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 人物列表
汉成帝
西汉  西汉(前51年前7年)
姓:
名:
网笔号: 孝成皇帝
开端终结
在位前32年前7年
建始前32年前28年2月
河平前28年3月前25年
阳朔前24年前21年
鸿嘉前20年前17年
永始前16年前13年
元延前12年前9年
绥和前8年前7年

  汉成帝刘骜(公元前51年—公元前7年),西汉第12位皇帝,公元前33年—公元前7年在位,死后谥号“孝成皇帝”,葬于延陵,庙号统宗。
  
  在中国古代昏君的排行榜上,汉成帝是“赫赫有名”的。历史上对他的定评是“湛于酒色”。他自甘堕落,迷恋酒色,荒淫无道,不理朝政,最后竟死在“温柔乡”中。
  成帝刘骜生于汉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属蛇。他是汉元帝刘奭做太子时与王政君生的儿子。“骜”这个名字是他爷爷汉宣帝给起的,意思是希望他做刘汉王朝的千里马,结果却连猪狗都不如。由于成帝昏庸失政,“赵氏乱内,外家擅朝”,便留下了王莽篡汉的祸根。
  
  【刘骜年表】
  公元前51年,汉成帝刘骜出生。
  公元前33年,刘骜即位。
  公元前28年,出现世界上最早的太阳黑子的记载。此外,还出现了我国古代最详细的哈雷彗星观察记载。
  公元前31年,汉成帝下诏减天下赋钱。
  公元前13年,汉成帝下令禁奢靡。
  公元前8年,汉成帝设三公,三公制度开始实行。
  公元前7年,汉成帝刘骜逝世。
  
  【在位年号】
  建始(4)公元前32—公元前29
  河平(4)公元前28—公元前25
  阳朔(4)公元前24—公元前21
  鸿嘉(4)公元前20—公元前17
  永始(4)公元前16—公元前13
  元延(4)公元前12—公元前9
  绥和(2)公元前8—公元前7
  
  【王氏家族贵幸倾朝】
  西汉的皇权,从建国伊始就由三种力量构成,即皇帝、功臣和外戚。这三种力量几经消长,到元成以后,外戚王氏由于偶然机遇登上政治舞台,逐渐把持了大汉帝国的权柄,把西汉晚期的历史,演变成了王氏一家的兴衰史。
  王氏发迹
  王氏的兴衰离不开这个家族的王政君。王政君是战国田齐旧贵族的后代。秦始皇统一天下后,齐国灭亡,王族式微。秦亡,其先祖田安,被项羽封为济北王。田安失国之后,齐地的人就称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家族为“王家”,从此,他家的姓氏就由“田”改为“王”。武帝时期,王政君的祖父王贺曾任直衣绣使,后被免职,由原籍东平陵(今山东章丘西)迁往魏郡元城(今河北大名东)的委粟里。王贺的儿子王禁是个酒色之徒,妻妾众多,繁衍了一个大家庭。他共生了四女八男:长女王君侠、次女王政君、三女王君力、四女王君弟;长子王凤、次子王曼、三子王谭、四子王崇、五子王商、六子王立、七子王根、八子王逢时。其中只有王凤、王崇和王政君是一母同胞,他们的母亲是王禁的嫡妻李氏。
  王政君生于本始三年(前71年)。她的生母李氏生下三个孩子后,因为嫉妒丈夫娶妾太多,一气之下改嫁给河东的苟宾。王政君小时候跟随爷爷王贺住在山东时,曾许配过人家,但没等结婚,未婚夫就死了。后来东平王刘宇见她清秀聪慧,又聘她为姬妾,仍是没等过门,东平王又死了。王禁很迷信,就找个卜者为女儿看相算命。卜者说:“当大贵,不可言。”王禁听了这极富暗示性的话,便不惜重资,延师教她读书学经,还教习琴棋书画,熏陶贵族礼仪。
  汉宣帝五凤四年(前54年),王政君年满18岁。王禁想起卜者“当大贵”的话,就想方设法把王政君送到宫中,做了一名宫女。没想到太子不经意的一指,王政君不但到了太子宫,而且不久就怀有身孕,第二年就为刘奭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刘骜。
  黄龙元年(前49年),汉宣帝去世,皇太子刘奭即位,史称汉元帝。封王政君之父王禁为阳平侯。仅过三天,又立王政君为皇后。第二年,又立才5岁的长子刘骜为皇太子,王禁的弟弟王弘也被委为长乐卫尉的重任。汉元帝永光二年(前42年),王禁去世。其长子王凤继承侯位,并被任命为卫尉、侍中之职。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在汉元帝的时候,王氏家族虽然纷纷窃据要津,骤然显贵,但还没有进入中枢。不仅如此,他们的权力还出现了每况愈下的趋势。主要原因是元帝钟情于另外两个女人:傅昭仪和冯昭仪。
  傅昭仪生了一男一女,儿子刘康被封为定陶王。此子聪明伶俐,多才多艺,甚得汉元帝的欢心,父子二人“坐则侧席(紧挨着御座),行则同辇”,简直形影不离。从此王政君母子便被冷落一边。
  冯昭仪生子刘兴,立为信都王,后改中山王。在汉元帝观赏斗兽遭到黑熊袭击时,冯昭仪挺身而出而让元帝赞叹不已,倍加敬重。
  皇太子刘骜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却是个酒色之徙,元帝不喜欢他,几次要把他废掉,而想立“多才艺”的次子刘康。正当王氏家族岌岌可危之际,外戚史丹与太子关系紧密,起而为太子保驾护航。
  汉元帝的幼弟,中山王刘兴病故,太子刘骜赶来吊唁,但脸上毫无哀戚之容。元帝很生气。史丹立刻免冠谢罪,说是自己让太子故意节制悲伤之情的,以免感染元帝而过度伤心。元帝这才稍稍消解了对太子的怨怒之气。
  竟宁元年(前33年),汉元帝病卧后宫,傅昭仪及其儿子定陶王刘康,常在榻前侍奉,而皇后王政君和太子刘骜却难得见上皇帝一面。王政君和刘骜忧心忡忡,一筹莫展。就在这关键时刻,史丹借着贴身宠臣的身份可以直入寝殿探病,趁寝殿中只有元帝一人时,他独自闯入室内,伏在元帝床前声泪俱下地为太子求情。元帝心肠软,“优游不断”,见史丹泣不成声,竟大为感动,长长叹了一口气,表示不会废黜太子。史丹听后心里有底,连连叩头请罪。汉元帝接着说:“我的病恐怕不会有好转的可能,希望你好好辅佐皇太子,不要辜负我的重托!”皇太子的地位这才稳定下来。
  五月,元帝去世,六月,20岁的太子刘骜继位。尊称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王政君为皇太后,王氏家族真正时来运转了。
  王氏擅权
  在元帝晚年,王政君、成帝和王氏家族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的政治危机之后,深刻地认识到失去权力的可怕,所以他们首
  先考虑的是如何紧紧抓住权力并坚守勿失。王政君最信得过的是娘家人,于是王凤乘此时机,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总理朝政,开王氏擅权的先河。但王氏擅权所以得以实现,又与汉成帝和王莽相关:
  首先,汉成帝打击宦官势力。汉成帝下诏,用明升暗降的办法任命石显为长信中太仆,这是太后宫中管车马的官,秩中二千石。石显原来为中书令,官秩虽仅千石,但位于决策核心,石显原先的走卒,时任丞相的匡衡和御史大夫的张谭等便联名上疏揭露石显及其党羽过去的罪恶。于是石显被免官逐回家乡。石显死于中途,他的走卒也纷纷被免官。
  其次,汉成帝利用外戚和朝臣抑制另一派外戚。成帝继位,王凤首先排挤了能力强、名声大的冯昭仪的弟弟冯野王。又迫使皇后之父许嘉引退。“将军家重身重,不宜以吏职自累。赐黄金二百金,以特进侯就朝位”。
  再次,王凤排挤丞相王商。这个王商与王凤的弟弟同名,涿郡蠡吾(今河北博野)人。他的父亲王武是汉宣帝的舅舅,堂兄王接曾任大司马车骑将军。这也是一支活跃于元、成政坛上的外戚家族。当时,惟一能与王凤相抗衡的,就是王商。王商在政坛上稳步高升,不但有外戚家族的背景,而且政治识见和能力,都不在王凤之下。两人在许多问题上议论不同,关系渐渐紧张。王凤与外戚史丹合谋,派人秘密调查王商的隐私,又教唆频阳(今陕西富平)人耿定上疏诬陷王商。汉成帝觉得难以查证,可是王凤坚持要查办,成帝无奈,只得免去王商的丞相职务。王商被免相仅三日,就大口吐血,悲愤而死。其子弟亲戚有在宫中任职的,一律被赶出长安城。至此,王凤专制朝政,已没有了强大的反对派。
  第四,王莽崛起。王氏家族飞黄腾达、炙手可热的时候,却有个被遗忘的角落,那就是王凤的二弟王曼,因为早死没有封侯。王曼的第二个儿子叫王莽,字臣君,生于元帝初元四年(前45年)。王莽的相貌其丑无比,大嘴叉,短下巴,金鱼眼,红眼珠,大嗓门,声音嘶哑。
  王莽的哥哥与父亲一样早早就死了,所以王莽年纪轻轻就成了家庭的顶梁柱。王政君当上皇太后那年,王莽仅有14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被王氏家族冷落的王莽母子,只好相依为命,过着十分清寒的生活。年轻的王莽与他那些飞扬跋扈的堂兄弟们截然不同:对内孝敬寡居的母亲,照顾兄长的遗孀,耐心教育顽皮的侄子;对外结交一些英俊的朋友,又拜当时著名的学者陈参为师,攻读经书孜孜不倦,待人接物恭敬有礼,尤其是侍奉执掌大权的伯父、叔父们,更是小心翼翼。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王莽从不跟堂兄弟们去寻欢作乐,而是洁身自好,表现得谦恭谨俭、温文尔雅,处处表现出一个年轻儒者的风范,由此得到了人们的广泛赞誉,为他日后的政治生涯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汉成帝阳朔三年(前22年),执掌朝廷大权的伯父王凤病倒了,王莽在床前尽心竭力地侍奉伯父,几个月如一日,衣不解
  带,最后累得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王凤大受感动了,临死时拜托皇太后王政君和外甥汉成帝,让他们关照一下王莽。随后,王莽有了第一个职务——黄门郎。在24岁的时候,王莽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
  大司马王商,也感到这个侄子不同凡响,向成帝上书愿将自己的封地分一部分给王莽,其实就是要求皇帝给王莽封侯。另外一些朝廷大臣也都看好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纷纷向皇帝称赞王莽。王莽立刻名声鹊起,引起了成帝的极大关注。
  永始元年(前16年)五月,汉成帝下诏封王莽为新都侯,封地在南阳郡新野的都乡(今河南新野县境内),食邑1500户。提升为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他身兼数职,进入了朝廷政权的核心。年仅30岁的王莽,这时已跃居几个叔叔之上,成了很有权力地位的重臣了。
  中国古代专制制度是一种以皇权为中心,以官僚群体为统治工具,以小农的自然经济为社会基础的专制统治。皇权在这里幻化为国家意志,它不仅成了保证整个社会能否正常运转的支配力量,而且成了平衡统治阶级内部各派势力的杠杆。所以,皇权的稳定就是社会的稳定,皇权的强弱必将影响到统治阶级内部各派力量的消长。但是皇权的致命弱点是“家天下”,它的传承必须按血缘关系在一家一姓的狭小范围内选定,也就是说无论贤愚,他只要具有与皇族直系或最近的血统,就有可能被推上皇帝的宝座。如果臣民遇上志向远大、雄才大略、英明果决的君主,社会就稳定,国家就强大。然而,在中国古代帝王中,这样的明君简直是凤毛麟角,少得可怜。中国历史上更多的是那些养尊处优,纵情淫乐,性格乖戾,昏庸愚蠢,不知国计民生为何物的政治废物。在这些废物的眼中,最可靠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宦官,是信得过的奴仆;另一种是外戚,是信得过的亲戚。
  汉成帝就是这样的政治废物,自己昏庸无能,又“湛于酒色”,便靠母舅来支撑家业,外戚的势力岂能不借机恶性膨胀起来?所以,在西汉晚期的政治舞台上,王氏家族能够粉墨登场,也就不足为怪了。
  【赵家姐妹专宠昭阳】 从汉成帝即位时起,就花了大量金钱,建造霄游宫、飞行殿和云雷宫供自己淫乐。他最初宠爱许皇后,这引起了王氏集团的担心,一有机会他们就攻击许皇后,再加许皇后色衰,成帝便也移情别恋。
  汉成帝冷落了许皇后,开始宠爱班婕妤。班婕妤是《汉书》作者班固的祖姑。她生了一个男孩,数月即夭折。班婕妤美而不艳,丽而不俗,又博通文史,知书达礼。她没有一般女子“好妒”的毛病,把侍女李平进献给汉成帝,李平又得宠幸,也被封为婕妤。汉成帝说:“当初孝武帝的卫皇后也从微贱而起。”因此赐李平姓“卫”,她就成了卫婕妤。
  但是,贵为君王的成帝,也想到宫外世界去寻求刺激。鸿嘉元年(前20年),汉成帝在富平侯张放的陪同下,身着便装,“微行”出游,跑到闹市区去寻欢作乐,竟遇到了绝代美女。
  昭阳新主人
  在巍峨宏伟、鳞次栉比的西汉宫殿中,昭阳殿以其合于天干而显得别具一格。当未央宫、甘泉宫、长杨宫等宫殿早已随着汉高祖、汉武帝的名字蜚声著誉的时候,古老而充满祥瑞的昭阳殿却一直默默无闻。汉成帝时,这里住进了才色殊绝、宠渥恩隆的两个女子,从此,昭阳殿便成为宠幸、荣耀与尊贵的象征,在戏曲、小说里成了“正宫”的别名。给昭阳殿带来如此声名的,正是汉成帝“微行”出游所遇到的一个绝色美女,她就是赵飞燕。
  赵飞燕是阳阿公主家的舞女,面目娇好,体态轻盈。历史上有“燕瘦环肥”的说法,燕,就是赵飞燕;环,就是唐玄宗的贵妃杨玉环。一次,汉成帝“微行”经过阳阿公主家,公主盛宴款待,唤出几名美女歌舞助兴。成帝见其中有位光艳照人的女郎,歌声清脆,舞姿袅娜,不禁意荡神摇,便乞请公主将飞燕送给自己,带回宫去,让她成为昭阳殿的新主人。
  赵飞燕的父亲叫冯万金,做江都王府里的舍人,与江都王的孙女姑苏郡主私通,生下了赵飞燕和赵合德两个孪生姐妹。因为姑苏郡主嫁给江苏中尉赵曼为妻,所以飞燕姐妹从赵姓。长大后被卖到阳阿公主的家令赵临的府中学习歌舞,由于体态轻盈,姐姐获得了“飞燕”的称号。
  由于飞燕的获宠,赵临和兄弟赵钦先后被封为成阳侯与新成侯,赵氏一门大得荣光。然而,在外戚势力逐渐膨胀的西汉中后期,勋戚霍氏、许氏、王氏等先后秉掌朝政,人少族微的赵氏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因而,飞燕的后宫专宠并没有对朝政产生多大影响,同时,微贱的出身还为她能否固宠罩上了一层阴影。入宫不久,她就把妹妹赵合德推荐给成帝做婕妤,通过妹妹并宠做保障,弥补家族势力的不足。
  自从赵合德进宫后,成帝便渐渐把心思移到她身上。这是因为,合德不仅姿容出色,肌肤雪白、光滑,而且性情温柔,比起飞燕来,更有一番魅力。成帝称合德的怀抱是“温柔乡”,并感叹说:“吾老是乡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云乡也(喻汉武帝好神仙)。”成帝让合德住进了昭阳宫,并满足她的挥霍欲望。成帝日益宠信合德,同时,对飞燕的恩宠逐渐衰落下来。自然,由于飞燕与合德是一对亲姐妹,成帝便不好过分地冷落飞燕。
  赵飞燕姐妹入宫后,即以新宠的骄姿,挟赫赫威势向许皇后、班婕妤二人发动进攻,一场新旧之争遂在后宫展开。
  飞燕争宠
  自许皇后被冷落以后,一连三年日蚀,朝臣们将这“阴盛”之象,归咎于王氏专权,而王氏的党羽谷永却将矛头移向许皇后,说是由于她“失德”造成的。于是,许皇后的“椒房掖廷用度”被减省了,甚至连皇帝的面也见不上了。许皇后一肚子怨气无从发泄,她的姐姐、平安侯夫人许谒想出了一个拙劣而愚蠢办法,就是在背地里装神弄鬼,恶毒诅咒车骑将军王音和后宫中一个有身孕的王美人。此事很快被王氏家族掌握,但他们觉得最好由别人揭发。而揭发的最佳人选是赵飞燕。结果,在赵飞燕入宫的当年十一月,赵飞燕替王氏家族跑到前台做了揭发,许谒等人被处死,许皇后被废黜,许氏家族的所有成员被流放。赵飞燕在控告许皇后的同时,把班婕妤也一并捎上了。但由皇太后出面保了下来。
  皇后的位置空缺,赵飞燕就闹着让成帝立她为皇后。可是成帝册立赵飞燕为后的想法,遭到了皇太后王政君的阻拦。后由淳于长从中斡旋,赵飞燕才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淳于长是皇太后王政君的姐姐王君侠的儿子,与王莽是亲表兄弟。淳于长跑到王政君面前以立赵氏为后,不会构成对王氏家族专权的威胁这个理由打动了王政君的心,终于点头首肯。永始元年(前16年),立赵飞燕为皇后,同时晋赵合德为昭仪,又把昭阳殿赐给她一人居住。为了感谢淳于长斡旋之功,成帝赐淳于长关内侯,不久又封为定陵侯。
  燕啄皇孙
   成帝为了取悦新皇后,令工匠在皇宫太液池建造了一艘华丽的御船,叫“合宫舟”。一天,成帝带着飞燕一同泛舟赏景。飞燕穿着南越所贡云英紫裙、碧琼轻绡,一面轻歌《归凤送远》之曲,一面翩翩起舞,成帝令侍郎冯无方吹笙以配飞燕歌舞。舟至中流,狂风骤起,险些将身轻如燕的赵飞燕吹倒,冯无方奉成帝之命救护,扔掉乐器,拽住皇后的两只脚不肯松手,飞燕则继续歌舞。此后,宫中便流传“飞燕能作掌上舞”的佳话。
  正当赵飞燕沉浸在母仪天下的荣华与威势之中时,双脚却已踏上班婕妤的老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做皇后竟是宠极爱歇,忌深情疏,而夺她所爱的,正是自己的妹妹赵昭仪。赵合德与赵飞燕从小一起长大,对姐姐十分尊敬,在成帝面前为她百般回护,因而飞燕的地位并未因皇帝移宠而动摇。开始时,心高气傲的赵飞燕,不愿与残漏寒蛩作伴,不甘心遭遇冷遇与漠视。她听说皇帝爱窥视赵合德汤浴,自己也如法炮制来请皇帝观瞧。为了复宠,她甚至谎言过自己怀孕,然而这一切并不能改变她的命运。
  汉成帝始终没有儿子,在“家天下”的专制时代,皇帝无嗣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让朝堂上下无不忧心。赵氏姐妹专宠十余年,久无子息,也深深地为自己将来的命运担忧,但姐妹二人始终没有生育的征兆。
  飞燕知道,要想永保皇后的桂冠,必须生下一个儿子,继承帝业。因此她焦灼地盼望着有个孩子。为了增加生育的机会,也为了打发寂寞难挨的时光,她常趁成帝夜宿合德处,秽乱宫廷,招引一些多子的少年侍郎、宫奴与她奸宿,希望怀孕,但并未成功。
  赵氏姐妹自己不能生育,也不许别的妃嫔生育。宫中有个叫曹伟能的女官,怀上了成帝的孩子,临到生产的时候,赵合德命中黄门田客拿着皇帝的诏书,毒死了曹姬,取走了婴儿。那婴儿被乳母张弃抚养了11天,即被宫长李南持诏书取走,不知下落。后来,后宫的许美人也怀孕了,成帝暗中派御医去探视,又送给许美人三粒名贵的养身丸药,做保胎之用。许美人生了儿子以后,赵合德知道了,大哭大闹了一场,最后胁迫成帝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儿子。赵氏姐妹的残忍令人发指,而汉成帝的昏蒙也无以复加。当时有讥刺赵飞燕童谣道:“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
  
  【谥号陵寝】
  绥和二年(前7)三月,酒色侵骨的汉成帝在赵合德的怀抱中暴死,孝元王太后与大司马王莽“治问皇帝起居发病状”,赵合德畏罪自杀。死后谥曰“孝成帝”,葬于延陵(今陕西咸阳市东)。
  
  【皇后妃嫔】
  许皇后,皇太子妃
  赵皇后——赵飞燕,原名赵宜主,原封美人,晋封皇后,无出。
  赵昭仪——赵合德,无出。
  班婕妤,原封少使,晋封婕妤,生一皇子,暴毙。
  卫婕妤——李平,原为宫人,后封婕妤,赐姓卫氏。
  许美人,(皇后侄女),生有一子,被杀。
  曹宫人——曹伟能,生有一子下落不明,被毒害。
  
  【后人评价】
  班固
  臣之姑充后宫为婕妤,父子昆弟侍帷幄,数为臣言:成帝善修容仪,升车正立,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可谓穆穆天子之容者矣!博览古今,容受直辞。公卿称职,奏议可述。遭世承平,上下和睦。然湛于酒色,赵氏乱内,外家擅朝,言之可为於邑。建始以来,王氏始执国命,哀、平短祚,莽遂篡位,盖其威福所由来者渐矣!
  ——《汉书·成帝纪》
  
  【汉宫韵事】
  古今来不少美人,问他瘦燕肥环,几个红颜成薄幸?
  天地间尽多韵事,对此名笺旨酒,半江明月放酣歌。
  “瘦燕肥环”,瘦燕就指赵飞燕。赵飞燕和她的孪生妹妹赵合德生在江南水乡姑苏。赵飞燕原名宜主,只因窈窕秀美,凭栏临风,有翩然欲飞之概,邻里多以“飞燕”誉之。久而久之,人们渐渐忘记了她的本名,而把她叫做赵飞燕。她妹妹赵合德风姿迥异,生得体态丰腴,玉肌滑肤,美艳妩媚与赵飞燕不相上下。
  追根究底,赵氏姐妹在血缘上与皇家刘氏多少还有点关系。她们的母亲是江都王的女儿,嫁给中尉赵曼,暗中与舍人冯万金私通而生下二女,将她们丢在郊外,居然三天不死,以为命大福大,才又抱回抚养。
  由于赵曼死得早,赵氏姐妹早年也备尝艰辛,母女三人从姑苏一直流落到京师长安。住在城郊的陋室之中,靠着纤纤双手,替人作女红为生。赵母在贫病交加中撒手人寰后,赵氏姐妹便倚托在同里的赵翁家中,成为赵翁的义女,过一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汉代自高祖开国以后,历经惠、文、景、武四帝,文治武功,卓有绩效,但从昭、宣开始,霍光秉政,到元帝时,外戚王氏开始独揽朝纲,汉成帝十九岁继位,大权旁落,落得个清闲自在,深宫内院,日日醇酒美人;而长安市上各处的侯王爵府中,也都弦歌不辍,通宵达旦;即便是市井小民,也习惯于奢华浪漫的生活,帝京的繁华,到处是斗鸡走马,选色征歌的景象。
  赵翁当时年近花甲,膝下犹虚。如今平白捡到一对豆蔻年华的少女,乐不可支。他就像个“经纪人” 似的,知道以赵氏姐妹美艳的姿貌,再稍稍加以琢磨、培植,不愁没有脱颖而出的机会。于是在她们身上不惜工本投资,加意教养,赵氏姐妹聪颖慧黠,居然也像模像样地学会了不少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久,赵氏姐妹便被有钱有势的富平侯张放罗致府中,充任歌舞姬,开始卖笑生涯。
  汉成帝与富平侯张放,年纪相若,情趣相投,原本就是极为要好的朋友。虽然在公开场合要顾到君臣之礼,然而在寻欢作乐时,却放浪形骸,彼此了无拘泥。张放时常应召陪汉成帝在宫中宴乐,自然也不时怂恿汉成帝微服出游,以领略宫廷之外的长安风月。
  汉成帝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轻车简从驾临富平侯府。张放尽出府中歌女舞姬轮番上阵,轻歌妙舞,使得汉成帝眼花撩乱,目醉神迷,不禁慨然叹道:“谁料侯府风月更甚皇家!”
  论场面富平侯府自然难与皇家媲美,但在风情尺度上,就远远地超过了宫花拘谨的模式。大约是一种新鲜的感觉,也许是歌女舞姬临席侑酒而不拘形迹,总之,使得汉成帝有些飘飘然了。
  等到赵飞燕出场时,歌声娇脆,舞姿轻盈,若空谷莺鸣,似仙子凌波;再看她纤眉如画,秀发如云,尤其是一对流星般的眸子,含情脉脉地回身一瞥,闪烁出无限诱人的风情与醉人的媚力,顿使汉成帝如痴如呆。
  毕竟是身为大汉皇帝,岂可为一个平民女子而失态,立即端正身板,漫不经意地询问赵飞燕的背景情况。富平侯张放自然是心知肚明,过了几天便把赵飞燕送进宫去。暂时以待诏宫女身份,侍候许皇后起居,便使汉成帝有更多的机会,接近这个出色的美女。
  汉成帝当然了解张放的苦心安排,于是有事没事,三天两头前往许皇后宫中蹓达,频频注视立在皇后身后的赵飞燕。久之,皇后看出了皇帝丈夫的心意,不得不主动地故示贤淑与大方,叫赵飞燕入侍皇帝。
  芙蓉帐里,帝泽如春。翡翠衾中,妾情似水。娇喘吁吁,若不胜情,醉眼惺松,勾人魂魄。汉成帝如获至宝,喜极而狂,彻夜颠鸾倒凤,不觉东方既白,立马封赵飞燕为婕妤。
  赵飞燕能歌善舞,通音律,晓诗书,妖娆媚艳,是一个天生的人间尤物。初时封为婕妤,后宫议论纷纷,都认为只不过是个惯于蛊惑的货色,难登大雅之堂。而赵飞燕一味地谨言慎行,对皇后很恭谨地执婢子礼,从而消除了皇后的戒心,待之如姐妹;又刻意低声下气地与宫中粉黛结好,也逐渐松驰了后宫佳丽对她的敌意。
  既蒙皇上宠幸,还得委曲求全,赵飞燕的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为了打破形单势孤的局面,于是有计划地在枕边进言,终于在她进宫半年之后,赵合德也被引进宫来,受到汉成帝的宠幸。
  赵合德入宫数日,也被封为捷妤,两姐妹轮流承欢侍宴。不但后宫莺莺燕燕被抛诸九霄云外,就连原先宠爱有加的许皇后与班捷妤,也被冷落一旁。于是两人为了利害而结合在一起,与赵氏姐妹展开一场白热化的争宠斗争。
  几番交手之后,赵氏姐妹已稳操胜算,许皇后被收回后印,废处昭台宫,班婕妤也激流勇退,匿居长信宫中侍奉皇太后去了。
  情敌既去,赵氏姐妹志得意满,除了竭尽所能,使出混身解数讨好皇帝之外,再就是一步一步有计划地进行夺权固位的步骤。迨至永始元年,也就是赵飞燕入宫两年之后,终于被册立为皇后。赵合德也被封为昭仪,两人并得宠幸,权倾后宫。这种地位的得来是非常艰难的,因为总揽了朝纲的王太后以赵飞燕出身微贱,对立后之议曾加阻挠。汉成帝排万难而前进,为了搪塞母后,也为了防杜天下悠悠之口,乃封收养赵氏姐妹的赵翁为成阳侯,赵翁终于得到回报。虽然如此,朝堂上仍然啧有烦言。
  赵飞燕姐妹用来达到她们目的的,当然是女人的资本。
  赵飞燕初次与汉成帝燕好时,为了掩饰她曾经与富平侯张放有过肌肤之亲,故意选择月事来潮的当儿,装出一副不解“人事”,又若不胜情的模样。以致使汉成帝大感新鲜相近,只有后天教育才使人有了差别。孟子则认为,性是人,发狂似地在凝脂般的香肩上狠咬几口,齿痕竟至经月不褪。更妙的是赵飞燕的体血沾污了御袍,她要为他浣洗,成帝怔怔地望着那些血迹,说是要留作永久纪念,可怜也可笑的汉成帝竟然把“此血”当成了“彼血”,可见赵飞燕伪装的手段是如何高明。
  赵飞燕册封为皇后以后,移居建筑豪华的东宫,汉成帝特地赐给她一把古琴。每当月自风清之夜,赵飞燕抚琴而歌,宫苑一片宁谧,只有皇后的琴韵歌声回荡在花丛林梢。汉成帝每每为之尘虑顿消。心想:两人倘若置身水上舟中,自当别有一番风味。即想即说即做,立刻命人在太液池中起瀛洲台,作千人舟。
  台竣舟成之时,恰好是金风涤暑,玉露生凉的季节。汉成帝与赵飞燕双双登上瀛洲台,遥见帝京繁华,俯视宫苑景物,笑傲云霓,兴寄烟霞,心中为之大乐。
  从台上下来泛舟太液池中,相对饮酒谈心,酒兴来时,赵飞燕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高歌《归风送远》之曲,汉成帝以玉管击节,侍郎冯无方吹笙相和。舟在湖中,忽然一阵风来,赵飞燕衣袂随风飘舞,大有御风而去之势。汉成帝一时情急,连忙命冯无方拉住皇后裙角,只听得“吱啦]一声,薄如蝉翼的裙幅已被扯下一片。赵飞燕趁势跌入汉成帝怀中撒娇:“要不是你命人拉住我,我岂不成了仙女了嘛!”自此以后,宫中佳丽都将裙后留一缺口以为时髦,名为“留仙裙”,走动起来,一双玉腿隐约可见。人们都以为是赵飞燕为了吸引皇帝视线的巧妙构思,又那里知道是无意之间被扯破的呢?直至今日妇女的裙后开叉,仍然是汉宫服饰流传下来的规格与习惯!
  赵合德虽然比不上乃姐的蛊惑手段,但是她丰满的身躯,状若含苞待放的蓓蕾;酷似粉装玉琢,着体便酥,恰好形成了对汉成帝另外一层强烈的补偿心理。在与赵飞燕日日夜夜缠绵得昏天黑地时,情不自禁地就会想到赵合德,总觉他心中的遗憾只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得到充分的满足。还是在赵合德与汉成帝度过第一个不眠之夜后,汉成帝就在欢畅无比,欲仙欲死中,把赵合德叫做“温柔乡。”说“我当终老是乡,不愿效武帝之求白云乡了。”这话有如谶语,后来果然应证,读者留神,就会找到答案。
  比较起来,赵合德的寝宫无论是气派,格局与设备都无法与东宫相提并论。甚至还有一些陈旧与寒怆的感觉,简直是糟蹋了赵合德的美貌,于是汉成帝下旨要为赵昭仪建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
  据说赵合德一身肌肤如赛上酥,按照今天的说法是属于油性的皮肤,必然经常沐浴,才能保持通体舒泰。自从汉成帝一次无意间从门窗隙缝中窥见了赵合德洗澡后,就成为他一种新鲜的刺激:从赵合德宽褪罗衣下,玉骨冰肌,兰汤潋滟,到自我欣赏,顾影自怜,关窗锁户,轻醮细拭,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有景像、有动作、有表情、更有声音,是汉成帝的经验里从来没有汲取过的。从而更激发他许多激越的联想。所谓:
  宽褪罗衣玉色鲜,兰汤莫遣湿双莲;
  那能不称檀奴意,自抚凝脂亦可怜。
  玉骨生凉粉汗轻,冰绡拂拭雪肌明;
  锁窗严密无窥处,时听香罗醮水声。
  所以这次为赵合德修宫殿,汉成帝特地关照用蓝田玉镶嵌了一个大浴缸,注入豆蔻之汤,更显水光潋滟。另外再用白玉、黄金、配以翠玉、明珠做成一张特大的合欢床,悬挂着粉红纱帐,帐顶装饰万年之蛤所产的夜明珠,发出璀灿的光辉,照耀得长夜如昼。
  自此,赵合德浴罢,一身轻敷露华之粉,通体皆香,钻入合欢床上,与早就等在那里的汉成帝欢合。汉成帝于今才真正体会出个中的滋味,几乎有一种不忍亵读的意念,有时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无休无止地拥抱着、揉捏着。
  赵合德沐浴,确实勾人心魄,有词为证:
  水清如镜,偷得佳人一个影,反覆回旋,飞舞盘中体欲仙。
  几何着色,妙在娇憨元气力,红沾罗衫,一树挑花露半含。
  兰汤初整,未识檀郎可睡醒,为怕偷看,不敢轻将裙带宽。
  还移莲步,低唤小环来守户,如若来时,咳一声儿使我知。
  果然潜到,咳嗽声中微带笑,已在眼前,揭破窗几偷眼看。
  忙将裙系,未曾由他窥妙处,一缕水纱,遮处何曾真个遮。
  赵合德知道了自己入浴的过程,竟能如此地使皇帝神魂颠倒,于是便将计就计地不予揭穿。更运用欲擒故纵的手法,尽量铺排无限的媟艳风光,甚至连浴罢的情态,也加以刻意的美化,以捕捉汉成帝的注意力:
  兰汤晚凉,鸾钗半妆,红巾赋雪吹香,擘莲房睹双。
  罗纨素珰,水壶玉床,月移花影西厢,数流萤过墙。
  赵合德入浴时的美态,紧紧地扣紧了汉成帝的心弦。赵飞燕听到了风声,也如法炮制地想要吸引她的皇帝丈夫。然则“西施捧心,”愈显其楚楚可人的美态,“东施效颦”则丑态毕露,不堪入目。须知赵飞燕体态轻盈,适合翩翩起舞而有飘飘欲仙之感;而赵合德体腴饱满,最宜斜歌横陈。姐妹各有所长,岂可反其道而行之。史料上多有记载,赵飞燕入浴的场面使得汉成帝倒尽了胃口,自己不但不检讨事情的缘由,硬要说她的皇帝丈夫不解风情,又有什么用呢?
  “情惑”之为物十分奇特,来无影去无踪,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能强烈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当它以排山倒海之势来临时,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是当它悄悄地溜走时,又会使人百无聊赖到了极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汉成帝的情惑快速地从赵飞燕怀中撤出,转移到了赵合德的身上。从此宫槐秋落,孤雁哀鸣,青灯映壁,衾寒枕冷,赵飞燕冷冷清清地饱尝孤独的寂寞的苦涩的滋味。
  她不甘心芳华虚度,更不愿就此结束了她绚烂的生活方式,于是开始诱使心腹太监,把一些年青力壮的美男子,暗地里引进宫来。初时还躲躲闪闪,一方面为了享受青春,另方面也期望借以生育一男半女,日后承继皇家香烟,好永保富贵尊荣。
  一个人做了坏事,就像是隐入泥淖一般,愈陷愈深而不能自拔。日子久了,原先的罪恶感反而逐渐冲淡,而愈益变本加厉,终于肆无忌惮。
  长久以来,汉成帝不曾踏进东宫一步,赵飞燕竟明目张胆地与其所欢饮酒作乐,甚至白昼宣淫。赵合德曾经声泪俱下地劝告姐姐,无奈赵飞燕已经走火入魔,那里听得进去,仍然日复一日地胡闹下去。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再厚的墙也会透风”。俗谚说得一点不错,终于有一天闹出乱子来了。那天,汉成帝前往中宫王太后处请安,并陪侍母后午膳,饭后有些疲累,就近想到东宫歇息片刻。午后人寂,宫女们正在廊下打盹。皇帝驾临,赵飞燕仓皇出迎,但见云鬓偏坠,发丝散乱,衣衫不整,满脸春情。汉成帝以为她是午睡方浓而被惊醒,并未十分在意,突然寝宫内有一声郁闷的男子咳嗽声传出,刹那间便明白了一切,拂袖而起,一声不响地愤然离去。
  虽然朝廷大权都在舅舅手中,然而处理后妃间的事情,汉成帝仍然具有无上的权威。此刻绿云压顶,士可忍孰不可忍,何况贵为天子,竟不能禁制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还有什么面目治理万民。于是一言不发,满脸严霜来到昭阳宫。聪明伶俐,心细如发的赵合德,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忙跪在地下自责道:“臣妾孤寒,无强近之爱,一旦得备后庭驱使之列,不意独承幸御,立于众人之上,恃宠邀爱,众谤来集,加以不识忌讳,冒触威怒,臣妾愿赐速死,以宽圣怀。”说罢泪流满面,叩头不已。
  面对这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汉成帝心中的怒火已被她的汪汪泪水浇息了一半。然而仍然忿忿不平地说:“不管你的事,只是你姐姐闹得太不成活,我一定要杀了她,方泄我心头之恨。”
  一听到“杀”字出口,赵合德心中一惊,但是很快地冷静下来,故作镇静地缓缓譬解。首先说明她们姐妹的情感深厚,姐姐若死,妹妹义不独生。再说明自己得以忝列后宫,侍奉皇上,完全是靠姐姐的引荐,最后说到为了皇家的威严与声誉,岂可大事张扬。姐姐固然是罪有应得,如果累及皇上的圣德就太不划算了。汉成帝认为赵合德言之成理,于是答应对赵飞燕的事不再追究,但却派人夜搜东宫,捉住了几名美俊壮硕的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斩首了事。从此恨透了赵飞燕,不再踏进东宫一步。
  糊涂的汉成帝以为就此可保无事,但是天下美俊壮硕的男子多的是,杀了一批,不久赵飞燕便又找来叫批。甚至白昼掩窗行事,淫声浪语溢于户外,宫庭之中,尽人皆知;朝堂之上,也窃窃私议,只有汉成帝被蒙在鼓里。光禄大夫刘向看到赵皇后如此秽乱,实在忍无可忍,但又不便明白指出,只好费了许多功夫,引经据典,搜罗昔时贤后贞妇,兴国保家之事,写成了一册《列女传》。呈献汉成帝作为讽劝,力斥孽嬖为乱亡之征兆,以盼望朝廷有所警悟。汉成帝嗟叹至三,频频予以嘉勉,但就是不讲实质性的话,也终究未因此做出实际的行动,但是刘向的《列女传》却因而流传下来。
  赵飞燕正处在生理的旺盛期,纵欲已到了疯狂与变态的程度。汉成帝已将她置诸脑后,然而赵合德却放心不下,整日胆颤心惊。为了挽救姐姐,她声泪俱下地进行了一次恳谈。她忆及幼时的家贫,三餐不继,如何与邻家少女一起做草鞋,如何把草鞋卖掉换回大米,如何路遇大风雨,如何无柴可烧,在饥寒交迫下,夜长不能寐,相拥而泣。谈到今天的富贵,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现在你竟自毁如此,倘若再犯了过错,成帝再怒,事情就会不可挽救!那时身首异处,岂不贻笑天下。今天,妹妹还能救姐姐,但实在是没有把握,倘若妹妹死啦,姐姐还依靠谁呢?
  一席话说得声情并茂,姐妹两人忍不住抱头痛哭。声音哑了,泪也干了,仍然要面对现实。大错已经铸成,如何才能挽回,赵飞燕说道:“愧悔无及,奈何!奈何!皇上爱汝一身,惟望妹妹援我,就像过去我推荐妹妹一样。”
  赵飞燕与赵合德姐妹二人,孪生同胞,自幼相依为命,及长投身富平侯府,而后双双入宫受宠,彼此互相援助,与皇帝结成了一个情感的“铁三角”。贵盛无比的许皇后与才情富华的班婕妤,都相继被她们击倒,在情感的道路上真个是所向无敌,当者披靡。无奈赵飞燕胡作非为,已弄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自作孽,不可活”,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虽然如此,为了姐妹之情,更为了免死狐悲的孤单态势,赵合德明知覆水难收,但是她必须打起精神,凭恃自己的美貌与智慧,加上圣眷正隆这一最大的优势,一次又一次地想尽了各种可行的办法,以期弥补皇上与姐姐之间的裂缝。
  出于男人天生的自尊和排他性,盛怒之下汉成帝产生过要杀了赵飞燕的想法。但比起那些飞扬跋扈的权臣与居心叵测的外戚,在汉成帝的内心里觉得赵飞燕的乖异心理是微不足道的。一段时间后,他慢慢地想起赵飞燕也曾是自己心爱过的女人,因此一丝怜悯的情意,油然在汉成帝心中升起。恰好遇到赵飞燕二十四岁生日,东宫里有一个庆祝仪式,在赵合德的连哄带骗下,汉成帝终于暂时忘记前嫌,来到东宫。
  酒过三巡,赵飞燕忽然悲从中来,汉成帝非常讶异,问道:“又有什么委屈吗?”意思是说我已经不究既往,还有什么好怨怒的呢?
  赵飞燕装模作样地跪下来,痛心疾首地道:“妾过去在许皇后身边的时候,陛下驾临,妾站在皇后身后,陛下总是频频地注视我。皇后知道陛下的意思,叫妾特地来侍奉皇上。想不到竟承更衣之幸,体血还污了御服,妾欲为陛下洗去,陛下不肯,说要留作纪念。不数日,就被封为捷妤,又被封为皇后,当时陛下的齿痕还在妾的颈颈之间,今日思之,不觉感泣。”
  这一段说词,是事前设计好的,无非是想以旧日的感情,来打动皇帝的心,收到重拾旧欢的效果。果然,汉成帝念及旧日恩爱之情,不禁为之恻然,大有不胜今昔之感!赵合德眼看苦心设计的温柔陷防,已经牢牢地套住皇帝,于是借故先行离去,这一夕汉成帝与赵飞燕开怀畅饮,直至夜阑人静,双双携手进入内寝。虽然赵飞燕使出混身解数,竭力迎合与讨好,无奈情感已有裂痕,汉成帝终感不是滋味。
  这事的结果出乎意料,令赵合德大吃一惊。赵飞燕看透了皇帝的心思,心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获得宠幸了。于是瞒着妹妹,私自作主,在一个月后迳假装怀孕,并上表成帝,希望以此来大大改变目前对自己不利的态势。
  汉成帝自从十九岁嗣位以来,时光荏苒,悠忽间已经年逾不惑,还无子嗣。如今听说皇后有了身孕,着实大为兴奋,喜孜孜地批了一道圣旨,对赵飞燕表达了无限爱怜之意,叫她好好保重。
  一项骗局在宫中进行,被收买的太医在宫中进进出出,煞有其事。后本打算在民间找一个婴儿进行偷天换日的勾当,可宫禁森严,谈何容易。眼看十月临盆之期已到,东宫上下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无法再搪塞下去,才不得不由太医上奏,说是“圣嗣不育,一生下来便夭折了。”
  汉成帝日夕盼望的喜讯成了泡影,失望之余也懒得再去东宫,他受到的打击太多了。赵合德最终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对姐姐的这一行为十分忿怒,十分惊惧。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赵氏姐妹虽一直蒙皇上宠幸,就是没有怀孕,因此就十分担心别的宫妃怀孕夺宠。所以只要后宫中有人怀孕,就千方百计毒害,以至长安市上都出现了童谣:
  “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玱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
  这事使成帝断绝了皇嗣。这事一旦拆穿,必定死后无葬身之地。赵飞燕的骗局就极有可能使这事拆穿。赵合德狠狠地骂姐姐,使得赵飞燕懔然而惊,懊悔交加,从此收敛形迹,进行一种自我流放式的幽居生活,不再招蜂引蝶,也不再念恋荣华富贵了。
  赵飞燕自动地撤出情感的铁三角,形成了汉成帝与赵合德一对一的局面,昭阳宫中相爱相怜,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汉成帝内心是痛苦的,他本有亲政的能力,却无法动摇已经形成的王氏外威势力。先是元帝皇后王政君的兄长王凤以“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的名义辅政,王凤死后又由他的弟弟王音自代,这时成帝已经三十,在位十一年。另外还有“五侯”,平阿侯王潭、成都侯王商、红阳侯王立、曲阳侯王根、高平侯王逢,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所谓: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可见其声势之隆。另外王太后还有一位早死的兄长王曼不曾封侯。他的儿子王莽矫揉造作,沽名钓誉,将自己伪装成勤身博学,谦躬下士,居然也浪得虚名。汉成帝在太后暗示下又糊里糊涂封他为新都侯,种下他日后篡夺汉室江山的祸根。
  事实上,赵飞燕姐妹在宫中胡作非为,王氏权臣未尝不知道,只是故意睁只眼闭只眼,让她们加速刘氏政权的灭亡。
  成帝内心太苦,权力又夺不回来,就纵情声色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悲哀。汉成帝国荒淫无度,身体状况日见不济。赵合德正值女性的鼎盛时期,需索却益加强烈,因此不得不以****来刺激皇上的欲念,终于酿成了可怕的后果。
  汉成帝绥和二年春天,在一个暖洋洋的春夜里,因为欢娱过度,一度昏迷。等到早晨起身着衣,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两手一松,龙袍落地,一头栽倒在地,竟然停止了呼吸。
  成帝驾崩,死得离奇,死得突然,连传唤太医的时间都没有,自然引起许多怀疑及揣测。王太后谕令王莽会同丞相、御史查究皇帝起居发病状况,赵合德方寸大乱,羞愧不已,饮药自杀,算是保全了最后一点尊严。赵飞燕被打入冷宫,寂寞而终。
  从某种意义讲,赵飞燕姐妹不自觉地担当了外戚王氏夺刘汉政权的工具。就她两人而言,入宫见妒,不得不采取自保的措施,属于人之常情,终其一生,并未干预朝政,也未谗害忠良。只有毒杀有孕宫妃,断绝皇嗣,才是她们不可饶恕的罪过。成帝死后,只好由侄子继位,外戚王莽在公元8年夺刘汉政权,改国号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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