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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百态 》 bèi dé zhě 》
yǐn zǐ
ān dé liè · bǎo 'ěr · jí yuē mǔ · jì dé André Paul Guillaume Gide
安德烈.纪德,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二十世纪法国著名作家,他的创作和精神在二十世纪西方思想和伦理的演变中产生过不容忽视的巨大影响。然而在他人眼中,他始终是个矛盾而多变的存在。
一方面,他严厉批判宗教束缚,力图做一个叛逆者,另一方面,年幼时家庭中的清教氛围,在他精神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一方面,他是狂热的个人主义者,另一方面,他又祈求在集体事业中献身;一方面,他追求肉体的愉悦,认为自己“在道德上十分堕落”,另一方面,他把爱情看得极端圣洁,满足于柏拉图式的精神交流……这样的思想和生活态度,在纪德这样一个讲求真诚、贴近生活的作家笔下,有非常明显的表现。人们往往被他作品中迥然相异的人格侧面弄得很困惑,不知道如何拼凑出纪德完整的形象和思路。
1902年,纪德的小说《背德者》出版后,他经历了一段对创作方向感觉踌躇和茫然的时期,直到1909年,小说《窄门》发表。《窄门》和《背德者》一样,是渗透着作者大量亲身经历的作品,然而两者塑造的人物却完全没有一致的地方。一个是抛弃家庭、事业和社会关系的背弃道德者,一个却是抛弃情欲、婚姻和生命的宗教狂热者。但是,如果结合作者的经历,对照这两部作品,可以找出作者矛盾同一的思想轨道——不是前后矛盾,而是一种矛盾共存的状态,在这种共存之下,则是他独立、真诚的自由主义精神。
可以说,米歇尔和阿莉莎身上,都有纪德的影子,但又都不是纪德。他曾在《给舍菲尔的信》中说道:“自不待言,米歇尔的一个芽苞在我身上;但是,要保持平衡,偏向一边势必损害另一边。我们身上有多少芽苞,也只能在我们书中生长开花!……要塑造一个主人公,我的方法极为简单:取这样一个芽苞,栽到花盆里 ——独自一个——很快就长成一个令人赞叹的人。”也就是说,当他把自身的某一个侧面取出来,并演绎到一个极端的时候,一个丰满的人物就完成了。
纪德出生在一个充满清教气氛的家庭,他的母亲是个信守道德教条的清教徒,因此在纪德的成长过程中,类似“肉体器官是罪恶之渊”这类要求性的纯洁的伦理观念,在他的思想中打下了深刻的印记。此外,他由于手淫的“恶癖”所遭到的责罚和姨妈在生活上的放纵,给他提供了活生生的例证,最终使他产生了某种精神与肉体的分裂。
成年后,他费尽周折娶了挚爱的表姐为妻,但却满足于柏拉图式的精神交流,把爱情和所爱的人视为极端神圣与纯洁的存在,把性视为罪恶,以致于无法对妻子产生情欲。而同时,他发现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并不断追逐少年青春美丽的身体,过起了一种精神之爱与肉体之爱完全分离割裂的生活。《背德者》和《窄门》就是这种生活的产物。
在《背德者》中,米歇尔在大病一场后获得了重生,他发现了生命的可贵,开始追求健康、自然、快乐的生活。他讨厌无聊的社交,苍白的巴黎,刻板枯燥的研究,面目模糊、循规蹈矩的人们……在一系列羁绊消失后,他彻底背弃了从前的一切,过起背离道德伦理的自由生活。在这一过程中,他曾希望妻子也能加入进来,但这个在道德伦理中长大的女人过于脆弱,她没能把丈夫拉回传统的轨道,而是在自由的“荒野”丧失了生命。米歇尔获得了彻底的自由,他并不后悔,但是,他还是陷入了迷茫之中,因为——他失去了信念。
“老实说,令我恐慌的是我依然年轻;我时常感到自己的真正生活尚未开始。现在把我从这里带走,赋予我生存的意义吧,我自己再也找不到了。我解脱了,可能如此;然而这又算什么呢?我有了这种无处使用的自由,日子反倒更难过。请相信,这并不是说我对自己的罪行厌恶了,如果你们乐于这样称呼我的行为的话;不过,我还应当向自己证明我没有僭越我的权利。
当初你们同我结识的时候,我有一种坚定的信念,而今我知道正是这种信念造就真正的人,可我却丧失 了。我认为应当归咎于这里的气候;令人气馁的莫过于这种持久的晴空了。在这里,无法从事任何研究,有了欲念,紧接着就要追欢逐乐。我被光灿的空间和逝去的人所包围,感到享乐近在眼前,人人都无一例外地沉湎其中。我白天睡觉,以便消磨沉闷的永昼及其难熬的空闲。……时间就这样过去,夜晚来临……把我从这里拉走吧,而我靠自己是办不到的。我的某部分意志已经毁损了,甚至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离开坎塔拉。有时我怕被我消除的东西会来报复。”
米歇尔个反抗的形象,他感受到了巴黎窒息的空气,终于开始追逐自然的快乐,不想让生命白白浪费。然而他是又个迷路的人,自由的荒野太过于阔大,放纵肉体的欲望并非唯一的意义。如果沉溺其间,那么,他的反抗其实是把自己放逐到了虚无之地。究竟该如何走出来,在这本书里没有答案。用纪德的话说:“本书既不是起诉状,也不是辩护词,我避免下断语。……准确地提出一个问题,也并不意味着推定它早已解决了。……不管米歇尔告捷还是败绩,这个‘问题’依然存在,作者也不拟议胜败为定论。”
纪德用身上的一个芽苞“种”出了米歇尔,这个米歇尔很象纪德,但不是。米歇尔代表了纪德对待肉体享乐方面的某种困惑,而阿莉莎则是纪德向爱情提出的另一种问题。
阿莉莎是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她为母亲的不忠饱受内心折磨,这让她对性产生了恶劣的印象。杰罗姆的爱情是她的精神支柱,但她对杰罗姆的爱情能否持久也缺乏信心。当她发现自己的妹妹爱上杰罗姆后,她选择了退让,逃避与杰罗姆的婚姻。在妹妹结婚后,她又开始害怕幸福会在妹妹那种平凡的婚姻中停滞。于是,她一步步坚定了自己在上帝那里寻求至福的信念,并认为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杰罗姆的幸福。
就小说的自传成分而言,阿莉莎身上有纪德妻子的影子,但是整部作品中最象纪德的,其实也就是阿莉莎。纪德在《现在就看你怎么办》中写道:“……认为我在《窄门》中刻画了她的肖像的人将会犯极大的错误!在她的品质中从来没有半点强制和极端的成分。”的确,他的妻子对待她们之间爱与性的态度,也许更象米歇尔的妻子,而阿莉莎身上的强制、极端,恐怕更接近纪德。
阿莉莎依然是个反抗者,和米歇尔一样,他们都抛弃了一切,却在追求幸福的过程中,迷失于自由的荒野。
阿莉莎的爱情如此强烈,而她抛弃尘世之乐的决心又如此坚定,她的心在矛盾中被撕裂。她的身上有一个反抗者坚定的意志,但却凭着这意志走上了一种神秘主义的路。她所寻求的其实已不再是上帝和所谓的至福,而是一种“走向幸福的过程”,一种与上帝“无限的永无止境的接近”。因此,说她是个虔诚的基督教教徒,未必合适,因为基督教并不否定婚姻和夫妻义务。在某种程度上说,阿莉莎是个反抗宗教、反抗社会的人。她害怕那种没有激情、夫唱妇随、相夫教子的生活,她害怕爱情的幸福在这样的生活中消磨殆尽,而这样的生活,其实正是宗教和社会所提倡的模范。但是,由于童年经历的阴影,她对性的恐惧,她有无所适从的感觉,她不明白尘世间该怎么做才能有一种不同于传统要求的幸福。妹妹的婚姻和父母的婚姻似乎是生活的两极,非此即彼,她都不想要。那么,追求不断进步的快乐,唯一的方法就是转向上帝,尘世所没有的,那就去天堂寻找。阿莉莎也是个迷了路的人,她抛弃了一切,自由地寻找幸福,却不明白,也许幸福就在她所抛弃的东西之中,幸福并不意味着虚无。
对于纪德来说,童年的生活的确成为了他精神上的阴影,他所追求的幸福与快乐,在这一阴影下,走上孑然相反的两条路,无法和解。因此在他的作品中,主角的追求也总是偏向某个极端,难以统一。并且,也许是由于对这种矛盾状态的反复思考,让他学会在所有的方面保持宽容和调和的状态,无论爱情、生活还是政治理念。
也许是这一原因,使纪德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相当感兴趣,并有多有论述。他在《陀思妥耶夫斯基》中写到:
“我常常借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表述我自己的思想。如果我认为这样做是歪曲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那我会更抱歉,可是没有……最多不过是我像蒙田说的蜜蜂一样,在我所喜欢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寻找适用于我酿蜜的东西。一副肖像,无论如何逼真,总会像画家,也像模特。”
“陀思妥耶夫斯基从未寻找过自己,他狂热地投入作品,迷失在其中的每个人物身上,因此我们在他的每本书中都能找到他。……当他本人的思想通过人物之口表达时,他好似多么雄辩。他借给他们生命。他活在他们每人身上,他将自己托付给人物的多样性,这样做的最初效果就是保护了他本人的不连贯性。”
“在他那里当然有许多未被解释的东西,但我并不认为有许多是无法解释的,因为我们承认,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所创造的人物身上同时存在着相互矛盾的感情。当人物的感情发展到极端,被强调到荒谬地步时,这种共存状态往往更显得不和常理。”
“我们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里看到的例子,他提供的两重性例子却迥然不同。它们与经常见到的病理症状完全无关,或者关系不大。在病理症状中第一重人格受到第二重人格的引诱,与之交换,于是形成了两组互相不认识的感觉和记忆联想,很快就成为两种分开的人格,同一躯体的来年感位主人。它们轮流替换,互相不认识。”
然而,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令人困惑的是这一切同时并存,每个人物都意识到自己的前后不一致,自己的两重性。”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物几乎都是“多夫多妻”,也就是说几乎所以的人都能同时爱好几个人,这大概是为了满足他们复杂的天性。……人们可能想:一种爱情是肉体的,另一种涉及宗教信仰。这种解释未免太简单。……还有一点我认为十分重要:非肉体的爱往往最为强烈。”
“今天只谈谈他的观点,只想指出它所包含的、被西方认为是矛盾的东西,因为西方不大习惯这种调和不同极端的愿望。陀氏始终认为,民族主义与欧洲主义,个人主义与自我牺牲,它们之间的矛盾只是表面的。他还认为,如果只理解这个重要问题的一个侧面,那么,对立的各个派别都同样远离真理。”
不过,值得重视的是,纪德一贯的真诚和独立,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精神,并贯穿他的所有作品中。如果说思想上的矛盾让他学会宽容和调和,那么这种独立与真诚则保证他永远清醒地走在追求自由与快乐的道路上,坚持毫无妥协、热爱真理和主张正义相融合的正直态度。他在《文学回忆和现实问题》提到:“无论在文学还是生活中,怀着圣洁的感情,戒惧便利、随和,以及一切讨好和诱惑的东西,而且对己对人,都毫不动摇地热爱和需要坦率、正直,坚定地确信这种愿望: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体现人的价值、荣誉和尊严的东西,要胜过,也应当胜过其余的一切,而其余的一切必须出于从属地位,必要时就该牺牲掉。”
1947年,为表彰纪德的“内容艺术意味深长的作品──这些作品以对真理大无畏的热爱和敏锐的心理洞察力表现了人类的问题与处境”,纪德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1951年因肺炎病逝于巴黎。
引子
天主啊,我颁扬你,是你把我造就成如此卓异之人。
(诗篇) ① 第139篇,14句
①亦译《圣咏集》,《圣经·旧约》中的一卷,共一百五十篇。
我给予本书以应有的价值。这是一个尽含苦涩渣滓的果实,宛似荒漠中的药西瓜。药西瓜生长在石灰质地带,吃了非但不解渴,口里还会感到火烧火燎,然而在金色的沙上却不乏瑰丽之态。
我若是把主人公当作典范,那就得承认很不成功;即使少数几个人对米歇尔的这段经历感兴趣,也无非是疾恶如仇,要大义凛然地谴责他。我把玛丝琳写得那么贤淑并非徒劳;读者不会原谅米歇尔把自己看得比她还重。
我若是把本书当作对米歇尔的起诉状,同样也不会成功;因为,谁对主人公产生义愤也不肯归功于我。这种义愤,似乎是违背我的意志而产生的,而且来自米歇尔及我本人;只要稍有可能,人们还会把我同他混为一谈。
本书既不是起诉状,也不是辩护词,我避免下断语。如今公众不再宽恕作者描述完情节而不表明赞成还是反对;不仅如此,甚至在故事进行之中,人们就希望作者表明态度,希望他明确表示赞成阿尔赛斯特还是菲兰特 ① ,赞成哈姆莱特还是奥菲莉亚,赞成浮士德还是玛格丽特,赞成亚当还是耶和华。我并不断言中立性(险些说出模糊性)是一位巨匠的可靠标志;但是我相信,不少巨匠十分讨厌……下结论,准确地提出一个问题,也并不意味着推定它早已解决了。
①法国古典主义戏剧家莫里哀的诗剧《恨世者》中的人物。
我在此使用“问题”一词也是违心的。老实说,艺术上无问题可言,艺术作品也不足以解决问题。
如果把“问题”理解为“悲剧”,那么我要说,本书叙述的悲剧,虽然在主人公的灵魂中进行,也还是太普通,不能限定在他个人的经历中。我无意标榜自己发明了这个“问题”,它在成书之前就已存在;不管米歇尔告捷还是败绩,这个“问题”依然存在,作者也不拟议胜败为定论。
如果几位明公只肯把这出悲剧视为一个怪现象的笔录,把主人公视为病人;如果他们未曾看出主人公身上具有某些恳切的思想与非常普遍的意义,那么不能怪这些思想或这出悲剧,而应当怪作者,我是说应当怪作者的笨拙,尽管作者在本书中投进了全部热情、全部泪水和全部心血。然而,一部作品的实际意义和一朝一夕的公众对它的兴趣,这两件事毕竟大相径庭。宁可拿着好货而无人问津,也不屑于哗众取宠,图一时之快;我以为这样考虑算不上自命不凡。
眼下,我什么也不想证明,只求认真绘制,并为这一画幅配好光亮色彩。
献给亨利·盖翁
他的真挚伙伴安.纪.
(致内阁总理D·R先生的信)
西达贝·姆·189X年7月30日
是的,你猜得不错,我亲爱的兄弟,米歇尔对我们谈了。这就是他的叙述。你要看看,我也答应了你;不过,要寄走的当儿,我又迟疑了;重新读来,我越往下看,越觉得可怕。啊!你会怎样看我们的朋友呢?再说,我本人又如何看呢?难道我们把他一棍子打死,否认他残忍的性情会改好吗?恐怕如今不止一个人敢于承认在这篇叙述里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人们是设法发挥这种人的聪明才智还是轻易拒绝让他们享有公民权利呢?
米歇尔对国家能有什么用?不瞒你说我不知道……他应当有个差使。你才德出众,身居高位,又握着大权,能给他找个差使吗?——从速解决。米歇尔忠于职守,现在依然;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只忠于他自己了。
我是在湛蓝的天空下给你写信的。我和德尼、达尼埃尔来了十二天,这儿响晴勃日,没有一丝云彩。米歇尔说两个月来碧空如洗。
我既不忧伤也不快乐。这里的空气使我们心里充满一种无名的亢奋,进入一种似乎无苦无乐的状态;也许这就是幸福吧。
我们守在米歇尔身边,不愿意离去;你若是看了这些材料,就会明白其中的缘故了。我们就是在这里,在他的居所等待你回信;不要拖延。
你也知道,德尼、达尼埃尔和我,上中学时就跟米歇尔关系密切,后来我们的友谊逐年增长。我们四人之间订了某种协定:哪个一发出呼唤,另外三人就要响应。因此,我一收到米歇尔的神秘的呼叫,立即通知达尼埃尔和德尼,我们三个丢下一切,马上启程。
我们有三年没见到米歇尔。当时他结了婚,携妻子旅行,上次他们经过巴黎时,德尼在希腊,达尼埃尔去了,而我呢,你也知道,我正守护着我们染病的父亲。当然,我们还是互通音信;西拉和维尔又见过他,他俩告诉我们的情况使我们大为诧异。我们一时还解释不了。今非昔比,从前他是个学识渊博的清教徒,由于过分笃诚而举止笨拙,眼睛极为明净;面对他那目光,我们过于放纵的谈话往往停下来。从前他……他的记述中都有,何必还向你介绍呢?
德尼、达尼埃尔和我听到的叙述,现在原原本本地寄给你。米歇尔是在他住所的平台上讲的,我们都在他旁边,有的躺在暗影里,有的躺在星光下。讲完的时候,我们望见平原上晨光熹微。米歇尔的房子,以及相距不远的村庄,都俯临着平原。庄稼业已收割,天气又热,这片平原沙漠。
米歇尔的房子虽然简陋古怪,却不乏魅力。冬天屋里一定很冷,因为窗户上没安玻璃;或者干脆说没有窗户,只有墙上的大洞。大气好极了,我们到户外躺在凉席上。
我还要告诉你,我们一路顺风,傍晚到达这里,因为天气炎热而感到十分劳顿,可是新鲜景物又使我们沉醉。我们在阿尔及尔只作短暂停留,便去君士坦丁。从君士坦丁再乘火车,直达西迪贝·姆,那里有一辆马车等候。离村子很远公路就断了。就像奥姆布里 ① 地区的一些村镇那样,这座村庄斜卧在岩山坡上。我们徒步上山,箱子由两头骡子驮着。从这条路上去,村子的头一栋房子便是米歇尔的住宅。有一座隔着矮墙,或者说圈着围墙的花园,里面长着三棵弯弯曲曲的石榴树、一棵挺拔茂盛的欧洲夹竹桃。一个卡比尔人 ② 小孩正在那儿,他见我们走近,便翻墙逃之夭夭。
①意大利中部地区。
②居住在阿尔及利亚的柏柏尔人。
米歇尔见到我们并无快乐的表示,他很随便,似乎害怕流露出任何感情;不过,到了门口,他就表情严肃地挨个同我们三人拥抱。
直到天黑,我们也没有交谈十句话。晚餐摆在客厅里,几乎是家常便饭,客厅的豪华装饰却令我们惊异,不过,你看了米歇尔的叙述就会明白。吃完饭,他亲手给我们烧咖啡喝。然后,我们登上平台,这里视野开阔,一望无际。我们三人好比约伯 ① 的三个朋友,一边等待着,一边观赏火红的平原上白昼倏然而逝的景象。
①《圣经》中人物,他具有隐忍精神,经受住了神的考验。
等到夜幕降临,米歇尔便讲了起来: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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