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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晁衝之,字叔用,晁補之從弟,有才華,科舉不第。有《具茨集》十捲。又有晁叔用詞一捲,今不傳。近人趙萬裏輯有晁叔用詞一捲。
這首詞是寫暮春時候少婦的生活與心情的。首先點明詞中女主人公所處的時節是暮春。所處的環境是有重簾的小院。寒食過後不久,街頭巷尾已開始叫賣牡丹,顯示出暮春特點。春天最活躍的燕子飛來飛去。衹是由於重重簾幕的障礙,纔沒有飛入小院深處,“朱簾隔燕”(晏殊《踏莎行》)正是這少婦心境悠閑,觀察細緻所得的景象。這裏還沒有寫出這女子的感受,直到“昨宵風雨,衹有一分春在”,纔從側面流露出她的心情。“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孟浩然《春曉》),昨夜的風雨使“小徑紅稀”(晏殊《踏莎行》)。花是春的象徵。風雨無情,將花摧殘殆盡,所剩無幾。少婦不能不觸目驚心,驚呼“衹有一分春在。”九分春色都被雨打風吹去,她怎能不為之惋惜呢!“惜春常怕花開早,更何況落紅無數。”(辛棄疾《摸魚兒》)但這位女主人公惜春而不傷春,更不怨春,而是“今朝猶自得,陰晴快。”她的情緒沒有因暮春時節風雨春殘、群芳紛謝的冷落氛圍所感染,而是陰也快,睛也快。上片末二句是全詞情調轉嚮愁苦還是轉嚮樂觀的分水嶺。
下片寫少婦睡起梳妝的舉止動態。熟睡起來,昨夜的酒醉還未全解。兩頰還微帶着昨宵中酒的紅暈。昨夜微醉的倦意也還沒有完全消除。倦態嬌姿,惹人憐愛。正是由於少婦宿酲未解,四肢酥軟,嬌慵無力,懶於下床打水盥洗,纔“不惜羅襟搵眉黛,”順手扯過羅衣擦去昨夜畫眉的殘餘翠黛。作者描摹少婦的心理、動態,十分細膩、逼真。直到太陽漸漸升高,她的宿酲漸解,倦態漸消,慢慢恢復了平時的活力,這纔梳妝打扮,淡掃娥眉,薄施粉黛,“看着花陰移改”,顧盼自憐。這起床梳洗過程,也是溫庭筠《菩薩蠻》詞中少婦“懶起畫娥眉,弄妝梳洗遲”的另一種表現手法,但都是從女子梳妝的過程、動態來刻畫她的神態和心境的,“花陰移改”是日高的補寫。太陽漸漸升高,花景漸漸縮短,說明這少婦從睡起到起床,到梳冼完畢,到她有閑暇來看“花陰移改”,時間是相當長久的。因為用了“日高”、“花陰移改”這樣的具體形象來描寫,所以時間長久就不覺得抽象了
歇拍,“笑摘雙杏子,連枝戴。”杏子成雙,暗示詞中女主人公內心盼望自己也能成雙成對的微妙心理活動。“笑摘”說明她心情樂觀、開朗。雖然現在暫時獨居,但她相信不久她可以和杏子一樣成雙成對,杏子成了她美好的願望、未來幸福的象徵物,神餘言外,趣味雋永。一個“笑”字十分傳神地表現她充滿信心,充滿希望。
這首詞中的女主人公是獨居閨中的,時間又值暮春,一般寫法總是圍繞“閨怨”、“春女多思”作文章,寫女主人公見落花而流淚,看雙燕而傷心;嘆青春將逝,感獨處無歡,愁苦憂思,情懷凄惻。而這首詞卻能不落窠臼,儘管寫的也是暮春獨居的女子,作者卻塑造了一個樂觀、自信、充滿希望的女子形象,具有鮮明的、獨特的個性,這是這首詞的一個重要的特點。(王儼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