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您私人生活的重要的大事?您说的是为社会、为国家、为人民服务的两个大事,那您私人生活没有重要的大事吗?
梁:那就是我的写书了。我写的书,特别是最大的一本书、最重要的一本书叫做《人心与人生》。我曾经请教英文好的朋友,我说我这本重要的书《人心与人生》,要翻成英文说,这个名字怎么翻呢?他说人心这个字,英文不是一个字,有两个字跟这个有关系,一个是mind,还一个是heart,所以要是给你翻译一个英文名字,那就是mindandheartandlife。
艾:是。我也觉得不怎么妥当,虽然是直接翻成英文是这个样子,不错,心有两种意思,不过还是有点不……
梁:勉强?
艾:不顺耳。这样吧,假如您愿意,我也很高兴把您的那本书翻成英文,没问题的,我想。
梁:我想我一生,这个是最重要的事情,写成这本书是我的最重要的事情。
艾:我认为您的一生并不是全是一帆风顺的,其中一定有一些令人伤心的事,您愿不愿意谈一谈呢?可以对处身于困难的后学,产生一些鼓舞、激励的作用。您遭遇到不少挫折,对不对?
梁:我觉得,我倒好像没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艾:是吗?(笑)
梁:没有。我只是倒觉得自己有没有做好的事情、失败的事情,或者错误。比如说,说到错误吧,那个就是1953年9月,那个就是自己的一个错误,就是自己气太盛,气太高,所以就跟毛公就抵触了,那个事情后来我自己想,不应当那样的,(艾:以后还是觉得不应当那个样的。)应当我多尊重他一些,不应当跟他闹翻。(笑)
艾:那您那个时候是不是感到伤心呢?
梁:没有伤心,我就感觉到自己错了,我不好,不算是伤心。如果有伤心的话(笑),那就是我前头的太太,我的内人,她的死,我有一点伤心,因为我觉得她实在是很好,所以她死呢,是一个很伤心的事情。刚好是一个40多岁的时候,从前中国古人有这么一句话:“中年丧偶大不幸。”就是说假定早一点,不是中年,比如说在30岁,30多岁的时候丧偶,算不算大不幸呢?当然也算大不幸,不过比较年轻的时候容易忘,过些日子就把伤心过去了、忘了;中年丧偶大不幸呢,跟老年不同,老年大家彼此都快死了,好像也不大怎么样;中年刚好,(艾:噢,我明白您的意思。)刚好彼此两个人关系很深,感情很深,这个时候跟青年不同,跟老年也不同。所以,假定说我有伤心的事情,就是我前头的内人,也就是我现在的两个儿子的母亲。
艾:这个我书里弄错了,只怪我听了香港以前认识的人,台湾的,他们说,其实好像您是比较跟第二位夫人比较谈得来,我弄错了。
梁:什么事情都跟原来自己的预料、打算不合。举个例说,我前头那个内人、妻子,我是很怀念她的,她没念过什么书,还算是识字就是,没有念过什么书,没有学问。那么我后来有机会又有第二个妻子,第二个妻子刚好朋友介绍,她是师范大学毕业并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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