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 狄兰·托马斯 Dylan Thomas  英国   (1914~1953)
诗选 anthology
拒绝哀悼死于伦敦大火中的孩子 A Refusal to Mourn the Death, by Fire, of a Child in London
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The force that through the green fuse drives the flower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 I see the boys of summer
我与睡眠结伴 I fellowed sleep
没有太阳,光就降临 Light breaks where no sun shi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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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诗歌 outland poetry
诗选

狄兰·托马斯


  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催动我的绿色年华,毁灭树根的力
  也是害我的刽子手。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佝偻的玫瑰
  正是这同样的冬天之热病毁损了我的青春。
  
  催动泉水挤过岩缝的力催动
  我鲜红的血液;那使絮叨的小溪干涸的力
  使我的血液凝固。
  我缄默不语,无法对我的脉管张口,
  同一双嘴唇怎样吸干了山泉。
  
  搅动着一泓池水的那一只手
  搅动起流沙;牵引狂风的手
  扯动我的尸布船帆。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走上绞架的人
  我的肉体制成了绞刑吏的滑石粉。
  
  时间的嘴唇像水蛭吮吸着泉源,
  爱情滴落又凝聚,但流下血液
  将抚慰她的创痫。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变幻不定的风儿
  时间怎样环绕着繁星凿出一个天穹。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情人的墓穴
  我的床单上也蠕动着一样的蛆虫。
  
  (汪剑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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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西沉的月亮融为一体;
  骨头被剔净,而干净的骨头又消失,
  他们的臂肘和脚底一定会有星星;
  尽管他们发痴却一定会清醒,
  尽管他们沉落海底却一定会重新升起;
  尽管情人会失去,爱情却永生;
  死亡也井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久卧在大海的迂曲漩涡之下,
  他们不会像卷曲的风儿一样死去;
  当筋骨松弛在刑架上挣扎,
  虽受缚于车轮,却一定不会屈服;
  他们手中的信仰会被折断,
  独角兽似的邪恶刺穿他们的身躯;
  纵然粉身碎骨,他们一定不会屈服,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海鸥不会再在他们身畔啼鸣,
  波涛也不会高声拍打着堤岸;
  曾经花枝招展的地方再也不会
  另有鲜花昂首笑迎雨点的打击;
  尽管他们疯狂,像硬瘤一般僵死,
  一个个人物的头颅在雏菊丛中崭露;
  在阳光中碎裂直到太阳崩裂,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汪剑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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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签署文件的手
  
  
  那只签署文件的手毁了一座城市;
  五个大权在握的手指扼杀生机,
  把死者的世界扩大一倍又把一个国家分两半,
  这五个王置一个王于死地。
  
  那只有权势的手通向倾斜的肩膀,
  手指关节由于石灰质而僵硬;
  一支鹅毛笔结束了一场
  结束过谈判的屠杀。
  
  那只签署条约的手制造瘟疫,
  又发生机谨,飞来蝗灾,
  那只用一个潦草的签名
  统治人类的手多了不起。
  
  五个王数死人但不安慰
  结疤的伤口也不抚摸额头;
  一只手统治怜悯一只手统治天;
  手没有眼泪可流。
  
  (巫宁坤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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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天生的五官都能看见
  
  
  当我天生的五官都能看见,
  手指将忘记园艺技能而注意
  通过半月形的植物眼,
  年轻的星星的外壳和黄道十二宫,
  霜冻中的爱情怎样像水果一样在冬天贮藏,
  低语的耳朵将注视着爱情被鼓声送走
  沿着微风和贝壳走向不谐的海滩,
  犀利的舌头将用零落的音节呼喊
  爱情的钟爱的创伤已痛苦地治愈。
  我的鼻孔将看见爱情的呼吸像灌木林一样燃烧。
  
  我唯一的高贵的心在所有爱情的国土上
  都有见证人,他们将在黑暗中摸索着醒来;
  等盲目的睡眠降临于窥视的感官,
  心还是有情的,虽然五只眼睛都毁灭。
  
  (巫宁坤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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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哀悼死于伦敦大火中的孩子
  
  
  直到创造人类
  主宰禽兽花木
  君临万物的黑暗
  以沉寂宣告最后一缕光明闪现
  而那静止的时辰
  来自轭下躁动不安的大海
  
  而我必须再一次进入
  水珠圆润的天庭
  和玉蜀黍的犹大教堂
  我才能为一个声音的影子祈祷
  或在服丧的幽谷之中
  播撒我苦涩的种子去哀悼
  
  这个孩子高贵而壮烈的死亡。
  我不会去谋杀
  她那与严峻的真理同行的人性
  也不会再以天真
  和青春的挽歌
  去亵漆渎生命的港口。
  
  伦敦的女儿与第一批死者同穴深葬,
  众多的至亲好友将她裹没,
  永恒的尘粒,母亲深色的血管
  默默地傍依着冷漠地
  涌流不息的泰晤士河。
  第一次生命丧失以后,再没有另一次死亡。
  
  (汪剑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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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进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善良的人,当最后一浪过去,高呼他们脆弱的善行
  可能曾会多么光辉地在绿色的海湾里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视觉看出
  失明的跟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
  怒斥,恕斥光明的消逝。
  
  您啊,我的父亲.在那悲哀的高处.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巫宁坤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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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这是山顶的节刑,
  时间的神经浸在醋中,绞架的坟冢
  涂满鲜血有如我泣苦的闪亮荆棘;
  世界是我的创伤,上帝的玛丽亚在忧伤,
  像三株树那样弯躬着,小鸟一样的乳房
  长长伤口的女人带着扣针垂泪。
  这是天空,杰克基督,每一个快乐的角落
  在迫于天命的铁钉中驱赶着
  直到从我们的双乳间,从极点到极点
  三色虹环绕着蜗牛催醒的世界。
  
  (周强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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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
  
  
  1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在毁灭
  使金色的地区荒芜,
  没有粮仓安置丰收,土地冰冻
  在酷热里,冬天冲走了
  僵直的爱情,拿来的少女
  在他们的热潮中淹死了满载的苹果。
  
  这些光之男孩,其愚蠢是些凝结者,
  弄酸沸腾的蜂蜜;
  严霜的面包树,手指伸进蜂群;
  阳光下他们把寒冷、疑惑、黑暗的丝线
  织入了神经,
  而月亮的信号是空间的零点。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在母亲身子里
  用劲撕裂子宫的气候,
  以小巧的拇指分开昼与夜;
  在深处,在四分之一的月亮
  和太阳的阴影中,他们漆着母亲,
  就像阳光漆着他们的脑壳。
  
  我看见通过种子的变化
  这些男孩将塑成无用的男人,
  或者从热里以跳跃弄瘸空气;
  从他们心里爱与光的三伏的脉搏
  砰然冲破他们的喉咙。
  哦,看那冰里的夏天的脉搏。
  
  2
  
  季节受到挑战或踉跄于
  协调的时刻,
  那儿如死般准确,我们敲响星星,
  那儿冬之沉睡的男人吐出
  黑舌头的时钟,
  没有吹回月夜正当她在吹。
  
  我们是黑暗的否认者,让我们
  从一个夏天的女人身上召集死亡,
  强悍的生命来自情人的痉挛,
  来自美丽的死者,他涨红了大海
  明亮的眼虫闪耀于海妖的灯盏,
  也来自于稻草人种植的子宫。
  
  我们夏天的男孩旋转于四面来风,
  似铁的海草的绿
  高举喧闹的大海并抖落鸟群,
  拾起波浪与泡沫之球,
  以它的潮水闷死荒漠,
  为一个花环梳理乡村的庭园。
  
  在春天,冬青穿过我们的前额,
  血与浆果如此之高,
  把欢乐的花花公子钉在树上;
  这里爱之潮湿的肌肉干了、死了,
  这里无爱的追求打破一吻。
  
  3
  
  我看见夏天的男孩在毁灭。
  男人在他狂想的荒芜里。
  男孩充满口袋并属外来。
  而我是你父亲那样的一个人。
  我们是燧石和沥青的儿子。
  哦,当他们穿过,看那两端亲吻。
  
  (柏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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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切开的面包
  
  
  这片我切开的面包曾是燕麦,
  这生在外来树上的酒
  曾果实垂落。
  白天的男人,夜里的酒
  使庄稼低下,葡萄欢乐。
  
  这酒里夏天的血,
  曾敲破饰着藤蔓的果肉。
  这面包里,
  燕麦曾在风中欢欣,
  人打碎太阳,把风拉倒。
  
  这切碎的肉,这让你饮的血
  在血管中造成了孤独。
  燕麦和葡萄天生具有
  肉感的根与汁。
  你撕咬我的面包,你喝我的酒。
  
  (柏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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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睡眠结伴
  
  
  我与睡眠结伴,它吻着我的脑筋,
  让时间之泪垂下;睡者的眼睛
  朝向光,像月亮照着我。
  布置好紧跟,我沿人们飞翔,
  跌入梦或向天空。
  
  我逃出地球,全身裸体;攀登天空,
  到达远离星辰的第二级;
  那儿我们哭泣,我及另一个死魂,
  我母亲的眼睛闪耀在高高的树梢;
  我已逃离大地,轻若羽毛。
  
  我父亲的球叩响轮觳与合唱。
  我们踩着的土地也是你父亲的土地,
  我们踩着的这土地承受了一群天使,
  他们羽翼中父性的脸如此甜蜜。
  这是些做梦人,呼吸并凋零。
  
  凋零,我肘部的幽灵,母亲的眼睛
  吹动天使,我失落于云的海岸,
  那里紧靠唠叨的坟墓的阴影;
  我把这些梦者吹上床,
  他们继续沉睡,不知魂魄。
  
  活跃于空气中所有的物质
  提高了声音,在词汇之上攀登,
  我用手和头发拼出我的幻象。
  多么轻,睡在这沾泥的星星上。
  多么深,醒自这满世界的云层。
  
  那长高的时间的梯子升向太阳,
  鸣响爱情或丢失,直到最后一次。
  人的血一寸寸嘲弄。
  一个老而疯的人仍在攀登他的亡魂。
  而我父亲的亡魂在雨中攀登。
  
  (柏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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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之气候的进程
  
  心之气候的进程,
  把潮湿变干;金色的射击
  向冰冻的墓地猛袭。
  四分之一血脉的气候,
  变黑夜为白天;阳光里的血
  照亮活着的小虫。
  
  眼光中警告的进程,
  盲目的骨头;子宫
  在死亡里驱赶就像生命冲出。
  
  黑暗在眼睛的气候里,
  是一半的光;深不可测的海
  乱撞于无角度的陆地。
  那造就一片腰的森林的种子,
  叉开一半的果实;一半坠落,
  在沉睡的风中减缓。
  
  肉与骨中的气候,
  又湿又干;快速者与死者
  在眼前若两个亡魂游动。
  
  世界气候之进程,
  鬼影变幻;每一个受母爱的孩子
  坐在双重的阴影里。
  进程把月亮吹进太阳,
  扯下皮肤褴褛的帷幕;
  它抛开了它的死亡。
  
  (柏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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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微光再不锁住
  
  
  当微光再不锁住,
  却锁进我手指的长虫;
  不要诅咒海,它疾驰于我的拳头。
  时间之嘴像海绵吮吸,
  牛奶的酸于每一个铰链,
  吞干了胸中的水波。
  
  当海的乳汁被吮吸
  以及干燥的海底打开,
  我派我的家伙侦察天空,
  那天空的头发与骨头
  把我的物质的瓶口扎向他的肋骨,
  还以神经和脑筋缝补我。
  
  我的雷管已定时充满他的心,
  他吹燃就像炸药吹向光
  并与太阳一起举行安息日。
  当星星,假设形状,
  把睡眠的稻草拉进他的眼睛
  他在梦中淹死了他父亲的魔术。
  
  所有的流血穿上盔甲,坟墓中
  红头发的癌症仍然活着,
  白内障的眼睛蒙上了布匹;
  一些死者没剃掉灌木的下巴,
  苍蝇飞出血的口袋;
  他已经记住基督划过十字的死亡。
  
  睡眠航行于时间之潮,
  干燥的坟里的马尾草
  把死亡抛进忙碌的大海;
  睡眠在海床上滚动着沉默,
  那儿鱼的食物是喂养的阴影,
  而谁通过花朵潜望天空。
  
  当微光的螺旋翻转,
  母亲的奶像沙一样硬;
  我将我的大使送向光,
  由于机会的诡计他落入睡眠,
  施法招回死尸的形状,
  并从他心中抢走我的液体。
  
  醒来,我的睡者,面朝太阳,
  一个工人处于城镇的清晨
  他显示了留下的罂粟的马屁精。
  光之栅栏垮了,
  除了骑者,所有的一切摔倒,
  而世界吊在树上。
  
  (柏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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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日纪念日
  
  
  天空已被撕破
  这褴褛的结婚纪念日
  在合拍的三年中
  双方徘徊在誓约的路上。
  现在爱已不存在
  爱及他的病人在锁链上哀嚎
  来自每一件真实,每一座火山口。
  卷着阴云,死亡撞击他们的房间。
  
  错误的雨中,他们太迟了
  呆在一起爱却分开。
  窗户灌汝他们胸中
  房门在他们头脑里燃烧。
  
  (柏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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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太阳,光就降临
  
  
  没有太阳,光就降临
  没有大海
  心潮就掀起波涛
  破碎的鬼影头顶着萤火虫
  没有血肉装饰的枯骨
  光的手却抚爱它的肌肤
  大腿上的烛火
  温暖着青春,却烧焦了岁月的蓓蕾
  没有种子
  人的果实在星光下平滑圆润
  像无花果一样辉煌
  没有蜡,烛光展示它的柔发
  
  黎明升起在瞳孔之后
  呼啸的热血贯透全身
  海流般地滑动
  天空毫无顾忌地倾斜着
  将呕物喷满魔杖——
  正微笑着探寻泪水的矿藏
  
  夜在眼圈四周积聚
  像漆黑的月亮,限制着眼球的扩张
  白昼照亮尸骨
  没有寒冷,侵肌的风
  解开冬天的衣裳
  春的柔发在眼睑飘荡
  思想在雨中发霉腐烂
  光降临在神秘之骰和闪念的指尖
  当逻辑死亡
  土地的秘密通过眼睛透露
  那时,血就会在阳光下飞扬
  黎明止息在荒废的机缘之上
  
  (孟猛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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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诗
  
  
  在上帝加速的最后的夏
  在橙红色的日潮中
  这一天正被风卷落,
  在被大海摇撼的屋子里
  在萦绕着鸟鸣和果实、
  泡沫、长笛、鱼鳍
  和浮标的危岩上
  在树木舞蹈着的双脚上,
  在泛着泡沫、裸露着海星的
  沙滩边,与渔妇一同穿过
  白鸥、鲂鲱、乌蛤和帆篷,
  那儿,黑乌鸦、抓着云朵
  跪向落日之网的人们、
  苍穹近旁的鹅群、刺伤的
  孩子、苍鹭和贝壳
  诉说着无尽的海洋,
  永恒的水波离开
  充斥着黑夜的
  城市,那里的塔楼
  将攥紧在虔诚的风中
  像高高的、干草之茎,
  在可怜的平静中
  我向你们,陌生的人歌唱(尽管
  歌唱是一种燃烧的涌动着的行动,
  因着我锯齿般的、笨拙的歌声
  鸟群之火盘绕在大地旋转的树林中),
  透过大海拔弄的叶子
  它们将飘升或飘落
  如树叶一般,如同
  破碎和不死
  将进入闷热的夜晚。
  向海的那边,橙红的枯萎的太阳滑落,
  在我砍伐这幽灵般的喧闹之时,
  无言的天鹅击打着忧郁
  我的轻轻展开的海湾薄暮
  正如你知道,我,一个昏眩的人
  怎能荣耀如星星,鸟
  咆哮着、海隐忍着、人哭泣着、血祈求着。
  听吧:我吹奏着这大地,
  从游鱼到跳跃式的山岗!看吧:
  在洪水涨起的时候
  我以全部的爱
  建造我怒吼的方舟,
  它出自恐惧、人生和愤怒般鲜红
  的源泉,熔化、绕过山峦到达溪流
  覆盖伤痛的睡眠
  羊群染白了空荡荡的农场
  
  我手臂之间的威尔士。
  嗬,那儿,在城堡的守护下,
  你这国王般歌唱的猫头鹰,你月光般的目光
  摇曳的滑行和潜游
  幽谷中毛茸茸的小鹿的死亡!
  啊哈,在垂直的苔藓上面,
  噢,我受惊而盘旋的鸽子
  在轻蔑的叫喊中,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
  与威尔士虔诚的白嘴鸦一起
  咕咕地唱着树林的颂辞,
  在它的窝巢中轻吟忧郁的曲调
  撒向成群的杓鹬!
  嗬,喧嚣的克兰人
  挂着如你唇边的悲哀,
  在闲聊的海岬上,蓦然惊呆!
  嗨,在陡峭的山岗,擒获
  飞奔的野兔!它听见,
  那儿,这狡黠的光,我洪水之舟的
  丁当声,在我砍伐和猛击之时
  (一阵喧嚣而胡乱的
  砧骨的撞击声,这音调
  像发自一种叽哩咕噜的马勃①)
  在上帝粗糙而踉跄的大地上
  动物们稠密如盗贼
  (为它头上的盔冠欢呼)。
  在山脊上,嘘,野兽们安稳
  而虚弱地睡眠!在一大片水域
  堆积着草垛的空荡荡的农场
  挤在一起,格格叫唤,
  而谷仓顶上公鸡啼唱着黎明!
  呵,相邻的地方,切去了鳍的
  斫倒的和刺穿的(生物),溅到
  我打着补丁的方舟上,而月光
  啜饮着偎依在海湾的
  带着兽皮、鱼鳞和羊毛的诺亚:
  只有被溺毙的深深的
  残存着羊群和教堂喧嚣之声的钟声
  可怜的宁静仿如落日
  而黑暗的沙州连接着每一块神圣的田畴。
  我们将孤独地策马而去,然后,
  在威尔士的星空下
  痛哭,无数的方舟,穿过
  波涛覆盖的陆地,
  爱使他们生机勃勃,他们
  将像树木葱茏的岛屿一样移动,从山岗到山岗。
  哈罗,我英勇的好似携着一支长笛的鸽子!
  啊哈,苍老的、大海般疾走的狐狸,
  汤姆山雀和戴利老鼠!
  我的方舟在太阳下歌唱
  在上帝加速的最后的夏
  在此刻滔滔洪水的花朵中。
  
  ①一种植物名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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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邪恶的点滴的时间
  
  
  我知道这邪恶的点滴的时间;
  它是血液里的一种酸涩的移动,
  它,像一棵树,植根于你,
  又在你体内抽芽含苞。
  每一个银色的瞬间发出
  峥璁的琴音,
  而我仍是一只小鸟,或许能
  在半空中抓紧它、听见它。
  你有一棵不安的、嘀嗒的心;
  我会疯狂地沉浸于你,将你
  塞入我的内面,我发现
  你比以往更为幽暗。
  灌满了血,我的爱无法流入。
  中止是不真实的;
  我要用我的抚触
  捕捉真实,
  不,只是作为一种象征、石块、
  陈述或什么也不,
  而真实,我知道它的音韵
  是声音的回环而不是音阶的高低。
  我希望消失;
  然后我将消失,
  可又想到正在流逝的
  分分秒秒是我的
  我或许能用它做点其它的事情。
  没有一刻停留,
  除非我消失或者死亡。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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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哦一点也不冷
  
  
  冷,哦一点也不冷,
  尖锐,哦一点也不尖锐,
  你思索着的思想的高地
  和我说过的半熟的想法属于你,
  而当我将其索回时,它更冷
  也更尖锐,如果我打碎
  每一根反复思量过的幻觉的冰针。
  当我从你那里获得一个想法,(你已弃之不用)
  我是如何地去摩挲那光滑的肌肤呵
  知道一个梦就会把它弄得漆黑,
  同时,那绷紧的弦,一些金属的玩偶
  遭受蹂躏而断裂,
  我是如何舔吻,当玩偶说
  “主人”,她的嘴满是锯屑
  而她的舌头,瞧,哎,
  掉下来了,
  掉下来了,
  甜蜜,使我情不自禁地想彻底了解。
  可是造物者,你不能离开我;
  哦不,我的思想是你的炼狱;
  除非我愿意,否则你不能离开
  我的思想如此艰难地流动
  对于它们,大海还远未测度,
  在那里,无处不是波浪压着波浪,
  如此巨大的能量一定赢得了
  它蕴含着的那种特定的意义。
  你希望逗留在我的牢狱中
  关闭在你隐秘的思想的单元里,
  而我,你的劫掠者,用我的爱包绕
  使你不能飞去。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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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呼吸着的空气
  
  
  你呼吸着的空气侵蚀
  我的咽喉,我知道脖子上的
  风是我的冤家,在它强劲而又
  冲动的舔吻下,你的秀发
  像啤酒杯中的泡沫一样骚动
  那虹鸟的足,不太适于拥有
  那半人半兽的爱者
  因而盗走她而不是盗走那“O” 字形
  的羊腿似的风
  可还是留下了可还是默默地仰慕
  因为,如果众神爱着
  他们会用像我一样的眼睛去凝望
  但不能像我一样去触及
  你甜甜的有些放纵的大腿
  和黑漆漆的头发。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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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巴莱※
  
  
  我笨拙地抓住她的脚后根
  置于我的手心里,
  从她细小的脸
  一直扫视到那刻正在闪烁着的小腿。
  在她瘦削的腿上有一个目的地;
  她的大腿和内裤是甜蜜的,
  牵引着我螺旋式的呼吸
  相应地回环
  旋转出金色和其它的异彩。
  乐队正忙着在平台上演奏。
  一个女人举起手臂,
  可她没有哭叫,“我明白,
  我明白这男人正为爱而狂。”
  她扇形的衣裙溅射出无数的光芒,
  当她将脚抬起,
  从我的轻抚中招摇地离开
  并带着一颗仁慈的心将其放下。
  她又用足尖开始了舞蹈,
  幻化出十二条腿
  和众多的手臂,举起,
  高过她的脚踵,高过我。
  我呆滞地凝视
  这装饰树上的昆虫,
  哪一个是金属的翼翅
  哪一个是真实的?
  
  ※有歌舞表演的餐馆或酒巴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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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天空太明亮
  
  
  有时天空太明亮,
  或者有太多的云或者鸟,
  而远空中,太阳太尖利
  以致很难让人记起。
  我的手为何太迟钝
  不能在我的前面
  为我砍断可怕的想法。
  多汁的微笑,
  嘴唇的无力触碰
  我想知道
  我不能抬起,那个
  有着天使面孔的家伙
  告诉我苦痛
  并看见我的肉体掉进
  灾难,他能吗?
  不要停。把微笑
  放在眼泪干涸了的地方。
  天使的苦痛还在;
  他的言辞在燃烧。
  有时,一个女人的心里积着盐,
  或者流着太多的血液;
  我撕开她的胸部,
  看见的是我的血液,
  在她的(而不是我的)体内流出,
  这时,我想
  或许天空太明亮;
  看着我的手,
  并不流血,
  又感觉到流血的疼痛,
  却并不痛。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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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切割着我们走过的地方
  
  
  雨切割着我们走过的地方,
  闪烁的水流洒向
  我们这些毫无活水的孩子可我是例外
  用手掌掂量着
  从一条云的街衢上飘来的雨水。
  我们驾着一条船驶上小路,
  以叶为浆
  荡入一条迷人的光线中,
  观望,有点昏昏然
  以致未能用感知感受更多,
  展开的波浪里
  大多点缀着闪亮的碎石,
  花园里器皿似的活物
  在轻快的时光里漂浮;
  同时,正如你所见,彩虹的脚
  踏在大地上,
  一头传说中的马,扬着蹄飞舞着翼翅,
  急急地离去。
  它穿过天空,
  可是,当它从视野里消失时,
  它飞扬的尾留下
  无数分叉的云翳,
  一条欢快的抛物线
  刻在积满草叶的小船的上空。
  我们划着桨;
  水流异乎寻常的生硬,
  太凝滞了,无法用桨叶拔动,
  满是扯碎的苔草植物的
  枝茎和外壳。这是一条
  由铁一样的草木构成的沟渠。
  当我们用桨触碰花朵
  我们像是在击打而不是搅扰它。
  我们的小船随着
  再一次高涨的
  上升到惬意高度的水流,
  进入彩虹害羞的拥抱。
  我们毫无怨尤地颤抖着,
  品尝着各自的嘴唇、这片刻、
  这绿宝石般的吻,
  并呼吸着靛蓝的呼吸。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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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莉达的时光
  
  
  清晨,莉达的时光。
  用欢快的脚搅动水流,
  并有提琴声插入
  为捕捉她顺流而下的航行——
  森林中的短句不是她的;
  一只食鱼鸟让象牙般的音符
  蹦跳在它鹤颈似的喉管中——
  举目可见月亮仍悬于空中,
  明亮,不偏不倚的额头,
  同时,作为一枚枢轴,
  从如镜的海上掀起的阴影
  以泪水打湿着天空,
  以渴望涂抹着尚未升起的旭日。
  天鹅在坚守中弹拔着水纹;
  在日与月之间
  有着拽住竖琴之声的时间,
  睡眠湿润的嘴唇
  用封存于
  一朵花上的蕊蜜吻醒我的手臂。
  在上升与沉落之间
  春天可能绿了——
  在树木的服饰下没有忧愁,
  在树木的裙裾下没有肢体——
  冬天像一阵回声一样跟着
  夏天的声音如此暖热从簇拥
  在她肩膀周围的果实上飘落,
  并藏匿于她裸露着的胸脯上。
  清晨,也是恋爱的时间,
  当莉达,单趾触地,
  与天鹅舞动着进行一场搏击
  天鹅把她紧紧地拥进强悍、洁白的翼间;
  手与手相挽流动着光,而黑暗
  是盲目的带着泪水,太脆弱了以至不可品尝。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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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尖,鹤一样耸立
  
  
  塔尖,鹤一样耸立。它的雕像是鸟笼。
  自石巢处它不允许那掘洞的羽毛长长的
  小鸟,在咸涩的石块上磨钝它们尖脆的嗓音,
  用俯冲的翼在水草中刺透溢溅的天空
  或者浅涉浮沫。钟声消磨着囚牢似的塔尖,骤落
  在时间里,像域外的雨击打在神甫的身上,水、
  时间,漫过泳者的手臂,音乐萦绕于银锁和
  嘴唇。音符和羽毛从塔尖上飘落。
  那些鹤似的鸟儿任凭你选择,歌声又回到
  创生时的声音,或者和冬天一起飞向钟声,
  而不像浪子,随喑哑的风漂泊。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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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于腐朽
  
  
  时间过于腐朽;
  你金色的
  血滴,掷过了头顶;
  迎着风呼吸,
  来来回回地吞吐着光焰,
  而不是很快走向你充满磁力的吻。
  你唇上的细尘
  将找到某种完全相悖的爱,
  且将穿越黑暗;
  城市的穷人堆里,日子辛辣而苦痛;
  一个纸做的女巫骑在硫磺色的金雀花上
  从贫民区飞走。
  静物逐渐变硬,
  活物累累下垂;
  漫行者手中的苹果黑如罪恶;
  他思想的源泉吸收着。
  然后潜入你的额际,
  因为你的脑额里躺着一片大海。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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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在痛苦中而是在遗忘中
  
  
  不是在痛苦中,也绝不在欢愉中
  而是在遗忘中
  呼喊春天
  在这古老的冬天
  他将死去,我们的呼吸
  将吹冷他的腮帮,
  并在他宽阔的嘴里找到归宿。
  因我们必得低语着走下那条越来越窄的路
  我们拥有过的爱和荣光,在他的血液里
  曾追逐着跑过
  直到脉管干涸
  那脉管从地底下喷出
  带着审慎的力走过所有的季节
  而脉管必定会干涸。
  尽管我们哭泣着走下那条路
  可他尚未对墓穴心存警觉
  向这可憎的时辰灌输一点点追思
  有如反复地溺毙,这热病。
  他死了,回家了,没有一个恋人相送,
  而在内心,或在空空的喉管中,
  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我们的不幸(当我们呼吸它时),
  已稀释,我们的空虚已沉落,
  又岂能再伤害围绕在他四周的帷幔,
  他不再吃什么,也不再担心
  被我们的邪恶或欢乐所击伤。
  而谁将告诉这恋者,
  遗忘是何等的冷漠。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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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不要去触及那忘却的黑暗
  
  
  永远不要去触及那忘却的黑暗
  也不要去知道
  任何他人或自己的苦痛━
  否定印证着否定,
  光的空白里黑暗在闪烁━
  不要谈论可怕的梦魇,
  也不要从睡梦的伤口中流出
  用知识去沾污
  破损的头脑是无用的,一文不值
  也无须徒然争论死后的事情;
  在血液和躯体内寻找甜美的空白,
  这脓液潜得太深,就算
  提着脑袋撞墙也无济于事。
  饮者,你的红酒里有毒,
  它蔓延下去沉淀成渣滓
  留下一条彩色的腐败的脉管,
  和衬衫下的锯屑;
  每一只手上必有邪恶
  死或者生,
  泡状物或片刻的运动
  组成了全部,从无到无,
  甚至,这文字也是无
  当太阳变成了盐,除了空虚,
  还能是什么?一声如此古老的哭喊,
  永远的无,没有什么比这更古老,
  尽管我们被爱和困惑所消蚀,
  我还是爱着而又困惑着,
  尽管知道这是徒劳,这是徒劳,
  爱和困惑像一个垂死的人
  设想着美好的事情,尽管当春天来时,
  仍只能是冬天,
  这长寿花,这喇叭。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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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的日与夜
  
  
  寻常的日与夜
  充斥着喧嚣与叹息
  多让我忧郁,
  活力与乐音在光中散尽,
  在嘀嗒作响的铃声里
  我又消磨了生命里的一小时,
  好心的人;
  (多么好的一个词);
  不要去伤害女人编针样的
  优美肌体,它已磨损,近乎碎裂
  在灌木房、实验室、或玻璃场,
  女人以源于女人特有的热力,
  缝一个谎在轻信里,
  而阳光会晒裂它
  而石块会压碎它
  伸手捂住嘴、
  耳朵、鼻子和眼睛,
  以及我全部稀薄的天赋的味觉。
  可白昼过尽,夜晚来临,
  夜晚来临。
  黑色的阴影降落,
  奇异的噪声终于平息,
  我欢乐的言辞,
  竟如此稀少——
  是谁教给我苦难?
  从空空的黑色的子宫,
  从薄薄的黑色的嘴唇,
  从我不洁的双眼
  和我腐败的知识——
  它们是一些痛哭的词汇。
  甲虫说,我
  在这世上,苦难够多了。
  疼痛中的高声哭嚎,
  猛烈地冲击着头颅,
  哦,欢乐!
  哦,欢乐!
  暗处的歌声,
  歌唱着美好的事情歌唱着美好;
  歌唱着,回到一首歌里。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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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中的想象
  
  
  构思着这些微风中的想象,
  把它们包绕在火焰里,它们是我的;
  坐倚于花岗石上,
  让那两块呆滞的石块变成灰色,
  或者,变成砂,
  用意念移开它们,
  在水里或在金属中,
  让它们在石灰下流动、熔化。
  从岩石中砍下它们,
  这样,它们才不被磨灭,
  它们坚硬,重获自身的形状
  一如那些符号,我并未
  用爱的末梢和手上的火热
  将其带往任何更光明的所在。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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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入教者,在微笑中受洗
  
  
  在誓言下,新入教者是一位含笑的
  男孩,在微笑中受洗,
  他还一点也没有呼吸到来自椭圆形嘴唇
  的毒汁,
  也没有感受过来自溃烂心脏的邪恶。
  (在他的心里)爱是这样一个所在,
  那儿,存在一个欢乐的外壳
  遮掩住那拖曳腹腔的引力,那腹腔
  来自卵,
  而且,在地面上,轻易地旋转
  正如太阳正旋转着穿过它。
  可男孩从渴望的嘴唇上没有吮吸到
  一丝甜蜜,
  从呼吸中,除了毒,他也一无所获,
  因而,在这确切的哀伤中,
  他知道他的爱已腐蚀 。
  这超出了你拘谨的遗传的天赋,
  这天赋为善而生,
  它出自痛苦的良知和神经,
  而不是源于感官的水、火焰
  或空气的交叉点。
  让泪水打湿你的舌头和嘴唇,
  让你的关爱为你的疏忽而滴涕,
  因她把轻柔而光亮的爱意,
  那爱意如此友善,洒在你的眉宇间,
  当你年轻时,她却老了,
  想像中的衰老变成了辛辣的不快
  和思念,它们是如此美好,
  通过一枚指甲,触及了尘埃。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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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明亮的世界所包绕
  
  
  被明亮的世界所包绕
  在一切的边缘,辛辣地
  吸进她草木般哔啪作响的嘴里
  必定感到像某种异质的侵入
  一如你脱落的一绺神经进入我,
  这围困的轻触被爱和眷顾
  深深束缚,
  在死亡中或从死亡中逃脱,
  从黄色的坚果上瞥见,
  从蜂蜡砌成的高塔上注目,
  或者,白如奶汁,出自丝丝渗漏的黑暗,
  这低垂,一如你将我囚于
  一个网中的世界
  我碰着就碎了,
  我碰着就碎了。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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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通过我的令人困惑的方式
  
  
  尽管通过我的令人困惑的方式
  取消这尚未成形的邪恶,
  当一切完结时面对不可思议的死亡,
  衰老来临——你身心通透而又毫无用处,
  刚刚给予我关怀,给予我爱,
  不久,却及时给予我
  死亡,像所有人那样,通过我的非理性
  在一个快乐瞬间的谎言里——
  无须为希望而希望,
  你将带给我一个
  万般美好的地方,
  高贵者聚集在一束拥挤的光里。
  然后你的感觉远离了欢乐,
  在我的身上激荡;
  你不太恰当地横卧着,
  对于我是致命的,
  病恹恹的、苍白而又扁平,
  以致整个过程都招来讥笑,
  这愚蠢的耦联
  在一阵片状跌落的雨中
  咬住我的头和奔跑着的脚,
  因为,如有可能,我将飞走,
  因为,如有可能,我将飞走
  在最后的光再次
  吹进这片迷乱和疯狂的虚无之前。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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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岗的高处
  
  
  在山岗的高处,
  叉着腿,喝着酒,
  逃离男人们的目光,
  远远地逃开,
  叉起她皱巴巴的膝
  直至白昼粉碎——
  直至鼓腹蝰隆起小腹,
  喘息着直至蛇回到家,
  挨近古老的大腿
  直至鸟儿啄破它的壳,
  以及竖直的欲望之茎
  随血液的潮汐
  落向
  地面。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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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安静的夜晚,自从……
  
  
  一个安静的夜晚,自从听见他们
  谈起生命之谜
  和死亡之谜后,
  我一个小时无法入睡,
  为这些轻轻钻进耳朵的
  奇怪的说话声所困扰,
  没有一丝别的声音,除了风在说。
  一个说:一个孤独的女人
  站在海上,她哭泣
  她的寂寞穿过空空的波浪
  日复一日。
  跟着每一个声音都在说:
  遗忘一如无爱的恐怖;
  遗忘一如无爱的恐怖。
  而后,又说:一个孩子
  立在地球上,他深知没什么欢乐,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光,
  他的灵魂也没有一丝亮。
  遗忘一如瞎眼般漆黑,
  遗忘一如瞎眼般漆黑。
  我听见这声音出自黑暗
  除了死亡,没有谁在说。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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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唯一没有爱过的死者
  
  
  他们是唯一没有爱过的死者,
  在酸涩的土壤里,没有嘴唇且烂掉了舌头
  瞪视着另外的、可怜的未被爱过的死者。
  他们是唯一确确实实地爱过的活人,
  我们也是,浑身是劲,
  准备爬起,又安然睡去。
  谁能在女人索要与给予之时
  结束掉那喜滋滋的时刻掉头而去
  而依然是人
  感觉到同样温柔的血液流遍周身
  喝酒吃肉,一点也不爱
  却仍保持灵与肉的完整呢?
  当然不能,在完事之时,
  他闷闷不乐的一声问候
  将证实他对他的所作所为并不乐意,
  那只是一句花言巧语
  从一张和我们一模一样的
  并不知道某种伟大和神圣的嘴里吐出。
  没有死亡,只有不被爱
  或一会儿,一点点的爱,
  来自另一个人饱涨的、让那么多的爱
  白白地挥霍掉的胸臆间。
  然而,那还只是运气,
  而且,全凭你不再重返的某种习惯
  和不可能重返的习惯。
  那失去的不折不扣的神圣的东西
  也是如此,不是没有悲哀,
  也不是不神圣,
  只因它极易消逝且易于扼毙。
  看,一些没有爱过的死者
  一些真真切切地爱着的生者
  缠绕在我们小小的自我周围
  以嘲讽触碰我们分裂的爱。
  
  韦 白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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