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駱賓王在诗海的作品!!! |
其父官青州博昌縣令,死於任所。他7歲能詩,有“神童”之稱。據說詠鵝詩就是此時所作:“鵝,鵝,鵝,麯頸嚮天歌,白毛浮緑水,紅掌撥清波。”父死後,他流寓博山,後移居兗州瑕丘縣,在貧睏落拓的生活中度過了早年歲月。唐高宗永徽(650~655)年間,為道王李元慶府屬,道王叫他陳述才能,他恥於自炫,辭不奉命。後拜奉禮郎,為東臺詳正學士。因事被謫,從軍西域,久戍邊疆。後入蜀,居姚州道大總管李義軍幕,平定蠻族叛亂,文檄多出其手。在蜀時,與盧照鄰往還唱酬。儀鳳三年(678),後調任武功主簿、長安主簿,又由長安主簿入朝為侍御史,武則天當政,駱多次上書諷刺,得罪入獄。駱在獄詠蟬,有雲:“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餘心?”以抒悲憤。次年,遇赦得釋。調露二年(680),出任臨海縣丞,世稱駱臨海。棄官遊廣陵,作詩明志:“寶劍思存楚,金椎許報韓。”嗣聖元年(684),武則天廢中宗自立,這年9月,徐敬業(即李敬業)在揚州起兵反對。駱賓王為徐府屬,被任為藝文令,掌管文書機要。他起草著名的《討武氏檄》(即《代李敬業傳檄天下文》):“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鬥平,暗鳴則山嶽崩頽,叱咤則風雲變色。以此製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剋。……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傢之天下!”慷慨激昂,氣吞山河。武則天讀至“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何托”,皇然問:“誰為之?”或以賓王對,武則天感嘆曰:“宰相安得失此人?”11月徐敬業兵敗被殺,駱賓王下落不明。《資治通鑒》說他與李同時被殺,《朝野僉載》說是投江而死,《新唐書》本傳說他“亡命不知所之”,而孟綮《本事詩》則說:“當敬業之敗,與賓王俱逃,捕之不獲。將帥慮失大魁,得不測罪。時死者數萬人,因求戮類二人者,函首以獻。後雖知不死,不敢捕送。故敬業得為衡山僧,年九十餘乃卒。賓王亦落發,遍遊名山。至靈隱,以周歲卒。”
在四傑中他的詩作最多。尤擅七言歌行,名作《帝京篇》為初唐罕有的長篇,當時以為絶唱。駱還曾久戍邊城,寫有不少邊塞詩“晚鳳迷朔氣,新瓜照邊秋。竈火通軍壁,烽煙上戍樓。”豪情壯志,見聞親切。唐中宗復位後,詔求駱文,得數百篇。後人收集之駱賓王詩文集頗多,以清陳熙晉之《駱臨海集筆註》最為完備。
他和盧照鄰都擅長七言歌行,“富有才情,兼深組織”,“得擅長什之譽”(鬍震亨《唐音癸簽》)。他的長篇歌行《帝京篇》在當時就己被稱為絶唱,《疇昔篇》、《豔情代郭氏贈盧照鄰》、《代女道士王靈妃贈道士李榮》等也都具有時代意義,往往以□崎磊落的氣息,驅使富豔瑰麗的詞華,抒情敘事,間見雜出,形式非常靈活。這種詩體,從六朝小賦變化而來,它吸取了六朝樂府中轆轤輾轉的結構形式以及正在發展中的今體詩的對仗和韻律,言詞整齊而流利,音節宛轉而和諧,聲情並茂,感染力強,易於上口成誦。明代何景明說初唐四子“音節往往可歌”(《明月篇序》),所指即此。在駱賓王稍後的劉希夷、張若虛以及盛唐的李頎、王維、高□,中唐的元稹、白居易,晚唐的鄭□、韋莊,及至清代吳偉業等人的長篇歌行,都是沿着這條綫索發展下來的。
駱賓王的五律也有不少佳作。如《在獄詠蟬》,托物寄興,感慨深微,是膾炙人口的名篇;《送鄭少府入遼》抒寫立功報國的樂觀戰鬥精神,格高韻美,詞華朗耀,除了全首平仄聲調還不協調,律體形式尚未成熟而外,比起楊炯的《從軍行》、《紫騮馬》並無遜色。絶句小詩,如《於易水送人》、《在軍登城樓》,寥寥20字中,壯志豪情,激蕩着風雲之氣,頗能見出詩人的個性風格,在初唐絶句中也是不多見的。
“四傑”齊名,原是詩文並稱的。他們的駢文在才華豔發、詞采贍富之中,寓有一種清新俊逸的氣息。無論抒情、說理或敘事,都能運筆如舌,揮灑自如,比起六朝後期堆花儷葉,一味追求形式之美的文風,有着明顯的不同。駱賓王《代李敬業傳檄天下文》,便是最能代表這種時代新風、流傳廣泛的名作之一。它以封建時代忠義大節作為理論根據,號召人們起來反對正在籌建中的武周王朝,氣勢充沛,筆端帶有情感。其中“一□之土未幹,六尺之孤安在”二句,頗能激發唐朝舊臣對故君的懷念。據說武後讀到了這兩句,矍然為之動容,問:“誰為之?”或以賓王對。後曰:“宰相安得失此人!”(《新唐書》本傳)足見他在政治和文學上的才能,連敵對方面目空一世的武則天,也為之折服。
《駱賓王集》,最早為中宗時郗雲卿所輯10捲本,其書已佚。明、清兩朝流行的有4捲本、6捲本和10捲本,所收篇目大致相同,均為後人重輯。清人陳熙晉《駱臨海集箋註》後出,最為完善,有中華書局排印本。事跡見新、舊《唐書》。
[初唐四傑的崛起]
當宮廷文士仍把詩歌當作點綴升平的風雅玩物時,詩壇上逐漸崛起了一批銳意變革
的新進詩人。他們志同道合,互通聲氣,使詩歌重新擔負起歌唱人生的使命,而展現出
新的時代風貌,唐詩由此獲得了真正的轉機。他們就是被稱為“初唐四傑”的盧照鄰
(約630—680後,有《幽憂子集》)、駱賓王(約638—?有《駱賓王文集》)、王勃
(650—676,有《王子安集》)、楊炯(650—693後,有《盈川集》)。
四傑活動於高宗、武後時期。以年輩言,盧、駱大約比王、楊年長二十歲左右。在
他們之前,詩壇上也曾出現過不與宮廷詩風合流的人物,如太宗貞觀年間的王績就是一
例。他有感於隋唐喪亂之際變故迭生,無意於仕途爭逐,遂在隱逸生活中追求桃花源式
出世理想的滿足。他的一些吟詠村居生活的詩篇,語言質樸,不事雕琢,顯示出與宮廷
詩迥然不同的特色。如《野望》:“東臯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
暉。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以即目觸興的寫實手法,
描繪田園生活的恬靜,透露出對世亂的隱憂。但王績的詩在當時衹是一個孤立的存在,
而且其風格主要踵武陶淵明,缺乏四傑那種開拓一代新風的內在力量。
初唐四傑都是英姿逸發的少年天才。駱賓王生七歲即能詩,被稱為“神童”。楊炯
年十歲即應童子舉,翌年待製弘文館。王勃十六歲時,被太常伯劉祥道稱為神童而表薦
於上,對策高第,拜為朝散郎。盧照鄰二十歲即為鄧王府典簽,“王府書記,一以委之。
王有書十二車,照鄰總披覽,略能記憶”(張鷟《朝野僉載》)。但是在仕途上,他們
又都是坎坷不遇的。
四人中,僅楊炯官至縣令。年少志大,才高位卑,這種人生經歷與我們在《概說》
中已有說明的時代特點相結合,深刻地影響了他們的思想性格和文學創作。
初登詩壇,他們就表現出睥睨古今的銳氣和勇氣。盧照鄰說:“聖人方士之行,亦
各異時而並宜;謳歌玉帛之書,何必同條而共貫?”(《南陽公集序》)“其有發揮新
題,孤飛百代之前,開鑿古人,獨步九流之上,自我作古,粵在此乎!”
(《樂府雜詩序》)王勃說:“孔夫子何須頻刪其詩書,焉知來者不如今;鄭康成
何須浪註其經史,豈覺今之不如古。”
(《感興奉送王少府序》)這種強烈的自信心,當然得之於時代的激發。他們看到
“虞、李、岑、許之儔,以文章進;王、魏、來、褚之輩,以纔術顯;鹹能起自布衣,
蔚為卿相”(盧照鄰《南陽公集序》),激起了他們敢作敢為的熱情。“莫言貧賤無人
重,莫言富貴應須種”(駱賓王《豔情代郭氏答盧照鄰》)、“人生貴賤無終始,倏忽
須臾難久恃”(盧照鄰《行路難》),這些出自他們筆下的詩句,表現了社會中下層人
物長期以來被壓抑的自我意識和自我期待。他們正是由此展開了自己的文學生涯。
四傑不僅以詩文兼長齊名海內,而且相互呼應,以一種自覺的意識改革文學風氣,
以“開闢翰苑,掃蕩文場”(王勃《山亭思友人序》)自命。他們的攻擊矛頭,集中指
嚮當代的宮廷文學。從楊炯的《王勃集序》中,可以看出他們的基本態度:
嘗以竜朔初載,文場變體,爭構纖微,競為雕琢。……
骨氣都盡,剛健不聞。思革其蔽,用光志業。
所謂竜朔初載的“文場變體”,是指高宗竜朔年間以上官儀為代表的宮廷詩風(又
稱“上官體”),其特點是“綺錯婉媚”(《舊唐書》本傳),致力於修辭性裝飾性的
美,而缺乏詩歌所應有的激情和生氣。這其實也是宮廷詩歌的通病。四傑一方面汲取前
人之長,一方面對詩壇陳舊保守的遺風陋習發起挑戰,在這過程中,以剛健壯大的審美
追求,開始改變唐詩的面貌。
初唐四傑拓新了詩歌的主題和題材,使詩歌擺脫了頌隆聲、助娛樂的虛套,面嚮廣
闊的時代生活,用現實的人生感受,恢復了詩中清醒而嚴肅的自我。
他們以寒士的不平批判上層的貴族社會,否定了貴族社會秩序的永恆價值。四傑中
較早的盧、駱,都寫過一些長篇巨製如《長安古意》、《帝京篇》等。這些詩對帝京的
風物以及豪貴們驕奢淫逸的生活方式極盡鋪張排比之能事,吸收了齊梁以來的歌行的特
點,但其思想情調卻有迥然不同之處。盧照鄰的《長安古意》在極寫車騎、宮殿、林苑、
妖姬、歌舞的豪華後,筆鋒突然一轉:
自言歌舞長千載,自謂驕奢凌五公。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滄海須臾改。昔時金階
白玉堂,即今惟見青鬆在。寂寂寥寥揚子居,年年歲歲一床書。獨有南山桂花發,飛來
飛去襲人裾。
在流動不已的宇宙中,榮華富貴不過如過眼煙雲,終歸幻滅;
而這種窮奢極侈的生活又建築在多少失志人們的貧睏之上,尤見荒悖可恨。駱賓王
的《帝京篇》也有同樣的筆法:
莫矜一旦擅豪華,自言千載長驕奢。倏忽摶風生羽翼,須臾失浪委泥沙。……汲黯
薪逾積,孫弘閣未開。誰惜長沙傅,獨負洛陽纔。
也是由敷陳炫耀轉為揶揄嘲諷,以失志不平的憤懣取代了歆羨和贊慕。誠如陳熙晉
為駱詩作箋時所云:“本在攄情,非關應製。”(《駱臨海集箋註》)初唐詩風之轉嚮,
實發端於此。
他們以匡時濟世、建功立業的人生理想和熱情,為詩歌註入了高情壯思和倜儻意氣。
盧照鄰在《詠史四首》中,贊頌了“處身孤且直”、“唯唯何足榮”的季布,“諸侯不
得友,天子不得臣”的郭泰,“願得斬馬劍,先斷佞臣頭”的朱雲,較之左思《詠史》
詩更顯得激昂。駱賓王屢以創建英雄勳績自許,如“勒功思比憲,决策暗欺陳。若不犯
霜雪,虛擲玉京春”(《詠懷古意上裴侍郎》);他在從徐敬業起兵後尚作《詠懷》詩,
中有“阮籍空長嘯,劉琨獨未歡”之句,表現出眼高一世的卓犖氣概。楊炯的《從軍行》
在蒼涼的戎馬氛圍中,直抒不甘庸碌為生的胸襟抱負: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竜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這種梗概多氣的風貌,與建安詩頗有相近之處,但其時代內涵卻又不相同。
他們拓寬了詩歌的視野,使之從宮苑臺閣走嚮江山和塞漠,從而便於容納豐富得多
的感情內容。楊炯由梓州司法參軍秩滿後回洛陽,途中曾寫有《巫峽》、《西陵峽》、
《廣溪峽》諸詩。這些詩展現了雄奇瑰偉的山水畫面,同時也披露了詩人的豪邁襟懷,
如《西陵峽》最後雲:
自古天地闢,流為峽中水。行旅相贈言,風濤無極已。及餘踐斯地,瑰奇信為美。
江山若有靈,千載伸知己。
這種以風濤為美的眼光和胸次,在那些習於吟詠月露芳草的宮廷詩歌中是見不到的。
駱賓王曾從軍西域,後又北遊幽燕,集中頗多描寫邊塞題材的篇什,如《早秋出塞》、
《邊城落日》、《夕次蒲類津》、《晚度天山有懷京邑》等。諸如“野昏邊氣合,烽迥
戍煙通。膂力風塵倦,疆場歲月窮”(《邊城落日》)這樣一些詩句,以及對徵人邊愁
的抒寫,都富有生活實感,非一般泛泛的樂府擬古之作所能比肩,可說是首開唐代邊塞
詩之先聲。
在前人偏於遊戲性和應酬性的題材中,他們也註入人生熱情,表現出自我的個性。
例如詠物詩,在以前很長的時間內,主要是文人墨客使纔逞博的文字遊戲;縱或有所寄
寓,大多也衹是為了增添詩意,並非熱情涌發,故仍不離遊戲的性質。到四傑則往往托
物寄慨,使之帶上了詩人鮮明的個性投影。如盧照鄰在《失群雁》一詩中,藉“惆悵驚
思悲未已,徘徊自憐中罔極”的孤雁自喻,為自己“羸臥空岩”的不幸命運悲鳴慟哭,
詩中頗具悲激之氣。駱賓王的《在獄詠蟬》更為人所熟知: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隋以來文士頗好詠蟬,大體在寫物的同時,加入一些標榜清高的意味,如虞世南的
《蟬》便是典型的例子。駱賓王此詩,名為詠蟬,實際深深切合自己的身世遭遇,即使
在囚禁之中也仍有一股孤傲之氣溢於言外。又如贈別之詩,四傑也力去應酬文字的陳套,
而每每和遊宦不成的悲涼之情、客子深沉的鄉思結合起來。王勃這一類作品最多,其中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尤為膾炙人口: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歧路分手,他鄉送別,本來令人感傷,詩中卻以豁達爽朗的感情出之,使人不由得
聯想起曹植的詩句:“丈夫志四海,萬裏猶比鄰。”(《贈白馬王彪》)鬍應麟《詩藪》
評此詩曰“終篇不著景物,而興象宛然,氣骨蒼然”,這裏所說的“興象”和“氣骨”,
正是四傑對唐詩最重要的貢獻所在。
初唐四傑在詩歌創作上的力求振拔,不僅表現為內容的拓展和充實,而且也表現為
形式的創新和完善。他們要以新的章法和節奏,來表現新的情緒,在詩歌語言上也作出
了嚮生活靠近的努力。大體而言,盧、駱喜作五、七言長篇,其功尤在七言歌行一體;
王、楊則以五言律、絶取勝。
七言歌行本是梁、陳以來七古和駢賦交互影響、滲透的産物,由於它吸取了六朝樂
府中的蟬聯句式,和近體的對偶與聲律,逐漸形成了工麗整煉而又婉轉流走的風格特色。
盧、駱創造性地發揮了這種詩體之所長,大大加強了它的抒情性,豐富了它的表現力,
使之成為“極能發人才思”(《詩藪》語)的新體製。例如盧照鄰的《長安古意》,在
章法上是以體物鋪張始,而以抒情議論作結;在句法上是以駢為主,以散行駢;在用韻
上多四句一轉,且平仄相間,絲毫不爽,形成一種緊鑼密鼓式跳蕩起伏的明快節奏,凡
轉韻處又多用蟬聯法接字而下;在用語上則不僅運用大量的疊字、疊詞,而且往往用俗
語虛詞加強語調,以傳神情。駱賓王的歌行還參以漢代大賦的筆法,因而無論是規模還
是容量都呈現出聳人耳目的壯觀。他的《帝京篇》和《疇昔篇》長達二百多句,前者類
京都大賦之製,後者類賦中紀行、述志的綜合。但以賦入詩不衹是為了張大氣勢,其中
自有激蕩的情思和磊落的風神在。如《疇昔篇》淋漓盡致地抒寫了詩人富於戲劇性的坎
廩遭遇和豪俠風概,在回顧少年意氣、詩苑盛會、吳楚風物的同時,又時時穿插以節序
之悲、失路之嘆和銜冤之恨。這首詩可說是李白《憶舊遊寄譙郡元參軍》、《送王屋山
人魏萬還王屋》、《梁園吟》一類作品的張本。經盧、駱之手,七言歌行“一變而精華
瀏亮。抑揚起伏,悉協宮商;開合轉換,鹹中肯綮”(《詩藪》),成為以後李白、李
頎、高適、岑參一路詩人所喜用的形式,其開拓之功是不容輕忽的。
王勃、楊炯今存的詩以五言律、絶為主,僅王勃有一首七律。這和同時代的文章四
友略同,而與稍後的瀋、宋相異,這證明七律較五律成熟要晚。值得註意的是,王、楊
較之盧、駱,詩歌語言更趨明淨凝煉,由工密趨於流宕,六朝以來繁縟綺藻的流調已得
到進一步的洗削。尤其是王勃的五絶,情景交融、含思藴藉,用語不啻口出而情韻豐厚,
推進了深入淺出的語言風格,如《始平晚息》:“觀闕長安近,江山蜀路賒。客行朝復
夕,無處是鄉傢。”《山中》:“長江悲已滯,萬裏念將歸。況屬高風晚,山山黃葉
飛。”在短小的篇製中做到了神固氣完,說明唐詩的語言已經走嚮成熟。
初唐四傑以他們重剛健、重氣質的創作實踐,在詩壇上起到瞭解放詩歌的作用。
“長風一振,衆萌自偃。……積年綺碎,一朝清廓。……後進之士,翕然景慕,久倦樊
籠,鹹思自釋。”(楊炯《王勃集序》)他們構成了唐詩發展中重要的一環。
(中國文學史,章培恆 駱玉明,youth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