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母狗
  “我是条母狗,亲爱的兄弟,可憎可恨,心术邪毒。  
  “你这条可恨的母狗!我将马上去找忒勒马科斯,传告  
  像一条母狗,站护弱小的犬崽,  
  (搽旦同福童、安童上)(搽旦云)事不关心,关心者乱。虽然和俺两个孩儿分另了家私,想俺那叔叔有个小浑家,唤李春梅,他如今腹怀有孕,若得个女呵罢了,若是得个小厮儿,家私过活,都是他的,我这两个孩儿,可不干生受了一世,只得了这一分家计?今日腊月十五日,是婶子生日。我如今请将婶子过来,吃几杯酒。我将三两句话搬调他,把李春梅或是赶了,或是休了。家缘过活,都是我两个孩儿的,便是我生平愿足。(福童云)母亲说的是。(搽旦云)孩儿,隔壁请将你婶子来者。(福童云)理会的。婶子在家么?(二旦上,云)是谁唤我?开门看来,孩儿也,有甚么勾当?(福童云)俺母亲有请。(二旦云)韩二也,隔壁伯娘请我哩。你看家,我便来也。(二旦做到科)(福童报云)母亲,婶子来了也。(搽旦云)道有请。(福童云)婶子请进。(二旦见科,云)伯娘唤我做甚么?(搽旦云)今日是你贵降之日,故请你来吃杯寿酒。(二旦云)做甚么要害伯娘?(搽旦递酒科,云)孩儿将酒来,婶子满饮一杯。(二旦云)伯娘,你也饮一杯。酒勾了也。(搽旦做搬调科,云)婶子,我有句话敢与你说么?(二旦云)伯娘甚么话?你说波。(搽旦云)我叔叔恰不娶了春梅?如今腹怀有孕。叔叔说道:若是得个女儿且罢,若得个小厮儿呵,我把二嫂着他灶窝里烧火打水运浆,着他和那母狗两个睡。我听得这句说话,一向有些不忿。我若不和你说呵,你怎么受得这亏。我和你妯娌之情,故和你说知。你要自做个主意。(二旦云)伯娘,酒勾了也,待改日我还席罢。我回家去也。(做别科,云)我出的这门来。恰才听了伯娘所说,气的我一点酒也无了。我如今到家中,没这般事,万事罢论。若有这等勾当,韩二也,我不道的和你两个干罢了哩。(下)(搽旦云)婶子去了也。孩儿你放心,好歹赶了春梅,这家私都是您的。无甚事,后堂中饮酒去来。(同下)(正末同搽旦春梅,上)(正末云)今日腊月十五日,是我那二嫂贱降之日。隔壁两个侄儿和嫂嫂,请将过去了,必是庆寿的酒。李氏,比及二嫂来呵,先和你吃几杯酒咱。时遇冬天,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又刮起这般大风。便好道风雪是酒家天也呵。(唱)  
  【秋夜月】蒙见招,打扮十分俏,走到门前人都道,道奴奴脸上胭脂少,搽些又好,抹些又俏。[末]搽多了,好与关大王作对。[丑]你来我家何干?[末]孙官人要见。[丑]呀!相公请了。[净]妈妈请了。[丑]看茶。[净]妈妈请。[丑]相公,接待不周。春牛上宅,并无灾厄。[净]我今闲走,特来看你这母狗。[末]出言太毒,将人比畜。[净]怎么屎口伤人?[丑]惯有这毛病。[净]茶来。[丑]免茶。[净]免茶不是你说的。[丑]讨茶也不是你说的。[净]我在家里讨惯了。[丑]相公,今日到此贵干?[净]他问我贵干,我怎么回他?[末]便说烦妈妈为媒。[净]特烦妈妈为媒。[丑]不知取与第几位令郎?[净]小儿尚未有母,就是这小花男子。[丑]相公今年高寿了?[净]一百八十岁。[末]十八岁。[净]看,一十八岁。[丑]好少年老成。要取那家女儿?[净]朱吉,怎么回他?[末]便说令兄宅上有个令爱,要娶他做娘子。[净]妈妈,闻知令爱宅上,有个令兄,取他做个掌家娘子。[丑]我哥哥六十岁了,还饶他不过。[净]都是你只管令令令,都令差了。巧言不如直遭,便说你哥哥家里有个丫头,我要讨他做老婆便了。[末]是令兄宅上有个令爱,财主取他做掌家娘子。[丑]若说我侄女儿,只教你雪狮子向火,酥了一半。看我侄女儿,长、不料料窕窕,短、不足跔跔促促。他眉弯新月,譬挽乌云,脸衬朝霞,肌凝瑞雪:有沈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秋波滴沥,云鬓轻盈,淡扫蛾眉,薄施脂粉。舒翠袖,露玉指,春笋纤纤,下香阶,显弓鞋,金莲窄窄。这双小脚,刚刚三寸三分。[净]好!连夜就成。朱吉,这妈妈说小姐的脚,刚刚三寸三分,这是卖弄金莲,就值一千两。请问妈妈要多少价钱?[末]这就差了,买牛马便说价钱,亲事只说财礼。[净]你晓得我的,我若过一两遭,便晓得。苦恼,小花男子那里晓得?你教我便好。[末]请问妈妈要多少财礼?[丑]相公,我哥哥是诗礼之家,出得你的门,进得我哥户,样样成双,件件成百。[净]有!大人家干事不小,小人家干事不大,只管出得我家门,进得你令兄家户。妈妈,成亲之后,自有礼物登门谢媒。花红羊酒锦段赠之。朱吉,今日是个好日,你连忙回去,取金钗一对,压钗银四十两,相烦妈妈就去。  
  【哨遍】铁球儿漾在江心内,实指望团圆到底。失群孤雁往南飞,比目鱼永不分离。王屠倒脏牵肠肚,毛宝心毒不放龟。老母狗跳墙做得个抰势,把我做扑灯蛾相戏,掠水燕双飞。  
 

今天我想起家中的死者。
第一位令我们终生难忘,
尽管他死得疾如闪电
来不及美容与躺上灵床。
我听见台阶上的手杖在迟疑,
身躯固定在一声叹息。
门自打开,死者进去。
从门到死只有很小的距离
几乎没有坐下的时机,
仰起头来看一看时针
便知道;八点十五分。

今天我想起家中的死者。
她夜复一夜地朝拜冥王,
她的挣扎,一列火车开不动,
那一次告别是多么漫长。
贪婪的口
对那一线喘息的空空的渴望,
双眸使着眼色而不肯闭上
并使我眼前的灯光朦胧摇晃,
坚定的目光拥抱另一个他人的目光,
这目光在拥抱中窒息,
它终于逃走并从岸边看清
灵魂如何沉没并失去躯体
而且没有找到可以捕捉的眼睛……
这目光也邀我去死吗?
我们死或许只因为
没有人愿和我们同死,
没有人愿看我们的眼睛。

今天我想起家中的死者。
他只去了几个钟点的时光
而且无人知道他去的地方多么悄无声响。
每天晚饭以后,
没有虚无之色的停顿,
或者悬于寂静的蛛丝上
没有结尾的语句,
给归来者开辟了一条走廊:
他的脚步在回响,上来,停下……
我们中间有人站起
并把门关上。
但是他在另一个世界依然如故。
在空洞、在皱折中窥视,
在郊区、在呵欠中游荡。
尽管我们将门关上,他决不改弦更张。

今天我想起家中的死者。
在我前额上消失的面孔,
没有眼睛的面孔,坚定、空虚的眼睛,
难道我在从它们身上寻找自己的秘密,
那使我的血液流动的血的上帝,
冰的上帝,吞噬我的上帝?
他的沉默是我生命的镜子,
他的死在我的生命中延迟:
我是他过失中最后的过失。

今天我想起家中的死者。
分散的思考,分散的行动,
散落的名字
(湖泊,无用的地区,顽固记忆刨开的坑),
聚会与分散,
这个我,他抽象的眼色,
总是与另一个我(同一个)分享,
愤怒、欲望及其各种各样的面具,
缓慢的侵蚀,被埋葬的蝰蛇,
等待,恐惧,行动
及其反面:在我身上顽固执迷,
要求饮从前拒绝给他们的水,
要求吃那面包、水果、躯体。

早已没有水,一切都已枯干,
没有味道的面包,苦涩的水果,
驯化、咀嚼过的爱情,
在无形铁棍的笼子中
手淫的猴子和驯化的母狗
你吞噬的东西将你吞噬,
你的牺牲品同时是屠杀你的刽子手。
一堆死去的岁月、褶皱的报纸,
撬开的夜晚
和在眼皮红肿的黎明中
我们打开领结时的表情,
街上的灯光已经熄灭
“蜘蛛,不要记仇,向太阳致敬”,
而我们半死不活地钻进床帐中。

世界是一个圆形的沙漠,
天庭已经关闭而地狱处处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