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 吴文英 Wu Wenying  南宋   (1212~1272)
唐多令·惜別 Tang and more so reluctant to part company
風入鬆 Few play
八聲甘州·陪庚幕諸公遊靈岩 Bashengganzhou G screen to accompany the gentlemen Tour Lingyan
鶯啼序·春晚感懷 Dalian university Spring Festival Gala recall with emotion
花心動 flower palpitation
還京樂 Beijing also music
新雁過妝樓 Xinyanguozhuang Building
風入鬆 Few play
唐多令 Tang and more so
踏莎行 Tasha Hang
玉樓春·京市舞女 Yu louchun Beijing City dancer
八聲甘州·零岩培庾幕諸公遊 Bashengganzhou Zero Yanpeiyumu pinch Tour
祝英臺近 Lovers Near
三姝媚·過都城舊居,有感。 3 Shu-Mei Guo Capital Old home Thoughts
高陽臺·豐樂城分韻得如字 High balcony Fung lok City Sub-yun If the word was
秋思(荷塘為括蒼名姝求賦其聽雨小閣。) Autumn Thoughts Hawthorn for the Kuocang Mingshuqiufu the Machines Xiao Ge
宴清都·連理海棠 Yan qing du two trees whose branches interlock or join together Chinese cherry apple
鶯啼序 Dalian University
渡江雲·西湖清明 Cross the river goes the West Lake sober and calm
瑣窗寒 Suo cold window
瑞鶴仙 林鍾羽,俗名高平調 Rui xian Lin Chung-Yu Jenny wren High transfer sth. gratis
瑞鶴仙 贈絲鞋莊生
瑞鶴仙 壽史雲麓 Rui xian birthday history Yun Lu
瑞鶴仙 癸卯歲壽方蕙岩寺簿 Rui xian Mao-year-old Ting Fang Hui yanshi book
多首一頁
八聲甘州 Bashengganzhou
八聲甘州·陪庾幕諸公秋登靈岩

吴文英


  渺空煙,四遠,是何年、青天墜長星?
  幻蒼崖雲樹,名娃金屋,殘霸宮城。
  箭徑酸風射眼,劍水染花腥,時雙鴛響,廊葉秋聲。
  
  宮裏吳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獨釣醒醒。
  問蒼波無語,華發奈山青。
  水涵空閣憑高處。
  送亂鴉、斜日落漁汀。
  連呼酒,上琴臺去,秋與雲平。

【賞析】   吳文英是南宋的一位奇才雅士,但他一生政治不得志,終志衹能將滿腹經綸寄之於詞麯 。既便如此,世人也多認識不到他的驚纔絶豔。本篇原有小題,曰“陪庾幕諸公遊靈岩 ”。庾幕是指提舉常平倉的官衙中的幕友西賓。靈岩山,在蘇州西,以吳王夫差的遺跡而有盛名。
  這首詞,通篇以一個“幻”字為眼目,藉敘寫吳越之爭的史事寫時世的興亡和自己的一腔悲慨。由此字生發全篇,詞筆如波似雲,令人莫測其思。讀來令人瞠目稱怪。
  開篇幾句,嚮為選註傢點斷為“渺空煙四遠,是何年、青天墜長星?”這是因為拘泯於現代“語法”而不瞭解漢文音律的緣故。詞原本是音樂文學,當時一篇寫就,立付歌壇,所以以原譜音律節奏為最要之“句逗 ”,然而長調長句中,又往往會有一二處文義斷連頓挫的地方,本來可以恰好與音律相合亦不妨小小變通旋斡,而非機械得如同讀斷“散文”、“白話”一般。以世俗的“常識”而推,時、空二間,必須有所區分 ,不可混語。故“四遠”為“渺空煙”之事,必屬上連 ;而“何年 ”乃“墜長星”之事,允宜下綴。實際上,在吳文英的意念理路上中,時間與空間原本是不必明確區分的,二者完全可以錯綜交織在一起。如此處夢窗先則縱目空煙杳渺,環望無垠——此“四遠”也,空間也,然而卻又同時馳想:與如彼之遙遠難名的空間相伴者 ,正是一種荒古難名的時間。所以眼睛看見無邊的空間,就能悟到沒有開頭的遠古時代——於是乃設問雲:此茫茫何處,渺渺何年,不知如何遂出此靈岩?莫非墜自青天之一巨星乎?而由此墜星 ,遂幻出種種景象與事相;“幻”字,在這裏指的應是幻化而生的意思。靈岩山上,乃幻化出蒼崖古木 ,以及雲靄煙霞?? ,乃更幻化出美人的“藏嬌”之金屋,霸王盤踞的宮城。至此,纔從容地將主題烘托而出。筆似十分暇豫,然而主題一經引出,便乘勢而下,筆筆勾勒,筆筆皴染,亦即筆筆逼進,生出層層“幻”境,呈現於讀者面前。
  以下以“采香涇”再展想象的歷史圖畫:采香涇乃是吳王宮女採集香料的地方 ,一水其直如箭 ,故又名箭涇 。宮中脂粉 ,流到宮外,以至溪流皆為之“膩 ”,語意出自杜牧的《阿房宮賦 》:“渭流漲膩,棄脂水也。”這是脫化古人,不足為奇,足以為奇者,箭涇而續之以酸風射眼,膩水而係之以染花腥,遂將古史前塵,與目中實境(酸風,秋日涼冷之風)幻而為一 ,不知其古耶今耶?感慨係之。“花腥”二字尤為奇怪 ,大概是說吳宮美女,脂粉成河,流出宮墻,不僅使所澆溉的山花染着脂粉之香氣,而且還帶有人體的“腥”味。
  再下,又以“響屧廊”的典故增一層皴染。相傳吳王築此廊 ,“令足底木空聲徹,西施着木屧行經廊上,輒生妙響 。”詞人置身廊間,妙響已杳,而廊前的木葉,在酸風的吹拂下,颯颯然別是一番滋味——當日之“雙鴛”(美人所着鴛屧),此時之萬葉,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幻?又不禁感慨係之矣!
  詞人那變幻無端的筆法,在給讀者展現出一個幻景叢疊的意境後,適時一束,自然地過渡而下。
  過片另換一種筆調,看上去仿佛是大發議論,實際上仍在抒發感慨之情。其中意味大概是說:吳越爭雄,越王勾踐為了報仇,使美人計,派范蠡進西施於夫差 ,夫差被她迷惑之,其國於是滅亡,越仇得報。然而什麽是范氏功成的真正原因?回答是:吳王的沉醉。假如他能不耽沉醉,范氏怎麽能功成而遁歸五湖,以垂鈎遊玩來慶祝吳的滅亡呢?所以不是勾踐范蠡有能,而是夫差甘願樂為的結果!醒醒(平聲如“星”),與“沉醉”對映 。——為昏迷不國者下一當頭棒喝。真是可悲。
  古事已逝現在又當如何?欲問蒼波(五湖——說即太湖 ),而蒼波無語 。終究誰能回答?水似無情,山又何若?回答說:山亦笑人——山之青永永,人之發斑斑矣。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歟?抑古往今來,山青水蒼,人事自不改其覆轍乎?這一疑問,最終仍是未能解開。
  倚危闌,眺澄景,見滄波巨浸,涵溶碧落,直到歸鴉爭樹,斜照沉汀,一切幻境沉思,重新回歸現實,不禁百端交集。“送亂鴉斜日落漁汀”,是一篇之警策,全幅之精神。一“送”字,尤為神筆!
  至此 ,從“五湖”起 ,寫“蒼波”,寫“山青(山者,水之對也 )”,寫“漁汀”,寫“涵空(空亦水之對也)”,筆筆皆在水上縈註,“問蒼波”,何等味厚,何等意永,含詠不盡。
  還有一點必須說明 :亂鴉斜日,可以說是寫實,但若說是比興,也覺相宜。大抵高手遣辭,都是手法超妙,涵義豐盈。
  一結更歸振爽。琴臺,在靈岩,本地風光。連呼酒,一派豪氣可見。秋與雲平,更為奇絶。在詞人意中 ,“秋”亦是一“實體”,既可以“移動坐標”,也可以“計量”,所以說一登琴臺最高處 ,纔覺得剛纔的闌幹,不足為高,等到更上層樓,直近雲霄,纔發現“秋”與雲乃在同等“高度 。用現在的話說,“雲有多高 ,秋就有多高!”高秋自古即為時序之堪舒望眼,亦自古為文士之悲慨難置。曠遠高明,又復低徊宛轉,如此,此篇之詞境,也真可謂是奇境了。
  
  (竹筠清課)



【北美枫文集】絶妙好詞
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