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選
佩索亚
她在唱,可憐的割麥人
她在唱,可憐的割麥人,
也許她覺得幸福;
唱着.割着,她的嗓音,充滿着
歡樂和莫名的孤獨,
婉轉如鳥兒的啼鳴
在淨潔如洗的天空,
柔和的麯調有起有伏
那是她唱出的歌聲。
聽她唱我快樂而又悲傷,
那嗓音裏有田野和繁忙,
她唱着仿佛她認為
比生話還重要的是歌唱。
啊,唱吧.隨心所欲地唱
我的體會正在思索。
你含混的聲音在飄蕩
彌漫在我的心房!
啊!如果我能夠是你,
有你的那般快樂豁達,
和那樣的坦然!天空啊!
田野啊!歌聲啊!學問
如此沉重而生命如此短暫!
為我進來吧!把我的榛?br>交還你們去庇蔭!
然後,帶上我,飄然而去!
(丁文林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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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手架
我夢想到的時光
有過多少年的輝煌?
可我過去的歲月啊,
僅是一段虛假的生活
一個虛構的未來世界!
在這片河灘上
我無緣無故地安詳。
這靜靜的流淌
神秘而冷漠.象徵着
虛度的生命時光。
難以實現的願望啊!
機會豈能等同理想?
一隻孩子玩的皮球
蹦嚮高過我的願望,
轉得快過我的理想。
河水的波紋,如此輕微
你們算不上波紋,
歲月時光,轉瞬之間
飄逝——恰恰是太陽
在夷戮白雪或緑地。
我耗盡了不曾有的一切。
我比實際的我蒼老許多。
幻想,一直支撐着我,
它衹在舞臺上纔是女皇:
脫去戲裝,便沒有了王國。
徐緩的流水輕聲地唱,
遠去的形象令人暇想,
在模糊的希冀中
多麽慵懶的記憶!
多麽夢幻般的生活和夢!
我對自己做了什麽?我找到了自我
在我已經快迷失的時刻。
我曾惱怒地拋棄自己,
就像拋棄一個固執的瘋子
堅信已被揭穿的假貨。
徐緩的流水沉悶地歌唱
無可奈何地流淌,
不僅帶走了一切記憶,
更有那毀滅的希望——
毀滅了,因為必須要滅亡。
我已是一具未來的僵屍。
衹有一個夢與我溶為一體
那是個陳舊的夢捉摸不走
我該屬於那夢裏——
我那空曠花園的墻壁。
流逝的水波,帶上我
奔嚮大海的忘卻!
請賦予我未來的風采
我曾搭起腳手架
營造那所房捨。
(丁文林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