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在窗子上搜寻,
像文盲在阅读识字课本,
我的思维难以想象
十二月的花园一片雨淋淋。
哪是雨,哪是花园,真难区分,
两个自然元素在这儿结婚,
我眼睛的光不能拆散
它们之间密密的热吻。
它们尽情地拥抱,手掌
压着手掌,全然不问
被它们拥抱压扁的果实
流出多少蜜一样的甜津。
整个的花园在雨中!整个的雨在花园中!
当雨和花园双双死去,
会留下我去决定,只有南方
才出现的那种冬天的命运。
我怎样才能在雨和花园中
扯开一小条光亮的飞逝的裂口,
好让那些枝叶上的小鸟
能有一个十分微小的颤抖?
更不用说去作那些幻想,
利用它们争吵的缝隙,
给自己盖上一间房子,
让我这无家可归的人安息。
心灵期待着,也注定要受
那样两次的经历:
一次是为雨和花园而受苦,
一次是因雨和花园而欣喜。
可房子又怎的?里面都是死的!
难道这不是我干出的吗?
我用我自己的孤独,
从人世赶走了我孤独的舒适。
我祈求过灾难来得轻一些,
可命运给我的总不那么如意,
但我求来的灾难也没有那样严酷,
使我去打碎别人的玻璃。
雨和花园会把一切都化为乌有,
它们会从自己的领地里,
赶走那些强加给它们的物体,
赶走那硬挤进那块地上的房子。
于是在这片贫瘠的图景上,
我这微弱的心灵又该骄傲起来,
并且去捣乱雨和花园
破坏它们亲热的嬉戏?
还没有屈服冬天的时候,
也不能告别树林和晨雾,
只是在这块土地上,
我是否无意占了别人的住处?
(19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