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 马丁松 Harry Martinson  瑞典   (1904~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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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我們在一石橋邊相遇,
白樺樹站着觀望,
溪流蜿蜒嚮海猶如一條閃光的鰻魚。
我們互相纏繞以創造上帝,
秋天播種的麥地嘆息着
而黑麥射出一片波浪。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神秘的事物靜靜地反射着,它紡着黃昏
在靜止的燈芯草中。
一根無人註意的蛛絲
在草地的網裏。

牲畜的緑眼靜靜地凝視,
被黃昏平靜下來,它們走嚮水邊,
湖泊則拿起它巨大的湯匙
灌進所有的嘴中。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田野迎面嚮我走來
帶着馬匹和堅毅的農夫
瞧着海洋那邊望去。
在秋日稻禾割後的金黃殘株中,
鐵犁分挖住黝黑的條紋,
把狹長的早晨擴散成長方形的白日
再不斷的擴散直至白日溶入黃昏,
把黃昏的暗黑帶進夜晚。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鼕末春初,夜幕初垂,冰雪剛溶。
男童們在他們雪砌的屋子燃一根蠟燭,
對一個在隆隆過往的黃昏列車內的旅客來說,
這是一段回繞着灰暗時光的鮮紅記憶,
不斷地召喚着,自那剛蘇醒了的死沉沉樹林。
從前的遊子一直沒有還鄉,
他被那些漁火與時光拖住,
一生漂流在外。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蒼翠的野地上一座石橋。
一個孩子站着。他望着流水。
遠處:一匹馬,背拖一抹夕陽。
它靜靜地飲水,
鬃毛散落在河中,
好似印第安人的頭髮。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俯身看吧!井裏有星星。
璀璨的金星
在倒映着的羊齒葉間靜閃。
這是一個發緑的大地之夜。
星星紛紛露臉,何等清晰!
好像從地球的一扇窗戶出現。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孩子,柔弱依靠剛強,
可剛強也離不開柔弱。
今天你拍擊我的樹身,
明天你也會遭打受辱。

在那遙遠的無力自衛的年代,
完全沒有寒冷或溫暖,
衹有一隻無限深邃的驚訝眼睛,
在黑夜中為此哭泣悲嘆。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在海立高蘭戰役之後
在烏特西馬戰役之後①
大海溶化了人體的浮木。
又用秘密酸來處理他們。
讓信天翁吃掉他們的眼睛。
淡????水帶着他們
慢慢地回到大海——
通嚮創造性的最初的水,
通嚮新的試探。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回憶我童年時代的姑娘,
有的已經成了幽靈
帶着凄涼的、敏感的眼晴;
有的有着高高的胸脯,以及
從古老沼澤地繼承下來的強國的聖書。
在收穫季節裏利嘴尖舌的叫聲;
𠔌倉裏的贊美詩的歌聲;
蕪青堆中跪着的夢想;
裝在石罐中的酸奶放在田邊。
對奧爾加的悲哀的低語
一直傳到伊達呼。

許多垂頭喪氣的
茫然失神的姑娘坐着,
但是許多人高傲地坐在那裏:
  對孩子奇妙地熱愛的婦女們
  帶着哀傷調子的聲音
  象神話般的低語。

那裏的姑娘們有着童貞女的含糊
  在她們的圍巾裏有着聖徒故事
  在嬌媚清澈的眼睛裏有重大的疑問。
  瑪麗婭步行着
  吹着白色的微氣
  在世界寒秋的舞臺上。

那裏是吉他悲嘆着的天國姑娘。
還有懶散的渴望着跳舞的姑娘
和醉心於水手的姑娘
——對海軍製服充滿狂熱的崇拜。
但是,這些姑娘中最古怪的是秋天薄暮中的
令人銷魂落魄的鄉愁姑娘,
帶着與世隔絶的悲傷和憂鬱的尼姑
鞠着躬走着,鞠着躬走着
  爐火上滾開着的牛奶
  映照在
  奇妙的眼睛裏。

令人心醉的農婦歌唱着
  象一塊沉重的礦石
  聲音裏訴說着悲哀。
孩子舒適地躺在搖籃裏,
獵犬從它的籃子裏嚮外探望。
這難道不是在歌頌着永恆的農民?
象溫順的大地上的礦石一般?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沙和海,
朝下看的眼睛。
目光追隨着螞蟻,
思想同它在沙灘上遊戲。
海邊的黑麥磨着自己的小刀。
螞蟻爬着,悄悄遠離了大海。
襢露的日子,濤聲也重了。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在開滿花朵的樹上
飄蕩着蜜蜂悠揚的合唱。
瓢蟲,一顆裝飾樹葉的活的珠寶,
分開緋紅的背脊飛去,
把自己的命運
交給含着花蕊清香的空氣。

尺蠖爬到葉子邊緣,像一個疑問,
支起兩衹嫩黃的短足:嚮葉外蕩去,
嚮空茫的宇宙尋找棲處。
風聽見了,讓樹枝靠近它,
伸出樹葉的手,接它過來。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夢的唯一出路,
來自大地的月光小徑,
一天黎明,它悄然而驚恐地沉沒
在窮睏而寒冷的海中。
在條銀光閃閃的月光小徑旁,
他曾常和她坐在一起,
如今沙礫般沉甸甸的月光,
在帕特·諾斯特沿岸的海底。
象他們的頭髮一樣,村捨漸成灰色
面對那不倦的海風。
自奧剋尼遠道而來的廣阔風暴,
掠過教堂的墓地。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海風日夜展開它的翅膀,
不斷掠過浩渺無邊的海洋,
起伏在永恆的大海
那孤寂、搖蕩的水面上。
此刻幾近早晨,
也許快到黃昏,
海風感到陸風吹上臉龐。
浮標鐘敲起晨昏的禱歌,
煤船和焦油大船的黑煙
已消失在地平綫後面。
那沒有歷史感的孤獨的水母,
用粉藍灼人的足須蹣珊而行。
此刻黃昏將至,也許早晨已近。

馬丁鬆 Harry Martinson

In the gardens of the home village, where earthworms
loosen the soil, the columbine still grows
and grandfather clocks cluck old-fashionedly in each house.
Smoke rises from cottages like sacrificial pillars
and to those who come from afar, from the hard toils
of the world's oceans and the brothel alleys of Barcelona,
this peaceful village is like a silent lie.
A lie one would willingly hang on to, a lie
for which one would trample down all evil truths.

(trans Robin Fulton)

創造的夜
內地之夜
秋日
黃昏三月
風景
白樺與小孩
之後
農村姑娘
在邊界
尺蠖
月光詩
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