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 佚名 Yi Ming  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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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采蘼蕪 Climb up mountains Mining millet Wu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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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陵上柏 Dense Ling on cypress
今日良宴會 Today fine party
西北有高樓 Northwest have tower
涉江采芙蓉 She Jiang pick hibiscus
明月皎夜光 Bright moon bright noctilucence
冉冉孤生竹 Gradually Orphan bamboo
庭中有奇樹 In the yard Bits and pieces t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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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高且長 East city High and long
驅車上東門 Drive The East Gate
去者日以疏 Out of sight, out of mind.
生年不滿百 Birth Resent hundred
凜凜歲雲暮 Cold cloud twilight years
孟鼕寒氣至 First month of winter Chilliness extremely
客從遠方來 customer come over
明月何皎皎 Bright moon what The shi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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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 ancient style poetry
凜凜歲雲暮

佚名


  凜凜歲雲暮,螻蛄夕鳴悲。
  涼風率已厲,遊子寒無衣。
  錦衾遺洛浦,同袍與我違。
  獨宿纍長夜,夢想見容輝。
  良人惟古歡,枉駕惠前綏。
  願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
  既來不須臾,又不處重闈。
  亮無晨風翼,焉能凌風飛?
  眄睞以適意,引領遙相睎。
  徒倚懷感傷,垂涕沾雙扉。

【賞析】   此詩凡二十句,支、微韻通押,一韻到底。詩分五節,每節四句,層次分明.惟詩中最大問題在於:一、“遊子”與“良人”是一是二?二、詩中抒情主人公即“同袍與我違”的“我”,究竟是男是女?三、這是否一首怨詩?答曰:一、上文的“遊子”即下文之“良人”,古今論者殆無異辭,自是一而非二。二、從全詩口吻看,抒情主人公顯為閨中思好,是女性無疑。但第三個問題卻有待斟酌。蓋從“遊子無寒衣”句看,主人公對“遊子”是同情的;然而下文對良人又似怨其久久不歸之意,則難以解釋。於是吳淇在《選詩定論》中說:“前四句俱敘時,‘凜凜’句直敘,‘螻蛄’句物,‘涼風’句景,‘遊子’句事,總以敘時,勿認‘遊子’句作實賦也。”其間蓋認定良人不歸為負心,主人公之思極而夢是怨情,所以衹能把“遊子”句看成虛筆。其實這是說不通的。蓋關四句實際上完全是寫實,一無虛筆;即以下文對“良人”的態度而論,與其說是“怨”,毋寧說因“思”極而成“夢”,更多的是“感傷”之情。當然,怨與傷相去不過一間,傷極亦即成怨。但鄙意漢代文人詩已接受“詩都”熏陶,此詩尤得溫柔敦厚之旨,故以為詩意雖憂傷之至而終不及於怨。這在《古詩十九首》中確是出類拔萃之作。一篇第一層的四句確從時序寫起。歲既雲暮,百蟲非死即藏,故螻蛄夜鳴而悲。“厲”,猛也。涼風已厲,以己度人,則遊子無禦寒之衣,彼將如何度歲!夫涼風這厲,螻蛄之鳴,皆眼前所聞見之景,而言“率”者,率,皆也,到處皆然也。這兒天冷了,遠在他鄉的遊子也該感到要過鼕了,這是由此及彼。然後第二節乃從遊子聯想到初婚之時,則由今及昔也。“錦衾”二句,前人多從男子負心方面去理解。說得最明白的還是那個吳淇。他說:“言洛浦二女與交甫,素昧平生者也,尚有錦衾之遺;何與我同袍者,反遺我而去也?”我則以為“錦衾”句衹是活用洛水宓妃典故,指男女定情結婚;“同袍”也於《詩·秦風·無衣》,原指同僚,舊說亦指夫婦。竊謂此二句不過說結婚定情後不久,良人便離傢遠去。這是“思”的起因。至於良人何以遠別,詩中雖未明言,但從“遊子寒無衣”一句已可略窺端倪。在東漢末葉,不是求仕便是經商,乃一般遊子之所以離鄉背井之主因。可見良人之棄傢遠遊亦自有其苦衷。朱筠《古詩十九首》雲:“至於同袍違我,纍夜過宿,誰之過歟?”意謂這並非良人本意,他也不願離傢遠行,所云極是。惟遊子之遠行並非詩人所要表白的內容,我們亦無須多傷腦筋去主觀臆測。
   自“獨宿”以下乃入相思本題。張庚《古詩十九首》雲:“‘獨宿’已難堪矣,況‘纍長夜’乎?於是情念極而憑諸‘夢想’以‘見’其‘容輝’。‘夢’字下粘一‘想’字,極緻其深情也,又含下恍惚無聊一段光景。”正惟自己“獨宿”而纍經長夜,以見相別之久而相愛之深也(她一心惦記着他在外“寒無衣”,難道還不是愛之深切的表現麽?),故寄希望於“夢想見容輝”矣。這一句衹是寫主人公的主觀願望,到下一節纔正式寫夢境。後來范仲淹寫《蘇幕遮》詞有雲:“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雖從遊子一邊着筆實從此詩生發演繹而出。
   第三節專寫夢境。“惟”,思也;“古”,故也。故歡,舊日歡好。夢中的丈夫也還是殷殷眷戀着往日的歡愛,她在夢中見到他依稀仍是初來迎娶的樣子。《禮記·婚義》:“降,出禦歸車,而婿授綏,禦輪三周。”又《郊特性》:“婿親禦授綏,親之也。”“綏”是輓以登車的索子,“惠前綏”,指男子迎娶時把車綏親自遞到女子手裏。“願得”兩句有點倒裝的意思,“長巧笑”者,女為悅己者容的另一說法,意謂被丈夫迎娶攜手同車而歸,但願此後長遠過着快樂的日子,而這種快樂的日子乃是以女方取悅於良人贏得的。這是夢中景,卻有現實生活為基礎,蓋新婚的經歷對青年男女來說,長存於記憶中者總是十分美好的。可惜時至今日,已成為使人流連的夢境了。
   第四節語氣接得突兀,有急轉直下的味道,而所寫卻是主人公乍從夢境中醒來那種恍恍惚惚的感受,半嗔半詫,似寤不迷。意思說好夢不長,良人歸來既沒有停留多久(“不須臾”者,猶現代漢語之“沒有多久”、“不一會兒”),更未在深閨中(所謂“重闈”)同自己親昵一番,一剎那便失其所在。這時纔憬然驚察,原是一夢,於是以無可奈何的語氣慨嘆首:“衹恨自己沒有晨風一樣的雙翼,因此不能凌風飛去,追尋良人的蹤跡。”“晨風”,鳥名,鷂屬,飛得最為迅疾,最初見於《毛詩》,而《十九首》亦屢見。這是百無聊賴之辭,殆從《詩·邶風·柏舟》“靜言思之,不能奮飛”語意化出,妙在近於說夢話,實為神來之筆,而不得以通常之比興語視之也。
   前人對最末一節的前兩句略有爭議。據鬍剋傢《文選考異》雲:“六臣本校雲:‘善(指李善註本)無此二句。’此或尤本校添。但依文義,恐不當有。”我則以為這兩句不惟應當有,而且有承上啓下之妙用,正自缺少不得。“適意”亦有二解,一種是適己之意。如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雲;“眄睞以適意,猶言遠望可以當歸,無聊之極思也。”另一種是指適良人之意,如五臣呂延濟及吳淇《選詩定論》之說大抵旨謂後者。我以為應解作適良人之意較好。此承上文“長巧笑”意,指夢中初見良人的顧盼眼神,亦屬總結上文之語。蓋夢中既見良人,當然從眼波中流露了無限情思,希望使良人歡悅適意;不料稍留即逝,夢醒人杳,在自己神智漸漸恢復之後,衹好“引領遙相睎”,大有“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顔色”(杜甫《夢李白》)的意思,寫女子之由思極而夢,由暫夢而驟醒,不惟神情可掬,抑且層次分明。最終乃點出結局,衹有“徙倚懷感傷,垂涕沾雙扉”了,而全詩至此亦搖曳而止,情韻不匱。這後四句實際是從眼神作文章,始而“眄睞”,繼而“遙睎”,終於“垂涕”,短短四句,主人公感情的變化便躍然紙上,卻又寫得那麽質樸自然,毫無矯飾。《十九首》之神理全在此等處,真令讀者掩捲後猶存遐思也。
   從來寫情之作總離不開做夢。《詩》、《騷》無論矣,自漢魏晉唐以迄宋元明清,自詩詞而小說戲麯,不知出現多少佳作。甚至連程硯秋的個人本戲《春閨夢》中的關目與表演,竊以為都可能受此詩的影響與啓發。江河萬裏,源可濫觴,信然!



【北美枫文集】古詩十九首
貢獻者: 戴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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