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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文】 八月洞庭湖是一派秋色,瀟水和湘水緩緩北流入洞庭。
不能回家乡,衹能在萬裏之外做返傢之夢。
離傢遠遊之客五更夢醒,更加寂寞憂愁。
不用打開書套,衹想登上酒樓。
我的朋友都在長安和洛陽,什麽時候能和他們一起暢遊
【注釋】 一作嚴維詩
(1)帙[音:“製”]:書套。
(2)偏宜:衹適宜。
(3)京洛:京城長安和洛陽。
【賞析】 張謂的詩,不事刻意經營,常常淺白得有如說話,然而感情真摯,自然藴藉,如這首詩,就具有一種淡妝的美。
開篇一聯即扣緊題意。“八月洞庭秋”,對景興起,着重在點明時間;“瀟湘水北流”,抒寫眼前所見的空間景物,表面上沒有驚人之語,卻包孕了豐富的感情內涵:秋天本是令人善感多懷的季候,何況是家乡在北方的詩人面對洞庭之秋?湘江北去本是客觀的自然現象,但多感的詩人怎麽會不聯想到自己還不如江水,久久地滯留南方?因此,這兩句是寫景,也是抒情,引發了下面的懷人念遠之意。頷聯直抒胸臆,不事雕琢,然而卻時間與空間交感,對仗工整而自然。“萬裏夢”,點空間,魂飛萬裏,極言鄉關京國之遙遠,此為虛寫;“五更愁”,點時間,竟夕縈愁,極言客居他鄉時憶念之殷深,此為實寫。頸聯宕開一筆,以正反夾寫的句式進一步抒發自己的愁情:翻開愛讀的書籍已然無法自慰,登酒樓而醉飲或者可以忘憂?這些含意詩人並沒有明白道出,但卻使人於言外感知。同時,詩人連用了“不用”、“偏宜”這種具有否定與肯定意義的虛字斡旋其間,不僅使人情意態表達得更為深婉有緻,而且使篇章開合動宕,令句法靈妙流動。登樓把酒,應該有友朋相對纔是,然而現在卻是詩人把酒獨酌,即使是“上酒樓”,也無法解脫天涯寂寞之感,也無法了結一個“愁”字。於是,結聯就逼出“有懷”的正意,把自己的愁情寫足寫透。在章法上,“京洛滿”和“水北流”相照,“同遊”與“為客”相應,首尾環合,結體綿密。從全詩來看,沒有穠麗的詞藻和過多的渲染,信筆寫來,皆成妙諦,流水行雲,悠然雋永。
淡妝之美是詩美的一種。平易中見深遠,樸素中見高華,它雖然不一定是詩美中的極緻,但卻是並不容易達到的美的境界,所以梅聖俞說:“作詩無古今,唯造平淡難。”(《讀邵不疑學士詩捲》)掃除膩粉呈風骨,褪卻紅衣學淡妝,清雅中有風骨,素淡中出情韻,張謂這首詩,就是這方面的成功之作。
(李元洛)
【資料來源】 197_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