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 李甲 Li Jia  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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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 ancient style poetry
帝臺春

李甲


  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
  暖絮亂紅,也知人、春愁無力。
  憶得盈盈拾翠侶,共攜賞、鳳城寒食。
  到今來,海角逢春,天涯為客。
  
  愁旋釋,還似織;淚暗拭,又偷滴。
  謾伫立、遍倚危闌,盡黃昏,也衹是、暮雲凝碧。
  拚則而今已拚了,忘則怎生便忘得。
  又還問鱗鴻,試重尋消息。

【注釋】 ①帝臺春:唐教坊麯名。
②拾翠:原指去郊野拾翠鳥羽毛,後泛指清明前後青年男女的踏青。
③鳳城:指京都。
④鱗鴻:魚雁,古人認為魚和雁能傳書信。

【賞析】   這是一首傷春詞。詞中以瀟灑風流的情緻,抒寫了春晚懷舊之情。
  上片首句起筆不凡為寫春愁作了有力的烘托、渲染。“萋萋”句極寫芳草之盛,“絮”而曰“暖”,“紅”而稱“亂”“草長花飛,觸眼一片暮春景象。至此”春愁“二字便呼之欲出。絮飛花落而使人愁,本是尋常蹊徑,而這裏說花絮知人春愁,從對面落筆。
  “無力”二字雙關,既狀人之懨懨愁情態,也寫花絮飄墜時輕柔形象,似亦知人之懶乏無力而有意相陪者,情思深婉。
  以下三句,寫往日的歡娛。鳳城即京城。北宋汴京寒食清明節日,“四野如市,往往就芳樹之下,或園囿之間,羅列杯盤,互相勸酬。都城之歌兒舞女,遍滿園亭,抵暮而歸”。(《東京夢華錄》捲七)“拾翠侶”本於曹植《洛神賦》:“爾乃衆靈(神)雜,命儔嘯侶,或戲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這裏是指一同遊春的一位歌兒舞女,“盈盈”是說她的風姿儀態美好。這兩句衹說得一件事,而諸般風流繾綣,已言外。上片結末三句,詞意陡轉,由美好的回憶跌落到孤獨惆悵的現實生活中來,仍接應“春愁”。一樣逢春,不同滋味,對比強烈。詞之上片,采用憶昔比今的手法,道出了春愁生發的原因。
  過片四句,承上濃墨重彩地描繪春愁的具體情狀。“愁旋釋,還似織;淚暗拭,又偷滴。”四個三字句,句句用韻,如冰霰降地,淅瀝有聲。此十二字四句,散則為四韻,合則為兩組,總之為一意,以言愁,淚亦是愁的表現也。兩組之中,“愁”的一組,“旋釋”是虛,“還織”是實;用“織”字,是言愁似網睏人,無可遁逃。“淚”的一組,“暗拭”於前,已藏“滴”字:“偷滴”隨之,“滴”且不已:“暗”字“偷”字,又寫出獨自傷心無人與訴情景。總言愁不可解,悲不可遏,下字既精煉,又綿密。人此四句全是滿心而發,肆口而成,不施辭采,不用典實,俞陛去《五代詞選擇》(按:俞書此首作南唐中主李璟詞)評雲:“轉頭四句皆三字一句,且多仄韻,節短而意長。論情緻則婉若遊絲,論筆力則勁如屈鐵。
  以下三句:“謾伫立、遍倚危闌,盡黃昏,也衹是暮雲凝碧”。謾,徒也,空也。倚數遠望,不見伊人,直至黃昏。暮雲凝碧,用江淹《擬休上人怨別》詩“日暮碧雲合”,而隱含其下句“佳人殊未來”。然而這不是有約而不來,也不是知其所盼其或來而竟無有。兩人的關係是已經離絶了的,所謂“拚則而今已拚了”,自己何嘗不知道;之所以仍癡癡遠望者,是又所謂“忘則怎生便忘得”也。兩句中有多少追思,深海,失落感,牽惹意,“暮雲凝碧”這樣典雅的句子之後,出此又白又淺的語言表述之,而又覺其甚為和諧,才人筆下,竟無所不可。明人潘遊竜雲:“‘拚則’二句,詞意極淺,正未許淺人解得。”(《古今詩餘醉》)結拍“又還問鱗鴻,試重尋消息”,全詞思如流水,至此水到渠成,符合人物感情發展的邏輯,使全詞情節上又進了一步。
  全詞抒寫春愁,情感脈絡十分清楚:因憶舊侶→苦於幽獨→至愁且淚,於是尋思其人。整首詞意脈相通,渾然天成,把春晚懷舊之情抒寫得委婉動人。
  
  【賞析2】
  
    此詞寫遊子的鄉愁,也是傷春戀舊之作。芳草、落花、飛絮組成的暮春景象觸動離愁,接下來回想當年在京城與伊人寒食節攜手踏青,時空變化,但始終緊扣一個“春”字。下闋寫愁方釋又結,愁情無限。倚樓遠眺到黃昏,景況依舊,難見伊人。“拚則”、“忘則”作為一聯,最直率而且最見真情。對冷酷的現實無可奈何的接受,但又不甘心於此。“又還問”,“試重尋”,乃是寄予無望之希望。



【北美枫文集】宋詞30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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