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霍华德·奈莫洛夫 Howard Nemerov  美国   (1920~1991)
詩選 anth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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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詩歌 outland poetry
詩選

霍华德·奈莫洛夫


  因為你問到散文和詩歌的界限
  
  
  麻雀在冰冷的細雨中覓食
  當你觀察時變成了雪花片片
  在無形的斜坡上翺翔
  從銀色嚮隨機傾斜,白而緩慢。
  一個你無法分辨的瞬間出現。
  然後它們清晰地飛起,而不是墜落。
  
  Nobody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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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康魚
  
  
  在月光照亮的長長的岸邊
  映出他們孤獨的身影,
  兩個情侶突然擁抱在一起
  他們的影子合而為一。
  這普通的夜晚變得美好
  因為他們沸騰的血液的浪潮
  他們默默地接受它的奔涌,
  有片刻他們驕傲地以為
  自己已登極樂。
  然後,仿佛被怯場所震撼
  在憔悴、堅硬的月光下,
  他們一起站在沙岸上
  窘迫地彼此註視
  仍然手拉着手,
  直到他們看見,在腳下,
  仿佛世界發現了他們,
  一條鵝魚翻出水面,儘管已經死了
  露出巨大的頭露齒而笑。
  他躺在一片青瓷色中
  多麽古老,腐爛了,灰蒙蒙。
  他們遲疑地面對他的微笑,
  奇怪它好象要說
  情侶們,從這沙灘上的暴力,
  你們想一
  頃刻間就會明白
  唯一能夠瞭解的道路
  是創造一個自己的世界。
  鵝魚大張着嘴,笑得恍惚
  混合着平靜與邪惡;
  他們不知道他在表達什麽,
  真是個完美的喜劇演員
  他可能意味着失敗或者成功,
  把它當作一個象徵吧
  他們意外的、新鮮而內疚的愛
  當他們親吻,被那僵硬的樂天派
  偷偷窺視。
  於是他成了他們的族長,
  在半明半暗中顯露可怕的溫柔。
  他的喉嚨似乎已被沙子塞滿,
  他尖樁的牙齒,留下記號
  但卻沒有解釋是什麽玩笑
  讓他如此愉悅,他躺在那裏
  當月亮下降,消失
  沿着寂靜和傾斜的軌道
  把黃道攜帶。
  
  Nobody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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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雨窗
  
  
  今天早晨,或者是過去
  人們在安裝防雨窗,直到沉重的雨
  把他們趕回屋中。於是,中午回傢時
  我看見防雨窗躺在地上,
  窗框裏充滿了雨水;透過水和玻璃
  我看見壓皺的草,似乎
  要成排地流走,像潮汐上的海草
  或者在風中傾斜的小麥葉子。
  當我走過,雨潑濺在模糊的玻璃上
  激起漣漪,似乎簡要地述說着,
  某件我應該願意說給你的事情,
  某件事情……乾燥的草在窗玻璃下彎折
  窗玻璃上面盈滿跳蕩的水……一種
  清晰搖擺的事物盲目地反射着
  這喪失記憶和欲望的孤獨午後,當鼕日的雨
  (不可言說的,心靈中的遠方!)
  在直立的窗戶上流逝。
  
  Nobody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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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贊同
  
  
  十一月末尾的一個夜晚
  甚至還沒有接近冰點,
  人行道旁伫立的銀杏樹落光了葉子
  它贊同的,既非雨亦非風
  而仿佛單單是時間:金色和緑色的
  葉子撒在今天的草地上,昨天
  它們還在空中撲閃着光的扇子。
  是什麽信號來自群星?它接受了怎樣的感覺?
  在樹的內部是什麽動機决定
  打擊它們的葉子,把它們脫盡,
  反叛還是投降?如果這樣的事情
  可以發生,什麽族類能夠幸免?
  學習時間所傳授的課程又有何用,
  如果星星隨時會告訴我們:到時候了。
  
  Nobody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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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依性
  
  
  今天早晨,在門旁的樹上
  在兩根樹枝之間,圓蛛再一次
  編織它的織錦和陷阱,署下名字。
  我測試它初期的警報係統
  很有效,它穿着黑貂皮嚮前攀緣
  上面寫着誰也不知道含意的
  象形文字。我現在回憶起
  昨天傍晚,夜鷹怎樣返回
  像每年這個時候一樣,
  灰色的編隊,翅膀上帶着白色條紋
  在大肚子云下搜尋小蟲。
  現在,這些君主很快將飄嚮南方,
  然後野鵝將離去,然後有一天
  小花園中將消失鳥的蹤影。
  看,有多少樹葉已經枯萎
  變了顔色,有些已經墜落。
  變化在密無縫隙的網上持續,
  這樣的時刻降臨,你感覺
  你心中有一個信號,催促你
  留意一個明確宣佈的結局
  一物終結之處,另一物開始;
  像蜘蛛在網上等待
  你知道錯綜復雜的相依性
  秘密地展開,通過天與地
  巨大的織物,用化學密碼
  把信息傳遞給萬物,
  把低語傳入血流:它是時間。
  
  Nobody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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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緻某些才子
  
  
  (用1958年5月在本寧頓大學
  展出的巴尼特.紐曼的畫的
  質樸娛樂自己的人)
  
  當摩西在何烈命令磐石,
  磐石裏便有水流出來,
  有些人對摩西生氣
  說他一定是用的魔杖。
  
  而當以利亞在迦米爾山求雨
  那裏的巴爾先知求不來雨
  有些人說巴爾先知的儀式
  是審美的意味深長,而同時以利亞的卻十分樸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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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大衛,關於他的教育
  
  
  世界充滿了最難以看見的事物,
  沒一點辦法,衹有把思想的眼睛
  或鼻子,放到一本書中,去發現它們,
  比如,埃佛勒斯峰的平方根
  或者拜倫去了多少次德剋薩斯,
  或者是否驅逐法能應用於
  多岩石的西部。因為這些
  和相關的原因,你得去學校
  研究書本,傾聽講給你的一切,
  有時還要試着記住。儘管我不知道
  你用柏拉圖共和國的
  年降雨量,或者“蚯蚓的日常飲食”的
  卡路裏含量去幹什麽,這樣的東西據說
  對你有益,而你將不得不學習它們
  為了變成成人中的一員
  他們看待不可見的事物既不持久也不全面,
  而是嚴肅地把這個世界的壯麗混亂
  保持在他的帽子下,那屬於它的地方,
  並教小孩子們自己也去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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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形
  
  
  這些人,帶着他們無法辨認的畢業證書,
  和護照去一處充滿語言的風景,
  在旗幟上攜帶他們的形象,或變成
  背負着它們自己雕像的
  挑夫基座,或者舉起,利用並反抗着重力,
  他們簽名的不均衡的捲軸作品。
  拇指印不知怎麽變成了印章,
  貓群持續出現,有着王者風度的
  凝視,在一張圖表的
  格子籠上撕出它們的路,
  和魚相稱,面對攝影師
  在家庭成員中,或者在譜架後面
  徘徊尋找樂譜。
  這些對於他們自己,老爺,
  是個偉大的收益。可是與這些相比
  我更感謝綫條課,
  那徘徊着分割世界的人,
  如此漫不經心卻能做任何事情:
  例如,衣服延伸的綫條能承載火車,
  或者信的綫條,它們的裂縫
  改變了遙遠的地平綫
  和很近的鼻子之間的飛機。
  
  蠱惑的綫條,嚮重力和死亡挑戰
  創造並破壞着它的世界
  證實着規律驚奇的例外,
  那裏一隻手畫着它自己,
  一個男人用一支鉛筆費力地
  寫生他自己直到存在;無人的世界
  以自己的形象自娛:
  女人用她椅子的搖擺省略一個音節,
  男人陷在他的簽名後面,
  他剛剛把自己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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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掃路人
  
  
  這些日子,一個溫和的小黑人用掃帚
  打掃小徑落下的葉子。
  他歪着頭,看着落葉,
  看着他的掃帚,象多風的鬍須
  因清掃的慣性而捲麯。在他頭上
  驕傲的高樹,山鬍桃和白楊,
  輕鬆地分發它們更多的葉子,或者
  街道上的風,狩獵着虛偽
  撕扯夏天的墻壁,把葉子拋嚮
  赤裸寒冷的真理的證人。
  
  看來沒有希望,在這些殘酷、加速的日子
  終結之前,掃完所有那些
  對抗時間的葉子。然而掃帚來來回回
  有着樹的耐心,仿佛橡皮
  會自動說出鉛筆的語言。
  千般思緒落在同一張白紙上,
  儘管風把它們吹回,它們去到
  他指給它們的地方,去檔案館,那裏凌亂的
  火焰和一縷灰色的煙變成了天空。
  我走的路令人滿意,沒有落葉。
  
  我們相遇,微笑着互道早安
  談論天氣。雨天會有一些葉子
  象標記,粘在人行道上;
  他會把這些也掃走。
  老爺們,我們個個帶着白人的面孔走過
  默默祈禱,別恨我,在一個
  他掃帚的天綫完全能收到的
  波長上,我們懂得自己如此多的想法
  被一顆細緻,善良的頭腦所考慮
  它什麽都不能做,卻一直那樣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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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級的三十周年匯報
  
  
  我們這些戰爭中幸存的人娶了妻
  作了先生建立了體面的生活,
  逐漸將生活裝備得完滿
  不是靠出色的搶劫和偷竊──
  
  我們擁有中年例行的愛情
  鋪好床,不得不躺在上面
  床總在那裏,不管我們睡姿如何
  並把我們的壞脾氣和膽汁變成痰──
  
  我們看見祖父母和父母,進了墳墓
  妻和我滿面皺紋,頭髮灰白,發胖
  孩子們用他們的粉刺反叛
  並告訴精神分析傢──
  
  與粉刺一同消失的一切。那還有什麽可以爭論?
  沒有什麽留下給我們去談論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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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片
  
  
  不是緩慢的鑄成,也不是因為喜愛
  它們空中的形狀,而是被風暴盲目的自我
  擰成,每一個都獨立驅動
  在墜落的瞬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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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之路
  
  
  衹要我們嚮前看,一切似乎都自由,
  不確定地,隸屬於變化的法則,
  儘管那變化應受製於法則,
  而回顧生活,似乎變化之書
  並沒有讓我們變化。
  
  一段時期以前講過的故事
  正在路上等待我們,我們的生命
  使之豐滿;而關於過去的夢
  給我們展示越過子午綫的世界
  很少留下可以夢見的未來。
  
  衹有學者們要在我們中間
  重複老故事,他們藏起道路,
  老故事比生活更難理解
  然而從此我們懂得自己要做什麽
  並且做父輩做過的事情。
  
  當我年輕時我飛過斯剋裏沃
  那裏的九處女仍在磨哈姆萊特的粗粉
  ????和痛苦大地的花崗岩𠔌物,
  知道那不是為了二十年以後。
  我的機會現在經過它們的變化,我知道
  
  長長的一生如何鬼一樣嚮終結生長
  象任何人消融在每一個人中
  他的故事,象通常那樣,這樣開始
  在一個遙遠的國傢,從前
  住着一個男人和他的三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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