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 博尔赫斯 Jorge Luis Borges  阿根廷   (1899~1986)
詩選 anth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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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詩歌 outland poetry
詩選

博尔赫斯


  雨
  
  
  突然間黃昏變得明亮
  因為此刻正有細雨在落下
  或曾經落下。下雨
  無疑是在過去發生的一件事
  
  誰聽見雨落下 誰就回想起
  那個時候 幸福的命運嚮他呈現了
  一朵叫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的 鮮紅的色彩。
  
  這蒙住了窗玻璃的細雨
  必將在被遺棄的郊外
  在某個不復存在的庭院裏洗亮
  
  架上的黑葡萄。潮濕的幕色
  帶給我一個聲音 我渴望的聲音
  我的父親回來了 他沒有死去。
  
  陳東飆 陳子弘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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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得維的亞
  
  
  我滑下你的暮色如厭倦滑下一道斜坡的虔誠。
  年輕的夜晚像你屋頂平臺上的一片翅膀。
  你是我們曾經有的布宜諾斯艾利斯,那座隨着歲月悄悄溜走的城市。
  你是我們的,節日的,像水中倒映的星星。
  時間中虛假的門,你的街道朝嚮更輕柔的往昔。
  黎明之光,它送出的早晨嚮我們走來,越過甘甜的褐色海水
  在照亮我的百葉窗之前,你低低的日色已賜福於你的花園。
  被聽成了一首詩的城市。
  擁有庭院之光的街道。
  
  陳東飆 陳子弘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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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一生
  
  
  這裏又一次 飽含記憶的嘴唇 獨特而又與你們的相似。
  我就是這遲緩的強度 一個靈魂。
  我總是靠近歡樂也珍惜痛苦的愛撫。
  我已渡過了海洋。
  我已經認識了許多土地;我見過一個女人和兩三個男人。
  我愛過一個高傲的白人姑娘 她擁有西班牙的寧靜。
  我見過一望無際的郊野 西方永無止境的不朽在那裏完成。
  我品嚐過衆多的詞語。
  我深信這就是一切而我也再見不到再做不出新的事情。
  我相信我日日夜夜的貧窮與富足 與上帝和所有人的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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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的預感
  
  
  無論是你面容的親切 光彩如一個節日
  無論是你身體的恩寵 仍然神秘而緘默 一派稚氣
  還是你生命的延續 留在詞語或寧靜裏
  都比不上如此神秘的一個賜予
  像註視着你的睡夢 攏在
  我懷抱的守夜之中。
  奇跡一般 又一次童貞 憑着睡夢那赦免的功效
  沉靜而輝煌 如記憶所恢復的幸福
  你將把你生命的那道岸濱交給我 你自己並不擁有。
  投身入靜寂
  我將認清你的存在那最後的海灘
  並且第一次把你看見 也許
  就像上帝必將把你看見
  被摧毀了的 時間的虛構
  沒有愛 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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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
  
  
  鏡子沒有這麽更加沉默,
  透進的曙光也不這麽更為隱秘;
  你,在月光下,豹子的模樣,
  衹能讓我們從遠處窺視。
  由於無法解釋的神聖意旨,
  我們徒然地到處找你;
  你就是孤獨,你就是神秘,
  比恆河或者日落還要遙遠。
  你的脊背容忍了我的手
  慢條斯裏的撫摸。你,
  自從早已遺忘的永恆,
  已經允許人們猶豫的手的撫愛。
  你是在另一個時代。你是
  像夢一樣隔絶的一個區域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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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 亮
  —— 給瑪麗亞·兒玉
  
  
  那片黃金中有如許的孤獨。
  衆多的夜晚,那月亮不是先人亞當
  望見的月亮。在漫長的歲月裏
  守夜的人們已用古老的悲哀
  將她填滿。看她,她是你的明鏡。
  
  西川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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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的公園
  
  
  迷宮不見了。一行行整齊的
  尤加利桔也消失了,
  剝去了夏天的華蓋和鏡子那
  永恆的不睡,這鏡子重複
  每一張人類面孔、每一隻蜉蝣的
  每一個示意。停擺的鐘,
  糾纏成一團的忍鼕,
  竪立着愚蠢雕像的涼亭,
  黃昏的背面,鳥的啁啾,
  塔樓和慵懶的噴水池,
  都是過去的細節。過去?
  如果不存在開始和結束,
  如果將來等待我們的衹是
  一個由無盡的白天和黑夜組成的數目,
  我們也就已經是我們將成為的過去。
  我們是時間,是不可分割的河流,
  我們是烏斯馬爾,是迦太基,是早就
  荒廢了的羅馬人的斷墻,是這些詩行
  所要紀念的那個失去的公園。
  
  黃燦然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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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離
  
  
  
  我的愛和我之間就要壘起
  三百個夜晚如同三百垛墻,
  而大海就象魔法阻隔於你我之間。
  
  沒有別的了衹剩下回憶。
  活該受折磨的黃昏啊
  期望着見到你的夜晚。
  你的道路穿過田野,
  蒼穹下我走來又離去。
  你我的分離已經肯定如大理石
  使無數其他的黃昏更加憂傷。
  
  王央樂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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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
  
  
  外頭是落日,時間中
  鑲嵌的寶石,
  深沉的盲目的城市
  沒有人看見你。
  黃昏沉默或歌唱。
  有人吐露出渴望
  釘住在鋼琴上,
  總是,為了你無限的美。
  
  不管你愛不愛
  你的美
  總是時間賞賜的奇跡。
  你身上的幸福
  猶如新葉上的春天。
  我什麽也不是
  衹是這樣的渴望
  在黃昏中消竭。
  你身上的美妙
  猶如劍鋒上的寒光。
  
  黑夜使窗柵更加沉重。
  冰涼的房間裏
  我們象瞎子摸索着我們兩個的孤獨。
  你的身體的白皙光輝
  勝過了黃昏。
  我們的愛裏面有一種痛苦
  與靈魂相仿佛。
  
  你,
  昨天僅僅衹有完全的美
  而如今,也有了完全的愛。
  
  王央樂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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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的金黃
  
  
  我一次次地面對
  那孟加拉虎的雄姿
  直到傍晚披上金色;
  凝望着它,在鐵籠裏咆哮往返,
  全然不顧樊籬的禁阻。
  世上還會有別的黃色,
  那是宙斯的金屬,
  每隔九夜變化出相同的指環,
  永永遠遠,循環不絶。
  逝者如斯,
  其他顔色棄我而去,
  惟有朦朧的光明、模糊的黑暗
  和那原始的金黃。
  哦,夕陽;哦,老虎,
  神話、史詩的輝煌。
  哦,可愛的金黃:
  是光綫,是毛發,
  我夢想用渴望的手將它撫摩。
  
  陳衆議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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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暉
  
  
  日落總是令人不安
  無論它浮華富麗還是一貧如洗,
  但尚且更加令人不安的
  是最後那絶望的閃耀
  它使原野生銹
  此刻地平綫上再也留不下
  斜陽的喧囂與自負。
  要抓住這緊張而奇異的光是多麽艱難,
  那是個幻像,人類對黑暗的一致恐懼
  把它強加在空間之上
  它突然間停止
  在我們覺察到它的虛假之時
  就象一個夢破滅
  在做夢者得知他正在做夢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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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 藝
  
  
  眼望歲月與流水匯成的長河
  回想時間是另一條河,
  要知道我們就像河流一去不復返
  一張張臉孔水一樣掠過。
  
  要覺察到清醒是另一場夢
  夢見自己並未做夢,而死亡
  使我們的肉體充滿恐懼,不過是那
  被稱為睡夢的夜夜歸來的死亡。
  
  要看到在日子或年份裏有着
  人類的往日與歲月的一個象徵,
  要把歲月的侮辱改造成
  一麯音樂,一聲細語和一個象徵。
  
  要在死亡中看到夢境,在日落中
  看到痛苦的黃金,這就是詩
  它不朽又貧窮,詩歌
  循環往復,就像那黎明和日落。
  
  有的時候,在暮色裏一張臉
  從鏡子的深處嚮我們凝望;
  藝術應當像那面鏡子
  顯示出我們自己的臉相。
  
  人們說尤利西斯厭倦了奇跡
  當他望見了蔥鬱而質樸的伊撒加
  曾因幸福而哭泣。藝術就是伊撒加
  屬於緑色的永恆,而非奇跡。
  
  它也像河水一樣長流不息
  逝去而又留存,是同一位反復無常的
  赫拉剋利特的鏡子,它是自己
  又是別的,像河水一樣長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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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
  
  
  結束了多年的流亡
  回到了兒時的地方
  房子的外觀我已淡忘,
  唯有觸摸那老樹的枝幹
  能使我憶起舊時的夢魘。
  
  我重新踏上過去的小徑
  突然産生了久違的詩興
  望着黃昏漸漸降臨
  羞澀的新月躲在棕櫚樹茂密的葉林
  藏藏匿匿
  恰似鳥兒埋進自己的窩裏。
  房子重新將我容納。
  問庭院的圍墻包攬過多少日月星辰?
  交又的小徑承載過多少壯麗的晚霞?
  還有那嬌美的新月
  曾經把多少溫柔灑在路旁的花壇?
  
  (陳衆議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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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酒之歌
  
  
  在荷馬的青銅杯裏閃爍着你名字的光芒,
  黑色的葡萄酒啊,你使人心花怒放。
  
  千百年來,你在人們手上傳去傳回
  從希臘人的獸頭觴到日耳曼人的羊角杯。
  
  開天闢地以來,你久已存在,
  把力量和神威奉獻給一代一代。
  
  你與日夜交替的光陰一齊流淌,
  朋友和快樂為你歡呼、鼓掌。
  
  在神秘的激情洋溢的詩詞的字裏行間,
  你是玫瑰花、紅寶石和小巧玲瓏的短劍。
  
  在你的勒忒河裏,讓別人痛飲傷心的忘懷;
  我卻要尋求共同分享的節日的歡快。
  
  在漆黑、誘惑和仙影拳中間
  我要用“芝麻”打開長夜漫漫。
  
  “相互愛戀”或“血紅的搏鬥”的美酒啊,
  有時我將這樣稱呼你。但願這不是歪麯。
  
  (趙振江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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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限
  
  
  有一行魏爾蘭的詩,我冉也不能記起,
  有一條比鄰的街道,我再也不能邁進。
  有一面鏡子,我照了最後一次,
  有一扇門,我將它關閉,直至世界末日降臨。
  
  在我圖書室的書中,有一本
  我再也不會打開——現在正望着它們。
  今年夏天,我將滿五十歲,
  不停地將我磨損啊,死神。
  
  (趙振江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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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
  
  
  當子夜的鐘把慷慨的時間
  恣意揮霍
  我將比尤利西斯的水手去得更遠.
  進入夢的領域——人的記憶
  所不及之處。
  我衹從那水下領域帶回一些殘餘,
  但已非我的知解力所能窮盡:
  樸素的植物學的草,
  各色各樣的動物,
  與死者的對話
  遠古語言的詞,
  有時還有一些恐怖,
  真正是假面的面孔,
  白晝給予的一切都無法與之比擬。
  我是人人,我是無人。我是別人,
  我是他而不自覺,他曾見過
  另一個夢——我的醒。他評判着
  他置身局外而且微笑。
  
  (飛白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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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渥品尼亞的士兵
  
  
  開始懼怕自己無用
  一如上次的戰役,在海上
  他給自己很輕的職責
  無名無姓地浪跡西班牙
  粗狠的國傢。
  
  要減滅
  現實兇殘的重量,他把頭藏入夢裏。
  羅蘭武士靈異的過去和大英帝國
  循環不息的戰爭溫暖着他,歡迎着他。
  懶散在陽光裏,極目:不斷展開的
  原野,溫熱的銅色綿延不絶
  他覺得自己在盡頭,睏頓、孤單
  不知道所有的音樂在隱藏着什麽
  突然,他投身一個夢的深處
  遠遠的,山曹和吉訶德先生騎馬前來。
  
  (葉維廉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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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
  
  
  從你的一個庭院,觀看
  古老的星星;
  從陰影裏的長凳,
  觀看
  這些布散的小小亮點;
  我的無知還沒有學會叫出它們的名字,
  也不會排成星座;
  衹感到水的迴旋
  在幽秘的水池;
  衹感到茉莉和忍鼕的香味,
  沉睡的鳥兒的寧靜,
  門廳的彎拱,濕氣
  ——這些事物,也許,就是詩。
  
  (王三槐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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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宮
  
  
  宙斯沒有能耐鬆開包圍住我的
  石砌的網羅。我忘掉了
  從前的人是什麽模樣;我繼續走着
  單調的墻壁之間可厭的路,
  這是我的命運。無數歲月
  使得筆直的走廊彎麯
  成了不知不覺的圓周。時光的剝蝕
  使得女墻出現了裂痕。
  灰白的塵土上,我辨認出
  我害怕的臉容。空氣在凹面的夜晚
  給我帶來一聲咆哮
  或者一聲悲痛咆哮的回音。
  我知道陰影裏還有一個,他的命運
  是使長期的孤獨厭煩於
  這座結成了又拆掉的地獄;
  是載渴望我的血,是要吞滅我的死。
  我們兩個在互相尋找。但願
  這是等待的最後的日子。
  
  (王三槐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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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子
  
  
  我是一個對鏡子感到害怕的人;
  不僅面對着無法穿透的玻璃,
  裏面一個不存在的無法居住的空間
  反映着,結束了又開始;
  
  而且甚至瞧着水面,那模仿着
  深邃天空的另一種藍色,那漣漪
  上面有時候掠過左右相反的鳥
  虛妄空幻的飛翔;
  
  甚至面對着精細烏木的
  沉默表面,那麽光滑明亮,
  顯得像一個反復的夢,夢見
  某些大理石或者某些玫瑰的潔白;
  
  今天,在變化萬千的月亮之下,
  那麽多煩惱的流浪歲月的末端,
  我自問:是什麽命運的乖張,
  使我這麽害怕一面照人的鏡子?
  
  金屬的鏡子,桃花心木的假鏡子,
  在它那紅霞夕照般的迷霧裏
  朦朧地顯現了一張
  瞧着它而又被瞧着的臉。
  
  我把它們都看作古舊契約的
  永恆的根本的執行者,
  使世界繁殖,仿佛生殖的行為,
  無法睡眠,帶來劫數。
  
  它們在令人昏眩的蛛網裏
  延長這個空洞的不隱的世界;
  有時候到了傍晚,
  被一個未死的人的呼吸所模糊。
  
  鏡子窺伺着我們。要是臥室
  四壁之間有面鏡子在張望,
  我就不再孤獨。有一個人在。
  黎明時,反復默默地演出了一臺戲。
  
  在這種有照人鏡子的房間裏,
  什麽事都發生,什麽事都不記下;
  我們在裏面被魔法變成了拉比
  現在從右到左地念着書。
  
  剋勞迪烏斯,黃昏的君主,做夢的國王,
  他並不覺得自己在夢中,直至那一天,
  一個演員用啞劇在舞臺上
  把他的罪孽嚮世界獻演。
  
  做夢是奇怪的,照鏡子同樣奇怪;
  那裏面,普通的陳舊的日常生活節目,
  會包含着反影所精心製造的
  一個虛幻而深刻的世界。
  
  上帝(我一直想)花費了大力氣
  設計這個無法可及的建築,
  讓每個黎明從鏡子的反光
  讓黑暗從一個夢裏,構造而起。
  
  上帝創造了夜間的時光,
  用夢,用鏡子,把它武裝,為了
  讓人心裏明白,他自己不過是個反影,
  是個虛無。因此,纔那麽使人害怕。
  
  (王央樂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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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
  
  
  一堆東西中難得有一件
  可以當作武器。這本書誕生於
  英格蘭,在1604年,
  人們使它承受夢想的重載,它內裝
  喧嘩與騷動、夜和深紅的色彩。
  我的手掌感到它的沉重。誰能說
  它也裝着地獄,大鬍子的
  巫師代表天命,代表匕首
  這匕首閃射出陰影的律法,
  古堡中氤氳的空氣
  將目睹你死亡,優雅的手
  左右海上的流血,
  戰鬥中的刀劍和呼嚎。
  
  靜靜的書架上堆放着各種圖書,
  那寧靜的怒吼在其中的
  一册內沉睡。它沉睡着等待。
  
  (西川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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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章
  
  
  一柄劍,
  一柄劍設計出黎明的寒冷,
  劍身上鎸刻着神秘的詩篇,
  沒有人會忽視它,沒有人會將它的
  含義徹底解悟,
  波羅的海的寶劍在諾森布裏亞
  贏得了虛榮,
  詩人們會將它
  等同於冰和火,
  一柄劍一位君王將會傳給另一位君王,
  君王傳給夢想,
  一柄劍,將會忠於
  命運女神的一個鐘點,
  一柄劍,將會照亮一場戰鬥的一柄劍。
  
  一柄劍持在手中
  將引導着美麗的戰鬥,男人們鋪天蓋地,
  一柄劍持在手中
  將把鮮血塗上狼牙
  也塗到渡鴉殘忍的嘴喙上,
  一柄劍持在手中
  將揮霍掉紅色的金子,
  一柄劍持在手中
  將在毒蛇金色的巢中迎戰死亡,
  一柄劍持在手中
  將會獲得一個王國也會失去一個王國,
  一柄劍持在手中
  將砍倒戈矛之林。
  一柄劍持在貝奧武甫的手中。
  
  (西川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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