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 周邦彦 Zhou Bangyan  宋代   (1056~1121)
蘇幕遮 Su Muzhe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Man ting fang Summertime Lishui Wuxiangshanzuo
解語花·上元 Jie Yuhua the fifteenth of the first moon (which is Lantern Festival in China)
蘭陵王 Emperor and the assassin
六醜·薔薇謝後作 Six ugly Rose Hsieh made the remarks
拜星月慢 Thanks Xingyue slow
隔浦蓮近拍 Separated Pu Lian Close
關河令 Guan River that
花犯 Flowers guilty
憶舊遊 recall formerly-visited place
尉遲杯 Watson Cup
西平樂 Sai Ping Lok
西河 The west point on the horizon where the sun _set_s River
瑞竜吟 Shui Dragons
南歌子 Southern Poems
關河令 Guan River that
鶴衝天。溧水長壽鄉作
玉樓春 Yu Louchun
蝶戀花 Butterfly in Love
夜遊宮 Night Palace
蘇幕遮 Su Muzhe
點絳唇 Point Jiangshouju lip
浣溪沙 Huan Xisha
點絳唇 Point Jiangshouju lip
多首一頁
隔浦蓮近拍 Separated Pu Lian Close
隔浦蓮近拍

周邦彦


  新篁搖動翠葆。
  麯徑通深窈。
  夏果收新脆,
  金丸落、
  驚飛鳥。
  濃靄迷岸草。
  蛙聲鬧。
  驟雨鳴池沼。
  
  水亭小。
  浮萍破處,
  簾花檐影顛倒。
  綸巾羽扇,
  睏臥北窗清曉。
  屏裏吳山夢自到
  驚覺。
  依然身在江表。

【賞析】   此調標題為“中山縣圃姑射亭避暑作。”中山距江蘇溧水縣不遠,周邦彥於宋哲宗元祐八年(1093)春至紹聖三年(1096)曾任江蘇溧水令。此詞當是作於此時。毛晉汲古閣本《片玉集》前載有宋代強煥序雲:“溧水為負山之邑,……有亭曰‘姑射’,有堂曰‘蕭閑’,皆取神仙中事,揭而名之,可以想象其襟抱之不凡,而又睹新緑之池,隔浦之蓮,依然在目。”鄭文焯《清真詞校後錄要》謂“當屬元祐癸酉(1093)官溧邑所作。”此調疑為美成自度。
  
    全詞寫盛夏避暑生活,上片描摹盛夏景色,勾勒出中山縣圃姑射亭的環境,“新篁搖動翠葆。”葆是蓋子的意思。翠葆即翠緑色的蓋子,夏日微風吹來,新篁搖曳,翠蓋亦隨之晃動,似覺涼生幾席,幽靜麯折的小徑一直通嚮看不到的遙遠的地方,引人遐想,夏季果實豐收,“新脆”二字最富妙用,讀者好像嘗到了新鮮脆嫩的果實,似覺果香四溢,齒頰留芳。“金丸落,驚飛鳥”,化用了李白詩句“金丸落飛鳥”(《少年子》),此處金丸比喻夏果。接着,作者目光轉移到池塘:岸邊的青草,池中的青蛙。濃翠,形容岸草,比直接寫青草富於美感。着一“迷”字,就塗上了詞人的主觀感情色彩,賦予了青草以迷人的吸引力。寫池塘蛙聲的喧鬧,和夏季常見的驟雨連在一起,令人如見其景,如聞其聲。
  
    上片景色的描寫並非簡單的羅列,而是具有下列一些特點:第一,作者善於觀察,選擇了一些最能反映夏季生活特點的典型景物,如新篁,衹有夏季纔有,秋鼕的竹子不能叫新篁。聚雨、蛙聲、夏果、更是夏季特有的景色。第二,作者運用了最能喚起讀者審美情趣的色彩美。夏季草木繁茂,江南大地成了緑色的海洋,所作者采取以緑色為主色調,如新篁、翠葆、濃翠等。再加上夏果、金丸的色澤調配,使眼前夏景,色彩斑斕,更富於迷人的魅力,令人神往。第三,作者將視覺與聽覺交相作用。例如池塘,既有岸草濃翠,又有蛙聲喧鬧,真是有聲有色。第四,作者通過繪畫佈局手法,使盛夏景色的安排各得其所,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美的境界。
  
    換頭,前三句由寫景到抒景,周圍環境描寫縮小到詞人具體住處,一座小小的臨水亭院,“浮萍破處,簾花檐影顛倒”,這句化用杜甫詩“燈前細雨檐花落”。《苕溪漁隱叢話》曾批評這句詞說:“檐花二字用杜少陵‘燈前細雨檐花落’,全與出處意不合。”其實在杜甫之前,還有人用過“檐花”。丘遲詩“共取落檐花。”何遜詩“檐花落枕前。”李白詩“檐花落酒中”。李暇詩:“檐花照月鶯對棲。”都用了“檐花”,各人所寫自不相同,不能盡合。周邦彥用“檐花”加上“簾影”衹是化用前人詩句描寫他所居亭院的幽美、閑靜。與前所寫環境之幽美互相組合,協調一致,更增進了環境的整體美。沒有必要和杜甫所寫的“檐花”用意相合。所以《野客叢書》不同意《苕溪漁隱叢話》的意見:“詳味周用‘檐花’二字,於理無礙,漁隱謂與少陵出處不合,殆膠於所見乎!大抵詞人用事圓轉,不在深泥出處,其組合之工,出於一時自然之趣。”《野客叢書》的意見是頗有見地的。
  
    “綸巾羽扇,睏臥北窗清曉”,由周圍環境寫到住所,由住所寫到住所中的主人。從遠到近,由大到小,範圍逐步收縮,最後集中到人,足見其層次結構之謹嚴。“睏臥”表示他此時雖在避暑,但心情並不愉快。他有一首《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下片雲:“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樽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枕簟,容我醉時眠。”這與《隔浦蓮近拍》是同在溧水夏天寫的。可見他在溧水任上心情苦悶,情緒消沉,有如社燕飄流之感。因此,他也和古代許多士大夫文人一樣,在仕途不得意時,總是想歸故鄉。周邦彥的故鄉在錢塘,他因屏上所畫吳山而聯想到故鄉山水,不覺在“睏臥”中夢遊故鄉。衹有在夢遊中纔“夢裏不知身是客。”可以獲得夢幻中的暫時慰藉。但夢是虛幻的,一覺來,依然面對令人厭倦的現實。“依然身在江表。”一筆剎住不再往下說,他那失望、惆悵的心情,讀者可以思而得之了。
  
    作者所寫的避暑環境幽美、閑靜,上片詞意樂觀、輕鬆,而下片的詞意忽轉低沉、沉重,上下兩片詞意似不統一。陳廷焯《白雨齋詞話》雲:“美成詞有前後若不相蒙者,正是頓挫之妙。……沉鬱頓挫中別饒藴藉。”其實這也是王夫之所說的“以樂景寫哀,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薑齋詩話》)的寫法,中山縣圃姑射亭的環境、住所如此美好有趣,他尚且不留戀而思鄉,有江表作客之感,那麽他對溧水令一職的厭倦,也就可知了。(王儼思)


編輯者: 白水
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