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 林彪生命中最後一個星期 Lin last week of life
| 事件經過:
林彪之死內幕 [點擊看更多]
1970年8月,林彪一夥在廬山搶班奪權的陰謀敗露。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一個主要成員陳伯達被揭露出來了。黃永勝、吳法憲、葉群、李作鵬、邱會作受到了毛主席的批評。
1970年10月中旬,毛主席先後對吳法憲、葉群的檢討作了批示。11月中旬,毛主席對黃永勝進行嚴肅的批評,全黨全軍開展了批陳整風運動。12月20日,華北會議開始。
1971年1月24日,周總理在華北會議上講話,係統揭露了陳伯達的罪行。……
一係列情況,使得林彪反革命集團十分驚慌。他們一方面銷毀材料,訂立攻守同盟,搞假檢討,企圖掩蓋事實真相,蒙混過關。另一方面,開始了策劃反革命武裝政變的陰謀活動。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林彪派遣以林立果為頭子的反革命“聯合艦隊”投入了第一綫,更加緊了他們的反革命陰謀活動。
1971年2月8日下午,“聯合艦隊”召開了佈置搜集情報的“艦隊會議”,周宇馳在會上講了情報的重要性,指出:上邊與下邊比,上邊重要;死情況與活情況比,活情況重要;等情況與主動搜集情況,應主動挖掘新情況。並要求每個人每個時期都連續不斷地掌握一兩個問題。
2月12日,林彪、葉群、林立果一起到了蘇州。21日,林彪指派林立果到達杭州,進行反革命串聯。林立果、於新野多次同7350部隊原政治委員陳勵耘密談。
林彪、葉群、林立果等經過一陣緊鑼密鼓的緊張活動,由林立果出頭,糾集“聯合艦隊”的主要成員周宇馳等人,具體製訂了反革命武裝政變的計劃。……
事實上,就在林彪一夥利用他們各自的在各地建立的據點、情報網,進行穿梭聯繫,準備武裝政變之時,毛澤東已警覺到可能出現的危險,於8月14日離開北京,到南方許多省市作了一次帶有神秘色彩的巡視。
1971 年8月16日,毛澤東到達武漢。在這裏,先後和湖北、河南等地的黨政軍負責人進行了五次談話。毛澤東着重談了陳伯達、黃永勝、吳法憲、葉群、邱會作、李作鵬等人在廬山會議上的表現,說他們“是有計劃、有組織、有綱領的”,而林彪“當然要負一些責任。”廬山的鬥爭是“有人急於想當國傢主席,要分裂黨、急於奪權。”就廬山這場鬥爭來說,“雖然在北京開了工作會議,幾個大將作了檢討,但吞吞吐吐”,“林彪不開口,這些人是不會開口的”。因此,“廬山這件事還沒有完,還沒有解决”,“陳伯達的後面還有人”。對於林彪一夥想要武裝奪權的陰謀活動,毛澤東似乎也略有所感,因此說:“我就不相信我們的軍隊會造反,我就不相信你黃永勝就能夠指揮解放軍造反!軍下面還有師、團,還有司、政、後機關,你調動軍隊搞壞事,聽你的?”同時,不指名地點了林立果:“二十幾歲的人捧為 ‘超天才’,這有什麽好處?”
……對於這些談話內容,毛澤東還作了特別交待:大傢都先不要傳達。
被排斥在毛澤東接見之外的林彪、黃永勝、吳法憲、葉群、李作鵬、邱會作等人探不到毛澤東的談話內容,心急如焚,想方設法研究對策。8月26日,“聯合艦隊”召開了一次會議,把當時的形勢估計為可能由“明爭轉入暗鬥”,認為可能出現“相持、相對和平友好,醖釀新‘戰爭’”等幾種情況,不過,“‘戰爭’的突然性很強,政治鬥爭和軍事鬥爭也一樣”,因此,思想、組織、行動上要加強“戰備”……。同時,他們千方百計想方設法要瞭解毛澤東的動嚮和言行。
毛澤東在武漢停留了十天。8月27日至9月2日,毛澤東在長沙、南昌分別接見湖南、廣西、廣東、江西、江蘇、福建等地黨、政、軍負責人,並同他們進行了談話。吳法憲連續給在北戴河的葉群打電話,把先後派飛機接人去長沙、南昌的情況嚮林彪作了匯報。毛澤東在長沙當着很多人的面,曾不留情面地質問廣州部隊司令員丁盛、政委劉興元:“你們同黃永勝關係這麽密切,來往這麽多,黃永勝倒了,你們沒事?!”
1971年9月3日,毛澤東從南昌到達杭州,接見了當地有關人員。
當陳勵耘前來看望毛澤東時,毛澤東知道陳勵耘掌握着杭州的警備大權,對他表現出異常的厭惡,當面問他:
“你同吳法憲的關係如何?吳法憲在廬山找了幾個人,有你陳勵耘,有上海的王維國,還有海軍的什麽人。你們都幹了些什麽?”把陳勵耘弄的狼狽不堪。
毛澤東活動的範圍相當廣泛,接觸的人也相當多,其中夾雜着林彪一夥的人。到9月5日,林彪用來竊聽毛澤東南巡談話內容的情報網終於織成了。
9月5日晚,在北京的周宇馳用電話從廣州空軍司令部參謀長顧同舟那裏瞭解到,廣州部隊負責人正在傳達毛澤東在長沙接見他們時的談話內容,便說: “你們聽完後也嚮我們傳達”。深夜11時半,周宇馳通過於新野打電話給顧同舟,瞭解到毛澤東談話內容,並作了十五頁記錄。9月6日,周宇馳親自駕駛直升飛機到北戴河,將電話記錄稿交給葉群、林立果。晚上,周宇馳打電話嚮顧同舟表示感謝,並說:“你在關鍵時刻立了大功,這說明你的路綫覺悟高。”“林副部長要你再整理一份文字稿,派人送到北京來。”顧同舟立即動手整理了一份長達五十頁的記錄稿,讓他的老婆帶着孩子,以治病為名,乘飛機將記錄稿送到北京。
9 月6日,凌晨6時許,武漢部隊政委劉豐來到從北京專程陪外賓到武漢的李作鵬住的賓館裏,嚮他密報毛澤東在武漢的談話內容,李作鵬聽後心急火燎。他看出來,毛澤東的談話說明廬山會議的問題沒有完,這次上綱比在廬山會議時更高,矛頭是對着林彪的。一種命運不祥的預感催促他當天返回北京,把密報分別告訴了黃永勝和邱會作。當晚,黃永勝又用保密電話機,將這一情況報告了葉群。
林彪、葉群接到廣州、武漢兩個地區的情報後,認為毛澤東這次南巡非同小可。廬山會議上曾經决定,陳伯達的問題到此結束。然而,他們深感廬山會議結束後對黃永勝、吳法憲、葉群、李作鵬、邱會作等人的處理,真有點讓人說不出滋味來。1970年底的“批陳整風”運動,批的是陳伯達,指的卻是林彪手下的幾員大將。毛澤東的這次南巡,把廬山會議上的鬥爭重新提到路綫高度,不僅點名批了黃永勝、吳法憲,也追到林彪頭上了,毛澤東所說的夫人不當辦公室主任指的明明就是葉群,……
林彪反復思考着這一切,認為不得不與毛澤東攤牌了。於是,下决心乘毛澤東南巡之機對他下毒手。
實施謀殺計劃
有關毛主席談話內容的情報,好似晴天霹靂,使林彪反革命集團驚恐萬狀,慌作一團。他們經過緊張策劃,作出了乘毛主席南巡的機會立即動手殺害毛澤東主席的罪惡决定。
9 月7日,林立果嚮“聯合艦隊”下達了“一等戰備”的命令。葉群、黃永勝、李作鵬之間又進行了電話聯繫。周宇馳駕駛直升飛機從北戴河飛回北京,到江騰蛟傢中,讓江騰蛟看毛澤東南巡期間的講話記錄,還對江騰蛟說:“現在看起來要對我們下手了。我看還是先下手為強。毛澤東正在杭州,很快回北京過國慶,路過上海時可以動手。我們不動手,將來別人上了臺,我們這些人都完,你首先完。”江騰蛟說:
“那就叫王維國幹吧。”周宇馳回答道:“不行,王維國太粗。”
江騰蛟悟出周宇馳的意思,又說:“那就衹有我去了。”周宇馳忙說:“要去趕快去。”江騰蛟認為:“杭州現在是最好的時候,毛主席9月25日前不會回來。”周宇馳為了壯膽子還說:
“現在我們不幹,今後很難遇到這樣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江騰蛟與周宇馳密談之後,9月7日晚上和8日下午,分別和民航總局政委劉錦豐、空軍司令部作戰部部長魯珉進行了聯繫。
於新野根據周宇馳的安排,於9月8日到上海,和王維國秘密串聯,並在七三四一部隊軍務處處長蔣國璋陪同下,察看了毛澤東專列到上海後預定的停車地點,特地去瞭解七三四一部隊有沒有火焰噴射器等武器。晚八時許,又趕到杭州找到陳勵耘,探聽毛澤東到杭州後的情況及以後的行動安排。
九月八日,林彪用紅鉛筆寫下了他的武裝政變手令:
盼照立果、宇馳同志傳達的命令辦。
林彪
九月八日
晚上九時,林立果帶着林彪的手令和葉群署名的給黃永勝的親啓信件的大袋子,與劉沛豐、陳倫和一起乘256號三叉戟專機從北戴河飛回北京。
9時40分,林立果乘坐的飛機降落在北京西郊機場。機場上冷冷清清,前來迎接的衹有周宇馳和鬍萍。林立果一下飛機,就對鬍萍說,現在上面鬥爭情況很復雜,林彪為了安全要離開北戴河。說着,林立果便拿出了林彪的手令給鬍萍看。在一張白紙上,鬍萍看到了非常熟悉的林彪的手跡。
林立果收起林彪的手令,當即命令鬍萍為林彪準備兩架飛機:一架三叉戟,一架伊爾-18,機組人員要求挑選對林彪“感情深的”人,選好後報個名單。
林立果帶着林彪的手令到達北京後,從8日深夜到9日凌晨,急如星火地進行了一係列謀害毛主席為反革命部署。
晚上10時多,李偉信開車來到江騰蛟傢,說是林立果馬上要見他。江騰蛟坐上李偉信開的汽車,來到林立果設在西郊機場的秘密據點――通常稱為“工字房”的一座平房內等候。
晚上11時30分,林立果、周宇馳來到“工字房”,見到了已等候在那裏的江騰蛟、李偉信等人,便說:
“哎呀!老政委,情況很嚴重啦!”
林立果拿出林彪的手令,對江騰蛟說:
“先給你看個東西。”
江騰蛟看完後,林立果問:
“怎麽樣?”
江騰蛟很“幹脆”地表態說:
“幹吧!”
林立果拿出“司令官”的派頭,傳達命令說:
“現在的情況很緊急,我們已决定在上海動手,這個任務交給你,你是第一綫指揮。要什麽人,要什麽東西,都滿足你。你有把握嗎?”
江騰蛟說:“那就看有什麽辦法。”
林立果說:“我們研究了三條辦法,一是用火焰噴射器,四口火箭筒打B-52的火車;二是用一百毫米口徑的改裝高射炮,平射火車;三是讓王維國乘B-52接見時,帶上手槍在車上動手。”接着,林立果命令江騰蛟:“你到上海統一指揮,衹有你才能胜任。等上海打響後,北京由王飛率領空直警衛營攻打釣魚臺。”周宇馳接上說:還是七號晚上我跟着你說的,要去就快去。為了保密,坐火車去,到蘇州下車,上海來車接你。你的代號是 ‘殲七’”。江騰蛟又表示:“堅决幹!”
林立果為了鼓舞士氣,又說:“這次要論功行賞。首長講過,誰能完成這個任務,誰就是開國元勳。”
周宇馳對江騰蛟說:“你如能完成任務,副總理、政治局委員由你挑選。”
最後,林立果又問了一下江騰蛟:“你看我們的三條辦法行不行?有沒有把握?”江騰蛟答道:“如果都用上了,可能有六、七分把握。”周宇馳象下賭註一樣堅定地說:“有七分把握就可以幹,打仗就是有七分把握三分冒險。”
後來,圍繞着上述幾種辦法,他們進行了具體研究,還提出了另外兩個辦法:一是把附近的油庫燒着,以救火為名,趁混亂之機動手,江騰蛟並當場畫了毛主席專列預定停車地點和油庫位置圖,兇狠地說:“搞得好,汽油流到火車附近,連人帶車都報銷了。
”二是要陳勵耘在杭州幹。後來,他們决定等於新野從杭州回來後再研究。
也是在這天晚上,葉群多次與黃永勝、吳法憲通電話。葉群要吳法憲給林彪準備五架飛機,還堅持要吳法憲把這個任務交給鬍萍去完成。
9月9日凌晨,林立果從北京機場的秘密據點匆匆趕到設在空軍學院小樓的另一個秘密據點,對等候在那裏的空軍司令部辦公室處長劉沛豐、副主任劉世英、秘書程洪珍等人說:“現在有人反對林副主席!我們要誓死捍衛!養兵千日,用在一朝,當前是要用我們的時候了。你們要全力以赴,一個人頂幾個人,十幾個人用。”還拿出林彪的手令讓大傢傳閱,而後問道:“你們看怎麽樣?”幾個人連連表示:“堅决服從命令聽指揮!”“保衛林副主席!”“保衛林副部長!”
林立果又解釋說:這次總的任務代號叫“571工程”,即“武裝起義”。江騰蛟是前敵總指揮。搞成了論功行賞,王飛是空軍司令,劉世英就可以當副司令,李偉信可以當外貿部長。其它人都要重用。成敗在此一舉。現在全艦隊進入一等戰備!隨時準備進攻!”接着,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現在,我宣佈一下艦隊成員的代號:林立果――老康,周宇馳――金鐘,劉沛豐――老崔,王飛――阿飛,江騰蛟――殲七,於新野――越野……。搞成了一切都好了,失敗了就打遊擊!
下午,林立果一夥又在西郊機場秘密據點聚會。江騰蛟提出,如果毛澤東的火車停在上海虹橋機場,就炸附近的小油庫,趁救火的動亂“上車幹掉”,如果江騰蛟所設想的搞得好,汽油流到火車附近,連車帶人都報銷了。有人提出,用日本人對付張作霖的辦法,製造第二個“皇姑屯事件”。為此,周宇馳問江騰蛟: “從杭州到上海之間有沒有鐵路橋?如果有,炸鐵路的辦法最好。”
江騰蛟答道:“橋有好幾座,但都有陸軍看守。”又建議:
“要炸鐵路,碩放(位於蘇州附近)那一段比較合適。這個地方靠近我們的機場,鐵路邊又無其它部隊。”
周宇馳接着說道,車一炸壞,就發動附近機場的部隊以搶救B-52為名衝上去,在混亂中“解决問題”。並計劃由魯珉去幹。還有人提出讓陳勵耘派飛機或用其它辦法轟炸火車,等“把列車打停後”,再“欺騙戰士說,上去抓兇手,看到活着的都把他幹掉。”在研究京、滬之間的聯絡問題時,决定:
“如果B-52到了上海,嚮北京通報時,就說王維國因病住院了,如他離開了上海,就說王維國出院了。”……
就在這一天,林彪、葉群同在北京的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用保密電話進行了頻繁的對話。黃永勝與葉群的一次談話就用了九十分鐘。吳法憲與葉群通話後,當即命令鬍萍:“葉主任來電話說,他們準備動,要用飛機,你把他們要用的飛機都準備一下,要用的三叉戟飛機一定要好好檢查,大飛機也都作些準備,隨時可以用。”
九日深夜,林立果、周宇馳又來到空軍學院的秘密據點,與王飛密談。他們先讓王飛看林彪手令,談了他們的行動計劃,决定由王飛、周宇馳共同負責北京方面的行動。最後,將葉群帶給黃永勝的密件交給王飛,由王飛送交黃永勝,以便使王飛成為林立果與黃永勝之間的聯絡人。
9月10日,在北戴河的林彪、葉群和在北京的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及林立果一夥動作的頻率更加快了。上午,林立果派劉沛豐專程送密件到北戴河。中午,王飛將葉群給黃永勝的密信送交黃永勝。下午四時許,劉沛豐又從北戴河帶回林彪給黃永勝的親筆信:
永勝同志:
很惦念你,望任何時候都要樂觀,保護身體,有事可與王飛同志面洽。
敬禮
林彪
信上沒有日期。林立果、周宇馳把信交給王飛,要王飛適時送交黃永勝,並作黃永勝與林立果之間的聯繫人。
這一天,除了信件聯繫,葉群和黃永勝還通電話五次,最長的一次是一百三十五分鐘。
從九月六日林彪瞭解到毛澤東南巡談話的內容起到十日這短短的五天時間裏,林彪一夥積極籌劃着武裝政變的陰謀。
毛澤東對林彪一夥的這些情況瞭解到什麽程度誰都無法猜測,但是,南巡講話會很快傳到林彪耳中,會刺激林彪一夥最終攤牌的局勢想來毛澤東是有所預料的。他必定會考慮到這局牌該如何打出去。於是,九月八日午夜,在杭州的毛澤東剛吃過夜餐,突然令人將停在杭州筧橋機場附近的專列立即轉移。九月十日下午三時許,毛澤東又突然說:“現在把車調回來,我們馬上就走!”由於在杭州期間,有一次找陳勵耘,這個直接掌管毛澤東杭州之行警衛工作的人卻不知去嚮,加之他與林彪一夥的關係,毛澤東特囑不要陳勵耘等人送行。
當陳勵耘聞訊趕到車站時,自覺心中有虧竟也未敢上前同毛澤東握手告別。
近晚,專列駛進上海,停要虹橋機場附近的吳傢花園處,毛澤東沒有下車。十一日上午,毛澤東在火車上接見了從南京趕來的許世友,卻沒有准許王維國上車。中午,毛澤東叫許世友和其它找來談話的人一同下車吃飯,把王維國又拉上了。下午,毛澤東的專列駛離上海,嚮北京方向飛奔。
九月十日晚,毛澤東的專列停在上海後,林立果很快便收到從上海打來的電報:“王維國因病住院了。”北京的林立果知道毛澤東已安抵上海,認為動手的時機到來了。林彪一夥估計毛澤東總要在上海停留幾天,於是在北京和北戴河都加快了密謀速度。
林立果一夥雖是緊鑼密鼓籌劃着謀害毛澤東的辦法,具體如何下手卻並沒有確定下來。在北戴河的林彪、葉群急不可待,不斷與林立果聯繫。十一日上午十一時許,周守馳給王飛打電話時就說:“葉主任給林立果打電話,發火了,你趕快來研究。”林立果也打電話給王飛:“主任剛打電話給我們抽鞭子,她還要給你打電話,你要有個思想準備。還說:“現在是勢在必行,不能再猶豫了。”
王飛剛放下手中的電話,葉群的電話打來了。一開口,葉群便佯裝關切地說:“我們對你們是很關心的。你們的每一點我們都為你們考慮。林副主席對你們很信任。托你們辦的事應該抓緊辦。”接着,葉群語調嚴厲地說:“我們全家的身傢性命都托給你們了。聽說你有很大顧慮,總想‘抽梯子’。怕什麽,就是死了也是烈士嘛!”王飛忙解釋說:“不是怕,我參加革命時還沒有想到活到快五十歲呢!是不好搞,怕搞不好把你們也連累了。”
葉群見狀,馬上緩和下來說:“林副主席歷來說話一句算一句,不考慮成熟,不會要你們辦的。辦了不會虧待你們的,什麽問題都好辦。你們將來都是‘常’字號的。”在用官職引誘之後,葉群又威逼着說:“你們忙活了這幾天,現在就是不搞也不好了,人傢也不會饒過你們的。你們也跑不了。衹有同生死,共命運,不能把我們當‘省油燈’!”
王飛聽此言,有點慌神了,忙說:“我考慮的是睏難,怕連累你們,不是別的。”
葉群生怕王飛往後縮,趕忙給他打氣:“有睏難想辦法剋服嘛!哪有不睏難的事?你們想想辦法嘛!江騰蛟那裏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指毛澤東)取了我們根據地裏了,不要坐失良機,要當機立斷!”
王飛深知自己是上了賊船的,必須跟着船一起走,於是回答:“我馬上去找他們研究,盡力去辦。”
葉群認為王飛的工作已做得差不多了,又充滿愛撫的感情說:“你傢裏有什麽睏難嗎?”“錢夠不夠用?”“你的小孩多,帶不過來,我幫助你們帶。……”
最後,葉群和王飛商定,下午六時給她回電話。
王飛與葉群通話後,立即趕到西郊機場的秘密據點,林立果、周宇馳、江騰蛟已經先到了。
他們在一起商定了各人的代號後,林立果說:“林副主席决心已定,先搞‘南綫’,接着北京,要堅决搞,就是研究如何執行的問題了。”
在研究怎樣具體地實施他們的謀殺計劃時,還規定了暗語:“王維國病重“表示”打響了;“王維國病愈”代表“打成功了”;“王維國病危”表示“打壞了”。
在談到“南綫”的問題時,林立果問特地從武漢地區接來的駐河南某部師政委關光烈:“火箭筒和火焰噴射器的性能如何?”江騰蛟插言說:“這個東西打火車好啊。”林立果便對關光烈說:“把你們師的火焰噴射連調到上海去,聽江騰蛟的指揮。”關光烈似帶難色道:“我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把噴射連運到上海,要解决交通工具問題。”林立果果斷地說:
“用飛機送,就說到上海去執行一項特殊任務”,“如果在上海搞不成,就在碩放炸火車。。”江騰蛟建議:“這個‘任務’交給魯珉去執行,由空軍某師去完成。”
晚八時,江騰蛟把魯珉接到西郊機場,與林立果、周宇馳繼續密謀。林立果氣勢洶洶地說:“現在情況很緊張,副統帥下了命令,要主動進攻,先把B-52搞掉。江政委(江騰蛟)你這個‘殲七’在上海打頭陣,爭取在上海搞掉,不成就看魯部長(魯珉)在碩放的第二次攻擊了。有的是炸藥,在鐵路上一放,就是第二個皇姑屯事件。再不成就讓陳勵耘派伊爾-10轟炸。”
周宇馳則說:“碩放橋如有人檢查和保衛橋梁,應把他們的人先幹掉,把衣服脫下來,換上我們的人。”
當林立果要他們坐飛機去上海,把傢屬也一塊兒帶去時,江騰蛟說,現在還顧不上這些,主要的是把B-52搞掉。林立果手下的要員對林立果的忠心耿耿,使得林立果又驚又喜,於是當場封官許願說:“搞成功了我在北京組織五十萬人大會歡迎你們,到那個時候,你們都是國傢棟梁,有功之臣,要論功行賞。北京軍區司令不是你江騰蛟幹我還不放心。”江騰蛟故作謙虛地說:“我當政委,老魯當司令。”周宇馳說:“完成了任務,政治局委員,副總理,由他挑選。”……
可是,就在這天夜裏,一場升官發財、篡黨篡國的黃粱美夢作的酣甜之時,王維國從上海打來電話嚮他們密報:毛主席在上海僅僅停留了一天,現在已經離開了上海北上了。
毛主席的行動,完全出於林彪一夥的意料;毛主席在杭州停留的時間,遠沒有他們估計的那麽久。9月10日下午,毛主席離開杭州。心懷鬼胎的陳勵耘匆匆趕到車站,竟不敢上前同毛主席握手。
毛主席在上海停留不到24小時,沒下火車。11日上午接見一些負責人時,林彪一夥計劃要在毛主接見時動手的王維國,沒有被允許上車。
11日晚上,當林立果、周宇馳、江騰蛟、魯珉正在策劃炸碩放鐵路橋時,毛主席乘坐的專列已經離開上海,平穩地駛過碩放。
林立果一夥聽後,猶如五雷轟頂,一切都懵懂了。當林立果似乎明白過來的時候,魯珉已經走了,他痛哭流涕地說:
“‘首長’交給我的任務沒有完成,‘首長’連生命都交給我了,我拿什麽去見‘首長’。”周宇馳大吼道:“現在難過也沒用,也沒有其它辦法,衹有等到國慶節那天,‘首長’托病不去,我駕直升飛機去撞天安門!”又說:直升飛機要兩個人,你們誰能跟我一塊兒去?”此時,這一夥人都已心虛了。等了好一陣子,於新野說:“我可以去。”劉沛豐也表示可以去。李偉信也表示可以去。林立果假作痛惜地說:“這樣不行,我不允許這樣做。”
此時,毛澤東的專列已駛過碩放橋。後途經蚌埠、濟南、天津時,毛澤東都不讓停車。
1971 年9月12日下午,列車停在豐臺站,毛澤東藉停車機會把北京部隊和北京市負責人找來,在車上談了兩個多小時話。他談到了林彪,談到了林彪一夥,但是,並沒有把林彪推至完全敵對的席位上。江青後來說過:“豐臺會議,毛保他(指林彪),仁至義盡。”這或許可以從某一個側面瞭解到以往從未披露過的豐臺談話內容的重要性。
黃昏時分,毛澤東乘坐的列車駛進北京站,南巡順利地結束了。林彪孤註一擲的政治賭博失敗了,武裝政變陰謀宣告破産。
但是,陰謀並沒有結束。
林彪反革命集團在《“5712工程”紀要》中,對於發動反革命武裝政變的後果,按照他們自己的願望,曾作了這樣的設想:
兩種可能性:
奪取全國政權,割據局面
可能是出於反革命陰謀活動的特殊需要,林彪在進行着一個陰謀活動時,就準備着另一個或幾個陰謀。所以,他們在策劃謀害毛主席的同時,就希望吳法憲等安排飛機,為南逃廣州、另立中央和叛國外逃作準備。
密謀另立“中央”
1971年9月11日,在北戴河的林彪、葉群知道了毛澤東已離開上海的消息,他們的謀殺計劃徹底破産了。然而,他們要與毛澤東爭鬥的决心並沒有動搖。按照《“571工程”紀要》的設想,他們决定南逃廣州,另立中央,製造割據局面。
其實,就在林立果主持策劃謀殺計劃的同時,林彪、葉群便在着手準備南逃了。他們不斷散布林彪要“動一動”,“利用坐飛機運動運動”,“準備去大連”,“國慶前回北京”……。九月七日,還以女兒林立衡訂婚為理由,把她接到北戴河,以便全家一起行動。林立果又嚮林立衡宣佈了他們可能叛逃蘇聯的打算。九月十日上午,“艦隊”的重要頭目周宇馳要魯珉把福建、江西、廣東、廣西的一、二、三級機場的位置、長度、寬度,拉個單子給他。九月十一日上午約十一時,葉群叫秘書通知留在北京的秘書,把全軍副軍級以上幹部名册、部隊部署情況登記表及全軍幹部工作座談會的全套文件送去。當時十一時許,葉群給鬍萍打電話問:“要你準備飛機是否有難處?”同時,用命令的口吻說:“這件事我和胖司令(指吳法憲)也都作了安排,你要抓緊準備。”
到了九月十二日,林彪南逃的計劃,已經成了迫在眉睫的行動了。上午,林立果和北戴河的林彪通了電話,南逃計劃便同時在北京和北戴河兩地具體安排着。
在北京的林立果,先與周宇馳商定了南逃方案。下午四時半,周宇馳到西郊機場的秘密據點嚮鬍萍交底說:“毛主席最近找了許多負責同志談了話,首長看這形勢不好,决定十三日離開北戴河去廣州。”還具體佈置鬍萍安排八架南逃廣州的飛機。下午5時左右,按照周宇馳的指示,鬍萍把派256號三叉戟送林立果去山海關,以便將飛機留給林彪、葉群使用的任務交給了潘景寅。然後,用電話通知航行局局長說:252號(為了保密,將256說成252)晚七時飛山海關,發訓練預報,要親自掌握。又囑:對“值班的就不要講了”。晚上,鬍萍又將其餘要用的飛機配備了機組人員名單,假藉訓練名義,申請了假航綫和起飛時間。
傍晚,林立果把周宇馳、於新野、江騰蛟、王飛、李偉信等人召集到空軍學院的小樓裏。此時的林立果好象失去了支柱,一心想立即依傍在父母的羽翼下。他一面收拾行裝,一面對大傢說:“情況緊張,我立即轉移。由周宇馳跟你們談談。”
周宇馳對大傢說:“毛主席回來以後,就要開三中全會,就要動手了。林副主席决定立即轉移去廣州,要軍委辦事組黃、吳、李、邱明天到廣州。要保證他們安全地上飛機……”,“到那裏以後,首長召開師以上幹部緊急會議,宣佈另立中央,進行割據,形成南北局勢。”“利用廣州的廣播電臺發表消息,提出條件,和北京談判。”“我們還可以爭取外援,林彪在蘇聯是有威望的。”“可以和蘇聯等國建立外交關係。要動武,就聯合蘇聯,實行南北夾擊。”……最後宣佈:
明天(九月十三日)上午八時,首長從北戴河起飛,直飛廣州沙堤機場。明天早上六時,江騰蛟、王飛、於新野三人到西郊機場,七時,周宇馳先帶一部人和他們的傢屬飛往廣州,等黃、吳、李、邱到齊後,其它人再一同直飛廣州。江騰蛟負責警衛工作,保證他們安全到達。
會後,李偉信根據周宇馳的指示,通知上海蔣國璋,並讓蔣國璋立即報告王維國:十三日他乘去上海的那架伊爾-18飛機,到上海後,設法讓飛機上的八、九十名警衛人員下來,給他們找到住處,換上“上海小組”和“教導隊”的人一同去廣州。
王飛、於新野則根據周宇馳的指示,來到空軍學院辦公大樓西三樓南側最西頭的一間辦公室裏,和劉世英、賀陸全(空軍司令部情報部部長)等人一起擬定“機關” 南逃人員名單和南逃行動計劃。
同時,以“首長打靶”為名,到警衛營取出了三十支五九式手槍,兩千發子彈及兩支衝鋒槍,二百發衝鋒槍子彈備用。
他們還手腳不停地捆裝黨和國傢大量機密文件、膠捲、錄音帶及外幣,以為他們即將成立的“中央”服務。
就在周宇馳帶領一夥人在北京馬不停蹄地準備南逃的時候,林立果帶着劉沛豐、程洪珍和一大堆行李,已登上256號三叉戟,準備離開北京飛往北戴河了。當飛機在西郊機場起飛後升到空中時,林立果狠狠地說了一句話,“北京啊,暫時分別了,看來可能要割據一段時間了。”――看來他們還確在夢中未醒呢!
在這個時刻,一切都是赤裸裸的,赤裸裸的驚恐,赤裸裸的殺機和求生欲望。理性被拋棄,支配着他們的衹有本能……
生命的最後一個星期
林彪生命中最後一個星期,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緊張的一個星期。
在這7天裏,林彪、葉群與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進行頻繁的秘密聯繫。根據軍委電話總機話務員的通話記錄單記載,7天中,他們之間通過軍委電話總機接轉的電話有51次,還不包括自動電話。
其中,葉群在北戴河用保密機與黃、吳、邱通話31次,通話時間合計948分鐘,即將近16小時,相當於兩個工作日。
其中通話時間超過50分鐘的有8次,最長的一次135分鐘。
在這7天中,林彪、葉群還緊張地進行了叛逃的準備:
9月7日上午9時50分左右,葉群叫秘書通知留在北京的秘書,把俄華字典、英華字典、俄語和英語會話,讓飛機帶來。為此,飛機起飛時間推遲了一小時。
9月7日晚約9點30分,總參二部的一位參謀照例給葉群“講課”,原來應該講馬其頓王亞力山大或美國和《巴頓將軍》,可是葉群卻突然拿着《世界地圖集》,問蒙古有哪些大城市,哪些地方有蘇聯軍隊,中蘇、中蒙邊境地區有多少蘇聯軍隊。
9月8日上午,周宇馳在北京找尚登峨(原空軍司令部航行局局長),要他搞一本蘇聯航班地圖。
9月9日上午11點30分左右,葉群要秘書通知留在北京的秘書,把有關中美關係的文件送來。
9月9日上午,周宇馳佈置許秀緒搞一份東北、華北、西北地區雷達兵部署圖。
9月9日晚9時,周宇馳佈置王永奎(空軍司令部情報技偵處原副處長、聯合艦隊成員)搞一份作導航用的周圍國傢廣播電臺頻率表。
9月10日上午,周宇馳要魯珉把福建、江西、廣東、廣西的一、二、三級機場的位置、長度、寬度“拿個單子”給他。
9月11日上午11時左右,葉群要秘書通知留在北京的秘書,把全軍副軍以上幹部名册、部隊部署情況登記表以及全軍幹部工作座談會的全套文件送來。
於此同時,在空軍辦公大樓西側三樓南側最西頭的辦公室裏,一個黑會正在進行。王飛、於新野按照周宇馳的佈置,研究確定“機關”南逃人員名單和行動計劃。
他們先研究了總的名單,然後研究了分別隨同黃、吳、李、邱上飛機的分組名單,研究了通知南逃人員的方法,去機場車輛的安排,集中地點,還確定了分別對黃、吳、李、邱的秘書和司機“做工作”的人。
在這中間,王飛叫鄭興和以“首長打靶”為名,到警衛營取手槍30支,子彈2000多發,衝鋒槍2支,子彈200發,裝到車上。
王飛還提出,會議結束後,他要帶幾個人去西郊機場,實地察看一下人員集中的地點和上飛機的位置。並計劃在第二天凌晨人員集中後,由他進行簡單“動員”後,由鄭興和嚮大傢發槍。
深夜約11時40分,葉群神色緊張地把林彪的警衛秘書叫到林彪那裏,她讓警衛秘書先在門口等着,自己到林彪的客室裏,悄聲說了幾句話,然後把警衛秘書叫了進去。
林彪坐在沙發裏,他那張蠟白的臉變得更白了。他對警衛秘書說:“今晚反正睡不着了,你準備一下東西,馬上就走。”
“林彪要飛,我周恩來親自去”
在一張擺着十幾部各種顔色電話機的大辦公桌前,周總理正在若有所思地踱來踱去。此刻,他那兩道劍眉的中心結成了一個疙瘩。
接着,周總理又接到中央辦公廳負責同志轉來的林立衡的報告:有一架飛機在山海關機場,是下午林立果坐着來的。
12日黃昏,毛主席剛從外地回到北京中南海。為了保衛毛主席的安全,周總理下令采取一係列措施。然後,周總理來到東大廳他的辦公室。等他來到東大廳之後,頓時,通往各重要軍事機關和黨、政、軍主要領導人的直通綫路都接通了。
周總理打電話給吳法憲:
“你調飛機去山海關沒有?”
“沒有。”吳法憲回答。這件事他確實不知道,這是實情。
“真的沒有?”總理嚴肅地追問一句。
吳法憲知道事情嚴重,連忙說:“真的沒有。絶對沒有。
我以腦袋擔保。”
“你查一查,把情況迅速報給我。”
總理放下這個電話,又拿起通往海軍的電話。因為山海關機場是海軍航空兵的一個機場,所以總理讓李作鵬也查一查256號飛機是否在山海關。
隔了一會兒,李作鵬、吳法憲相繼嚮總理回電話報告情況。李作鵬說:“下午到山海關的那架飛機,現在還在那裏。”
吳法憲說:“我嚮鬍萍查了一下,確實有一架飛機到山海關。鬍萍說是改裝好了試飛。我讓飛回來,鬍萍說飛機出了故障,飛不回來了。”
總理對吳法憲說:“那架飛機修好了,馬上飛回來,但飛機上不準帶任何人。”並且還指示吳法憲立即到北京西郊機場去查明情況。同時,周總理又派中央警衛局負責人楊德中去西郊機場寸步不離地“協助”吳法憲。派李德生到空軍負責指揮。派紀登奎到北京軍區加強指揮。
總理放下電話,覺得還不放心,又打電話告訴李作鵬,讓他嚮山海關機場傳達了一個命令:山海關機場的那架飛機要有周總理、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四個人一起下命令才能飛行。”
吳法憲乘車來到西郊機場候車室,他讓秘書馬上把鬍萍找來,他從總理在電話中的口氣裏可以聽出今天這架飛機事關重大,因此他也不敢怠慢。秘書轉了兩圈,沒有找到鬍萍。
此時,鬍萍正躲在一間電話室裏打電話。接電話的是駕駛256號飛機到山海關去的飛行副政委潘景寅。
潘景寅今年40多歲,此人飛行技術很有兩下子,林彪、林立果幾次外出都是他開的飛機。林彪、林立果欣賞他的飛行技術,認為他是“有用之才”。這麽一來,潘景寅對林彪一傢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為這一傢子服務。
鬍萍緊握着話筒放低聲音,對潘景寅說道:“吳司令說總理追查256號飛機,問為什麽去山海關?誰同意的?看來事情鬧大了。我跟吳司令講我不知道,可能是試飛訓練。吳司令問我訓練為什麽不回來?我說查一查。”
停了一下,鬍萍又說道:“有人再查這架飛機,你就說這架飛機有點毛病暫時回不來。”他又大聲追一句:“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潘景寅回答道:“我就說飛機的油泵出了一點故障,正在修理。”
放下電話,鬍萍又打發一個平時親信的副隊長馬上到“聯合艦隊”的秘密據點去,把總理追查256號飛機的情況告訴周宇馳。
幹完這些事,鬍萍纔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到候機室去見吳法憲。
李作鵬接到周總理讓他嚮山海關機場傳達命令的電話後,立刻敏感地想到林彪那裏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聯繫到9月6日他通過黃永勝透露給林彪的毛主席巡視南方的談話,他越發感到總理追查256號飛機很不尋常。他把總理的話在心裏反復想了想:
“……要有周總理、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四個人一起下命令才能飛行。”
林彪乘的飛機要經過四個人聯名批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而這四個人裏面,林彪的行動對黃、吳、李是從來不保密的,看來四個人一起下命令,關鍵是要讓總理批準才能放飛。
李作鵬畢竟是老姦巨猾,他的獨眼一轉,就想出一個壞主意。他拿起電話,要通山海關機場調度室,說道:“那架飛機的行動要聽北京周總理、黃總長、吳副司令和我的指示,以上四人,其中一人指示放飛才能放飛,其他人指示都不能放飛。”
周總理的命令經李作鵬這麽一改,“四個人一起下命令才能飛行”變成了“其中一人指示放飛才能放飛”。
11點半,周總理接到葉群打來的一個電話。葉群用一種假惺惺的親切口氣,說:
“總理呀,有件事要嚮您報告,林彪同志想動一動。”從她那沙啞的聲音裏可以聽出,既沒有平常那種盛氣凌人的腔調又顯得十分緊張。
總理用一種嚴肅而又鎮定的語氣問:
“他準備到哪裏去?是空中動還是地面動?”
葉群吱吱唔唔,回答說:“……空中動,需要調幾架飛機。”
“你們調了飛機沒有?”總理問。
“還沒有調,林彪同志讓報告總理後再調。”
林彪、葉群他們明明私調256號飛機,為什麽卻說沒有調飛機?這下更加證實了林立衡報告的情況。
為了不驚動他們,總理對葉群說:
“今天晚上飛夜航不安全,調飛機的事兒,我和吳法憲商量一下,看看天氣情況再說。”
葉群根據林彪的旨意給周總理打電話,本來想試探情況,穩住總理。可是,總理機智的問話,不但使葉群露了馬腳,更加引起總理的警惕,而且使林彪、葉群心中更加沒底,更加恐慌了。
放下電話,總理想了一下,馬上又命令吳法憲:“立即準備兩架飛機,如果林彪要起飛,我到山海關機場去攔他。”
山海關槍聲
20多名被從被窩裏叫起來的戰士,剛剛排成一隊。他們弄不清要執行什麽“緊急任務”,個個都還背着背包。
公路上,一輛吉普車正在疾馳。車裏坐的是警衛副隊長,他奉命到山海關機場去控製住飛機。
車庫裏,一輛大卡車,幾輛吉普車正在發動。人們的喊叫聲,槍栓的撞擊聲,汽車的馬達聲,在夜空中匯合在一起,使這個平日靜寂的療養地,出現了一種臨戰的氣氛。
正在這時,一輛紅旗轎車亮着白晃晃的前燈嚮58樓前的公路開來。車裏坐的是林彪、葉群、林立果、劉沛豐和警衛秘書。林彪一上車,就問林立果:
“到伊爾庫茨剋要飛多長時間?”
林立果回答:“不遠,很快就到了。”
紅旗轎車就要通過58號樓了,警衛大隊長等人衝上公路,揮着手臂,高喊道:
“停車!停車!”
汽車裏,林立果拿着手槍對準司機的後背,葉群發瘋似地喊着:“衝!衝!”汽車加快速度,鳴着喇叭,從人們身旁像一陣狂風似地衝了過去。
突然,坐在車裏前排座上的警衛秘書喊了一聲:“停車!”
這個秘書,跟隨林彪十多年,深得信任,所有車裏人都沒吭氣。汽車急劇停穩,他已經跳下了車。
葉群殺氣騰騰地問:“你想幹什麽?”
這個警衛秘書說:“當叛徒,我不幹!”然後,他轉身嚮58號樓邊跑邊喊:“來人哪!”汽車裏嚮他開槍,擊中了他左臂。
他和追趕上來的人嚮汽車連開幾槍,可是這輛高級防彈汽車,手槍子彈根本打不透,衹在防彈玻璃上留下了幾個白印。
林彪轎車發瘋似地衝上了公路。車速高達每小時120公裏。把尾隨它的卡車、吉普車都遠遠拋在了後面。
但是,在接近山海關機場時,它被先派出去的那輛吉普車壓住了。無論它怎麽鳴喇叭,吉普車就是不讓它超車。這樣拖了幾公裏,前面已經可以看見機場的大鐵門了。
前方,要橫穿二股鐵路綫。這時正巧有一列火車要通過。
看道工人亮起紅燈,標志桿正在徐徐下落。吉普車一個急剎車停住了,紅旗轎車卻一打車頭,超過吉普車從標志桿下衝了過去,急馳的火車險些撞在它的車尾上。
13日零點18分,紅旗轎車衝進山海關機場。一輛油罐車正在給256號飛機加油。汽車開到飛機的旁邊,車還沒停穩,林立果穿着白襯衣,拿着手槍,從右車門下來,十分慌張地大聲喊着:
“快!快!快!飛機馬上起飛!有人要暗害林副主席,要保衛林副主席!”
緊接着林彪、葉群從車右門下車,跑步直奔飛機。他們顧不得等客梯開來,沿着機組用的小梯子往上爬。葉群打頭,林彪在後。葉群一邊往上爬一邊急促地喊着:
“快!快!快!飛機趕快發動!油車趕快離開!”
林立果一手揮舞着手槍,一手抓住梯子,一邊往上爬一邊高聲喊:
“快把機場大門關上!後面有追兵,有人要暗害林副主席!”
上了256號飛機,連放在紅旗轎車上的手提包、文件都沒有顧上拿。沒有等機組人員上全,連領航員、通訊員都沒有上去,跑道燈也沒有打開,飛機就開始發動了。
機場領導目睹這些情景,覺得十分反常,立刻派一輛油罐車到滑行道上攔住飛機。同時,機場領導馬上給李作鵬打電話,明確問他:“飛機強行起飛怎麽辦?”李作鵬回答說:
“可以直接報告周總理。”
過去,山海關機場從來沒有直接請示過周總理。當時飛機已經發動,怎麽來得及報告周總理呢?這一點難道他李作鵬不清楚嗎?
零點23分、256號飛機加大油門,在一片漆黑中嚮跑道滑行。這時,8341部隊的追兵趕到機場。機場的燈光全部被關閉了。
“叭”、“叭”幾聲清脆槍聲回響在漆黑的夜空。
在生死存亡之際,他們感到恐懼?抑或被仇恨啃嚙着?他們有過什麽樣的求生掙紮與瀕死舉措?假如他們僥幸逃脫上天的懲罰,那麽世界會因此增添幾多陰謀,幾多悲慘?但是,“絶妙”的死亡使得這一切蕩然無存……
1971年9月13日,凌晨2時許,林彪叛逃所乘的中國民航256號三叉戟飛機在蒙古人民共和國的溫都爾汗草原墜毀,林彪落得個折戟沉沙,遣臭萬年的下場。
外電稱這是“中國政治之謎”,圍繞這一重大事件,製造了諸多聳人聽聞的傳聞。
(責任編輯:久黑必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