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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楊慎認為:“詩盛於唐,其作者往往托於傳奇小說、神仙幽怪以傳於後,故其詩大有絶妙古今一字千金者。”(《升庵詩話》捲八)隨後他“試舉一二”時,第一例就是這首《幽恨詩》。此詩作者姓名已佚,舊說荒誕,多謂“仙鬼”。
其實依據詩作本身與有關傳說,大致可以推定,詩中主人公當是巴陵(今嶽陽)一帶的女子,詩的內容是抒發“幽恨”之情,詩的情調頗類南朝小樂府中的怨婦詩。
詩開篇就寫一個占卜場面。卦象呈示的很不吉利:上峽之日,秋江必多風浪。這裏誰占卜?誰上峽?均無明確交代。但,讀者可以想象:占卜的是詩的主人公──一位幽獨的女子,而“上峽”的卻不是她自己(否則峽中風雲,無須卜而後知),應該是與她關係至為密切的另一角色。從“幽恨”二字可以推斷,這個角色或是女子的丈夫。那人大約是位“重利輕別離”的商賈,正從巴陵沿江上峽做生意去。
上水,過峽,又是多風浪的秋天,舟行多險。這位巴陵女子的憂慮,衹有李白筆下的長幹女可相仿佛:“十六君遠行,瞿塘灧澦堆。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一種不祥的預感驅使她去占卜,不料得到了一個使人心驚肉跳的回答。
這兩句寫事,後兩句則重在造境。緊承上文,似乎兇卦應驗了。淫雨大作,綿綿不絶。“一夜雨”意味着女主人公一夜未眠。聽着簾外潺潺秋雨,她不禁唱出哀哀的歌聲。南朝樂府的“木蘭歌”,本寫女子替父從軍,但前四句是:“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此處活用其意,是斷章取義的手法。那幽怨的女子既不能安睡,又無心織作,惟有長吁短嘆,哀歌當哭。雨聲與歌聲交織,形成分外凄涼的境界,藉助這種氣氛渲染,有力傳達了巴陵女子思念、擔憂和怨恨的復雜情感。詩正寫到“斷腸”處,戛然而止,象一個沒有說完的故事,餘韻不絶。
此詩篇幅極小,容量可觀。這與詩人善於起結、剪裁得當是分不開的。(周嘯天)
【資料來源】 866_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