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其人,种种史书上的记载相当正面,以他的行事来看,确实无愧一代霸主明君。就是汉人也未必有他好气度,但我总觉得符坚其人太过理想化,被"天下大同"的理想给害了,对前燕、东晋的降臣太过宽容,以至于埋下祸端。特别是淝水之战的一败涂地,致使赫赫前秦分崩离析。苻坚外逃,被姚苌勒毙于新平寺。否则,隋文帝的大一统时代,极有可能在苻坚大帝的时代提前到来。
雄才大略的苻坚是双性恋。这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也算不上什么污点,很多皇帝也是,很多人都是,只不过性取向没有醒目到值得史家去记一笔的地步罢了。在我的记忆里,史书明载的,除了慕容冲姐弟共事一君以外,还有汉武帝时的李延年与李夫人、汉哀帝时董贤与董昭仪,都是兄妹共事一君的。
不必张大嘴巴,上下数千年,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什么样的事都发生过。比起历史上的淫乱,《金瓶梅》算什么。看通史书,几乎可以百毒不侵了。我个人的感觉是,在这三对双性恋当中,汉武帝对李夫人的感情要远远深于其兄,汉哀帝对董贤的感情要略为深于其妹,而苻坚对慕容冲的感情准确来说应该是不亚其姐吧。
苻坚在收纳慕容冲三年之后,终于在王猛的劝谏下,放慕容冲出宫。他对慕容冲很好,两年后,安排他任了平阳(今山西临汾)太守。
我们无法确知慕容冲就任平阳太守时,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但我们可以想见他的屈辱辛酸。终于逃离了!可那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也许他们是故意放虎归山。他的一举一动仍在苻坚的控制下。苻坚宠爱他,前秦的大臣们可对他没有好感。他们巴不得他出错,有借口铲除他。在那样虎视眈眈的环境里,他居然做得不错。时间足以教会他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静待时机。
当苻坚在秦宫思念离开他的小王子时,想必慕容冲也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他,他一定不止一次地想:"苻坚,我要你的江山。来日铁骑踏平长安,乾坤翻转,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悉数加倍奉还。"
慕容冲崛起于苻坚淝水之败后,曾经在苻坚身下婉转承欢的他,结集鲜卑旧部,趁乱而起,马踏关中,挥刀雪耻。苻坚,他不会想到,这个有着倾国容颜的男孩子会在十二年之后,如此强势地与他为敌,会不着甲胄地兵临城下,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前秦军民的面前。在符坚的记忆中,慕容冲永远只是那个雪肤乌发,沉默寡言、身体柔软、眼神倔强的小小娈童。他与之耳鬓厮磨了三年,却从不曾在清醒的状态下以平等的姿态凝视过他……他从不低头,所以他看不见,慕容冲眼底汹涌的仇恨和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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