零,便信口吟出“落葉滿長安”之句。尋思上聯,忽以“秋風吹渭水”作對,喜不自勝,結果撞上“市長”大人車馬,被拘一夕。一次是去訪問李凝幽居,於驢背上得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之句。其中“敲”字又欲作“推”字,一時未定。神思恍惚,結果又撞上韓愈的車馬。傳說雖不完全可信,但他那份癡迷,則是有根有據的。他時刻想推銷自己。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劍客》)氣衝鬥牛,一副俠膽。其實他骨瘦如鶴,氣短力微,衹不過藉劍喻己,想人賞識罷了。唐代的舉子要想在科場上顯露頭角,往往要疏通關節,尋找堅強的靠山。而他出身微賤,朝中無親故,缺乏外援,所以他恨這個社會的不公。他認為自己沒有出路,是因受到公卿的壓抑所致。他從裴度庭院經過,吟道:“破卻千傢作一池,不栽桃李種薔薇。薔薇花落秋風起,荊棘滿庭君始知。”(《題興化園亭》)裴度平定叛亂有功,封晉國公。他聚斂甚多,長安有高第。賈島一見,火從內發,故作詩嘲之。他蔑視權貴,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及第後,他寓居法乾無可精捨。一日宣宗微服出遊,行至寺中,聞人吟詩,便循聲登樓,見案上詩捲,便取來瀏覽。賈島在後面,一手奪走。他不認識宣宗,便瞪眼嚷道:“郎君鮮食美服,哪懂這個?”事後十分緊張,伏闕待罪。朝廷給他一個長江縣主簿的小官,將他貶出長安。唐代有兩位詩人的作品,涉及此事。安奇詩云:“騎驢衝大尹,奪捲忤宣宗。”李剋恭詩云: “宣宗謫去為閑事,韓愈知來已振名。”
賈島有個堂弟叫無可,也是詩人。當時兩人一道出傢。賈島耐不住寂寞,殺了回馬槍;而無可仍在合掌嚮佛。賈島還俗時曾有約,將來仍出傢,可一落塵網便被裹住。 無可寫詩提醒他,不要忘約。賈島說,我怎麽能忘啊? “名山思往,早晚到嵩丘。” (《寄無可上人》) “終有煙霞約,天台作近鄰。”(《送無可上人》)他對佛門的清靜,仍懷嚮往之情。但說是說,行動是行動,這兩者充滿矛盾。
賈島一生,為詩藝灑盡心血。“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錘煉出許多精品。韓愈贈詩云:“孟郊死葬北邙山,從此風雲得暫閑。天恐文章渾斷絶,故生賈島著人間。”賈島與孟郊齊名,影響深遠。但他的一生,貧睏潦倒,官微職小,祿不養身。死之日,傢無一錢,衹有一頭病驢和一張古琴,教人為之一嘆:他是否感到此生值得,含笑而去,或是後悔還俗,不如誦經?這就不得而知了。
賈島的創作態度
現時北京市所屬各區、各縣,在歷史上曾經出現了許多著名的人物,有文有武,數以百計。其中有一個著名的大詩人,就是唐代的賈島。
據《舊唐書》、《全唐詩話》以及蘇絳為賈島寫的墓志銘等的記載,賈島是當時範陽郡的人。唐代設置的範陽郡,包括現在的大興、房山、昌平、順義等縣。這一帶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屬於幽燕之地,英雄豪俠慷慨悲歌,成了傳統的風氣。正如賈島在一首題為《劍客》的五言絶句中寫的:“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這位詩人顯然想藉此來表達他自己的心情。
然而,賈島之所以成名,卻並非由於他的英雄氣概,而是由於他的苦吟。人們最熟悉的“推敲”的典故,便是出於此公身上。毫無疑問,寫“僧敲月下門”當然比“僧推月下門”的句子要好得多。這幾乎已經成了講究煉字的一個最尋常的例證。可是,懂得這樣一些起碼的文字“推敲”的技巧,難道就可以稱得起是一位苦吟的詩人了嗎?問題當然不是這麽簡單。否則,成為一個大詩人也太容易了。
賈島的苦吟,實際上是在煉意、煉句、煉字等方面都用了一番苦工夫。而這些又都是與作品的思想內容和時代性分不開的。首先我們看到賈島非常用力於煉意,因而他的作品具有引人入勝的意境。如果寫一首詩而意境不佳,味同嚼蠟,叫人讀了興趣索然,那就不如無詩。有了好的意境,然後還必須保證這種意境能夠在字句上充分表達出來。
賈島的每句詩和每個字都經過反復的錘煉,用心推敲修改。但是到了他寫成之後,卻又使讀者一點也看不出修改的痕跡,就好象完全出於自然,一氣呵成的樣子。由此可見,所謂苦吟衹能是從作者用功的方面說的,至於從讀者欣賞的方面說,卻不應該看出作者的苦來。
賈島有許多作品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例如《渡桑幹河》的詩寫道:“客捨並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鹹陽。無端更渡桑於水,卻望並州是故鄉。”這首詩的意思很麯折,而字句卻很平易。這樣就顯得詩意含蓄,使讀者可以反復地咀嚼它的意味。如果多用一兩倍的字句,把它的意思全都寫盡,讀起來就反而沒有意思了。在賈島的作品中,象這樣的例子太多,我簡直不知道應該舉出什麽例子纔更好說明問題。
讀過中國文學史的人,都知道韓愈非常賞識賈島的作品。《全唐詩話》記載韓愈贈賈島詩曰:“孟郊死葬北邙山,日月星辰頓覺閑。天恐文章中斷絶,再生賈島在人間。”雖然有人說這不是韓愈的詩,但是這至少可以代表當時人們對賈島的評價。後來的人常常以“險僻”二字來評論賈島的詩,那實在是不恰當的。
儘管人們也能舉出若幹證據、說明賈島的詩對於後來的詩壇發生了不良影響。比如,宋代有所謂江湖詩派,明代有所謂竟陵詩派,以及清末同、光年間流行的詩體,一味追求奇字險句,內容貧乏,變成了形式主義。如果把這些都歸罪於賈島的影響,我以為這是不公平的。各個時代詩歌流派的優缺點,主要的應該從各該時代的歷史條件和社會背景中尋找根源,前人不能為後人擔負什麽責任。賈島的創作態度是很嚴肅的,這一點直到今天仍然值得我們學習。假若有人片面地和表面地模仿賈島,以致産生了壞詩,這怎麽能叫賈島負責呢!
郊寒島瘦
蘇東坡這個人挺有意思,他並沒有象歐陽修《六一詩話》和尤袤《全唐詩話》那樣的詩話行世,卻經常有關於詩文的觀點一鳴驚人。諸如"觀摩詰之詩,詩中有畫;味摩詰之畫,畫中有詩。""杜詩、韓文、顔書,皆集大成者也。"孟浩然之詩,韻高而纔短。"……"郊寒島瘦"也是他提出的,而且概括得也是如此的準確、生動和形象。
"郊寒島瘦"緣何說起,當然由孟郊賈島詩風而來,主要是指他們詩作中所體現出來的狹隘的格局,窮愁的情緒和苦吟的精神。兩人都是一生不曾做過什麽象樣的官,孟郊本人性情耿介,是個不善與別人往來的人,考了三次之後纔於五十歲時中了個進士,得到一個可憐的小官位。但他平時總愛將時間花在飲酒彈琴交友賦詩上面,不理政務,最後竟由別人代他的職,自己拿着半俸回傢,過上了"一貧徹骨,裘褐懸結"的清苦日子。他的詩作因此而愈見其"寒",如:貧病誠可羞,故床無新裘。春色燒肌膚,時餐苦咽喉。倦寢意蒙味,強言聲幽柔。承顔自俯仰,有淚不敢流。默默寸心中,朝愁續暮愁。(《臥病》)夜學曉未休,苦吟神鬼愁。如何不自閑,心與身為仇。死辱片時痛,生辱長年羞。清桂無直枝,碧江思舊遊。(《夜感自遣》)賈島曾作過和尚,算是個"詩僧"。《唐才子傳》說他居京三十年,屢試不中"連敗文場,囊篋空甚,遂為浮屠",雖然窮成這樣,仍不掩賈島其性情中人的一面。有一天,宣宗微服私訪來到賈所在的寺中,聞樓上有吟詩之聲,遂移步上樓,見案上有詩便展捲流覽,賈島不認識皇上,劈手將詩捲奪過,聲色俱厲,冷言嘲諷。幸虧皇上有風度,自己下樓一走了之。後來,賈纔發覺事情不對,嚇壞了,忙跑到宮前請罪。倒使皇上感到驚訝。這段故事太象演繹,不大靠得住,但卻頗可見賈島的脾氣秉性。
孟郊和賈島長年生活在窮苦潦倒之中,雖然都曾得到過當時韓愈的奬掖與資助,但並沒使他們擺脫現實生活的睏頓。所以在他們的詩中,象"淚"、"恨"、"死"、"愁"、"苦"這樣的字眼隨處可見。
"颯颯秋風生,愁人怨離別。含情兩相嚮,欲語氣先咽。心麯千萬端,悲來卻難說。別後唯所思,天涯共明月。"(孟郊《古怨別》)"試妾與君淚,兩處滴池水。看取芙蓉花,今年為誰死。"(孟郊《怨詩》)"一日不作詩,心源如廢井。筆硯為轆轤,吟詠作縻綆。朝來重汲引,依舊得清泠。書贈同懷人,詞中多苦辛. "(賈島《戲贈友人》)事情就是這樣,"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杜甫),因為詩人長年生活在窮睏之中,所以纔可能深入地接觸社會,其詩才更見性情和藝術。雖然,孟郊在考取了進士之後也曾寫出"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這樣精神抖擻意氣風發的豪情,也寫過"慈母手中綫,遊子身上衣"這種親情至上的千古名句,但是這些畢竟不是他的主旋律,"郊寒"纔是他的主色調。請看他這樣寫懷鄉的情緒:"愁人獨有夜燭見,一紙鄉書淚滴穿";他這樣寫世態炎涼:" 棄置復棄置,情如刀劍傷";他這樣寫情感世界:"試妾與君淚,兩處滴池水";他這樣寫自然的蕭疏:"冷露滴夢破,峭風梳骨寒"。"詩從肺腑出,出輒愁肺腑。"(蘇軾《讀孟東野詩》)這纔是孟郊的風格特色。《臨漢隱居詩話》中說他"孟郊詩蹇澀窮僻,琢削不假,真苦吟而成。觀其句法、格力可見矣。其自謂'夜吟曉不休,若吟神鬼悉。如何不自閑,心與身為仇。'"賈島雖不如"郊寒",卻也有其鮮明的個性.他寫過"鬆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衹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這樣超脫閑逸的詩,也曾流露出"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試君,誰有不平事"這樣昂揚的豪氣,但他的詩卻多是靠"苦吟"而成的,所以仍舊顯得面窄而雕琢。他自己對此是這樣描述的:"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歸臥故山秋。"關於賈島,最為流行的故事就是"推敲"的典故。據說他成日沉緬於雕詞琢句之中,有一天竟然衝撞了京尹兆韓愈的車隊,被左右拿下,推到韓愈面前"島具實對,未定推敲,神遊象外,不知回避"所以纔衝撞了大人。原來他當時正在潛心琢磨"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中的動詞"推",拿不定主意,是用"推"好,還是用"敲"好。韓愈見怪不怪,停下來想了半天方說"敲字佳。"從此交上了賈島這個布衣朋友,還"授以文法,去浮屠,舉進士。"其實,這兩個字都是可以用的,衹不過用了"敲"就具有一種聲音的美,更能襯托出夜深人靜時的意境。
因為孟郊與賈島平時做詩,總愛搜腸颳肚苦思冥想地遣詞造句,加之以上所提及的諸方面客觀因素的影響,所以詩作中具有"寒瘦窘迫"的風格也是自然的事情,他們都堪稱中國詩史中的"苦吟詩人"。所不同的是,在當時孟郊乃"五古"大傢,而賈島為"五律"的領袖。
[孟郊、韓愈及其周圍的詩人]
在韓愈周圍詩人中,對後世有較大影響的詩人之一是賈島。
賈島(779—843)字浪仙,範陽(今河北涿縣)人,早年為僧,法名無本,後還俗
應進士試,但一直未中。做過長江主簿、普州司倉參軍等低級官職。有《長江集》。
賈島有兩個故事。一是他曾在京城騎驢苦吟,為琢磨“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
中“敲”字是用“推”好還是用“敲”好,不覺衝撞了韓愈的節仗隊伍。這當然是傳說,
卻說明了賈島愛好苦吟的習慣。在《送無可上人》詩中“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二
句下,他特意作註說:“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若不賞,歸臥故山秋。”更說
明他作詩是極用心刻苦的。二是據說他屢試不中,因而寫了幾首憤激的諷刺詩,如《病
蟬》說病蟬“拆翼猶能薄,酸吟尚極清”,但“黃雀並鳶鳥,俱懷害爾情”,對懷才不
遇大發感慨並譏斥當權者不公,結果在考試時被主司指為“撓擾貢院”而逐出,並落了
個舉場“十惡”的壞名聲(何光遠《鑒戒錄》)。這也是傳說之事,但他一輩子很不得
志卻是事實,所以張籍《贈賈島》以“拄杖傍田尋野菜,封書乞米趁朝炊”這樣的詩句
來描繪他的潦倒。
因此,苦吟與苦境,是形成他詩歌內容和語言特色的兩大原因。
貧睏不得志,使他的詩時時透出一種蕭瑟之氣來,悲愁苦悶之辭比比皆是。像《朝
饑》嘆無煙無米,《齋中》怨“所餐類病馬,動影似移獄”,《下第》嘆“淚落故山遠,
病來春草長。知音逢豈易、孤棹負三湘”,都顯得很衰颯。又如《上𠔌旅夜》:
世難那堪恨族遊,竜鐘更是對窮秋。故園千裏數行淚,鄰杵一聲終夜愁。月到寒窗
空皓晶,風翻落葉更颼飀。此心不嚮常人說,倚識平津萬戶侯。
一首詩,連用了“恨”、“窮”、“淚”、“愁”和“竜鐘”、“寒窗”、“落
葉”、“颼飀”,給人的感覺衹是一派衰颯愁悶。
另一方面,他畢竟當過和尚,當和尚就得在清寒的生活中保持空寂寧靜的心靈境界,
並以此為高雅,不宜過分怨懟譏諷。所以,賈島的詩在嘆息愁窮睏頓之餘,又不免要尋
找精神的寄托與安慰,於是要藉山水來顧影自憐;而這山水林泉在他悲愁的主觀心境的
投射觀照中,也變得寂寞、衰颯與清冷。諸如“幾蜩嘿涼葉,數蛩思陰壁”(《感
秋》),“柴門掩寒雨,蟲響出秋蔬”(《酬姚少府》),“空巢霜葉落,疏牖水螢穿”
(《旅遊》)。殘葉枯木、孤蟬寒蛩、落日黃昏,這些意象表現了賈島凄清的內心世界,
也構成了他的詩歌的衰颯境界。當然,賈島也有像《劍客》那樣顯示豪氣的詩,但那是
極少數。
苦吟决定了他詩歌的第二個特點,即對語言、形式的講究。賈島是受韓愈賞識的詩
人,在這一點上他們有共通之處;
但賈島努力的方向和韓愈不同,他有些像大歷、貞元詩人,主要是在定型的格律形
式內精雕細琢,尤其喜歡寫五言律詩。他總是極細心地在有限的格律形式內安排最能表
現內在情感與外在景色合一的意象,並精心選擇具有音聲、色彩、情感效果的動詞或形
容詞,來構成對仗工巧、韻律和諧的詩句。韓愈曾稱贊賈島的詩“往往造平淡”(《送
無本師歸範陽》),相對韓愈一派的怪異詩風而言,可以說是如此。但嚴格地說,賈島
的詩還是有尖新奇巧的特點,衹是錘煉得妥帖,不顯得那末生硬。在他的筆下,五言律
詩有了新的發展,在意象的選用、節奏的安排等方面,都不再有粗糙的成份;尤其中間
對仗的兩聯,更成為精心錘煉的重點,總是力圖寫得精巧而優美。這一點,比大歷、貞
元詩人更高明了些。如賈島自己感嘆“兩句三年得”的詩句:
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
前一句五字中寫了煢煢孑立的孤獨者、清澈的潭水及潭水中映出的身影,在形影相
吊的意境中給人以一種寂寞感;後一句五字中則寫了人的疲憊,而疲憊的孤獨者倚樹小
憩,又在寂寞之中增添了無傢可依的氣氛。兩句對偶工巧,經過苦思冥想而又顯得比較
自然。又如以“推敲“聞名的《題李凝幽居》:
閑居少鄰並,草徑入荒園。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過橋分野色,移石動雲根。
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言。
全詩寫來幽冷清寂。中四句的動詞用得尤其精巧,頷聯的“宿”與“敲”在第二字,
頸聯的“分”與“動”在第三字,錯落開來,使節奏有了變化;而一聯中一動一靜、一
虛一實的搭配,也使感覺有一種起伏。尤其是“敲”字的使用,不在意時會覺得平淡,
但與鳥宿樹上的靜態相配,一靜一響、一暗一明,這“敲”字就很有味道,比起“推”
字來,不僅突出了夜深人靜時清脆的叩門聲,還暗示了對前句出現的宿鳥的驚動,更增
添夜的靜謐感。
蘇軾曾用一個“瘦”字評價賈島(《祭柳子玉文》)。所謂“瘦”,在形式上來說,
是拘謹而不開闔;在氣勢上來講,是收斂而不恣肆;在美感上來講,是清寒而不瑰麗;
在內容上來講,是狹窄而不寬廣。
(中國文學史,章培恆 駱玉明,youth掃校)
According to Dr. James J.Y. Liu (1926 – 1986), a professor of Chinese and comparative literature, Jia’s poem The Swordsman “seems...to sum up the spirit of [Chinese knight errant] in four lines.” The Swordsman is as follows:
For ten years I have been polishing this sword;
It’s frosty edge has never been put to the test.
Now I am holding it and showing it to you, sir:
Is there anyone suffering from injust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