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查尔斯·奥尔森 Charles Olson  美国   (1910~1970)
詩選 anth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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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詩歌 outland poetry
詩選

查尔斯·奥尔森


  魚狗
  
  
  沒有改變的/是改變的願望
  
  他醒來,在床上,穿好衣服。他
  衹記得一件事,鳥們,怎麽樣了
  當他進來,繞着屋子走來走去
  把它們捉回籠子裏,先是那衹緑的,
  她的腿壞了,然後是藍色的,
  他們希望是雄的那衹
  
  否則?是的,佛納德,曾口齒不清地談到過
  阿爾伯特和吳哥
  他離開晚會沒有一句話。
  我不知道,
  他如何起床,穿上外套。
  當我看見他,他
  已在門邊,可那沒關係,
  他已在沿夜晚的圍墻滑行,消失在
  廢墟的裂縫中。那一定是他
  在說,“魚狗!
  如今誰還
  關心
  它們的羽毛?”
  
  他最後說的是,“池塘裏都是爛泥。”突然每個人,
  都停止了交談,在他周圍坐成一圈,註視着
  他們從未這樣傾聽過,或在意過,他們
  納悶,互相對視,傻笑,但仍是聽着,
  他重複了又重複,無法擺脫他的思想
  “池塘 魚狗的羽毛值錢 為什麽
  停止出口了?”
  
  然後他離開
  
  2
  
  我想着石頭上的E字,和毛說的話,
  曙光”
  可是魚狗
  就在我們”
  可是魚狗嚮西飛去
  前面!
  他的胸膛因落日的餘溫
  而染上色彩!
  
  羽毛,無力的腳
  (三、四兩趾連在一起)
  鳥喙,有鋸齒,偶爾發音,彩色的
  翅膀,尾巴,又短又圓
  不顯眼。
  
  可這些並不是理由。不是鳥。
  傳奇就是
  傳奇。死了,挂在門裏,魚狗
  將不需要風的幫助,
  或者避開霹靂。也不,同新年一道
  在平靜水流邊,用七天築巢。
  那是真的,它不在一年的開始
  築巢,也不在水上。
  
  它在岸上一條隧道盡頭掘洞築巢。在那裏,
  生下六或八衹半透明的白蛋,在由鳥群丟棄的
  圓球形小骨頭上,而不是在裸土上。
  
  在這些垃圾上
  (當它們纍積起來形成杯狀時)小鳥誕生了。
  當它們長大,這
  糞和爛魚的巢將變得
  滴滴答答的,發出臭味
  毛總結道:
  我們必須
  起來
  行動!
  
  3
  
  當註意力改變/樹叢
  甚至
  躍進開裂的石頭
  它們被撕碎
  或者,
  進入
  我們天生就更熟悉的另一個徵服者
  它與我們如此相似
  
  可那個E字
  如此粗暴地刻入那最老的石頭
  不同凡響,
  被不同地聽見
  
  仿佛,在另一個時代,是有用的寶貝
  
  (很久以後,一隻靈敏的耳朵想念
  一件猩紅的外衣)
  “緑羽毛的腳,金色的嘴
  和眼睛
  
  “同樣的動物
  類似於蝸牛
  
  “一隻金色的大輪子,
  刻着不知名的四足形象,
  和葉簇一起移動,重
  3800盎司
  
  “最後,兩衹纖維和羽毛的鳥,金色的
  翅,金色的
  腳,棲在兩枝金色的
  蘆葦上,蘆葦竪在兩個刺綉的土墩上,
  一枝黃,一枝
  白。
  “而從每一枝蘆葦上垂下
  七個羽毛流蘇。
  
  在這個例子中,牧師們
  (穿着黑棉袍,骯髒蓬亂
  帶血的頭髮纏結着,狂野地披在
  肩上)
  在人群中衝撞,懇求人們
  保護他們的神
  
  現在到處都是戰爭
  和平遲遲到來,
  還有甜蜜的手足之情,
  耕地的使用。
  
  4
  不是死一次而是許多次,
  不是纍積而是變化,反哺證明,
  反哺就是
  規律
  
  人不能兩次步入同一條河流
  當火熄滅空氣死去
  無人幸存,無人,
  
  在一個出現物周圍,一個普遍的模型,我們長大了
  許多。不然,
  假如我們保持不變,
  我們能否從以前得不到樂趣的
  東西中得到樂趣?熱愛
  相反的事物?贊美/或者挑剔?
  使用別的詞語,感受其它的熱情,
  沒有同樣的,
  人物,面容,佈置,織物?
  
  沒有變化地進入不同的狀態
  是不可能的
  
  我們能夠確定。因子在
  動物/或者機器中因子是
  通訊/或者控製,兩者都包含了
  同一個信息。而那是什麽信息?那是
  分佈在時間中可測量的
  一係列連續不連續的事件
  
  是空氣的誕生,是
  從開始
  到結束,
  
  在
  誕生與另一個臭巢的
  開始之間
  
  是變化,表達的
  無非就是它自己
  
  而它的眷戀過於強烈,
  當它濃縮,擠壓到一起
  失去它
  
  你就是這個東西
  
  Ⅱ
  
  他們把自己的死者以坐姿埋葬
  狡猾的人 一截竹子 剃刀 陽光
  
  她把水灑在孩子頭上,哭着
  “西奧--空塔!西奧--空塔!”
  她面嚮西方
  
  那裏,地上的骨頭,每個人一堆
  和他們心愛的東西在一起,總是生有
  蒙古人的虱子
  
  光在東方。是的,我們必須起來,行動。
  在西邊,儘管黑暗(覆蓋一切的
  白色),但如果你能看見,你能忍受得足夠長久
  
  衹要他需要,我的嚮導
  就能凝視開得最久的玫瑰的黃色
  
  所以你必須,深入那片白色,深入那張臉,
  坦白地,註視
  
  並考慮土地的乾燥
  一個適當的種族長期缺席
  
  (兩個最先到來的,西班牙徵服者,
  一個痊愈了,另一個
  把東方的神像扯倒,推翻了
  廟墻,請求原諒
  說那些圍墻早已被人血染黑)
  
  聽
  聽,乾燥的血在那裏說話
  古老的欲望在那裏走動
  
  世上能找到的
  最好的美味
  
  藏在哪裏,看
  那眼睛如何轉動
  在肉體中/白堊中
  
  然而在這些花瓣下
  在空虛中
  提防那光,註視
  那花朵
  當它出現
  以什麽樣的暴力帶來善行
  以什麽樣的代價和姿勢帶來正義
  國傢的權力中包含了多少錯誤
  什麽在偷偷接近
  這片寂靜
  
  多麽可怕,夜晚的休息和能腐爛的鄰居
  什麽在骯髒就是法律的地方繁殖
  什麽在下面
  爬
  
  Ⅲ
  
  我不是希臘人,當然,也不是羅馬人。
  沒有那種優越感:
  他可以自由去冒險,
  尤其是為美而冒險。
  
  但我有自己的傢族,如果沒有其它原因
  (象他說的,下一個傢族)我會承認自己,並且
  給我自己自由,我會成為一個惡棍
  如果我還不是。哪一個最真實。
  
  它以這種方式成功,儘管沒有優勢。
  我提供,一種解釋,一個引語:
  如果我關心什麽事
  那就是土地和石頭
  
  儘管有出入(一片海洋 勇氣 年齡)
  這也是真的:如果我有任何味覺
  那衹是因為我對
  陽光下被謀殺的一切發生了興趣
  
  我用你的問題來問你:
  
  你會打開蜂蜜嗎/蛆在哪兒?
  
  我在石頭中間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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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葛羅斯特的馬剋西瑪斯對你說!
  
  
  離海岸,在群島中,
  那深深埋在血、珠寶和奇跡
  中的群島,
  我,馬剋西瑪斯,
  一塊初出沸水的熟鐵,告訴你
  什麽是長矛,誰聽從
  “今日之舞”中人形的指揮。
  
  1
  
  那你所追求的東西,
  可能在鳥巢的四壁中
  (第二次,時間殺死的,那鳥!那鳥!
  那裏!(強大的)衝刺,那船桅!飛——
  (鳥的起飛
  啊,古希臘飲碗上的
  啊,巴杜的安東尼
  低飛,啊祝福
  
  那些屋頂,古老的,那些溫雅的尖頂,
  在它們的屋尖上海島靜坐,從那兒起飛
  
  還有那些曬魚架,
  我的家乡的魚架!
  
  愛是形式,而不能沒有
  重要的實質(重量
  譬如,每人五十八剋拉
  在我們金匠的天秤上
  一絲絲的增加,
  (礦物的,鬈麯的發絲,和你的
  緊張的嘴喙銜來的綫頭
  
  這些最終積成總重量
  (啊,護航的聖母
  在她的臂彎裏睡着的
  不是聖嬰,卻是一隻精雕細刻
  畫着臉像的小木舟!
  ——纖細的桅桿,象前桅那樣
  伸嚮前方
  
  3
  
  那根部,雖然分叉,不穩定,
  如人的下體,如金錢,卻是事實!
  事實,我們必須面對,象對海一樣。
  他冷冷地說,這些我們要用耳朵的
  聽覺來對待!
  
  用耳朵,他說。
  但是,我的人民啊,當一切都變成彈子球臺
  甚至靜寂也是噴塗上的裝飾
  甚至我們的鳥,我們的屋頂
  都無法聽到,你能去哪裏
  尋找?哪裏?如何能聽見那
  重要的、堅持的、不衰的東西?
  
  當甚至你,甚至聲音本身都是外加的?
  
  當山顛上,水面上,
  那裏她曾歌唱;
  當水閃着金光
  一塊塊黑色的、金色的
  潮水嚮外退,黃昏時
  
  當鐘聲傳來,象小船
  飄過油光的海面,馬利筋草的
  糠皮
  
  而一個人影跌坐斜倚
  粉紅色的船板
  冥然入靜
  
  啊,海之域)
  
  4
  
  人們衹喜愛形式
  而衹有當事物誕生時
  形式纔存在
  誕生自你自己
  自幹草和棉稈,
  街頭邂逅,碼頭和
  你,我的鳥,銜來的野草
  
  一根魚刺
  一根稻草
  一種色調
  一種你自己的鐘聲
  破碎的
  
  5
  
  愛是不容易的
  但你如何能知道,
  新英格蘭,現在
  腐朽在這裏發生了,
  老式電車,啊俄勒岡,
  如何在午後叮當而過,冒犯了
  一個黑色——金色的小腹
  
  啊,捕劍魚的人,
  你將如何擊中
  那藍紅色的魚背,
  當昨夜你的目標
  是頽唐的音樂、病態的
  而不是那種紙牌遊戲?
  
  啊,葛羅斯特人
  織吧
  將你的鳥、手指更新
  你的屋頂和曬着
  整潔的幹魚的魚架
  在美國的辮子上
  曬着,和你一類的人一起,
  這種能剝離的表面
  好象羊人神和口語,
  沙孚故鄉瓷瓶上的
  半人半獸神
  
  啊,殺,殺,殺,殺
  殺死那些用廣告
  出賣你們的人們
  
  6
  
  收、收、那前桅桿,鳥,鳥嘴
  收起,那麯綫收起,還有那形式
  你們所創造的形式,那能容納事物的
  那是事物的法規,一步步的守則,
  還有你的實質,你的必然性
  音樂、病態的音樂,
  那力量所能拋出的,現在能開始竪立的
  那桅桿,那桅桿,那柔韌的
  桅桿!
  
  那鳥巢,我說,我,馬剋西瑪斯
  對你說,
  用手遮着,從我站着的地點,
  越過海面,從我聽得見的地方
  還聽得見的地方,我看見它,
  
  從那裏我帶給你一根羽毛,尖的
  好象我下午拾得的,
  送給你一顆珠寶
  它比一個翅膀還要光亮
  比一個古老的浪漫事物,
  比一個記憶,一個地方,
  比你帶來的東西之外的一切
  都更亮
  
  比那東西本身更亮。
  叫它一個鳥巢,圍着頭的鳥巢,
  叫它第二,
  比你能做到的差一些。
  
  (鄭敏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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