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 人物列錶
李廣
西漢  (?~前119年)
籍貫: 隴西成紀

  李廣(?—前119年),隴西成紀人(今甘肅平涼市靜寧縣人)。
  西漢著名軍事傢。做過騎郎將、驍騎都尉、未央衛尉、郡太守,鎮守邊郡使匈奴不敢犯多年,被稱為“飛將軍”。
  其一生未得封侯,或許時運不濟,有歷史典故“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公元前119年,隨衛青出徵匈奴,因為迷路失期,“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拿筆桿子的文職官吏)”,引頸自刎。
  
  生平事跡
  李廣(前183-前119)西漢隴西成紀(甘肅靜寧)人。
  祖先是秦朝將軍李信,曾率軍戰敗燕太子丹。李廣接受世傳弓法,射得一手好箭。
  漢文帝十四年(前166年),匈奴大舉入侵邊關,李廣以良傢子弟從軍抗擊匈奴。因善於用箭,殺死和俘虜了衆多敵人,升為郎中,以騎士侍衛皇帝。多次跟隨文帝射獵,格殺猛獸,文帝曾慨嘆:“惜乎,子不遇時!如令子當高帝時,萬戶侯豈足道哉!”(《史記·李將軍列傳》)
  漢景帝即位後,李廣為隴西都尉,不久升為騎郎將。吳楚七國之亂時,李廣任驍騎都尉跟隨太尉周亞夫抗擊吳楚叛軍。因奪取叛軍帥旗由此在昌邑城下立功顯名。雖有功,但由於李廣接受了梁王私自授給他的將軍印,回朝後,沒得到封賞。
  諸王叛亂平定後,李廣任上𠔌太守,匈奴日以合戰。典屬國公孫昆邪上書:“李廣才氣,天下無雙,自負其能,數與虜敵戰,恐亡之。”(《史記·李將軍列傳》)於是被任為上郡太守。後李廣又在隴西、北地、雁門、代郡、雲中等地做太守,以打硬仗而聞名。
  匈奴入侵上郡(郡治膚施,今陝西榆林東南魚河堡),景帝派一個寵信宦官同李廣一起統率和訓練軍隊抗擊匈奴。一次宦官帶幾十個騎兵出獵,路遇三名匈奴人騎士,與其交戰,結果,匈奴人射殺了所有隨從衛士,還射傷宦官,宦官慌忙逃回報告給李廣。李廣認定三人是匈奴的射雕手,於是親率百名騎兵追趕三名匈奴射雕手。
  
  匈奴射雕手因無馬而步行,幾十裏後被追上,李廣命令騎兵張開左右兩翼,自己親自射殺二名匈奴射雕手,生擒一名。剛把俘虜縛上馬往回走,匈奴數千騎兵趕來,見到李廣的軍隊,以為是漢軍誘敵的疑兵,都大吃一驚,立刻上山擺開陣勢。李廣的一百名騎兵,也十分害怕,都想掉轉馬頭往回奔。李廣說:“吾去大軍數十裏,今如此以百騎走,匈奴追射我立盡。今我留,匈奴必以我為大軍之誘,必不敢擊我。”(《史記·李將軍列傳》)李廣命令所有的騎兵說前進,一直走到離匈奴陣地不到二裏多路的地方纔停了下來。李廣又下令道:“皆下馬解鞍!”(《史記·李將軍列傳》)他手下的騎兵說:“虜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史記·李將軍列傳》)李廣說:“彼虜以我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堅其意。”(《史記·李將軍列傳》)匈奴騎兵果真不敢冒攻。這時一名騎白馬的匈奴將領出陣來監護他的士兵。李廣騎上馬,帶十幾個騎兵,射殺白馬將,然後重回到他的隊裏,卸下了馬鞍。他命士兵都放開馬匹,睡臥地上。這時天色已晚,匈奴兵始終覺得他們可疑,不敢前來攻擊。半夜時分,匈奴以為漢軍在附近有伏兵,想乘夜襲擊他們,便引兵而去。第二天一早,李廣回到了部隊。 但“大軍不知廣所之,故弗從。”身為主將冒然追擊而不通知大軍,此不可取。
  公元前140年,漢武帝即位,衆臣認為李廣是名勇將,武帝於是調任李廣任未央宮的衛尉。這時程不識也任長樂宮衛尉,他倆從前都以邊郡太守的身份統帥軍隊,卻有截然不同的帶兵方法。程不識曰:“李廣軍極簡易,然虜卒犯之,無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樂,鹹樂為之死。我軍雖煩擾,然虜亦不得犯我。”士兵人人自便,晚上不打更巡邏自衛,但如果匈奴進攻,大軍沒辦法抵擋。程不識則以嚴格治軍而聞名,他註重部隊的編製,隊列和陣式。晚上刁鬥巡邏,軍中事務繁瑣,卻不怕匈奴進犯。可是士兵卻苦於程不識之嚴,都喜歡跟隨李廣作戰,這是程不識對老戰友李廣委婉的批評。程不識景帝時因數次直諫而被任為太中大夫,為人清廉,謹於文法。
  漢武帝三年(前133年),漢用馬邑城(今山西朔縣)誘匈奴單於入塞。派大軍埋伏在附近的山𠔌中,李廣擔任驍騎將軍,受護軍將軍韓安國節制。單於發覺這種情況,引兵離去。
  四年後,李廣率軍出雁門關,被成倍的匈奴大軍包圍,李廣終因寡不敵衆而受傷被俘。匈奴單於久仰李廣威名,命令手下:“得李廣必生致之”(《史記·李將軍列傳》)匈奴騎兵便把當時受傷得病的李廣放在兩匹馬中間,讓他躺在用繩子結成的網袋裏。走了十多裏路,李廣裝死,斜眼瞧見他旁邊有個匈奴少年騎着一匹好馬,李廣突然一躍,跳上匈奴少年的戰馬,把少年推下馬,摘下他的弓箭,策馬揚鞭嚮南奔馳,匈奴騎兵數百人緊緊追趕。李廣邊跑邊射殺追兵,終於逃脫,收集餘部回到了京師。漢朝廷把李廣交給法官,法官判李廣部隊死傷人馬衆多,自己又被匈奴活捉,應當斬首,後用錢贖罪,成為平民。這正是匈奴稱其為“飛將軍”的由來。
  李廣在傢閑居期間,常與潁陰侯灌嬰的孫子灌強到藍田南山中射獵。曾有一次在夜間帶着一個隨從騎馬外出,跟別人在鄉間飲酒。歸來時路過霸陵亭,霸陵亭尉喝醉了酒上前呵斥李廣不讓通行。李廣的隨騎說:“這是前任的李將軍。”亭尉說:“就是現任將軍尚且不能夜間通過,何況是前任將軍!”於是就扣留了李廣等人,留宿霸陵亭下。過了不久,匈奴攻人遼西,擊敗了韓安國的軍隊。於是皇帝召李廣,封他為右北平太守。李廣隨即請求武帝,准許派遣霸陵亭尉一同前去。到了軍中李廣就把亭尉殺了,然後嚮皇帝上書謝罪。皇帝回報說:“將軍,是國傢的爪牙。《司馬法》講:登車不撫車前橫木以禮敬人,遇到喪事不根據親疏關係穿規定的喪服,振兵興師去徵伐不順服的人,出徵時,要統率三軍之心,協同戰士之力,這樣才能做到一怒千裏驚懼,威振則萬物歸順,是以名聲顯露於夷貉,神威使鄰國畏懼。報仇除害這是我期望於將軍的,您若叩頭請罪,這豈是我所指望的!”看來皇帝並沒有因此而責備李廣,倒欣賞他的這種做法。但這件事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李廣心胸的狹窄。
  [同樣是同時代的御史大夫韓安國,他坐牢的時,獄吏田甲辱安國。韓安國說:“你就不怕我死灰復燃?”田甲此人很幽默:“你復燃,我當灑尿滅之。”後韓安國被拜為梁內史。田甲知後,逃走。韓安國更幽默說:“不逃走就不殺,如果逃走,就滅其九族。”田甲不敢走,嚮韓安國認罪。韓安國笑着說:“你給我灑泡尿看看。”韓安國不僅放走了田甲,而且還善待了他。這就是韓安國一種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氣度。但李廣卻做不到。 ]
  李廣任右北平太守後,匈奴畏懼,避之,數年不敢入侵右北平。
  李廣出獵,看到草叢中的一塊石頭,以為是老虎,張弓而射,一射箭去把整個箭頭都射進了石頭裏。仔細看去,原來是石頭,再射,就怎麽也射不進石頭裏去了。李廣一聽說哪兒出現老虎,他就常常要親自去射殺,居守右北平時一次射虎,惡虎撲傷了李廣,李廣帶傷也終竟射死了這衹虎。
  李廣為將廉潔,常把自己的賞賜分給部下,與士兵同吃同飲。他做了四十多年俸祿二千石的官,傢裏沒有多少多餘的財物,始終不談購置傢産的事,深得官兵愛戴。李廣身材高大,臂長如猿,有善射天賦,他的子孫和他人李廣學射箭,但都不及李廣。李廣不善言辭,與人閉居時亦以射箭來賭酒為樂,一生都以射箭為消遣。李廣愛兵如子,凡事能身先士卒。行軍遇到缺水斷食之時,見水,見食,士兵不全喝到水,他不近水邊;士兵不全吃遍,他不嘗飯食。對士兵寬緩不苛,這就使得士兵甘願為他出死力。李廣射殺敵人時,要求自己箭無虛發,所以非在數十步之內不射,常常是箭一離弦,敵人應聲而亡。也由此多次被敵人圍追,射猛獸時也由於距離太近而幾次受傷,但李廣從不畏懼。
  
  不久,郎中令石建死,李廣被任命為郎中令。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李廣再為後將軍,跟從大將軍衛青的軍隊出定襄,擊匈奴。諸將大多因立功而被封侯,而李廣軍無功而還。
  公元前121年,李廣以郎中令身份率四千騎兵從右北平出塞,與博望侯張騫的部隊一起出徵匈奴。李廣部隊前進了數百裏,突然被匈奴左賢王帶領的四萬名騎兵包圍。李廣的士兵們都非常害怕,李廣就派自己的兒子李敢先入敵陣探察敵情。李敢率幾十名騎兵,衝人敵陣,直貫匈奴的重圍,抄出敵人的兩翼而回。回來後嚮李廣報告說:“匈奴兵很容易對付。”李廣的軍士聽了纔安定下來。李廣布成圓形陣勢面嚮四外抗敵。匈奴猛攻漢軍,箭如雨下,漢兵死傷過半,箭也快射光了。李廣就命令士兵把弓拉滿,不要發射,他手持強弩“大黃”射殺匈奴裨(副)將多人,匈奴兵將大為驚恐,漸漸散開。這時天色已晚,漢官兵都嚇得面無人色,但李廣卻意氣自如,更加致力於整飭軍隊。軍中官兵從此都非常佩服李廣的勇氣。第二天,他又和敵兵奮戰,這時博望侯張騫的救兵纔趕到,解了匈奴之圍。李廣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李廣功過相抵,沒有得到賞賜。博望侯張騫延誤行程,當斬,後用錢贖罪,成為平民。
  李廣前後與匈奴作戰四十多年,卻始終得不到封侯,當年同他一起為郎中的堂弟李蔡,人品才能不及中等,名聲也遠在李廣之下,卻連連得封,元朔五年為輕車將軍,後封為樂安侯,元狩二年中,代公孫弘為丞相。李廣的許多部下也被封侯,而李廣卻未得爵邑,官職也沒有超過九卿。一次李廣與望氣算命的王朔交談,說:“自擊匈奴而廣未嘗不在其中,而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鬍軍功取侯者數十人,而廣不為後人,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豈吾相不當侯邪?且固命也?”(《史記·李將軍列傳》)王朔說:“將軍想想難道做過什麽可悔恨的事情麽?”李廣想想說:“我為隴西太守時,羌族人造反,我誘降了他們之後卻又殺死了他們。至今最大的悔恨衹有這事。王朔說:“罪過沒有比殺已降的人更大了。這就是你不得封的原因了。”
  元狩四年(前119年),大將軍衛青與驃騎將軍霍去病深入漠北打擊匈奴。李廣多次請求隨軍出徵,武帝認為他年老未被啓用。直到元狩六年纔被任命為前將軍,隨衛青出徵。出塞,衛青得知單於的駐紮地,衛青决定自率精銳部隊與剛失去了侯位的好友 公孫敖 一同襲擊單於,希望能夠立功。而命前將軍李廣與右將軍趙食其從東路出擊。東路道迂回且遠,水草極少,不利於行軍。李廣親自請求為先鋒,說:“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令臣出東道,且臣結發而與匈奴戰,今乃一得當單於,臣願居前,先死單於。”(《史記·李將軍列傳》)可是衛青曾暗中受到武帝的囑咐,認為李廣年老又命數不好,不要讓他與單於正面對陣。李廣堅决拒絶調動。衛青不接受他的請求,命令長史下道文書,讓李廣趕快到所在部隊去,照文書說的辦。李廣沒有嚮衛青告辭就動身了,內心極其惱怒地回到營中,領兵與右將軍會合,從東路出發。部隊因無嚮導,迷失了道路,落在大將軍後面,耽誤了約定的軍期。漠北之戰,李廣趙食其戰時不曾趕到,“見單於兵陳而待”,衛青當機立斷,創造性地運用車騎協同的新戰術,命令部隊以武剛車“自環為營”,以防止匈奴騎兵的突然襲擊,而令5000騎兵出擊匈奴。伊稚斜單於乃以萬騎迎戰。此戰漢軍追擊200餘裏,俘斬敵軍1.9萬餘名,但伊稚斜單於“視漢兵多面士馬尚強,戰而匈奴不利”,遂趁夜幕降臨,跨上一匹善於奔跑的精騎,率領數百壯騎殺出重圍嚮西北方向逃去。
  回師後,衛青派長史拿了幹糧酒食送給李廣,順便問起李廣等迷路的情況。李廣不予回答,衛青又派長史緊催李廣的幕府人員前去聽候審問。李廣說:“諸校尉無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史記·李將軍列傳》)
  
  李廣回到軍部,對他的部下說:“廣結發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於兵,而大將軍又徙廣部行回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史記·李將軍列傳》)言畢引拔刀自刎。李廣部下軍士大夫一軍皆哭。百姓聞之,無論認識與不認識他的,無論老者青年,皆為之流淚。 一代名將,就這樣隕落了。
  李廣有子三人,長子李當戶早死,有遺腹子李陵。次子李椒為代郡太守,也先於李廣而死。幼子李敢常隨軍出徵,李廣死時,李敢正跟隨驃騎將軍霍去病徵戰。李廣死第二年,李蔡因罪自殺。李敢以校尉身份隨霍去病擊左賢王,力戰,奪左賢王鼓旗,斬首甚多,被賜爵關內侯,食邑二百戶,代李廣為郎中令。不久,懷恨其父李廣之死而擊傷大將軍衛青,衛青卻沒有聲張。後李敢至上雍,到甘泉宮狩獵,被驃騎將軍霍去病射殺。當時霍去病正被武帝所寵,武帝辨說:“鹿觸殺之”,(《漢書·李廣蘇建傳》)
  
  歷史點評
  
  李廣一生皆在邊關戍敵,與匈奴七十餘戰,以驍勇善射、智謀超群著稱,匈奴聞其名則遠而避之,不敢與其相戰,堪稱不戰而屈人之兵。李廣治兵寬緩不苛,與士卒同甘共苦,深受邊關軍民的愛戴,在歷代的邊疆士兵中都有着崇高的威望,是一位“才氣天下無雙”的將軍。唐朝時期,有不少詩句用以歌頌李廣,如王昌齡《出塞》,盧綸《塞下麯》,高適《燕歌行並序》等。王昌齡詩云:“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徵人未還。但使竜城飛將在,不叫鬍馬度陰山。”
  漢的戰功評價制度也是沿襲秦製的。首級、城池、土地和人口是記功的依據,陣亡(沒提及過殘疾 ——估計在當時的條件下,在戰場上殘了也就救不回來了)是記過的依據。匈奴沒什麽城池(竜城之類的估計算不上真正的城),匈奴多數的土地也是無法占領的,從遊牧部落掠奪人口更是高難度的工作。所以,一般情況下,首級數與陣亡數之間的差額成了唯一的評價。李廣雖多戰,要麽是沒什麽戰果,要麽是戰敗被俘,所以沒有封侯!
  司馬遷在《史記》中評價李廣:“《傳》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其李將軍之謂也?餘睹李將軍悛悛(《漢書·李廣蘇建傳》為恂恂)如鄙人,口不能道辭。及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彼其忠實心誠信於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喻大也。”孔子稱“志士仁人,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
  為什麽說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李廣難封”的典故出自《史記·李將軍列傳》:李廣與從弟李蔡俱事漢,“蔡為人在中下,名聲出廣下甚遠,然廣不得爵邑,官不過九卿,而蔡為列侯,位至三公。”後遂用“李廣難封”“李廣未封”“李廣不侯”等慨嘆功高不爵,命運乖舛。
  漢代名將李廣英勇善戰,才略過人,一生與匈奴打了大大小小70多仗,威名遠揚,匈奴望風而逃,稱之為“飛將軍”。“但使竜城飛將在,不叫鬍馬度陰山”、“君不見沙場徵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都是贊揚他的名句。然而李廣沒有能夠裂土封侯,引來史傢一片惋惜,民間無數惆悵。
  武帝時代,本是開疆拓土、重奬軍功的年代,李廣從弟李蔡文帝時同為中郎,景帝時一同抗擊匈奴,被封樂安侯,官至丞相。二人同出身,同做官,同立戰功,並且李蔡人品、才能、名聲遠不及李廣,官名、爵位卻在李廣之上。李廣的兒子李敢以校尉身份跟着霍去病出徵匈奴,“因奪左賢王旗,斬首多”,賜爵關內侯。甚至李廣的部屬軍吏也有不少以軍功取侯。偏偏李廣本人馳騁疆場,戎馬一生,歷文帝、景帝、武帝三朝,一直難以封侯,最後還自殺身亡,其原因何在?千百年來,人們提出種種看法。有人說是他命不好,王維《老將行》:“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有人說他雖然作戰勇敢,但不善用兵,缺乏政治頭腦和治軍才能。更有人說是漢武帝重用外戚,寵信衛青、霍去病,而並不真正器重李廣,甚至故意排擠他,不給他立功的機會,但衛青七戰七勝,霍去病六戰六捷,又真的衹是“天幸”?李廣無功,衹怨“數奇”?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衹是古代的讀書人從歷史中擷取的兩個實例,用來寬慰包括自己在內的失意之人。
  
  【相關詩歌、評論】
  1、王昌齡《出塞》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徵人未還
  但使竜城飛將在,不教鬍馬度陰山
  2、盧綸《塞下麯》
  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
  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
  3、高適《燕歌行並序》
  漢傢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傢破殘賊。
  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顔色。
  樅金伐鼓下榆關,旌旗逶迤碣石間。
  校尉羽書飛瀚海,單於獵火照狼山。
  山川蕭條極邊土,鬍騎憑陵雜風雨。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大漠窮秋塞草衰,孤城落日鬥兵稀。
  身當恩遇常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
  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筋應啼別離後。
  少婦城南欲斷腸,徵人薊北空回首。
  邊風飄飄那可度,絶域蒼茫更何有。
  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鬥。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勳。
  君不見沙場徵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
  從漢匈戰爭中認識真實的李廣
  作者: 楊寧寧
  (廣西民族學院中文學院,廣西南寧 530000)
  〔摘 要〕 
  在漢匈戰爭中,與同期的衛青、霍去病相比較,李廣有勇無謀,屢為敗軍之將,與軍功無緣,這是導致“李廣難封”的根本原因。司馬遷在李廣傳記的寫作上對李廣頗為褒揚,實為文筆多於史筆, 這是緣於他對李廣祖孫三代不幸遭遇的深切同情以及他自身揮之不去的悲憫情結。
  〔關鍵詞〕 司馬遷;李廣;漢匈戰爭
  〔中圖分類號〕K23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8575 (2005) 05-0065-08
  〔收稿日期〕2005-01-15
  〔作者簡介〕楊寧寧(1960-),女(納西族),雲南麗江人,廣西民族學院中文學院副教授。
  司馬遷是一個偉大的史學家,他的《史記》以“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的實錄精神得到後人的贊譽。但是司馬遷作為一個情感豐富,充滿激情的史學家,在他秉筆直書的同時會下意識地將他的情感,將他的愛憎融入到他筆下的人物中,使他筆下的一些人物,一些事件明顯地體現出文筆多於史筆,浸含着他強烈的愛憎傾嚮,李廣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記錄歷史要依據事實,事實又通過文字的表述會成為一種固定的形態———歷史。“一個人的一生中可能留給後人很多的史實,寫人物傳記,不可能全選進去,取捨裁剪,對於史筆非常重要,選什麽關乎被寫者的身後評價”。司馬遷在《李將軍列傳》的選材上就明顯地表現出為褒揚李廣來取捨材料的現象,許多生活細節被他用精彩的文筆描述得生動逼真,而李廣在軍事上和政治上犯的一些錯誤則被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致使後人讀《李將軍列傳》得到的一個強烈印象是“李廣才氣,天下無雙”;是李廣“結發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自漢擊匈奴而廣未嘗不在其中……廣不為人後,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的巨大反差。如明代唐宋派代表茅坤曾曰:“李將軍於漢,為最名將,而卒無功,故太史公極意摹寫淋漓,悲咽可涕。”李廣的不幸遭遇,無不激起後人無限的同情與不平。他的悲劇又與他不得封侯有着直接的因果關係,也是後人談論最多、爭議最大的一個問題,因此我們有必要弄清李廣不得封侯的真正原因。在傳記中司馬遷把它歸結為“不遇時”和所謂的“數奇”,後人則把原因歸咎於漢武帝和衛青的任人唯親,排斥異己。究竟應該如何認識李廣,評價李廣呢?真實的李廣又是怎樣的呢?
  李廣自漢文帝十四年(前166年)以良傢子從軍擊匈奴,到漢武帝元狩四年(前119年)與匈奴漠北大戰因失道延誤戰機自殺,前後長達47年,其間因被俘獲罪居傢兩年為庶人(元狩四年至元朔二年,即前129—127年),李廣與匈奴戰鬥長達45年, 將近半個世紀,他的一生始終與匈奴戰爭相伴,他的榮辱也與匈奴戰爭息息相關,所以應該把他放到漢匈戰爭的歷史中去認識。
  一
  匈奴是中國北方的一個遊牧民族,是一個馬背上的民族,他們體魄強健,驍勇善戰,人人擅長騎馬射獵。由於他們生存的自然環境比較惡劣,遇到風雪災年須南下掠奪中原地區的食物方能維持生活。“自三代以來,匈奴常為中國患害”。
  漢王朝建立之初,由於國力貧弱,無法匈奴抗衡,衹能以和親的方式與匈奴結好,直到漢武帝時纔具備了與匈奴抗衡的實力。武帝元光二年(前133年)的馬邑埋伏之戰,標志着漢武帝嚮匈奴宣戰的開始。李廣親自參加了馬邑設伏誘捕單於的行動,後因單於發覺沒有成功。
  李廣早在漢文帝十四年(前166年)就已從軍抗擊匈奴,到景帝、武帝他都一直轉戰於邊塞各地與匈奴戰鬥。他與匈奴戰鬥時間之長,參戰的次數之多在當時是少有人能比的,然卻“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所以李廣的封侯問題成為人們關心最多,爭論最大的焦點。司馬遷把李廣描繪成一個軍事天才,稱贊“李廣才氣,天下無雙”。事實上李廣在漢匈戰爭中的表現強差人意。
  他不得封侯的主要原因是他在歷次戰鬥中沒有什麽戰功,達不到封侯標準,自然封侯也就無從說起。論功行賞是商鞅在秦國實行變法時采取的一項重要措施,他提出“勞大者其祿厚,功多者其爵尊”,目的是為了鼓勵老百姓大力發展農業生産,鼓勵士兵們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多立戰功。自此秦國建立起了一整套完備的殺敵立功的奬勵制度,根據立功多少賜給不同的爵位、田宅和封邑。漢承秦製,到漢代軍功奬勵的制度更加完備,斬首虜多少,俘虜多少,給予什麽樣的奬勵或賞賜,都有具體的量化指標和明確的規定。軍人的提拔和封侯是與軍功聯繫在一起的。
  像漢武帝時期,軍人封侯的指標數是要獲首虜上千,即使像衛青、霍去病這樣深得漢武帝寵愛的外戚也不例外,正所謂的有功纔有祿。儘管司馬遷對衛青和霍去病帶有偏見,但是他在《衛將軍驃騎列傳》裏仍然如實地記錄了他們兩人每次與匈奴戰鬥的戰果,詳細記錄了他們每次斬首虜多少,俘虜多少,繳獲牛羊牲畜多少的具體數字,以及朝廷根據他們的戰果給予相應的記功和賞賜。所以黃震在《黃氏日抄》中就說: 凡看衛霍傳,須合李廣看,衛霍深入二千裏,聲振華夷,今看其傳,不值一錢。李廣每戰輒北,睏躓終身,今看其傳,英風如在。史氏抑揚予奪之妙,豈常手可望哉?”
  黃震為司馬遷對衛青和霍去病的不公深感不平。相反我們在《李將軍列傳》裏卻搜尋不到李廣每次參戰斬首虜多少,俘虜多少的詳細記錄,僅有的幾次記錄也很模糊。第一次記錄的是文帝時“廣以良傢子從軍擊鬍,用善騎射,殺首虜多,為漢中郎。”
  第二次是景帝時,李廣“從太尉亞夫擊吳楚軍,取旗,顯功名昌邑下。以梁王授廣將軍印,還,賞不行”。第三次是元狩二年李廣率騎四千從右北平出擊匈奴,被匈奴左賢王四萬騎包圍,雖然李廣軍拚死勇戰,結果是“廣軍幾沒,罷歸……廣軍功自如,無賞”。
  我們不禁要問:為什麽司馬遷沒有將李廣的戰鬥成果詳細記錄下來?要知道這些數據是李廣抗擊匈奴成果的最有力的說明,究竟是司馬遷的疏忽還是他有意想隱瞞什麽?事實上是李廣沒有什麽像樣的戰果能夠讓司馬遷載入史册的,所以他不得不在這些地方作了技術處理。為了讓讀者更全面更真實地瞭解李廣,筆者根據《史記》反映漢匈戰爭的三篇傳記《李將軍列傳》、《匈奴列傳》、《衛將軍驃騎列傳》,將李廣、衛青、霍去病在漢匈戰爭中幾次戰鬥的情況用表格表現出來,因為有些戰役是三位將領同時參加的,
  作為史學家,評價某一個人物或事件時,有的時候因為思想感情的不同,對同一個事件會以不同的角度得出不同的結論,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司馬遷由於置身於西漢朝庭的政治是非糾紛當中,使他有時候看問題評價人物難免從個人的感情出發,如果是文學家之筆,並無不妥,但如果是史傢之筆,則難免失之為敗筆。
  從上面表格我們可以看到,元光六年李廣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三朝老將,率萬騎從雁門出擊匈奴,結果被匈奴俘獲,雖然半道逃脫,但是“吏當廣所失亡多,為虜所生得,當斬,贖為庶人”。而是年衛青第一次出徵匈奴,就獲得了斬首虜數百人的輝煌戰績。儘管他姐姐是漢武帝寵幸的衛皇后,但是因斬首虜不夠千人,沒有達到封侯的標準,他僅被武帝賜爵關內侯。這次出徵的還有公孫賀、公孫敖兩將軍,他們也各率萬騎出徵,結果公孫賀無所得;公孫敖喪師七千。
  四將軍以同樣的兵力出擊,卻有這麽樣不同的戰果,所以劉鹹在《太史公書知意》中引黃淳耀的話: “衛將軍數萬騎未嘗挫衄,其將略優於廣遠矣。且出雁門時,廣所將萬騎,乃為敵所得。”兩相對比還不足以證明衛青的優秀和李廣的無能嗎?遺憾的是司馬遷在《衛將軍驃騎列傳》裏對衛青的卓越表現僅聊聊幾筆就帶過了。
  元朔五年衛青率六將軍出徵,結果衛青因戰功顯赫,被拜為大將軍,他三個年幼的兒子分別被封侯, 並“益封青六千戶”。隨同衛青出徵的護軍都尉公孫敖、都尉韓說、騎將軍公孫賀、輕車將軍李蔡及校尉李朔、趙不虞、公孫戎奴都分別被封侯,而李廣是這次參戰惟一沒有軍功不得封侯的將軍。“太史公以孤憤之故,敘廣不啻出口而傳衛青若不直一錢。然隨文讀之,廣與青之優劣終不掩”。
  再看霍去病第二次出徵匈奴,率輕騎八百騎出擊,斬首虜二千二十八級,被朝廷以一千六百戶封為冠軍侯。元狩二年春,霍去病第三次從隴西出徵,“過焉支山千有餘裏,合短兵,殺折蘭王,斬盧鬍王,誅全甲,執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首虜八千餘級,收休屠祭天金人”,漢武帝又加封霍去病二千戶食邑。
  古代學者為此評論說:“出雁門時,廣所將萬騎,乃為敵所得,而去病以八百斬捕過當,必謂廣數奇,而去病天幸,恐非論之平者也。”他們一針見血地批評了司馬遷在寫史時對李廣的偏愛和對霍去病的不公。漢武帝元狩二年夏,“驃騎將軍(霍去病)與合騎侯敖俱出北地,異道;博望侯張騫、郎中令李廣俱出右北平,異道;皆擊匈奴”。結果由於博望侯張騫的延誤,使李廣與匈奴的戰鬥異常艱苦,戰鬥兩日,自己軍隊損失過半,殺敵與損失相當,所以功過抵消,這是李廣參戰以來表現最好的一次,遺憾的是立功封侯的願望又一次與他擦肩而過。
  同樣合騎侯公孫敖迷失道路也沒能跟霍去病會合,但是霍去病仍然“逾居延,遂過小月氏,攻祁連山,得酋塗王,以衆降者二千五百人,斬首虜三萬二百級,獲五王、五王母、單於閼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六十三人,師大率減什三”。獲得這樣重大的戰果,他僅損失了十分之三的兵力。由於霍去病的戰功卓越,漢武帝又加封五千戶的食邑,他手下的一批校尉軍官也分別得到賞賜和封侯。據統計,衛青七次出徵匈奴,共斬首虜五萬餘級,霍去病四次出徵匈奴,斬獲首虜十一萬餘級。李廣與之相比相形見絀,誰優誰劣,似不需要再作太多評說。
  元狩四年(前119年)春,漢軍與匈奴在漠北進行了大規模的决戰,這場决戰漢軍取得了决定性的勝利,由此基本結束了武帝時期漢匈第一階段的戰爭。這場戰鬥“衛青至漠北,圍單於,至闐顔山還,獲首虜萬九千級。霍去病與左賢王戰,封狼居胥山還,獲首虜七萬餘級”。是後“匈奴遠遁,而幕南無王庭”。同樣參戰的李廣與右將軍趙食其從東道出,結果迷失道路,沒能按預期計劃與衛青他們會合,導致了單於的逃跑,打亂了武帝的整個戰略佈置。衛青為了將情況上報朝廷,派長史帶食物去問候李廣,並藉機瞭解失道的原因。
  面對這樣的結果,李廣的心情是復雜的。最初他把最後立功封侯的希望寄托在這次出徵上,沒想到他一開始就從前鋒被調作後援,這樣與單於直接交戰立功的機率已大大降低,當時他就心生怨氣,“廣不謝大將軍而起行,意甚慍怒而就部”,後來因失道而打亂了整個戰鬥計劃,不僅不能立功,還將接受審訊,等待他的可能是斬首或削職下獄。另一方面讓他心理不平衡的是衛青在這次戰鬥中戰果輝煌,他的自尊心和虛榮心使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於是他選擇了自殺。臨死前“廣謂其麾下曰:‘廣結發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於兵,而大將軍又徙廣部行回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司馬遷寫下這段話,為李廣的結局增添了很濃的悲劇色彩,衛青也因此背上千年洗刷不掉的罪名。
  漠北大戰李廣由先頭部隊被調作後援是事實,後又因失道而自殺也是事實。前後有着直接的因果關係,所以後人常常把遣責的矛頭直指衛青和漢武帝,認為李廣的死和他的悲劇是武帝和衛青一手造的。
  究竟該如何看待這段歷史,如何看待李廣的自殺和衛青當初改變計劃的調遣呢?筆者認為應該把這個事件放在整個漢匈戰爭的歷史背景上去分析。
  由於李廣在戰場上多次不佳的表現,使得武帝和衛青對他的軍事才能表現出了懷疑,所以元狩四年的漠北大戰,漢武帝派遣衛青和霍去病率大軍出徵,本來沒有讓李廣參戰,但是立功心切的李廣看到許多原來身份地位比他低的下級軍官一個個都封了侯,想到自己年已六十,率軍出徵的機會越來越少,所以“廣數自請行。天子以為老,弗許;良久乃許之”。
  漢武帝不讓李廣出徵是有所考慮的,一是因為其年老,二是歷次戰鬥表現不佳,難以胜任先頭部隊的重任。試想作為一國之統帥,在一場决定國傢命運的重大戰役上,能讓一個歷次戰鬥表現不佳,從未立功的將軍作前鋒嗎?漢武帝考慮的是確保這場戰役的勝利,而不是讓誰立功的問題。所以武帝讓衛青將李廣調作後援是出於對整個戰役的考慮,這樣的考慮是合乎情理的,衹是由於李廣是三朝老將,不好當面拂他的面子,所以事後作了這樣的調整。漢武帝這樣的安排不僅讓衛青替他背了黑鍋,也成為李廣自殺的一個直接原因。
  衛青為人處事一貫謹慎、低調,雖然公孫敖對衛青有救命之恩,但是以衛青的性格和為人他不敢這樣假公濟私,在漢匈决戰的關鍵時刻為徇朋友私情擅自改變武帝的部署。元朔五年衛青出擊匈奴立下赫赫戰功,武帝因此封他三個年幼的兒子為侯,“青固謝曰:‘臣幸得待罪行間,賴陛下神靈,軍大捷,皆諸校尉力戰之功也。陛下幸已益封臣青。臣青子在襁褓中,未有勤勞,上幸列地封為三侯,非臣待罪行間所以勸士力戰之意也。伉等三人何敢受封”,衛青認為能取得這樣的戰績是諸校尉的功勞,皇上應該嘉奬他們,而自己已經得到皇上的賞賜,他年幼的孩子“未有勤勞”,不應受賞,所以他謝絶的態度是誠懇而堅决的。由此可見他不居功自傲,為人着想,處事謹慎的性格為人,所以他不致於有意排擠李廣,讓他失掉立功封侯的機會。再有元朔六年春,衛青出定襄,其右將軍蘇建隨從,後蘇建單獨與單於相遇,經過力戰,最後蘇建“盡亡其軍,獨以身得亡去,自歸大將軍”。軍中執法官有的主張斬蘇建,“以明大將軍之威”,但是衛青堅决不同意,他說:“使臣職雖當斬將,以臣之尊寵而不敢自擅專誅於境外,而具歸天子,天子自裁之,於是以見為人臣不敢專權。”衛青把處置蘇建的生死大權交由天子,就是為了表示他“不敢專權”。據此推理,像漠北大戰這麽重要的戰役,如果沒有武帝的吩咐,衛青是不敢擅自主張將李廣調作後援的。漢武帝對李廣的態度也有一個轉變的過程,由最初的器重到後來的失望。當“武帝立,左右以為廣名將也,於是廣以上郡太守為未央衛尉”,武帝一即位就任命李廣為未央宮的警衛長官,足以看出對他的器重和信任。後來李廣因被俘獲罪當斬,贖為庶人後,武帝也沒有忘記他,
  當右北平太守韓安國病故,武帝馬上起用李廣,拜他為右北平太守。但是李廣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公報私仇,殺了曾經為難過他的霸陵尉。剛上任還未有半點功勞就擅自殺人,但是漢武帝居然沒有追究他,這說明武帝對他還是非常寬容和遷就的。如果武帝真像司馬遷所說的那樣排擠打擊李廣的話,那麽就不會重新啓用他,他犯了罪也會懲罰他。
  從上述的幾次漢匈戰役中以及跟衛青、霍去病的對比,我們已清楚地看到了李廣的表現。他指揮的幾次戰役,要麽被俘,要麽迷失道路,要麽損兵折將乃至全軍覆沒,最好的也是功過抵消,軍功對他來說真有點可望不可即,而說李廣“不遇時”似乎也不能成為理由。因為李廣與匈奴戰鬥了45年,他自己也說“廣結發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歷任中郎、隴西都尉、騎郎將、驍騎都尉、上𠔌太守、上郡太守、隴西太守、北地太守、雁門太守、代郡太守、雲中太守、未央衛尉、驍騎將軍、右北平太守、郎中令、後將軍、前將軍等。從他參戰的時間之長,擔任的職務之多、轉戰的範圍之廣來看,他殺敵立功的機會應該是很多的,但他都沒能立功,由此說明李廣在軍事上其實是個庸纔,這是不爭的事實。司馬遷對他的評價確實太高了,所謂的“李廣才氣,天下無雙”衹是徒有虛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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