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
——奈帶奈靄,關於床我將對你說甚麽呢?
痖弦
你唇間軟軟的絲絨鞋
踐踏過我的眼睛。在黃昏,黃昏六點鐘
當一顆隕星把我擊昏,巴黎便進入
一個猥瑣的屬於床第的年代
在晚報與星空之間
有人濺血在草上
在屋頂與露水之間
迷迭香於子宮中開放
你是一個𠔌
你是一朵看起來很好的山花
你是一枚餡餅,顫抖於病鼠色
膽小而[穴悉][穴卒]的偷嚼間
一莖草能負載多少真理?上帝
當眼睛習慣於午夜的罌粟
以及鞋底的絲質的天空,當血管如菟絲子
從你膝間嚮南方纏繞
去年的雪可曾記得那些粗暴的腳印?上帝
當一個嬰兒用渺茫的凄啼詛咒臍帶
當明年他蒙着臉穿過聖母院
嚮那並不給他甚麽的,猥瑣的,床第的年代
你是一條河
你是一莖草
你是任何腳印都不記得的,去年的雪
你是芬芳,芬芳的鞋子
在塞納河與推理之間
誰在選擇死亡
在絶望與巴黎之間
唯鐵塔支持天堂
1958年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