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谁爱了谁?谁负了谁?
挣扎也罢,沉吟也罢,统统在绵绵的时光中辗转成泛黄的书页,老去的墨痕。
(下)
据说,萧绎曾作述徐昭佩淫行的《金楼子》。我没有读过。据我所知,《金楼子》好像也不是元帝专门为徐妃写的,而更像是他的学术论著。我只读过据说是他为讽刺徐昭佩所做的《荡妇秋思赋》。赋不短,但不难懂。
荡予之别十年,倡妇之居自怜。登楼一望惟见,远树含烟。平原如此,不知道路几千?天与水兮相逼,山与云兮共色。山则苍苍入汉,水则涓涓不测。谁复堪见鸟飞,悲鸣只翼?秋何月而不清,月何秋而不明。况乃倡楼荡妇,对此伤情。于时露萎庭蕙,霜封阶砌,坐视带长,转看腰细。重以秋水文波,秋云似罗。日黯黯而将暮,风骚骚而渡河。姜怨回文之锦,君悲出塞之歌。相思相望,路远如何?鬓飘蓬而渐乱,心怀愁而转叹。愁索翠眉敛,啼多红粉漫。已矣哉!秋风起兮秋叶飞,春花落兮春日晖。春日迟迟犹可至,容子行行终不归。
注意啊,这荡子不是浪荡子,而是游子。这个倡妇也不是女字旁以肉事人的娼妇。元帝所写的,是那个时代常有的别情,那时代相爱的没有婚姻关系的两个人,类似于现世中的同居男女。而不是特写他和徐妃。
何况这诗中思情绵邈,情意深缠,明明就是因爱人远离久别而生的忧愁担心嘛!有怨也是随爱而生。
这里倒见出一个男人的心胸--他没有借题发挥,冷嘲热讽。本来嘛,夫妻之间的恩怨纠葛,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嚷嚷得天下皆知。至于一时意气落入诗文,遗传后世,更是不明智的。
所以我是不觉得这赋文,是萧绎特地为讥讽徐昭佩写的,也许徐昭佩不过是引出这文字的一点小苗头而已。
这篇赋的意境气象俨然跳脱出夫妻两人之间的怨恨矛盾,而成为一种游思,放到盛唐诗赋里也毫不逊色。从中还可读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发轫。
不知道这段史实的人,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受了老婆气,戴了绿帽子的男子的"发泄之作",更不会相信现实中这两人之间根本没一点缱绻相思,早已恩冷情断。
后世的诗文少伟大作品是因为自我色彩过重,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其实越是好的诗文,越是能够叫人忘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萧绎固然不能做到在床笫间与众男士无差别,但在诗文里,他做到了。
徐昭佩之事,后代多有咏及,唯义山咏的最好,好在不拘泥于儿女情事。《南朝》诗云:"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
义山诗是吸纳的,由帝王宫闱一笔带入逐鹿天下,数千年风月揽入指间,不着一字,尽得风流。那些王侯将相,那些曾经以为不可一世的帝王,其实都是一叶障目,妄自尊大而已,即使是梁元帝,也只得到徐妃半面妆的对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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