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選
弗朗西斯·雅姆
和驢子一起去樂園的祈禱
在我應該到你那兒去的時候,啊上帝
讓那一天是一個鄉村的節日,
路上塵土飛揚。我要象我在人世間
所做的,選擇一條道路走嚮樂園,
我喜愛的路,那兒有明亮的星星照耀
如同白晝。我要拿着手杖走上大道,
然後走去,我要對我的朋友————那些驢子
說:我是弗朗西斯·雅姆,我正到樂園去,
因為在那兒,在善良的上帝的土地上,沒有地獄。
我將告訴他們:藍天的溫順的朋友,來啊,
那些可憐而又可愛的動物,讓他們的耳朵急速扇動
驅趕着平庸乏味的蒼蠅,爭鬥,和蜜蜂……
啊,讓我在這些動物中間來到你的面前,
他們是我所深愛的,因為他們低着頭,那樣馴善,
他們靜靜地站着,腳挨着腳,他們
是那樣的惹人憐憫,是那樣的溫馴。
我將到你那兒,我的後面是那些動物的成千雙耳朵,
是那些驢子,他們的籃子在腰間挎着,
是那些驢子,他們拉着流浪藝人的車子,
車子上裝着洋鐵桶和羽毛撣子,
是那些驢子,他們背上背着凸凹不平的水桶,
是那些母驢,她們行動遲緩,象羊皮袋一樣臃腫,
是那一個,他穿了一條瘦小的長褲,
他那青腫的傷口在流血,使他痛楚,
而在傷口周圍是那些嗡嗡營營的固執的蒼蠅。
我的上帝,讓我和這些驢子一起來到你的限前,
讓天使們引導我們在安寧中前進,
帶我們到草木繁茂的河邊去,那兒有顫動的櫻桃樹,
平滑而又光潔,象少女的微笑着的肌膚。
在這靈魂的住所,讓我俯身在你的
神聖的水上,我將如同那些驢子
廝守着卑賤而甜美的貧睏
嚮着那永恆的愛————它清澈而晶瑩。
羅洛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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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使井水……
太陽使井水在玻璃裏輝耀。
農莊的石塊又破碎又古老。
青色的山巒綫條是那樣柔和,
象濕潤在清新的苔蘚裏閃爍。
河流是黯黑的,而黯黑的樹根
在被它磨損的岸邊盤結絞擰。
它們在陽光裏收穫而草兒在動着。
可憐的膽怯的狗為了盡職而叫着。
生命存在着。一個農民在痛斥
一個偷菜豆的乞食的婦女。
小片的樹林是一些黑色的石堆。
從果園飄戳宋氯鵲睦嫻鈉丁?br>大地象那些收割幹草的女人。
從遠處傳來咳嗽般的教堂的鐘聲。
天空是藍的和白的。而在麥草裏,
我們聽見鵪鶉的沉重的飛行逐漸沉寂。
羅洛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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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我愛過……
從前我愛過剋拉拉·伊麗貝絲,
一個在古老的寄宿學校念書的女孩子,
她常常在暖和的黃昏到山楂樹下,
去讀那些已經過了期的雜志。
我衹愛她,我感覺到在我的心裏
她那潔白的胸的天藍的光芒。
她在哪裏?那時的幸福在哪裏?
樹的枝葉進入了她那明亮的臥房。
也許她還沒有嚮人世告別————
或者,也許我們倆都已死去。
寬敞的庭院裏有枯死的樹葉,
在晚夏冷風中,在迢遙的往昔。
你可記得那些孔雀的翎毛,
插在花瓶裏,在貝殼飾物的旁邊?……
我們聽說那兒有一隻船失事了;
一我們把新發現的大陸叫做"沙灘"。
來吧,來吧,我親愛的剋拉拉·伊麗貝絲:
讓我們相愛吧,如果你還在世上。
古老的花園裏有古老的鬱金香。
裸赤着來,啊,剋拉拉·伊麗貝絲。
羅洛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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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人得幸福而祈禱
天主啊,既然世界這麽好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既然集市上膝頭沉沉的老馬
和垂着腦袋的牛群溫柔地走着:
祝福鄉村和它的全體居民吧。
你知道在閃光的樹林和奔瀉的激流之間,
一直延伸到藍色地平綫的,
是麥子,玉米和彎彎的葡萄樹。
這一切在那裏就像一個善的大海洋
光明和寧靜在裏面降落
而樹葉們歌唱着在林子裏搖晃
感覺到它們的汁液迎着歡快明亮的太陽。
天主啊,既然我的心,鼓脹如花串,
想迸發出愛和充盈痛苦:
如果這是有益的,我的天主,讓我的心痛苦吧
但是,在山坡上,純潔的葡萄園
在你的全能下溫柔地成熟
把我沒能擁有的幸福給予大傢吧,
願喁喁傾談的戀人們
在馬車、牲口和叫賣的嘈雜聲中,
互相親吻,腰貼着腰。
願鄉村的好狗,在小旅館的角落裏,
找到一盆好湯,睡在蔭涼處,
願慢吞吞的一長溜山羊群
吃着捲須透明的酸葡萄。
天主啊,忽略我吧,如果你想……
但是……謝謝……因為我聽見,在善的天空下
這些將死在這衹籠子裏的鳥,
歡快地唱着,我的天主,就像一陣驟雨。
樹纔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