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 人物列錶
孫廣 Sun Guang薛易簡
賈島 Jia Dao
唐代  唐(779年843年)

詩歌評論 poetry comment《二南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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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賈島 Jia Dao在诗海的作品!!!
贾岛
  字浪仙,亦作閬仙,範陽(今北京房山)人。早年出傢為僧,號無本。元和五年(810)鼕,至長安,見張籍。次年春,至洛陽,始謁韓愈,以詩深得賞識。後還俗,屢舉進士不第。文宗時,因誹謗,貶長江(今四川蓬溪)主簿。曾作《病蟬》詩“以刺公卿”(《唐詩紀事》)。開成五年(840),遷普州司倉參軍。武宗會昌三年(843),在普州去世。賈島詩在晚唐形成流派,影響頗大。唐代張為《詩人主客圖》列為“清奇雅正”升堂七人之一。清代李懷民《中晚唐詩人主客圖》則稱之為“清奇僻苦主”,並列其“入室”、“及門”弟子多人。晚唐李洞、五代孫晟等人十分尊崇賈島,甚至對他的畫像及詩集焚香禮拜,事之如神(《唐才子傳》、《郡齋讀書志》)。賈島著有《長江集》10捲,通行有《四部叢刊》影印明翻宋本。李嘉言《長江集新校》,用《全唐詩》所收賈詩為底本,參校別本及有關總集、選集,附錄所撰《賈島年譜》、《賈島交友考》以及所輯賈島詩評等,較為完備。
  賈島墓
  在縣城南郊安泉山。長12米,寬、高各3米,砌石為垣。現有清建墓碑“唐普州司戶參軍浪仙之墓”。墓前有清建瘦詩亭,內陳歷代文人吊唁賈島的石刻詩文。
  唐開成五年(公元840),賈島61歲時遷來普州(今安嶽縣),任司倉參軍。他到任後,曾組織講學。政務之餘常去南樓(南門外過街樓,1958年拆除)讀書作詩。曾寫出《夏夜登南樓》詩:“水岸寒樓帶月躋,夏林初見嶽陽溪。一點新螢報秋信,不知何處是菩提。”此外,還有《寄武功姚主簿》、《送裴校書》、《送僧》、《原上草》、《詠懷》等詩篇,均為賈島在南樓寫成。唐會昌三年(843),朝廷升賈島為普州司戶參軍,未受命而身先卒,終年64歲。遺體安葬在安嶽縣城南安全山麓。他的朋友蘇絳為他寫了“賈司倉墓志銘”,記述賈島生平、死、葬日期和地點等甚詳。清乾隆年間(1736-1795),安嶽縣令徐觀海(浙江錢塘人)在墓前建造“瘦詩亭”。後來的縣令斐顯忠又進行重建,並立牌坊,至今尚存。
  塵緣未絶說賈島
  賈島是個半俗半僧的詩人。
  他文場失意後,便去當和尚,法號無本。無本者,即無根無蒂、空虛寂滅之謂也。看來他要一輩子念佛了。但後來與韓愈相識,執弟子之禮。在韓愈的勸說下,還俗應舉,中了進士。為僧難免思俗,入俗難棄禪心。“發狂吟如哭,愁來坐似禪。”(姚合《寄賈島》)俗味很濃,僧味也不淡。他正是在這雙重性中度過自己的一生。
  賈島因帶着一肚皮牢騷出傢,所以雖身在佛門,卻未能忘卻塵世的煩惱。他在洛陽為僧時,當局規定午後不得出寺。若換個出傢人,不許出就不出。佛國無邊,何處不可修心養性?然而他卻覺得自由受縛,不能忍受。於是嘆道:“不如牛與羊,猶得日暮歸。”他為人非常執著,一旦嚮前,就不易回頭。無論是為僧,還是還俗,都富有挑戰性。
  他是苦吟詩人,行坐寢食,都不忘作詩,常走火入魔,惹出麻煩。據說曾出了兩次交通事故。一次是騎驢過街,沒註意行人。當時秋風蕭瑟,黃葉飄零,便信口吟出“落葉滿長安”之句。尋思上聯,忽以“秋風吹渭水”作對,喜不自勝,結果撞上“市長”大人車馬,被拘一夕。一次是去訪問李凝幽居,於驢背上得 “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之句。其中“敲”字又欲作“推”字,一時未定。神思恍惚,結果又撞上韓愈的車馬。傳說雖不完全可信,但他那份癡迷,則是有根有據的。他時刻想推銷自己。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劍客》)氣衝鬥牛,一副俠膽。其實他骨瘦如鶴,氣短力微,衹不過藉劍喻己,想人賞識罷了。唐代的舉子要想在科場上顯露頭角,往往要疏通關節,尋找堅強的靠山。而他出身微賤,朝中無親故,缺乏外援,所以他恨這個社會的不公。他認為自己沒有出路,是因受到公卿的壓抑所致。他從裴度庭院經過,吟道:“破卻千傢作一池,不栽桃李種薔薇。薔薇花落秋風起,荊棘滿庭君始知。”(《題興化園亭》)裴度平定叛亂有功,封晉國公。他聚斂甚多,長安有高第。賈島一見,火從內發,故作詩嘲之。他蔑視權貴,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及第後,他寓居法乾無可精捨。一日宣宗微服出遊,行至寺中,聞人吟詩,便循聲登樓,見案上詩捲,便取來瀏覽。賈島在後面,一手奪走。他不認識宣宗,便瞪眼嚷道:“郎君鮮食美服,哪懂這個?”事後十分緊張,伏闕待罪。朝廷給他一個長江縣主簿的小官,將他貶出長安。唐代有兩位詩人的作品,涉及此事。安奇詩云:“騎驢衝大尹,奪捲忤宣宗。”李剋恭詩云: “宣宗謫去為閑事,韓愈知來已振名。”
  賈島有個堂弟叫無可,也是詩人。當時兩人一道出傢。賈島耐不住寂寞,殺了回馬槍;而無可仍在合掌嚮佛。賈島還俗時曾有約,將來仍出傢,可一落塵網便被裹住。 無可寫詩提醒他,不要忘約。賈島說,我怎麽能忘啊? “名山思往,早晚到嵩丘。” (《寄無可上人》) “終有煙霞約,天台作近鄰。”(《送無可上人》)他對佛門的清靜,仍懷嚮往之情。但說是說,行動是行動,這兩者充滿矛盾。
  賈島一生,為詩藝灑盡心血。“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錘煉出許多精品。韓愈贈詩云:“孟郊死葬北邙山,從此風雲得暫閑。天恐文章渾斷絶,故生賈島著人間。”賈島與孟郊齊名,影響深遠。但他的一生,貧睏潦倒,官微職小,祿不養身。死之日,傢無一錢,衹有一頭病驢和一張古琴,教人為之一嘆:他是否感到此生值得,含笑而去,或是後悔還俗,不如誦經?這就不得而知了。
  賈島的創作態度
  現時北京市所屬各區、各縣,在歷史上曾經出現了許多著名的人物,有文有武,數以百計。其中有一個著名的大詩人,就是唐代的賈島。
  據《舊唐書》、《全唐詩話》以及蘇絳為賈島寫的墓志銘等的記載,賈島是當時範陽郡的人。唐代設置的範陽郡,包括現在的大興、房山、昌平、順義等縣。這一帶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屬於幽燕之地,英雄豪俠慷慨悲歌,成了傳統的風氣。正如賈島在一首題為《劍客》的五言絶句中寫的:“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這位詩人顯然想藉此來表達他自己的心情。
  然而,賈島之所以成名,卻並非由於他的英雄氣概,而是由於他的苦吟。人們最熟悉的“推敲”的典故,便是出於此公身上。毫無疑問,寫“僧敲月下門”當然比“僧推月下門”的句子要好得多。這幾乎已經成了講究煉字的一個最尋常的例證。可是,懂得這樣一些起碼的文字“推敲”的技巧,難道就可以稱得起是一位苦吟的詩人了嗎?問題當然不是這麽簡單。否則,成為一個大詩人也太容易了。
  賈島的苦吟,實際上是在煉意、煉句、煉字等方面都用了一番苦工夫。而這些又都是與作品的思想內容和時代性分不開的。首先我們看到賈島非常用力於煉意,因而他的作品具有引人入勝的意境。如果寫一首詩而意境不佳,味同嚼蠟,叫人讀了興趣索然,那就不如無詩。有了好的意境,然後還必須保證這種意境能夠在字句上充分表達出來。
  賈島的每句詩和每個字都經過反復的錘煉,用心推敲修改。但是到了他寫成之後,卻又使讀者一點也看不出修改的痕跡,就好象完全出於自然,一氣呵成的樣子。由此可見,所謂苦吟衹能是從作者用功的方面說的,至於從讀者欣賞的方面說,卻不應該看出作者的苦來。
  賈島有許多作品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例如《渡桑幹河》的詩寫道:“客捨並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鹹陽。無端更渡桑於水,卻望並州是故鄉。”這首詩的意思很麯折,而字句卻很平易。這樣就顯得詩意含蓄,使讀者可以反復地咀嚼它的意味。如果多用一兩倍的字句,把它的意思全都寫盡,讀起來就反而沒有意思了。在賈島的作品中,象這樣的例子太多,我簡直不知道應該舉出什麽例子纔更好說明問題。
  讀過中國文學史的人,都知道韓愈非常賞識賈島的作品。《全唐詩話》記載韓愈贈賈島詩曰:“孟郊死葬北邙山,日月星辰頓覺閑。天恐文章中斷絶,再生賈島在人間。”雖然有人說這不是韓愈的詩,但是這至少可以代表當時人們對賈島的評價。後來的人常常以“險僻”二字來評論賈島的詩,那實在是不恰當的。
  儘管人們也能舉出若幹證據、說明賈島的詩對於後來的詩壇發生了不良影響。比如,宋代有所謂江湖詩派,明代有所謂竟陵詩派,以及清末同、光年間流行的詩體,一味追求奇字險句,內容貧乏,變成了形式主義。如果把這些都歸罪於賈島的影響,我以為這是不公平的。各個時代詩歌流派的優缺點,主要的應該從各該時代的歷史條件和社會背景中尋找根源,前人不能為後人擔負什麽責任。賈島的創作態度是很嚴肅的,這一點直到今天仍然值得我們學習。假若有人片面地和表面地模仿賈島,以致産生了壞詩,這怎麽能叫賈島負責呢!
  郊寒島瘦
  蘇東坡這個人挺有意思,他並沒有象歐陽修《六一詩話》和尤袤《全唐詩話》那樣的詩話行世,卻經常有關於詩文的觀點一鳴驚人。諸如"觀摩詰之詩,詩中有畫;味摩詰之畫,畫中有詩。""杜詩、韓文、顔書,皆集大成者也。"孟浩然之詩,韻高而纔短。"……"郊寒島瘦"也是他提出的,而且概括得也是如此的準確、生動和形象。
  "郊寒島瘦"緣何說起,當然由孟郊賈島詩風而來,主要是指他們詩作中所體現出來的狹隘的格局,窮愁的情緒和苦吟的精神。兩人都是一生不曾做過什麽象樣的官,孟郊本人性情耿介,是個不善與別人往來的人,考了三次之後纔於五十歲時中了個進士,得到一個可憐的小官位。但他平時總愛將時間花在飲酒彈琴交友賦詩上面,不理政務,最後竟由別人代他的職,自己拿着半俸回傢,過上了"一貧徹骨,裘褐懸結"的清苦日子。他的詩作因此而愈見其"寒",如:貧病誠可羞,故床無新裘。春色燒肌膚,時餐苦咽喉。倦寢意蒙味,強言聲幽柔。承顔自俯仰,有淚不敢流。默默寸心中,朝愁續暮愁。(《臥病》)夜學曉未休,苦吟神鬼愁。如何不自閑,心與身為仇。死辱片時痛,生辱長年羞。清桂無直枝,碧江思舊遊。(《夜感自遣》)賈島曾作過和尚,算是個"詩僧"。《唐才子傳》說他居京三十年,屢試不中"連敗文場,囊篋空甚,遂為浮屠",雖然窮成這樣,仍不掩賈島其性情中人的一面。有一天,宣宗微服私訪來到賈所在的寺中,聞樓上有吟詩之聲,遂移步上樓,見案上有詩便展捲流覽,賈島不認識皇上,劈手將詩捲奪過,聲色俱厲,冷言嘲諷。幸虧皇上有風度,自己下樓一走了之。後來,賈纔發覺事情不對,嚇壞了,忙跑到宮前請罪。倒使皇上感到驚訝。這段故事太象演繹,不大靠得住,但卻頗可見賈島的脾氣秉性。
  孟郊和賈島長年生活在窮苦潦倒之中,雖然都曾得到過當時韓愈的奬掖與資助,但並沒使他們擺脫現實生活的睏頓。所以在他們的詩中,象"淚"、"恨"、"死"、"愁"、"苦"這樣的字眼隨處可見。
  "颯颯秋風生,愁人怨離別。含情兩相嚮,欲語氣先咽。心麯千萬端,悲來卻難說。別後唯所思,天涯共明月。"(孟郊《古怨別》)"試妾與君淚,兩處滴池水。看取芙蓉花,今年為誰死。"(孟郊《怨詩》)"一日不作詩,心源如廢井。筆硯為轆轤,吟詠作縻綆。朝來重汲引,依舊得清泠。書贈同懷人,詞中多苦辛. "(賈島《戲贈友人》)事情就是這樣,"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杜甫),因為詩人長年生活在窮睏之中,所以纔可能深入地接觸社會,其詩才更見性情和藝術。雖然,孟郊在考取了進士之後也曾寫出"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這樣精神抖擻意氣風發的豪情,也寫過"慈母手中綫,遊子身上衣"這種親情至上的千古名句,但是這些畢竟不是他的主旋律,"郊寒"纔是他的主色調。請看他這樣寫懷鄉的情緒:"愁人獨有夜燭見,一紙鄉書淚滴穿";他這樣寫世態炎涼:" 棄置復棄置,情如刀劍傷";他這樣寫情感世界:"試妾與君淚,兩處滴池水";他這樣寫自然的蕭疏:"冷露滴夢破,峭風梳骨寒"。"詩從肺腑出,出輒愁肺腑。"(蘇軾《讀孟東野詩》)這纔是孟郊的風格特色。《臨漢隱居詩話》中說他"孟郊詩蹇澀窮僻,琢削不假,真苦吟而成。觀其句法、格力可見矣。其自謂'夜吟曉不休,若吟神鬼悉。如何不自閑,心與身為仇。'"賈島雖不如"郊寒",卻也有其鮮明的個性.他寫過"鬆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衹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這樣超脫閑逸的詩,也曾流露出"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試君,誰有不平事"這樣昂揚的豪氣,但他的詩卻多是靠"苦吟"而成的,所以仍舊顯得面窄而雕琢。他自己對此是這樣描述的:"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歸臥故山秋。"關於賈島,最為流行的故事就是"推敲"的典故。據說他成日沉緬於雕詞琢句之中,有一天竟然衝撞了京尹兆韓愈的車隊,被左右拿下,推到韓愈面前"島具實對,未定推敲,神遊象外,不知回避"所以纔衝撞了大人。原來他當時正在潛心琢磨"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中的動詞"推",拿不定主意,是用"推"好,還是用"敲"好。韓愈見怪不怪,停下來想了半天方說"敲字佳。"從此交上了賈島這個布衣朋友,還"授以文法,去浮屠,舉進士。"其實,這兩個字都是可以用的,衹不過用了"敲"就具有一種聲音的美,更能襯托出夜深人靜時的意境。
  因為孟郊與賈島平時做詩,總愛搜腸颳肚苦思冥想地遣詞造句,加之以上所提及的諸方面客觀因素的影響,所以詩作中具有"寒瘦窘迫"的風格也是自然的事情,他們都堪稱中國詩史中的"苦吟詩人"。所不同的是,在當時孟郊乃"五古"大傢,而賈島為"五律"的領袖。
  
  [孟郊、韓愈及其周圍的詩人]
    在韓愈周圍詩人中,對後世有較大影響的詩人之一是賈島。
    賈島(779—843)字浪仙,範陽(今河北涿縣)人,早年為僧,法名無本,後還俗
  應進士試,但一直未中。做過長江主簿、普州司倉參軍等低級官職。有《長江集》。
    賈島有兩個故事。一是他曾在京城騎驢苦吟,為琢磨“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
  中“敲”字是用“推”好還是用“敲”好,不覺衝撞了韓愈的節仗隊伍。這當然是傳說,
  卻說明了賈島愛好苦吟的習慣。在《送無可上人》詩中“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二
  句下,他特意作註說:“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若不賞,歸臥故山秋。”更說
  明他作詩是極用心刻苦的。二是據說他屢試不中,因而寫了幾首憤激的諷刺詩,如《病
  蟬》說病蟬“拆翼猶能薄,酸吟尚極清”,但“黃雀並鳶鳥,俱懷害爾情”,對懷才不
  遇大發感慨並譏斥當權者不公,結果在考試時被主司指為“撓擾貢院”而逐出,並落了
  個舉場“十惡”的壞名聲(何光遠《鑒戒錄》)。這也是傳說之事,但他一輩子很不得
  志卻是事實,所以張籍《贈賈島》以“拄杖傍田尋野菜,封書乞米趁朝炊”這樣的詩句
  來描繪他的潦倒。
    因此,苦吟與苦境,是形成他詩歌內容和語言特色的兩大原因。
    貧睏不得志,使他的詩時時透出一種蕭瑟之氣來,悲愁苦悶之辭比比皆是。像《朝
  饑》嘆無煙無米,《齋中》怨“所餐類病馬,動影似移獄”,《下第》嘆“淚落故山遠,
  病來春草長。知音逢豈易、孤棹負三湘”,都顯得很衰颯。又如《上𠔌旅夜》:
    世難那堪恨族遊,竜鐘更是對窮秋。故園千裏數行淚,鄰杵一聲終夜愁。月到寒窗
  空皓晶,風翻落葉更颼飀。此心不嚮常人說,倚識平津萬戶侯。
    一首詩,連用了“恨”、“窮”、“淚”、“愁”和“竜鐘”、“寒窗”、“落
  葉”、“颼飀”,給人的感覺衹是一派衰颯愁悶。
    另一方面,他畢竟當過和尚,當和尚就得在清寒的生活中保持空寂寧靜的心靈境界,
  並以此為高雅,不宜過分怨懟譏諷。所以,賈島的詩在嘆息愁窮睏頓之餘,又不免要尋
  找精神的寄托與安慰,於是要藉山水來顧影自憐;而這山水林泉在他悲愁的主觀心境的
  投射觀照中,也變得寂寞、衰颯與清冷。諸如“幾蜩嘿涼葉,數蛩思陰壁”(《感
  秋》),“柴門掩寒雨,蟲響出秋蔬”(《酬姚少府》),“空巢霜葉落,疏牖水螢穿”
  (《旅遊》)。殘葉枯木、孤蟬寒蛩、落日黃昏,這些意象表現了賈島凄清的內心世界,
  也構成了他的詩歌的衰颯境界。當然,賈島也有像《劍客》那樣顯示豪氣的詩,但那是
  極少數。
    苦吟决定了他詩歌的第二個特點,即對語言、形式的講究。賈島是受韓愈賞識的詩
  人,在這一點上他們有共通之處;
    但賈島努力的方向和韓愈不同,他有些像大歷、貞元詩人,主要是在定型的格律形
  式內精雕細琢,尤其喜歡寫五言律詩。他總是極細心地在有限的格律形式內安排最能表
  現內在情感與外在景色合一的意象,並精心選擇具有音聲、色彩、情感效果的動詞或形
  容詞,來構成對仗工巧、韻律和諧的詩句。韓愈曾稱贊賈島的詩“往往造平淡”(《送
  無本師歸範陽》),相對韓愈一派的怪異詩風而言,可以說是如此。但嚴格地說,賈島
  的詩還是有尖新奇巧的特點,衹是錘煉得妥帖,不顯得那末生硬。在他的筆下,五言律
  詩有了新的發展,在意象的選用、節奏的安排等方面,都不再有粗糙的成份;尤其中間
  對仗的兩聯,更成為精心錘煉的重點,總是力圖寫得精巧而優美。這一點,比大歷、貞
  元詩人更高明了些。如賈島自己感嘆“兩句三年得”的詩句:
    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
    前一句五字中寫了煢煢孑立的孤獨者、清澈的潭水及潭水中映出的身影,在形影相
  吊的意境中給人以一種寂寞感;後一句五字中則寫了人的疲憊,而疲憊的孤獨者倚樹小
  憩,又在寂寞之中增添了無傢可依的氣氛。兩句對偶工巧,經過苦思冥想而又顯得比較
  自然。又如以“推敲“聞名的《題李凝幽居》:
    閑居少鄰並,草徑入荒園。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過橋分野色,移石動雲根。
  暫去還來此,幽期不負言。
    全詩寫來幽冷清寂。中四句的動詞用得尤其精巧,頷聯的“宿”與“敲”在第二字,
  頸聯的“分”與“動”在第三字,錯落開來,使節奏有了變化;而一聯中一動一靜、一
  虛一實的搭配,也使感覺有一種起伏。尤其是“敲”字的使用,不在意時會覺得平淡,
  但與鳥宿樹上的靜態相配,一靜一響、一暗一明,這“敲”字就很有味道,比起“推”
  字來,不僅突出了夜深人靜時清脆的叩門聲,還暗示了對前句出現的宿鳥的驚動,更增
  添夜的靜謐感。
    蘇軾曾用一個“瘦”字評價賈島(《祭柳子玉文》)。所謂“瘦”,在形式上來說,
  是拘謹而不開闔;在氣勢上來講,是收斂而不恣肆;在美感上來講,是清寒而不瑰麗;
  在內容上來講,是狹窄而不寬廣。
  (中國文學史,章培恆 駱玉明,youth掃校)


  Jia Dao (賈島, 779-843) was a Chinese poet born in Hebei. After a period as a Buddhist monk, he went to Chang'an. He became one of Han Yu's disciples, but failed the jinshi exam several times. He wrote both discursive gushi and lyric jintishi. His works were criticised as "thin" by Su Shi, and some other commentators have considered them limited and artificial.
  According to Dr. James J.Y. Liu (1926 – 1986), a professor of Chinese and comparative literature, Jia’s poem The Swordsman “seems...to sum up the spirit of [Chinese knight errant] in four lines.” The Swordsman is as follows:
  For ten years I have been polishing this sword;
  It’s frosty edge has never been put to the test.
  Now I am holding it and showing it to you, sir:
  Is there anyone suffering from injust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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