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 崔颢 Cui Hao  唐代   (704~754)
黃鶴樓 The Yellow Crane Terrace
行經華陰 Passing Through Huayin
長幹行·其一 A Song of Changgan I
長幹行·其二 A Song of Changgan II
橫吹麯辭·長安道 The music diction an Road
相和歌辭·相逢行 In proper proportion Songs Encounter line
雜麯歌辭·渭城少年行 Potpourri songs Weicheng Junior Bank
雜麯歌辭·遊俠篇 Potpourri songs Errantry book
雜麯歌辭·行路難 Potpourri Songs Passerby adversity
雜麯歌辭·長幹麯四首
雜麯歌辭·盧女麯
雜麯歌辭·盧姬篇 Potpourri songs Ji Lu articles
贈輕車
贈王威古 present Wang wei ancient
贈懷一上人 Pregnant with a donated Buddhist monk
遊天竺寺 swim India temple
入若耶溪 If ye into the river
雜詩 Miscellaneous Poems
結定襄郡獄效陶體 Results efficient Tao body Dingxiang County Prison
孟門行
渭城少年行 Weicheng Junior Bank
盧姬篇 Ji Lu articles
江畔老人愁 The river bank Companion anxious
邯鄲宮人怨 Handan city Court ladies complain
多首一頁
七律平起首句不押韻 An eight-line poem with seven characters to a line and a strict pattern and rhyme scheme calm At first Goubu rhyme
黄鹤楼
黃鶴樓
The Yellow Crane Terrace

崔颢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譯者: Witter Bynner

【白話文】 傳說中的仙人早乘黃鶴飛去,
這地方衹留下空蕩的黃鶴樓。
飛去的黃鶴再也不能復返了,
唯有悠悠白雲徒然千載依舊。
漢陽晴川閣的碧樹歷歷在目,
鸚鵡洲的芳草長得密密稠稠,
時至黃昏不知何處是我家乡?
面對煙波渺渺大江令人發愁!

【注釋】 1、黃鶴樓:舊址在今湖北省武漢市長江大橋武昌橋頭黃鶴磯上,背靠蛇山,俯瞰長江。昔人:傳說中的仙人。其說有二:一說三國時蜀人費文褘跨鶴登仙,曾在黃鶴樓上憩息;一說仙人子安曾乘鶴經過黃鶴樓。這句一作“昔人已乘白雲去”。晴川:指白日照耀下的漢江。漢陽:今湖北省武漢市漢陽區,位於長江、漢水夾角地帶,與武昌黃鶴樓隔江相望。鸚鵡洲:位於漢陽東南二裏長江中,後漸被江水沒。東漢末年,黃祖殺禰衡而埋於洲上,禰衡曾作過《鸚鵡賦》,後人因稱其洲為鸚鵡洲。
2、悠悠:久遠的意思。
3、歷歷:清晰、分明的樣子。
4、鸚鵡洲:在湖北省武昌縣西南,根據後漢書記載,漢黃祖擔任江夏太守時,在此大宴賓客,有人獻上鸚鵡,故稱鸚鵡洲。

【賞析】 以豐富的想象力將讀者引入遠古,又回到現實種種情思和自然景色交融在一起,有誰能不感到它的凄婉蒼涼。這首詩歷來為人們所推崇,被列為唐人七律之首。
傳說李白壯年時到處遊山玩水,在各處都留下了詩作。當他登上黃鶴樓時,被樓上樓下的美景引得詩興大發,正想題詩留念時,忽然擡頭看見樓上崔顥的題詩:
這首詩的意思是:過去的仙人已經駕着黃鶴飛走了,這裏衹留下一座空蕩蕩的黃鶴樓;黃鶴一去再也沒有回來,千百年來衹看見悠悠的白雲;陽光照耀下的漢陽樹木清晰可見,鸚鵡洲上有一片碧緑的芳草覆蓋;天色已晚,眺望遠方,故鄉在哪兒呢?眼前衹見一片霧靄籠罩江面,給人帶來深深的愁緒。
這首詩前寫景,後抒情,一氣貫註,渾然天成,即使有一代“詩仙”之稱的李白,也不由得佩服得連連贊嘆,覺得自己還是暫時止筆為好。為此,李白還遺憾得嘆氣說:“眼前好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鑒賞]
元人辛文房《唐才子傳》記李白登黃鶴樓本欲賦詩,因見崔顥此作,為之斂手,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傳說或出於後人附會,未必真有其事。然李白確曾兩次作詩擬此詩格調。其《鸚鵡洲》詩前四句說:“鸚鵡東過吳江水,江上洲傳鸚鵡名。鸚鵡西飛隴山去,芳洲之樹何青青。”與崔詩如出一轍。又有《登金陵鳳凰臺》詩亦是明顯地摹學此詩。為此,說詩者衆口交譽,如嚴羽《滄浪詩話》謂:“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這一來,崔顥的《黃鶴樓》的名氣就更大了。

  黃鶴樓因其所在之武昌黃鶴山(又名蛇山)而得名。傳說古代仙人子安乘黃鶴過此(見《齊諧志》);又云費文偉登仙駕鶴於此(見《太平寰宇記》引《圖經》)。詩即從樓的命名之由來着想,藉傳說落筆,然後生發開去。仙人跨鶴,本屬虛無,現以無作有,說它“一去不復返”,就有歲月不再、古人不可見之憾;仙去樓空,唯餘天際白雲,悠悠千載,正能表現世事茫茫之慨。詩人這幾筆寫出了那個時代登黃鶴樓的人們常有的感受,氣概蒼莽,感情真摯。

  前人有“文以氣為主”之說,此詩前四句看似隨口說出,一氣旋轉,順勢而下,絶無半點滯礙。“黃鶴”二字再三出現,卻因其氣勢奔騰直下,使讀者“手揮五弦,目送飛鴻”,急忙讀下去,無暇覺察到它的重疊出現,而這是律詩格律上之大忌,詩人好象忘記了是在寫“前有浮聲,後須切響”、字字皆有定聲的七律。試看:首聯的五、六字同出“黃鶴”;第三句幾乎全用仄聲;第四句又用“空悠悠”這樣的三平調煞尾;亦不顧什麽對仗,用的全是古體詩的句法。這是因為七律在當時尚未定型嗎?不是的,規範的七律早就有了,崔顥自己也曾寫過。是詩人有意在寫拗律嗎?也未必。他跟後來杜甫的律詩有意自創別調的情況也不同。看來還是知之而不顧,如《紅樓夢》中林黛玉教人做詩時所說的,“若是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在這裏,崔顥是依據詩以立意為要和“不以詞害意”的原則去進行實踐的,所以纔寫出這樣七律中罕見的高唱入雲的詩句。瀋德潛評此詩,以為“意得象先,神行語外,縱筆寫去,遂擅千古之奇”(《唐詩別裁》捲十三),也就是這個意思。

  此詩前半首用散調變格,後半首就整飭歸正,實寫樓中所見所感,寫從樓上眺望漢陽城、鸚鵡洲的芳草緑樹並由此而引起的鄉愁,這是先放後收。倘衹放不收,一味不拘常規,不回到格律上來,那麽,它就不是一首七律,而成為七古了。此詩前後似成兩截,其實文勢是從頭一直貫註到底的,中間衹不過是換了一口氣罷了。這種似斷實續的連接,從律詩的起、承、轉、合來看,也最有章法。元楊載《詩法傢數》論律詩第二聯要緊承首聯時說:“此聯要接破題(首聯),要如驪竜之珠,抱而不脫。”此詩前四句正是如此,敘仙人乘鶴傳說,頷聯與破題相接相抱,渾然一體。楊載又論頸聯之“轉”說:“與前聯之意相避,要變化,如疾雷破山,觀者驚愕。”疾雷之喻,意在說明章法上至五、六句應有突變,出人意外。此詩轉折處,格調上由變歸正,境界上與前聯截然異趣,恰好符合律法的這個要求。敘昔人黃鶴,杳然已去,給人以渺不可知的感覺;忽一變而為晴川草樹,歷歷在目,萋萋滿洲的眼前景象,這一對比,不但能烘染出登樓遠眺者的愁緒,也使文勢因此而有起伏波瀾。《楚辭·招隱士》曰:“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詩中“芳草萋萋”之語亦藉此而逗出結尾鄉關何處、歸思難禁的意思。末聯以寫煙波江上日暮懷歸之情作結,使詩意重歸於開頭那種渺茫不可見的境界,這樣能回應前面,如豹尾之能繞額的“合”,也是很符合律詩法度的。

  正由於此詩藝術上出神入化,取得極大成功,它被人們推崇為題黃鶴樓的絶唱,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蔡義江)

[鑒賞]
崔顥早期詩歌多寫閨情,反映婦女生活;後赴邊塞,所寫邊塞詩慷慨豪邁,詩風變為雄渾奔放。但崔顥詩最負盛名的則是《黃鶴樓》。相傳這首詩為大詩人李白所傾服。宋代計有功《唐詩紀事》捲二十一在《黃鶴樓》詩下註曰:“世傳太白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遂作《鳳凰臺》詩以較勝負。”元人辛文房《唐才子傳》捲一也記載了李白登黃鶴樓,因見崔顥此詩,即“無作而去,為哲匠斂手雲”。當然,這個傳說未必實有其事,計有功在註文的後面就表示了“恐不然”的懷疑。但李白的《登金陵鳳凰臺》詩,在寫法上與崔作確有相似之處。至於其《鸚鵡洲》詩:“鸚鵡來過吳江水,江上洲傳鸚鵡名。鸚鵡西飛隴山去,芳洲之樹何青青!煙開蘭葉香風暖,岸夾桃花錦浪生。遷客此時徒極目,長洲孤月嚮誰明?”則不僅前四句格式酷似崔詩,而且全詩格調逼肖。宋元間方回的《瀛奎律髓》捲一指出:“太白此詩乃是效崔顥體,皆於五六加工,尾句寓感嘆,是時律詩猶未甚拘偶也。”因而這首詩歷來受到極高的稱譽。南宋嚴羽《滄浪詩話·詩評》認為:“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直至清人孫誅編選的頗有影響的《唐詩三日首》,還把崔顥的《黃鶴樓》放在“七言律詩”的首篇。

當然,《黃鶴樓》之所以成為千古傳頌的名篇佳作,主要還在於詩歌本身具有的美學意藴。

一是意中有象、虛實結合的意境美。

黃鶴樓故址在武昌黃鶴山(即蛇山)的黃鵠磯頭,相傳始建於三國吳黃武年間,歷代屢毀屢修。昔日樓臺,枕山臨江,軒昂宏偉,輝煌瑰麗,崢嶸縹緲,幾疑“仙宮”。傳說仙人子安乘黃鶴過此(《齊諧志》),費禕登仙每乘黃鶴於此憩駕(《太平寰宇記》)。詩人登樓眺遠,浮想聯翩,詩篇前四句遂從傳說着筆,引出內心感受,景寓情中,意中有象。仙人乘鶴,杳然已去,永不復返,仙去樓空,唯留天際白雲,千載悠悠。這裏既含有歲月不再、世事茫茫的感慨,又隱隱露出黃鶴樓莽蒼的氣象和凌空欲飛、高聳入雲的英姿,而仙人跨鶴的優美傳說,更給黃鶴樓增添了神奇迷人的色彩,令人神思遐遠。

黃鶴樓因其所在的黃鶴山而得名,所謂“仙人乘鶴”之事,當由其名附會而出,本屬子虛烏有。詩人卻巧妙地利用了這些傳說,從虛處生發開去,從而使詩篇産生了令人神往的藝術魅力。接着就寫實景,隔江一派大好景色彌望:晴朗的江面,漢陽地區的緑樹分明可數,鸚鵡洲上的青草,生長得十分茂盛。漢陽鸚鵡洲,原是今武漢市西南長江中的一個沙洲,相傳因東漢末年禰衡在此作《鸚鵡賦》而得名,後來漸被江水衝沒,今鸚鵡洲已非宋代以前故地。眼前的勝景明朗開闊,充滿着勃勃生氣,使人心曠神怡,留連忘返,竟至於直到日落江中,暮靄襲來。崔顥南下漫遊。離傢日久,面對着沉沉暮色,浩渺煙波,便産生了思鄉懷歸之情:“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詩人縱筆順勢一路寫去,既表現了作者豐富復雜的內心感受,又展示出黃鶴樓氣象萬千的自然景色,變化着的感情和變化着的景色,造成了一種優美動人的藝術意境。正如清人瀋德潛在《唐詩別裁集》捲十三中對此詩所作的評論:“意得象先,神行語外,縱筆寫去,遂擅千古之奇。”

二是氣象恢宏、色彩繽紛的繪畫美。

詩中有畫,歷來被認為是山水寫景詩的一種藝術標準,《黃鶴樓》也達到了這個高妙的境界。首聯在融入仙人乘鶴的傳說中,描繪了黃鶴樓的近景,隱含着此樓枕山臨江,崢嶸縹緲既形勢。頷聯在感嘆“黃鶴一去不復返”的抒情中,描繪了黃鶴樓的遠景,表現了此樓聳入天際、白雲繚繞的壯觀。頸聯遊目騁懷,直接勾勒出黃鶴樓外江上明朗的日景。尾聯徘徊低吟,間接呈現出黃鶴樓下江上朦朧的晚景。詩篇所展現的整幅畫面上,交替出現的有黃鶴樓的近景、遠景、日景、晚景,變化奇妙,氣象恢宏;相互映襯的則有仙人黃鶴、名樓勝地、藍天白雲、晴川沙洲、緑樹芳草、落日暮江,形象鮮明,色彩繽紛。全詩在詩情之中充滿了畫意,富於繪畫美。

三是聲調自然、音節瀏亮的音樂美。

律詩有嚴格的格律要求,其實《黃鶴樓》並不是規範的七律。其一、二兩句第五、第六字竟都為“黃鶴”,第三句連用六仄,第四句以三平調煞尾。也不用對仗,幾乎都是古體詩的句法,而第五、第六句的“漢陽樹”、“鸚鵡洲”,亦似對非對。其所以被認為是“七言律詩”名作的原因,除了前面所分析的它具有意境美、繪畫美之外,就是聲調自然、音節瀏亮。此詩前四句脫口而出,信手而就,一氣呵成,順勢直下,以至於無暇顧及七律的格律對仗。“五、六雖斷寫景,而氣亦直下噴溢,收亦然,所以可貴。”(清人方東樹評語,見高步瀛《唐宋詩舉要》捲五。)由於全詩一氣轉折,所以讀來自然流轉。此外,雙聲、疊韻和疊音詞或詞組的多次運用,如“黃鶴”、“復返”等雙聲詞,雙聲詞組,“此地”,“江上”等疊韻詞組,以及“悠悠”、“歷歷”、“萋萋”等疊音詞,造成了此詩聲音鏗鏘,清朗和諧,富於音樂美。
(韓黎範)

今天廣為流傳的崔顥《黃鶴樓》詩並非原版,而是被後人多處改動。近日,武漢大學歷史學博士劉文祥介紹:隨着“敦煌詩捲”重見天日,這首千古絶唱在學術界考證下早露初容,衹是一直不為大衆所知。

著名詩歌評論傢李元洛對此作過專門研究,他在公開出版的自選集《唐詩之旅》中《溯洄》一文中揭示:“篡改”崔詩者是“自以為是”的清代才子金聖嘆。

劉文祥介紹,近百年來,人們陸續從敦煌莫高窟藏經洞中發現大量詩文,其中以唐詩居多,這些詩稿被人們統稱為“敦煌詩捲”或“敦煌詩稿”,其中,唐詩存放年代最晚不超過宋代。據此可以認為,“敦煌詩捲”中的崔顥《黃鶴樓》應為其原作。

附“敦煌詩捲”版本《黃鶴樓》:昔人已乘白雲去,茲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春草青青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在?煙花江上使人愁。
(蔣太旭)  



【北美枫文集】千傢詩唐詩300首
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