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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冒襄在旅游地理的作品!!! |
撰《巢民詩集》8,《文集》6,《影梅庵憶語》1，另輯《同人集》12册。
附《清史稿》 列傳二百八十八冒襄傳：
冒襄，字疆，號巢民，如臯人。父起宗，明副使。襄十歲能詩，董其昌為作序。崇禎壬午副榜貢生，當授推官，會亂作，遂不出。與桐城方以智、宜興陳貞慧、商丘侯方域，稱“四公子”。襄少年負盛氣，特高，尤能傾動人。置酒桃葉渡，會六君子諸孤，一時名士集。酒酣，輒狂悲歌，訾詈懷寧阮大鋮，大鋮故奄也。時金陵歌舞諸部，以懷寧為冠，歌詞皆出大鋮。大鋮欲自結諸社人，令歌者來，襄與客且駡且稱善，大鋮聞之益恨。甲申獄興，襄賴救僅免。故有園池亭館之，歸益喜客，招致無虛日，自此中落，怡然不悔也。襄既隱居不出，名益盛。督撫以監軍薦，御史以人才薦，皆以親老辭。康熙中，以山林隱逸及博學鴻詞薦，亦不就。著述甚富，行世者，有先世前徽錄，六十年師友詩文同人集，巢詩文集，水繪園詩文集。書法絶妙，喜作擘<白大>字，人皆藏弆珍之。康熙三十二年，卒，年八十有三。私謚潛孝先生。
冒襄1627-1642年間，六次去南京鄉試，六次落第，僅兩次中副榜，連舉人也未撈到。他深感懷才不遇。
明代自萬以來已江河日下，特是太監弄權，朝綱傾頽，已達登峰造極。面對這危亡局勢，一般在正義感的知識分子怎不憂心如焚呢？1636年，冒襄與張明弼結盟，參加社，同陳貞慧、方以智、侯朝宗過從甚密，人稱“四公子”。他們年齡相仿，意氣相投，或結伴同遊，或詩酒唱和，或抨擊閹，或議論朝政，希望改革政治，輓救國危亡。1639年由吳應箕起草、冒襄等社140人具名的《留都防亂公揭》 ，産生較大的影響，使得阮大鋮之流如過街老鼠。
公元1644年，李自成的農民軍攻入北京，明亡；隨，清兵入關，建立大清國。南京的明朝舊臣建立弘光政權。閹姓余余氏余姓余公余家余曰余姚余杭余云余道余将老孽阮大鋮投靠馬士英，當上南明的兵部尚書兼副都御史，他要報復查社諸君子。正巧冒襄因風聞高傑將駐防如臯，舉逃往南京。在南京，阮大鋮對冒襄遊說不成，便派遣錦衣衛逮捕他，直至第二年，馬、阮逃離南京，始得脫離牢獄之災。還有一種說法是：他連夜逃往揚州，靠史可法的蔭庇，躲掉這場災難。公元1645年6月，如城抗清英雄陳君悅組織義兵抗拒清廷官吏。冒襄再次舉逃往浙江????官。從夏至鼕，輾轉顛沛，在馬鞍山“遇大兵，殺掠奇慘”，“婢殺掠者二十口，生平所蓄玩物及衣具，靡孑遺矣”。這一切在他思想上産生激烈的變化，第二年他從????官歸故隱居。
清兵平定全國，降清的社成員陳名夏曾從北京寫信給他，信中轉達當權人物誇他是“天際霞，人中白鶴”，要“特薦”他。但冒襄以痼疾“堅辭”。康熙年間，清廷開“博學鴻儒科”，下詔“山林隱逸”。冒襄也屬應之列，但他視之如敝履，堅辭不赴。這些都充分現他以明朝遺民自居，淡泊明志，决不仕清的心態和節操。與此同時，他緬懷亡友，收養東林、社和江南抗清志士的遺孤。如在水繪園內增建碧落廬，以紀念明亡時絶食而死的好友戴建，即其一例。
隨着歲月的流逝，冒襄已是垂垂暮年，生活窮潦倒，能靠賣字度日。他自述道：“獻歲八十，十年來火焚刃接，慘極古今！墓田丙，豪豪踞，以致四世一，不能聚。兩子罄竭，亦不能供犬馬之養；乃鬻宅移居，陋巷獨處，仍手不釋，笑傲自娛。每夜燈下寫蠅頭小楷數，朝易米酒。”達他不事二姓的遺民心態，這一點是冒襄一生中最為閃光的地方。
冒襄一生著述頗，傳世的有《先世前錄》、《巢詩文集》、《水繪園詩文集》、《影梅庵憶語》、《寒碧孤吟》和《六十年師友詩文同人集》等。其中《影梅庵憶語》洋洋四言，憶他和董小苑纏綿悱惻的愛情生活，是我國語文字的鼻祖。
董小宛（公元1624-1651年） ，名白，又字青蓮，南京人，因父母離異生活貧而淪落青樓。她16歲時，已是芳名鵲起，與柳如是、李香君等同為“秦淮八豔”。 1639年鄉試落第的冒襄與小宛偶爾在州半塘相遇。她對冒襄一見傾心，連稱：“異人！異人！”雖然她多次冒襄示過傾慕，均未得到他的首肯。因為冒襄早已屬意吳門名妓陳圓圓，於1641年“訂嫁娶之約”。次年冒襄第六次鄉試途經州，重重訪陳圓圓時，已是人去樓空，加上科場失意，情緒沮喪到極點。就在這年鼕天，在柳如是的斡旋下，由錢謙益出給小宛贖身，然從半塘雇船送到如臯。次年春，冒董結成伉儷。小宛藝出衆，能詩善畫，尤其擅長撫琴。今水明樓內的古琴，就是她當年心之物。
冒襄與董小宛的故事
冒襄，字疆，南直隸揚州府泰州如臯縣人，生於明萬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三月十五日。明清時期，如臯城的冒氏族人才輩出，是當地的名門望族，也是一個文化世。當時的明王朝已成潰亂之勢，東北在清兵的鐵蹄之下，川陝湖是“流寇”馳騁的戰場，而江浙一帶的士大夫依然過着宴安鴆毒、驕奢淫逸的生活。秦淮河畔，妓所居的河房開宴沿賓，樽酒不空，歌姬的翡翠鴛鴦與書生的烏巾紫裘相交錯，文採風流，盛於一時。疆也沾染一般豪貴子弟的浪漫風習。一方面，他年少氣盛，顧盼自雄，主持清議，矯激抗俗，喜談經世大務，懷抱着報效國的壯志；另一方面，又留戀青溪白石之，名姬駿馬之遊，過着腦滿腸肥的公子哥兒的生活。
冒疆最早從方以智那聽說秦淮佳麗之中有位色雙絶的董小宛。吳應箕、侯方域也都复辟大辟辟召辟引辟除辟雍辟雝疆嘖嘖稱道小宛。而小宛時時在名流宴集間，聽人講說冒疆，知道社中有這樣一位負氣節而又風流自喜的高名才子。
崇禎十二年鄉試落第，冒疆聽說小宛住在半塘，便多次訪尋，小宛卻逗留在太湖洞庭山。州歌姬沙九畹、楊漪炤名氣與小宛相當，疆便每天來往與沙、楊之間。在離開州前，疆又前往董，小宛醉臥在，與疆相會於麯欄花下。疆見小宛波流轉，神韻天然，是薄醉未消，懶慢不一言。
崇禎十五年春，小宛從黃山歸來，母親去世，自己又受田弘遇搶奪佳麗的驚嚇，患重病，閉門不出。疆到時小宛已奄奄一息。小宛支撐着起身，牽着他的手說：“我十八天來昏沉沉如在夢中。今天一見到君，便覺神怡氣旺。”她吩咐人具辦酒菜，與疆在床前對飲。疆好次要告別，小宛都苦留疆。在與冒疆的戀愛嫁娶中，董小宛處處主動，煥出往自由、尋覓真情的個性光彩；而冒疆事事舉步躊躇，顯露出一個大公子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格弱點。
小宛入冒氏之門，與冒上下相處極其和諧。馬恭人（疆母）和元芳（疆妻）特喜歡小宛，而小宛也很恭敬順從。閑暇時，小宛與疆常坐在畫苑書房中，潑墨揮毫，賞花品茗，評論山水，鑒金石。
小宛初進冒，見董其昌仿繇筆意為疆書寫的《月賦》，非常喜愛，着意臨摹。接着到處找繇的字帖。來覺得繇的字稍稍偏瘦，又看到他的《戎輅》將她推崇的關羽稱為賊將，便廢帖而改學曹娥碑，每天一千千秋字，從不錯漏。
小宛曾替疆給親戚朋友書寫小楷扇，也為元芳登記柴米油????的用項及銀錢出入。小宛畫的小叢寒樹，筆墨楚楚動人。15歲時作品《彩蝶圖》現收藏在無錫市博物館，上有她的題詞，到如臯，她保持着對繪畫的特殊愛好，時時展玩新得長小軸或中舊藏。來逃難途中，仍把書畫藏品捆載起來，隨身帶走。
小宛最令人心的，是把瑣碎的日常生活過得浪漫美麗，饒有情。小宛天性淡泊，不嗜好肥美甘甜的食物。用一小壺芥茶溫淘米飯，再佐以一兩碟水菜香豉，就是她的一餐。疆卻喜歡甜食、海味和臘熏的食品。小宛為他作的美食鮮潔可口，花樣繁多。她不僅在中間加上適量的食????和酸梅調味，還漬初放的有色有香的花蕊，將花汁滲融到香露中。這樣出的花露入口噴鼻，世上少有。其中最鮮美的是海棠露。海棠本無香味，而小宛做的海棠露獨獨是露凝香。酒，用白瓷杯盛出十花露，不要說用口品嚐，單那五色浮動，奇香四溢，就足以消渴解酲。
小宛腌的鹹菜能使黃者如，緑者如翠。各色野菜一經她手都有一種異香絶味。她做的火肉有柏之味，風魚有麂鹿之味，醉蛤如桃花，蝦如竜，油鯧如鱘魚，烘兔酥雞如餅餌，一匕一臠，妙不可言。
小宛經常研究食譜，看到哪有奇異的風味就去訪求它的作方法。現在人們常吃的虎皮肉，即走油肉，就是她的明，因此，它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名字叫“董肉 ”，和“東坡肉”相映成趣。小宛還善於作糖點，她在秦淮時曾用芝麻、炒、飴糖、子、桃仁和麻油作為原料成酥糖，切成長五分、寬三分、厚一分的方塊，這酥糖外黃內酥，甜而不膩，人們稱為“董糖”，現在的揚州名點灌香董糖（也叫寸金董糖）、酥董糖（也叫芝麻酥糖）和如臯水明樓牌董糖都是名揚海內的土特産。
歌妓都能豪飲。崇禎十五年，鑾江汪汝為在江口梅花亭宴請疆和小宛。也許是洶涌的長江白浪激起小宛的豪情逸，她“轟飲巨叵羅，觴政明肅，一時在座諸妓，皆頽唐潰逸”。這情景疆見過一次。因為小宛見疆飲酒很少，量不蕉葉，也就不怎麽喝。在喝茶方面，小宛和疆都愛喝芥片。這芥片煮好有一股嬰兒肉香。煮茶當然是小宛的拿手好戲。他們常常是一人一壺，在花前月下默默相對，細細品嚐茶的色香性情。
月色如水，最為小宛所傾心。夏夜納涼，小宛喜歡與疆的兩個小孩背誦唐人詠月及流螢、紈扇詩。為領略月色之美，她常隨着月亮的升沉移動榻。半夜到室內，她仍要推開窗戶，讓月光徘徊於枕簟之間。月亮西去，她又起櫳，倚窗而望，戀戀不，反回族環地念誦李賀的詩句“月漉漉，波煙玉”。小宛曾對疆說：“我書寫謝莊的《月賦》，見古人厭晨歡，樂宵宴。這是因為夜之時逸，月之氣靜，碧海青天，霜縞冰靜，比起赤日紅塵，兩者有仙凡之。人生攘攘，至夜不休。有的人在月亮出來以前，已呼呼大睡，沒有福氣消受桂華露影。我和你一年四季當中，都愛領略這皎潔月色，仙路禪關也就在靜中打通。”小宛就是這樣在自然平實的日常生活中領略精微雅緻的文化趣味，在卑微的生命中企慕超脫和清澄的詩意人生。
小宛和疆都喜歡靜坐香閣，細品名香。小宛最珍愛東莞人視為絶品的“女兒香”。小宛使用沉香的方法和俗人不同。俗人是把沉香放在火上燒，煙撲油膩，臾即滅。不僅察不到香的性情，而且煙氣沾染上襟袖還帶有焦腥味。小宛用的是隔紗燃香法，講究品香時的情調。寒夜小室，玉幃四垂，點燃兩三枝紅燭，在衹有衹不過宣德爐內燃沉香，靜參鼻觀，就好像進入蕊珠衆香深處。
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關南下，江南一帶燃起熊熊戰火。清軍肆虐無忌，冒險遭毒，産丟得一二淨。小宛隨夫一路南逃。順治五年的七夕那天，小宛看見天上的流霞，忽然有興致，要摹天上流霞作一對金釧。她叫疆寫“乞巧”和“覆祥”的字樣，鎸摹在金釧上。這對作精妙的黃跳脫在第二年七月忽然從中斷開。他們又重新做一對，疆寫“比翼”、“連理”四個字鎸上去。足見董小宛是把這對金釧兒看作愛情的信物。
小宛最愛晚菊。有個朋友送給冒疆盆名為“剪桃紅”的菊花，花繁而厚，葉碧如染，濃條婀娜。小宛見到“剪桃紅”，非常喜愛，特意將花放在床邊。每天晚上，高燒緑燭，用白色屏風圍起三，放一張小椅子在花間，調整好菊花，讓菊影具有參橫妙麗之態，然身入花間，使人在菊中，菊與人都在影中，此情此景，淡秀如畫。在董小宛的生命最時刻，她還叫冒疆把“剪桃紅”搬到床前給她看枝葉是否茂盛，可有害。
小宛和疆曾住嘉興海????水繪閣。她在南北湖畔雞籠山上面對暮春凄涼景緻，感嘆江河破碎，一流離，淚葬殘花。說《紅樓夢》林黛玉葬花即改編自小宛葬花。
日子剛剛安穩不久，冒疆又病兩次。一次是胃病下血，水米不進，董小宛在酷暑中熬藥煎湯，緊伴枕邊照料六十個晝夜；第二次是背上生疽，疼痛難忍，不能仰臥，小宛就夜夜抱着丈夫，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寢，自己則坐着睡整整一百天。 疆說自己一生的清福都在和小宛共處的九年中享。
艱難的生活中，飲食已是難飽，小宛的身體又十分虛弱，加上照顧疆連續場大病，使得小宛身體頃刻間垮下來，連續二十多天喝不進一口水。由於質已極度虧虛，冒多方請來名醫診治，終難湊效。順治八年（公元1651年）正月初二，在冒疆通徹心扉的哀哭聲中，小宛仙逝，年僅28歲。臨終之時，她手中緊握着冒疆鎸有“比翼”、“連理”四字的那對金釧。 冒上下恍惚傷痛，葬之於如臯影梅庵。代文人多有憑吊。
清道光以有人妄言小宛當年未死，被洪承疇計取，送入皇宮，以博帝歡，得順治寵愛，疆恐懼，謊稱小宛已死，其實董鄂妃即董小宛，全屬虛談。董小宛死時28歲，順治14歲，小宛與疆崇尚氣節，誓死不肯降清。小宛厭惡宮廷的奢侈生活，何況滿漢不通婚，小宛無入宮邀寵之理。順治所忠愛的是棟鄂妃也非董鄂妃。棟鄂妃武臣鄂碩之女。18歲入宮（而小宛19歲嫁疆）。棟鄂妃生得美慧異常，且端靜溫柔，寵冠宮。順治十三年8月册為賢妃，12月進為貴妃。順治與她形影不離，賦詩作畫，研究佛法。順治十七年棟鄂妃的兒子不滿百日夭。她悲傷過度，不久也得病死去。順治帝追封她為端敬皇后，罷朝五日，治喪禮儀碑極隆重。至於傳說順治因董小宛之死看破紅塵到五山出更是謬傳。
董小宛從名妓到賢妾,清宮有四大疑案，第一個是順治出，說順治出是為一個漢族女子——董小宛。而董小宛原又本是大名士冒疆的小妾，說冒疆因順治從他手中奪走董小宛而悲痛欲絶。說道：
“夢幻塵緣，傷心情動，鶯鶯遠去，盼盼樓空。倩女離魂，萍蹤莫問。揚鈎海畔，誰證前盟；把臂林邊，難忘往事。金蓮舞，玉樹歌，桃對無蹤，柳枝何處？嗟嗟，萍隨水，水隨風，萍枯水；幻即空，空即色，幻滅全靈。能所雙忘，色空遣；長歌寄意，缺月難圓。” 寫下一閡《金人捧露盤詞》，寄托悲思。
但疑案畢竟是疑案，真實的情況卻與之頗有出入。
州城外有條半塘河，河水清緩；兩岸風景秀麗宜人，在出城不遠的河畔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山上竹林幽幽，靜如世外桃源。山邊原本沒有人，衹有三兩座簡易的亭子，供來此清心的遊人休息。來這裏起一座小樓，樓雖不大，卻修得導致一致以致所致大致不致而致興致招致可致之致盡致必致遂致致使致仕致敬致力致命致死致富致之致祭致意致病致谢致于致人致此致用典雅，樓中住着一對母女和幾個傳婢。這母女倆日子似乎過得十分悠閑，每日沉醉於山水間，看片石孤，流水落花，受不了便在院中花亭彈琴吟詩，品茗對弈，似乎不為生計所。是誰的女眷有這份閑情逸意呢？她們本是城內“董綉莊”的女主人和金小姐。“董綉莊”是州小有名氣的一江蘇紫蘇蘇维埃綉綉莊，因活計做得精細，所以生意一直興隆。董是綉世，到這一代已有兩百多年的歷史，看刺綉屬於工藝製造行業，可十分接近於繪畫藝，所以董還頗有分書香氣息。女主人白氏是一個老秀的獨生女兒，老秀平生不得志，好把滿腹經綸傳給女兒。白氏為董生個金，為寄夫妻融洽之情，取名白，號青蓮，小閨女不但模樣兒俊秀，腦子還十分靈慧，父母視如至寶，悉心教她詩文書畫、針綫女紅，一心想調教出一個德具全的姑娘。
這本是個美滿幸福的家庭，不料天有不測風，董白十三歲那年，父親在暑天患上暴痢，藥不湊效，不久便撒手人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董白母女打擊得心神憔悴，料理完丈夫的事，白氏不在城中的舊宅中繼續住下去，睹物思人，倍感悲傷；於是花一筆錢，在半塘河濱下幽室，帶着女兒隱居其中，過一種與世相隔的恬淡生活，綉莊的事則全委托夥計去掌管。
兩年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淡淡流走，此時已是明朝末年。朝廷腐敗，梟雄四起，天下陷入戰亂之中。到崇禎九年，亂象已迫近州，人們不由得惶惶不安，白氏也打算關閉綉莊的生意，收資金以備隨時逃難。誰知綉莊夥計一算帳，不但沒有銀兩剩，反而在外欠下上兩銀子的帳。分明是夥計從中搗鬼，白氏又無法把握，又氣又急，終於病倒在床。母親倒下，綉莊破産，債務壓頭，生活的重擔猛地壓到十五歲的董白身上，她仿佛從端跌入冰窖，一時間無法睜開眼睛。
龐大的債務能拖則拖，母親的醫藥費用卻迫在眉睫。從小隨母親隱居世外的董白已養成一副孤高自傲的性格，那肯低三下四地人貸。一急之下使出下策，答應告別差別別人人的引薦，來到南京秦淮河畔的畫舫中賣藝，改名小宛。
董小宛秀麗的容貌，超塵脫俗的氣質使她很快就在秦淮河出名。為生活所迫，她不得不屈意賣笑，但她那清高的脾氣有時不免露出來，得罪一些庸俗的客人，然而卻贏得一些高潔之士的欣賞。董小宛孤芳自賞，自憐自愛，决不肯任憑客人布帛，如此一來，影響鴇母的進帳，鴇母自然對她冷嘲熱諷，董小宛怒之下，一跺腳離開南京，到江蘇紫蘇蘇维埃州。可中母親依然躺在病床上，離不開請醫吃藥，一些債主聽說董小宛學家全家家庭家乡，也紛紛上門催債，董小宛無力應付，好重操舊業，索性將自己賣到半塘的妓院，賣笑、陪酒、陪客人出遊。
在半塘，董小宛依然抱定不賣身的初衷，而為生存，她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那份清高，把一份毫無實際內容的媚笑賣給客人。倒是有一種客人，既有閑情、閑暇，又有足夠的財力，便能帶上個中意的青樓女遊山逛水，享受自然風情。對陪客出遊，董小宛是最有興趣的，雖說那些能有此雅舉的多是上年紀的人，可那時董小宛醉心於山水之間，並不覺得白雅士有可憎之處。在旖旎風光的襯托下，她也容易涌動柔情，而真心真意地給客人以嬌媚嬌笑。因此，她三番五次地受客人之邀，遊太湖、登黃山、泛舟西湖，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就在董小宛離開秦淮河不久，卻有一公子慕名到秦淮河去尋訪她，那位公子就是冒疆。這冒疆出身於官宦之，雖無功名，卻胸懷大志，富有正義。天啓年間，閹魏忠賢陰謀弄權，惑亂朝綱，冒疆聯一批有志之士結社金陵，伸張正義，其中較有名的是“四公子 ”。“四公子”分是陳貞慧、方密之、侯方域、冒疆，皆年少有之士。無奈終因勢弱力薄，不但未成氣候，還慘遭閹摧，冒疆雖免於難，但前途深受影響，好暫時寄情於山水聲色之中。
這年天，二十九歲的冒疆來南京參加鄉試。說起鄉試，冒疆已參加過三次，憑他的才學早該中舉，可在應試作文中，本應循規蹈矩，就經解經，他卻要聯繫時勢，針砭政局，自然違背主考官的要求，所以屢試屢敗。此次應試他也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風格，看能否遇上個有眼力的主考官，否則就任其落第。與冒疆抱着同樣心情來應試的還有他的好友方密之，兩人全不把考試放在心上，見考前有點空暇，便相約往秦淮河去散心。方密之早聽人說起秦淮河來個冰清玉潔的“ 冷美人”董小宛，在青樓女子中樹一格，正方密之等人的口味，因而與冒疆兩人特意前往造訪，不料董小宛卻已睹氣離開秦淮河。
來鄉試榜，冒疆又一如既往地名落孫山，他沒有失望。是暗嘆自己生不逢時，收拾行裝，便轉往州閑遊去也。在州，冒疆一邊訪探幽，一邊打聽董小宛的下落，得知她已在半塘待客，便又興致勃勃地專程拜訪。偏不湊巧，董小宛已受人之邀遊太湖去。之又接連去好次，都無緣見到董小宛，直到備離開州的前夕，沒抱多大希望地來到半塘，卻終於得以與她相晤。這是一個深的寒夜，董小宛剛剛參加酒宴歸來，正微帶醉意斜倚在床頭。見來客人，她想掙紮着起身，無奈酒力未散，坐起來都有些搖晃。冒疆見狀忙勸她不必多禮，讓傳婢在小宛床頭受不了個坐凳，便在她身邊坐下來。冒疆自我介紹，董小宛稱贊說：“早聞‘四公子’大名，心中傾佩已久！”臉上果然露出欣喜的神色。冒疆沒想到一個風塵女子竟然對他們這劻扶正義的行為大感興趣，不由得對她肅然起敬，細打量董小宛，素衣淡妝，眉清目爽，
果然與一般歡場女子大相徑庭，此時雖醉意朦朧，嬌弱不堪，卻依然思路清晰，談吐不俗，縱談時局，頗有見地。憐惜伊人酒神倦，冒疆坐不到半個時辰就匆匆離去，就是這半個時辰的交談，已使他對董小宛留下深刻的映象。
這時冒疆已出遊日久，囊中羞澀，不得不按原計離開州學家全家家庭家乡鄉如臯去，心則暗藏着對小宛的眷戀。
第二年春天，冒疆再到州訪董小宛，卻又聽說她陪錢謙益遊覽西湖去，而且備遊完西湖再轉道黃山觀賞奇峰蒼，不知何時方能歸來。冒疆好悻悻地去。
轉眼又是春江水暖的季節，冒疆奉母命往襄陽探望在那作官的父親，經過州，又禁不住往半塘尋訪董小宛。這次小宛又陪客人遠遊黃山去，冒疆失望之極，自嘆：“竟是如此無緣！”失望之，他結識當地名妓陳圓圓，兩人十分投緣，相攜遊江蘇紫蘇蘇维埃州的山山水水，冒疆離去時還約定初夏返鄉時，還來與她同賞虎丘石榴。
到襄陽探望父親，小住一段時間即如約來到州，這時陳圓圓卻已被嘉定伯周奎聘去京都。冒疆悵然若失，懷着悒的心情身雇舟前往虎丘。小舟沿着半塘河緩緩而行，冒疆漫無目的地欣賞着兩岸的風景，小舟穿過一座青石小橋，眼前一片緑意融融的柳樹林，擡眼望去，柳絲深處竟隱隱約約透出一幢小樓的檐角，在青山緑樹的映襯下，顯得如詩如畫。這等僻靜之地還有人？那定是什麽方外隱士、世外高人！冒疆一時來興趣，便命舟子將船在柳樹上，他則登岸小樓走去。
小樓的院門緊閉，悄無聲息，冒疆上去喚茶几次，有一個小丫鬟來開門，一打聽，此處竟是董小宛的。此時董母新喪，剛辦完喪事，查小宛憂傷難持，正病倒床榻。冒疆心中猛地一怔，忙稱自己是董小宛的朋友，特來拜訪。
小丫鬟稟報主人，來請客人進屋，徑直將客人引入董小宛臥房。這是冒疆第二次見到小宛，與上次一樣，她也是斜臥床頭，是上次帶着嬌憨的笑容，這次卻是滿臉的凄愴。冒疆滿懷同情地將她寬慰一番，且說自己次尋訪都吃閉們羹的經過，董小宛露出一絲歉意和欣慰。見她病虛弱，冒疆次提出早早歸去，董小宛卻殷勤輓留，兩人直談到深夜才分手。
第二天一早，冒疆忍不住又雇舟來到小宛，兩人沒有約定，小宛卻笑盈盈地站在門外相迎。一夜之間病竟好大半，也似乎料定冒疆今天會來。董小宛將冒疆迎進屋，奉上茶，小宛幽幽地自言自語道：“此番公子前來，妾身的病竟然不藥而愈，看來與公子定有宿緣，萬望公子不棄！”冒疆聽不甚歡喜，又怕對方是一時之興。便探試道：“小生與姑娘交淺言少，姑娘難道不為此話悔嗎？
董小宛心意堅定地說：“風塵打滾，閱人不少，如蒙公子不棄，妾身算是跟定公子！”冒疆興奮得一把摟住她，小宛則在他懷中嚶嚶地抽泣起來。
冒疆此行還需到南京參加鄉試再學家全家家庭家乡鄉，他與董小宛約好，一等鄉試結束，就馬上返江蘇紫蘇蘇维埃州為她贖身，再相伴到如臯。
對考試冒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反正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輕輕做完考卷，便興衝衝地離開闈場，一心想着早日飛到小宛身邊。他正邊想邊走，忽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擡頭一看，那不是小宛嗎？她站在闈場對的旗座旁，帶着燦爛的笑容他招手。冒疆連忙跑上前去，一把握住小宛的手。關切地問：“你怎麽來！”
“我自己有腳，就怎麽不能來，我已到三天，怕攪擾公子，未敢來見呢！”董小宛含嬌帶嗔地訴說着，還告訴說，她所乘的船在江上遇到強盜，幸虧船機敏，將船藏在蘆葦中躲三天才脫險，把乘客都嚇得半死。冒疆輕輕撫摸着她的際，傳遞着無言的憐愛和安慰。
不久鄉試揭榜，冒疆再次落第。這時他已過而立之年，既然仕途難成，便索性打定主意歸鄉隱居，董小宛對他的决定由衷地贊同，她早就往那布帛衣素食、朝夕相依的平淡生活。什麽夫貴妻榮，她早已看穿那一套。
冒疆帶着小宛江蘇紫蘇蘇维埃州贖身，不料又遇上麻煩，因董小宛在半塘名氣太大，不論出多少銀子，鴇母都不想放走這棵搖錢樹。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錢謙益偕同柳如是來遊州。柳如是是董小宛當初賣笑秦淮河時的好姐妹，錢謙益也曾與她有過頗深的交情，他如今雖然免官閑居，但在江南一帶名望甚高，經他出調排，董小宛贖身之事迎刃而解。
這時已是崇偵十五年隆鼕季節，冒疆與董小宛頂風冒雪趕往如臯。一路上，他們不願意放棄觀光賞景的好機會，走走停停，尋幽訪，直到第二年初春到達如臯的冒。
冒十分通情達理，順利地接受董小宛這位青樓出身的侍妾。因為他們相信冒疆的眼光。這時冒疆的父親已從襄陽辭官歸，一人歡聚一堂，共享天倫之樂。冒疆的原配妻子秦氏弱多病，董小宛便毫無怨言地承擔起理主事的擔子來，恭敬柔順地侍奉公婆及大婦，悉心照料秦氏所生二男一女。冒的全部賬目出入全由她經手，她料理的清清楚楚，從不私瞞銀兩。小宛還燒得一手好菜，善做各種點心及臘味，使冒老少大飽口福，在衆人的交口稱贊中，小宛得到無限的滿足。對丈夫，小宛更是關照得無微不至，冒疆閑居在，潛心考證古籍，著書立說，小宛則在一旁送茶燃燭；有時也相幫着查考資料、抄寫書稿；丈夫疲憊時，她則彈一麯古箏，消閑解悶。
寧靜和諧的家庭生活剛剛過一年，國出現轟轟烈烈的戰亂，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關南下，江南一帶燃起熊熊戰火。清軍肆虐無忌，冒險遭毒，幸虧逃避得快，得以保住全家的性命，然而産卻在戰亂中丟失得一二淨。
戰亂過，冒輾轉到劫的園，缺米少柴，日子變得十分艱難，多虧董小宛精打細算，勉強維持着全家的生活。就在這節骨眼上，冒疆卻病倒，下痢兼虐疾，把他磨得不成人形。瘧疾作寒熱交作，再加上下痢腹痛，冒疆幾乎沒有一刻能得安寧。為照顧他，董小宛把一張破草席攤在床榻邊作為自己的臥床，要丈夫一有響動，馬上起身察看，惡寒顫時，她把丈夫緊緊抱在懷；熱煩躁時，她又為他揭被擦澡；腹痛則為他揉摩；下痢就為他端盆解帶，從沒有厭倦神色。經過五個多月的騰，冒疆的病情終於好轉，而董小宛已是骨瘦如柴，仿佛也曾大病一場。
日子剛剛安穩不久，冒疆又病兩次。一次是胃病下血，水米不進，董小宛在酷暑中熬藥煎湯，緊伴枕邊伺候六十個晝夜；第二次是背上生疽，疼痛難忍，不能仰臥，董小宛就夜夜抱着丈夫，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寢，自己則坐着睡整整一百天。
艱難的生活中，飲食難飽，董小宛的身體本已虛弱，又加上接連三次照料丈夫的病痛，冒疆病愈，她卻病倒。由於質已極度虧虛，冒多方請來名醫診治，終難湊效。順治八年正月，在冒做九年賢妾良婦的董小宛終於閉上疲憊的眼睛，在冒的一片哀哭聲中，她走得是那樣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