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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瑩 Xue Ying羅伯特·騷塞 Robert Southey
溫庭筠
詩人  晚唐(812年866年)

詩詞《菩薩蠻 Song Form》   《南歌子 Southern Poems》   《送人東遊 To a Friend Bound East》   《利州南渡 Near the Lizhou Ferry》   《蘇武廟 The Temple of Su Wu》   《瑤瑟怨 She Sighs on Her Jade Lute》   《雞鳴埭麯 Tai Ji Ming Qu》   《織錦詞》   《夜宴謠 Ballad Banquet》   《蓮浦謠》   更多詩歌...

閱讀溫庭筠在诗海的作品!!!
  (約812 — 約870),本名岐,字飛卿,太原祁(今山 西祁縣)人。唐宰相溫彥博後代。早年才思敏捷,以詞賦知名,然屢試不第,客遊淮間。宣宗朝試宏辭,代人作賦,以擾亂科場,貶為隋縣尉。後襄陽刺史署為巡官,授檢校員外郎,不久離開襄陽,客於江陵。懿宗時曾任方城尉,官終國子助教。詩詞工於體物,設色麗,有聲調色彩之美。吊古行旅之作感慨深切,氣韻清新,猶存風骨。
  
  溫庭筠精通音律,熟悉詞調,在詞的格律形式上,起了規範化的作用。藝術成就遠在晚唐其他詞人之上。他的詩與李商隱齊名,世稱“溫李”。其詞題材較狹窄,多紅香翠軟,開一派“花間詞”香豔之風。有些詞在意境的創造上,表現了他傑出的才能。他善於選擇富有特徵的景物構成藝術境界,表現人物情思,文筆含蓄,耐人尋味。有《溫庭筠詩集》、《金奩集》,存詞70餘首。
  
    與李商隱並稱“溫李”的溫庭筠(?—866),字飛卿,太原(今屬山西)人。他
  的一些近體詩十分像李商隱,如《經舊遊》:珠箔金鈎對彩橋,昔年於此見嬌嬈。香燈
  悵望飛瓊鬢,涼月殷勤碧玉簫。屏倚故窗山六扇,柳垂寒砌露千條。壞墻經雨蒼苔遍,
  拾得當時舊翠翹。
    他也很善於用典,色彩也很講究,意象也很精巧,結構上也顯出重疊回環,具有色
  彩美和形式美,有的詩也寫得傷感哀婉。
    但仔細咀嚼之下,可以感到溫庭筠的詩與李商隱的詩有不少差別。李商隱對愛情、
  對理想的追求是執着的,他心中因此而深藏了痛苦,這種痛苦經過千回百轉地咀嚼,寫
  成詩歌,便已融入了詩的意象之中,因而顯得深遠悠長,感人至深;而溫庭筠的詩則顯
  得直露膚淺些,往往缺乏一種纏繞回蕩的韻味,詩的語言比起李商隱來也清淺、疏朗一
  些,所用的意象也更偏於外在的具體描摹而不像李商隱的詩歌意象具有非常強的象徵內
  藴。
    溫庭筠的樂府歌行體詩受韓愈、李賀的影響很深,十分註意意象的神奇瑰麗和詞藻
  的色彩穠麗,但缺乏創造性。而他的一些五言近體詩則又承襲大歷以來詩人的格局,境
  界較狹窄,內容也較單一,不過有些佳作對自然景物的觀察卻很細,善於捕捉意象,往
  往能以清新簡潔的語言在尺幅之間表現出情景交融的畫面,像人們熟知的《商山早行》:
    晨起動徵鐸,客行悲故鄉。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檞葉落山路,枳花明驛墻。
  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尤其是三、四兩句,擺落動詞的係連,將雞聲、茅店、月亮、人跡、板橋與霜六個
  意象平行呈列在讀者面前,讓人自行組合成一個有聲有色的境界,通過這個境界體會到
  行人的辛苦、孤寂,因此極為受人稱贊。
    溫庭筠的詩歌說得上漂亮,但個性特徵並不突出,內容也比較淺俗單一,他的成就
  主要還在詞的創作上,對此我們將在下一章中介紹。
  
  [唐代文人詞的創作]
    盛唐文人所寫麯子詞基本上都是整齊的五、七言形式,但個別也有是長短句的,如
  唐玄宗曾作有《好時光》,傳說大詩人李白也寫過《菩薩蠻》(“平林漠漠煙如織”)、
  《憶秦娥》(“簫聲咽”)(兩詞究竟是否李白作,嚮來爭執不下,故在此不作詳論)。
  但是,文人真正認真地倚聲填詞,則是在中唐纔開始的。
    據說,大歷十才子中的韓翃在懷念失散的姬妾柳氏時曾寫過一首《章臺柳》:
    章臺柳,章臺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而柳氏聽說後,則回答了一首《楊柳枝》:
    楊柳枝,芳菲節,可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前一首實際上依的是《瀟湘神》仄韻麯調,後來因為這首詞太出名,所以常稱《章
  臺柳》,後一首又名《折楊柳》。這個故事是否真實很難說,不過,這時依樂麯格式來
  寫詞的風氣確實已在文人中興起了,其中最著名的,是張志和《漁父》、韋應物《調
  笑》、戴叔倫《調笑》等。
    張志和,金華人,生卒年不詳,他曾待詔翰林,後退隱山林,自稱“煙波釣徒”。
  《漁父》五首,據說是他在湖州一次由顔真卿主持的宴會上所作的,其中最被人傳誦的
  是第一首: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緑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這首詞中白、紅、緑等明麗的色彩及富於江南特色的鷺鳥、鱖魚、桃花水、斜風細
  雨,構成了一幅精美的畫面,流水般的韻腳和輕快變化的節奏,又使它讀來流暢而輕盈,
  詞中滲入了淡泊閑適的情感,則令人感到作者悠遠曠達的人生情趣。因此,它迅速傳播
  開來,不僅後來唐憲宗聞名而“寫真求訪”(李德裕《玄真子漁歌記》),就連日本的
  嵯峨天皇、智子內親王及滋野貞主也寫了和詞若幹首。韋應物的《調笑》二首,其一是:
    鬍馬,鬍馬,遠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獨嘶,東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邊草無
  窮日暮。
    寫的是邊塞,通過一匹駿馬焦躁不安的形象,烘托出一種迷惘、悲壯、憂慮的復雜
  情緒氛圍。韋應物充分運用了這個詞調的急促節奏和反復重疊句式,將它與詞的內在情
  緒節奏融合在一起,産生了很好的藝術效果。
    元和年間以後,文人填詞便逐漸多了。王建的《三臺》寫揚州商人與婦人的長久分
  別,詼諧生動,很像六朝的吳歌;
    《調笑》寫宮中女子的憔悴與寂寞,也頗幽怨動人。白居易、劉禹錫二人也寫了不
  少小詞,像白居易著名的《憶江南》①: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緑如藍,能不憶江南。
    ①舊題白居易作的《長相思》(“汴水流”)據研究者考證,非其所作。
    中間兩句把春日江岸與江水景色寫得極其明麗鮮豔。另一首《花非花》,據說是他
  自己作麯填詞的: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寫得朦朦朧朧,自有一種惆悵在其中。劉禹錫應和白居易的《憶江南》雖然不能與
  白居易原作相比,但另一首《瀟湘神》卻寫得極好:
    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楚客欲聽瑤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
    末句尤其寫得含蓄而富有韻味。
    統觀從初唐到中唐的文人詞,我們不難發現,第一,由於依麯調調式填寫詞的風習
  滲入文人階層不久,因此,在相當長的時期內,文人運用麯調的範圍還比較狹窄,就現
  存資料看,文人詞較常用的是有限的十幾個麯調,如《一七令》、《憶長安》、《調
  笑》、《三臺》等;相當多的詞作還是齊言體(即五言或七言四句),大約要經過改編、
  增加疊數或泛聲才能入樂。第二,文人詞在語言上一方面沿用了麯子詞平易淺近,詼諧
  生動的特色,如王建《三臺》寫商賈與妻子“三年不得消息,各自拜鬼求神”等,但另
  一方面則開始挪用了近體詩的語言,寫來精緻凝煉、細膩華美。如劉禹錫《憶江南》中
  的“弱柳從風疑舉袂,叢蘭裛露似沾巾,獨坐亦含嚬”,柳宗元《楊白花》末二句“茫
  茫曉日下長秋,哀歌未斷城鴉起”,都具有文人詩的特點,絶非俚詞俗謠可比。雖然燕
  樂麯調原本也用文人詩句入樂,但那畢竟衹是樂工歌伎的藉用,如今文人開始填詞,這
  樣,文人詩的語言以及思想情感便開始滲入詞中,使詞逐漸脫離了原來的純樸真摯、
  素生動但又粗糙簡陋的原始狀態,形成了一種正式的文人文學體裁。
    晚唐溫庭筠的詞,可以說是文人詞成熟的一個標志。
    與溫庭筠同時代的不少詩人都填過詞,如杜牧有《八六子》,是現存唐代文人詞中
  最早的一首長達九十字的中調,又如皇甫鬆,詞作數量更多,他的《摘得新》、《竹
  枝》、《夢江南》等,也都寫得綿密精緻。但是,在當時真正熱心於填詞而又對後世文
  人詞的語言、題材、風格産生了重大影響的,卻衹有溫庭筠。
    據《舊唐書》等記載,溫庭筠是一個不修邊幅,才思敏捷而又精通音律的文人,他
  在仕途上並不順利,卻與當時“新進少年”即初出仕的年輕文人和歌妓打得火熱,也許
  正是這個原因,纔促使他大量地倚聲填詞。他現存有六七十首詞作,所含麯調達十九種,
  其中如《訴衷情》、《荷葉杯》、《河傳》等,句式變化大,節奏轉換快,與詩的音律
  特點差別很大,必須熟悉音樂,嚴格地“倚聲填詞”,才能創作。以《河傳》為例:
    湖上,閑望。雨蕭蕭,煙浦花橋路遙。謝娘翠娥愁不銷,終朝,夢魂迷晚潮。蕩子
  天涯歸棹遠,春已晚,鶯語空腸斷。若耶溪,溪水西,柳堤,不聞郎馬嘶。
    這首詞所用句式,二、三、五、七字不等,都是由音樂調式决定的。以上片為例,
  似乎可以讀成七、六、七、七字的句式,但由於麯調的內在規定性,必須斷開,因而韻
  腳的講究也與詩歌格律完全不同。像頭兩句“上”、“望”,末二句“朝”、“潮”,
  都要連韻。這種句式錯落參差,韻腳密集多變,節奏轉換復雜的形式有其與詩不同的韻
  律美,作者也正是從詞的特殊格律來安排文字的。清人陳廷焯《白雨齋詞話》曾說:
  “《河傳》一調,最難合拍,飛卿振其蒙,五代而後,便成絶響。”在促進文人對詞的
  特殊聲律模式的推敲與運用這一點上,溫庭筠的影響無疑是很大的。
    通常都把下面這首《菩薩蠻》作為溫庭筠的代表作: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娥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
  交相映。新帖綉羅襦,雙雙金鷓鴣。
    這首詞以豔麗細膩的筆調描畫了一個慵懶嬌媚的女子晨起梳妝的情景,末句以“雙
  雙金鷓鴣”反襯女子的孤單,含蓄麯折。詞調兩句一轉韻,或平或仄,節奏紆徐回環,
  與詞境相映互襯,應該說在字面推敲、篇章佈局、音樂節奏上都很成熟。
    從這首詞中確實可以看到溫庭筠詞的特點。他的詞題材狹窄,所寫幾乎都是男女思
  慕或離愁別恨之情,像《菩薩蠻》十五首,大體都是寫“心事竟誰知,月明花滿枝”,
  “音信不歸來,社前雙燕回”之類的情懷。詞本來是娛樂性的藝術,有偏重風月豔情的
  習慣,而溫庭筠把它更推進了一步。同時,由於溫庭筠頗有些貴遊才子的風流浮浪習性,
  對以女子為主的描寫對象的心靈缺乏深切細緻的理解,而常常以觀賞的態度描摹她們的
  體態、衣飾及一些外在舉止。而且,像玉釵、翠鈿、眉黛、蕊黃這一類對女性裝飾的描
  述,在許多作品中反復出現,看起來色澤明豔,細讀之後,卻覺得單調而缺乏韻味。當
  然,也有一些是寫得很不錯的。如《菩薩蠻》第十一首表現女子的相思惆悵:“雨後卻
  斜陽,杏花零落香。”以雨後斜陽、杏花零落這樣凄涼而又豔麗的意象,襯托女子的一
  懷愁緒,有着特殊的效果。再如《更漏子》下半闋: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室外梧桐夜雨聲點點滴滴,好像把綿綿不絶的凄寒之意註入人的心頭,而為離情所
  苦的人徹夜難眠,便這樣聽滴滴雨聲愁思到天明。這是寫愁的絶唱,歷來為人們贊嘆不
  已。
    值得註意的是溫詞的構思技巧與語言藝術。溫庭筠是第一個大量寫詞的文人,也是
  晚唐一個重要的詩人,所以他常常把晚唐詩歌中那種層次豐富,含意深婉,善於表現細
  膩的官能感受,色彩明麗,意脈麯折回環的特色移植到詞裏來,開拓了詞的一個新境界。
  再則,溫庭筠詩除了有李商隱相近的地方,還兼有姚合、賈島那種善於錘煉詞語、用自
  然意象表達微妙感受的長處,他把這種手段也用來寫詞,像“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
  (《菩薩蠻》之二)、“花落子規啼,緑窗殘夢迷”(之六)、“楊柳又如絲,驛橋春
  雨時”(之十)等,晚唐詩的風味很濃。而《玉樓春》一首:
    傢臨長信往來道,乳燕雙雙掠煙草。油壁車輕金犢肥,流蘇帳曉春雞早。籠中嬌鳥
  暖猶睡,簾外落花閑不掃。衰桃一樹近前池,似惜紅顔鏡中老。
    不僅詞調的形式與詩較為接近,從語言的華麗、意象的密集來看,也很像溫庭筠自
  己的詩。不過它也有詞的特色。故明人瀋際飛雲:“實是唐詩,而柔豔近情,詞而非詩
  矣。”(《草堂詩餘正集》)。
    當然,溫庭筠詞作中也有民間歌辭的痕跡,像《新添聲楊柳枝》“合歡核桃終堪恨,
  裏許元來別有人(仁)”(其一),“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其二),
  《南歌子》“不如從嫁與,作鴛鴦”,或用雙關語,或用巧喻,或直率痛快。
    也有清新自然的白描筆法,如著名的《夢江南》:“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
  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頻洲。”
    毫無斧鑿痕跡,結構疏朗連貫,情思幽渺悠長。但這並不是溫詞的主要藝術風格,
  溫庭筠詞的主要風格是音樂節奏韻律感強,語言華麗,色彩穠豔,意象細膩綿密,結構
  緊湊麯折,而題材內容單一,對外在形貌舉止的刻畫長於對內在心理的表現。
  (中國文學史,章培恆 駱玉明,youth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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