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艾伦·金斯伯格 Allen Ginsberg  美国   (1926~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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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金斯伯格 Allen Ginsberg
  嚎叫
  致-卡尔-所罗门
  
  
  
  I
  
  我看见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挨着饿歇斯底里浑身赤裸, 拖着自己走过黎明时
  分的黑人街巷寻找狠命的一剂,
  天使般圣洁的西卜斯特渴望与黑夜机械中那星光闪烁的发电机沟通古朴的美妙关系,
  他们贫穷衣衫破旧双眼深陷昏昏然在冷水公寓那超越自然的黑暗中吸着烟飘浮过城市上空
  冥思爵士乐章彻夜不眠,
  他们在高架铁轨下对上苍袒露真情,发现默罕默德的天使们灯火通明的住宅屋顶上摇摇欲
  坠,
  他们睁着闪亮的冷眼进出大学,在研究战争的学者群中幻遇阿肯色和布莱克启示的悲剧,
  他们被逐出学校因为疯狂因为在骷髅般的窗玻璃上发表猥亵的颂诗,
  他们套着短裤蜷缩在没有剃须的房间,焚烧纸币于废纸篓中隔墙倾听恐怖之声,
  他们返回纽约带着成捆的大麻穿越拉雷多裸着耻毛被逮住,
  他们在涂抹香粉的旅馆吞火要么去”乐园幽径“饮松油,或死,或夜复一夜地作贱自己的
  躯体,
  用梦幻,用毒品,用清醒的恶梦,用酒精和阳具和数不清的睾丸,
  颤抖的乌云筑起无与伦比的死巷而脑海中的闪电冲往加拿大和培特森,照亮这两极之间死
  寂的时光世界,
  摩根一般可信的大厅,后院绿树墓地上的黎明,屋顶上的醉态, 兜风驶过市镇上嗜茶的
  小店时那霓虹一般耀眼的车灯,太阳和月亮和布鲁克林呼啸黄昏里树木的摇撼, 垃圾箱
  的怒吼和最温和的思维之光,
  他们将自己拴在地铁就着安非他命从巴特里到布隆克斯基地作没有穷尽的旅行直到车轮和
  孩子的响声唤醒他们, 浑身发抖嘴唇破裂,在灯光凄惨的动物园磨去了光辉的大脑憔悴
  而凄凉,
  他们整夜沉浸于比克福德自助餐馆海底的灯光,漂游而出然后坐在寥落的福加基酒吧喝一
  下午马尿啤酒, 倾听命运在氢气点唱机上吱呀作响,
  他们一连交谈七十个小时从公园到床上到酒吧到贝尔维医院到博物馆到布鲁克林大桥,
  一群迷惘的柏拉图式空谈家就着月光跳下防火梯跳下窗台跳下帝国大厦,
  絮絮叨叨着尖叫着呕吐着窃窃私语着事实和回想和轶闻趣事和怒目而视的对抗和医院的休
  克和牢房和战争,
  一代睿智之士两眼发光沉入七天七夜深沉的回忆,祭祀会堂的羔羊肉扔在砖石路上,
  他们隐入新泽西禅宗子虚乌有乡留下一张张意义含糊的明信片,上面引着亚特兰大市政厅
  的风光,
  在纽华克带家俱的幽暗房间里忍受药力消褪后的痛楚,东方的苦役,丹吉尔骨头的碾磨和
  中国的偏头痛,
  他们徘徊在夜半的铁路调车场不知去往何方,前行,依然摆不脱忧伤,
  他们在货车厢里点燃香烟吵闹着穿过雪地驰往始祖夜色中孤寂的农场,
  他们研究着鲁太阿斯、艾仑·坡和圣约翰之间的精神感应研究爵士乐中犹太的神秘学问因
  为在堪萨斯宇宙正在脚下本能地震颤,
  他们孤独地穿行在艾达荷的大街小巷寻找爱幻想的印第安天使因为他们是爱幻想的印第安
  天使,
  他们只觉得欣喜万分因为巴尔的摩在超自然的狂喜中隐约可见,
  他们带着俄克拉荷马的华人一头钻进轿车感受冬夜街灯小镇雨滴的刺激,
  他们饥饿孤独地漫游在休斯敦寻找爵士乐寻找性寻找羹汤,他们尾随那位显赫的西班牙人
  要与他探讨美国和永恒, 但宏愿无望,他们远渡非洲,
  他们消逝在墨西哥的火山丛中无所牵挂只留下粗布工装的阴影而壁炉芝加哥便散满诗的熔
  岩和灰烬,
  他们出没于西海岸留着胡须身穿短裤追查联邦调查局, 他们皮肤深色衬得反战主义者们
  睁大的双眼十分性感他们散发着费解的传单,
  他们在胳膊上烙满香烟洞口抗议资本主义整治沉醉者的烟草阴霾,
  他们在联合广场分发超共产主义小册子,哭泣,脱衣而洛塞勒摩斯的警笛却扫倒了他们,
  扫倒了墙, 斯塔登岛的渡船也哭号起来,
  他们在空荡荡的健身房里失声痛哭赤身裸体,颤抖在另一种骨架的机械前,
  他们撕咬侦探的后颈,在警车里兴奋地怪叫因为犯下的罪行不过是他们自己进行了狂野的
  鸡奸和吸毒,
  他们跪倒在地铁里嚎叫,抖动着性器挥舞着手稿被拖下屋顶,
  他们让神圣的摩托车手挺进自己的后部,还发出快活的大叫,
  他们吞舔别人自己也被那些人类的六翼天使和水生抚弄,那是来自大西洋和加勒比海爱的
  摩挲,
  他们造爱于清晨于黄昏于玫瑰园于公园和墓地草丛,他们的液体欢畅地撒向任何哪个可以
  达到高潮的人,
  他们在土耳其浴室的隔墙后不停地打嗝试图挤出格格傻笑最后却只有哽咽啜泣, 而金发
  碧眼的裸露天使就扑上前来要一剑刺穿他们,
  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爱侣全因那三只古老的命运地鼠, 一只是独眼的异性恋美元一只挤出
  子宫直眨眼另一只径自剪断织布工匠智慧的金钱,
  他们狂热而贪婪地交合手握一瓶啤酒一个情人一包香烟一只蜡烛从床上滚下, 又在地板
  上和客厅里继续进行直到最后眼中浮现出最后的阴门昏倒在墙壁上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达到高潮,
  他们使一百万颤抖在落日下的姑娘享受甜蜜的时刻, 甜蜜的双眼在清晨布满血丝但仍然
  准备着领略日出时分的喜悦和谷仓里一闪即逝的屁股以及湖中的裸体,
  他们浪荡于科罗拉多在偷来的各种夜车里奸宿娼妓,尼-卡,是这些诗句的主角,
  这位丹佛的雄鸡和阿东尼-他的往事令人愉快,他放倒过无数的姑娘在空旷的建筑基地和餐车后
  部,
  在电影院东倒西歪的椅子上,在山顶的洞中,或者在熟悉的幽径撩起憔悴的女侍生的衬裙
  ,尤其在加油站, 在厕所还有家乡胡同里的主观论,
  他们渐渐消失在巨大的肮脏电影院里,在梦幻中被赶了出来,惊醒在突然出现的曼哈顿,
  冷酷的葡萄酒和第三大街铁石之梦的恐怖驱散了他们地窖里的宿醉,既而一头跌进失业
  救济所的大门,
  他们鞋子里渗透鲜血彻夜行走在积雪的船坞等待那条东方河流打开屋门通往一间贮满蒸气
  热和鸦片的房间,
  他们攀上哈德逊河岸绝壁公寓的楼顶在战乱年代水银灯般的蓝色月光下上演惨痛的自杀悲
  剧而他们的头颅将在冥府冕以桂冠,
  他们食用想象的烧羊肉或在包瓦里污浊的沟渠底部消化螃蟹,
  他们扶着装满洋葱和劣等音乐的手推车对着街头的浪漫曲哭泣,
  他们走投无路地坐着吸进大桥底下的黑暗,然后爬上自己的阁楼建造大钢琴,
  他们头戴火冠咳嗽在哈雷姆的六楼,结核的天空被神学的橘园围困,
  他们整夜信笔涂鸦念着高深的咒语摇滚为卑怯的早晨留下一纸乱语胡言,
  他们蒸煮腐坏的动物肺心脏蹄尾巴罗宋汤和玉蜀黍饼梦想着抽象的植物界,
  他们一头钻进肉食卡车寻找一枚鸡蛋,
  他们把手表从楼顶扔下算作他们为时间之外的永恒投下一票,从此之后闹钟每日鸣响十年
  不得安宁,
  他们成功不成功三次切开手腕,洗手不干又被迫橇开古玩商店他们在店里自觉苍老暗自悲
  戚,
  他们在麦迪逊大街披着天真的法兰绒西服备受煎熬, 目睹低级诗会的狂欢和流行的铁汉
  们醉生梦死的笑闹和广告仙子们硝化甘油的尖叫和阴险而睿智的编辑们的芥子气, 还被
  绝对现实的出租车撞倒在地,
  他们纵身跳下布鲁克林大桥这确有其事然后悄悄走开遁入雾蒙蒙的窄巷和水龙忘在唐人街
  的精神恍惚里, 甚至顾不上一杯免费的啤酒,
  他们在窗台上绝望地唱歌,翻过地铁窗口,跳进肮脏的巴塞克河,扑向黑人,沿街号哭,
  在破碎的酒杯上赤脚舞蹈,摔碎三十年代欧洲怀乡的德国爵士乐唱片喝光了威士忌呻吟
  着吐入血污的厕所, 小声地叹惜而震耳欲聋的汽笛忽然响起,
  他们沿往日的大道风驰电掣前往彼此的破车殉难地牢狱般孤独的守候或伯明翰爵士乐的化
  身,
  他们一连七十二小时驱车不停越过田野看看是你是我还是他发现了美景,他们要寻找永恒
  ,
  他们旅行到丹佛,他们死在丹佛,他们回到丹佛徒劳地等待,他们守望着丹佛沉思和孤单
  在丹佛, 最后离去寻找时光,如今丹佛却因为失去了自己的英雄而孤单寂寞,
  他们跪倒阿无望的教堂为彼此的解脱为光明和乳房而祈祷,只求灵魂得到暂时的启迪,
  他们在监牢里焦躁不安等待着金发的恶徒,等待着他们对着鹈鹕鸟吟唱悦耳的布鲁斯和内
  心现实的魅力,
  他们隐居墨西哥修身养性, 或去洛矶山皈依佛陀或远涉丹吉尔寻找故友或去南太平洋寻
  找黑色机车头或去哈佛寻找那西塞斯或去伍德龙寻找雏菊花环或坟墓,
  他们要求公正的审判,控诉麻醉人的无线电,而无人过问他们混乱的神志,他们的双手和
  悬而不决的陪审团,
  他们投掷土豆色拉驱赶纽约市的达达主义演说, 继而自己踏上疯人院的花岗石级表演光
  头和自杀的滑稽演说,请求立即实施脑叶切除,
  而他们反被施以胰岛素痉挛强心剂电疗水疗信疗职业疗这些实在的虚空,乒乓和健忘症,
  他们愤怒的抗议仅仅掀翻了一张象征性的乒乓桌,暂且罢手因为精神紧张,
  多年之后卷土重来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头血样的假发,泪水和手指,回到这东边的疯城,
  这病房中疯人们无法逃脱的恶运,
  朝圣者之州的大厅罗克兰的大厅格雷斯通的大厅腐臭难闻,他们跟灵魂的回响互相争吵,
  孤独-长凳-石屋,午夜的摇滚在爱的王国,人生万事恰如恶梦,肉体变石头沉重一如
  月球,
  最后跟母亲--,最后一本天书扔出窗外,最后一次门关闭在临晨四点, 最后一部电话
  甩在墙上回答最后一间布置好的房间清洗一空, 只留下扭在壁柜铁丝钩上的黄纸玫瑰这
  最后一件精神家俱,就连这也纯属想象, 整个房间空空如也之存一线幻觉的希望--
  啊,卡尔,你不安稳时我也不安稳,而你如今可真正困入了时代的杂烩汤--
  因此他们奔跑过冰冷的街道梦想炼金术的光芒突然闪现,为他们寻找省略,排列, 韵律
  的用法和震颤的平面指点迷津,
  他们用并置的意象实现了梦想,让活生生的沟壑横亘于时空,在两个视觉意象间逮住了灵
  魂的天使长, 他们联接基本动词,将名词和意识的破折号合在一处,欢跳在万能之父永
  恒的上帝感觉里,
  以改造人类贫困的句法和韵律,他们站在您面前无语,睿智,羞愧得发抖,被拒绝但表明
  心迹, 他们光裸而深邃的头脑适应思维的节拍,
  疯狂的浪子和天使压着点子敲击,鲜为人知,但仍要留下死后来生可能想说的话,
  脱胎换骨站起在爵士乐的奇装异服里在乐队号角的阴影下,并吹奏出在美国袒露着心灵求
  爱所遭受的苦难, 吹出萨克管中以利以利拉马拉马萨巴各大尼的哭喊,这哀鸣捣碎了城
  市直至最后一台收音机,
  从他们自己身上剜出的这块人生诗歌的绝对心脏足以吃上一千年。
  
  
  
  II
  
  是什么水泥合金的怪物敲开了他们的头骨吃掉了他们的头脑和想象?
  火神!孤独!秽物!丑恶!垃圾箱和得不到的美元!孩子们在楼梯下的尖叫!小伙子们在
  军队里抽泣! 老人们在公园里哭泣!
  火神!火神!火神的恶梦!得不到爱神的火神!精神的火神!惩治人类的判官火神!
  火神这无法理解的牢狱!火神这骷髅股骨自由化没有灵魂的监狱这忧患的会合处!火神他
  的高楼是审判! 火神这战争的巨石!火神这不省人事的统治!
  火神他的思想是纯粹的机械!火神他的血液是流淌的金钱!火神他的手指是十支军队!
  火神他的胸脯是吃人的发电机!火神他的耳朵是冒烟的坟墓!
  火神他的双眼是一千扇堵死的窗户!火神他的摩天大楼沿街矗立像数不清的耶和华! 火
  神他的工厂沉睡在雾中,喊叫在雾中!火神他的烟囱和天线耸入城市上空!
  火神他的埃是不尽的油料和石头!火神他的灵魂是电力和银行!火神他的贫穷是天才的鬼
  魂! 火神他的命运是一团无性的氢气!火神他的名字叫意志!
  火神我孤独地坐在其中!火神我梦想天使在其中!在火神中疯狂!在火神中放荡! 在火
  神中丧失爱情和男性!
  火神他钻入我幼小的灵魂!火神在其中我是没有形体的意识!火神他吓跑了我天生的乐趣
  ! 火神我抛弃他!在火神中觉醒!光明泻出天空!
  火神!火神!机器人寓所!隐形的郊区!骸骨宝物!盲目的资本!魔鬼工业!幽灵国家!
  不可救药的疯人院!花岗岩阴茎!怪兽原子弹!
  他们累断了脊梁送火神上天!砖石路,树木,无线电,吨位!把城市举向无处不在的天堂
  !
  梦境!凶兆!幻影!奇迹!狂喜!没入美国的河流!
  梦想!崇拜!光亮!宗教!一整船敏感的谎话!
  决口!泛过河岸!翻腾和十字架上的苦刑!倾入洪水!高地!显现!绝望! 十年的动物
  惨叫和自杀!头脑!新欢!疯狂的一代!撞上时光的岩石!
  多么神圣的笑声在河里!有目共睹!那圆睁的眼睛!神圣的叫喊!他们摇手道别! 他们
  跳下屋顶!奔向孤独!摇手!带着花儿!沉入河流!没入街道!
  
  
  
  III
  
  卡尔-所罗门!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比我更疯狂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一定坐立不安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摹仿我母亲的阴影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谋杀了你的十二位秘书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嘲笑这无从察觉的幽默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我们是伟大的作家敲打同一台糟糕的打字机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每况愈下收音机上有你的病情公告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大脑的机关不再容忍感觉的蛀虫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饮那尤提卡老处女们乳房上的茶水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一语双关戏弄护士的身体她们是布隆克斯的女人岛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捆在疯人衣里乱叫唤怕是要输掉这局深渊里真实的乒乓球赛了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您敲打那患紧张症的钢琴灵魂是天真的长生不老它永远不会荒唐地死于那武装起来
  的疯人院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再休克五十次也不能将你远往虚空中的十字架朝圣去的灵魂还给肉体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控诉医生们神智不清并对法西斯国家骷髅地策划着一场你那希伯莱式的社会主义
  革命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你将劈开长岛的天空从那超人类的墓穴中挖出你那活着的人间基督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一共有二万五千发疯的同志唱着《国际歌》最后的诗节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我们躺在床单下拥抱亲吻美利坚合众国那整夜咳嗽不让我们入睡的美国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那儿我们从昏睡中惊醒被自己轰鸣在屋顶上的灵魂飞机所震撼他们飞达此地要投下天使
  炸弹那医院照亮了自己 想象的墙壁纷纷倒坍 啊星光灿烂火花飞溅的安死奇袭那永恒的战
  争已经来临
  啊胜利忘掉你的内衣吧 我们自由了
  我跟你在罗克兰
  在我的梦中你身上滴着海上旅行的水珠在横跨美国的大道上噙着泪水朝我沐浴在西方夜色
  中的茅舍之门走来
  
  
  圣弗兰西斯科 1955-1956
  
  
  《嚎叫》脚注
  
  神圣!神圣!神圣!神圣!神圣!神圣!神圣!神圣!神圣!神圣!神圣! 神圣!神圣
  !神圣!神圣!
  这世界神圣!灵魂神圣!皮肤神圣!鼻子神圣!舌头,阳具,手和屁股神圣!
  一切神圣!人人神圣!各处神圣!每个人都在永恒中!每日尽在永恒中!人人都是天使!
  浪子与六翼天使一般神圣!疯人与我的灵魂一般神圣!
  打字机神圣诗神圣声音神圣听众神圣狂喜神圣!
  神圣彼德神圣艾伦神圣所罗门神圣路西安神圣克鲁亚克神圣汉克神圣伯罗斯神圣卡萨迪神
  圣那被蹂躏和受难的乞丐神圣那些丑恶的人间天使!
  神圣我在疯人院的母亲!神圣堪萨斯祖父们的阴茎!
  神圣那呻吟的萨克管!神圣那爵士乐的启示!神圣爵士乐队大麻爵士乐迷和平和海洛英和
  鼓点!
  神圣摩天大楼和砖石路的孤寂!神圣人如潮涌的自助餐馆!神圣街底下神秘的泪河!
  神圣孤独的黑天大神!神圣中产阶级巨大的羔羊!神圣那疯狂的反叛牧人!谁发现了洛杉
  矶谁就是洛杉矶!
  神圣纽约神圣圣弗兰西斯科神圣皮奥利亚和西雅图神圣巴黎神圣丹吉尔神圣莫斯科神圣伊
  斯坦布尔!
  神圣永恒中的时光神圣时光中的永恒神圣空间中的闹钟神圣四维神圣第五国际神圣火神中
  天使!
  神圣大海神圣沙漠神圣铁路神圣机车头神圣梦幻神圣幻象神圣奇迹神圣眼球神圣深渊!
  神圣仁慈!恩惠!怜悯!信仰!神圣!我们的!肉体!苦难!宽容!
  神圣那超自然的无边无际的睿智的灵魂的仁爱之心!
  
  
  伯克雷,195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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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波里奈墓前
  
  ……总会有一天
  人们将会认识未来
  而不必为此认知而死
  
  
  1
  
  在美国总统出现于法国参加各国首脑会议那天
  我参观了拉雪兹公墓拜谒阿波里奈的遗骨
  就算是在蓝色奥利的机场吧,那个春日的清澈笼在
  巴黎的天空
  艾森豪威尔从他美国的坟场飞过来
  而在法国人的拉雪兹公墓上空
  升起浓如大麻烟的虚幻迷雾
  我和彼得·沃洛夫斯基缓缓穿行在拉雪兹公墓,
  知道彼此都有死去的一天
  因此我们在城市一样的微型永恒中轻挽着手
  
  公路和大街的标识岩石和山坡以及各家各户门前的宅名
  寻找那虚空中著名法国人失踪的地址
  向他无望的史前柱石敬以我们小小的罪行
  将我那昙花一现的美国《嚎叫》置于他无声的
  《卡里格拉姆》上
  让他同诗人的X光眼睛阅读这些诗行
  因他奇迹一般朗诵了他自己在塞纳河上死亡的抒情诗
  但愿某个狂放的小和尚会把他的册子放上我的坟墓让上帝
  在天堂寒冷的冬夜阅读我的诗
  我们的手早已经从那个地方消失我的着只手在巴黎的一间
  小屋里写着
  
  啊威廉姆你的大脑里装满了何等勇气什么是死亡
  我寻遍了墓地可还是找不到你的墓
  在你的诗中你说那奇异的头颅绷带是何用意
  呵庄严恶臭的骷髅你要说的一切是乌有
  而这根本算不得是个答案
  
  无法开着汽车进入着六英寸的坟而这宇宙却是座
  大得足以装下一切的陵寝
  这宇宙是个坟场我独自徘徊在这里
  缅想五十年前阿波里奈就在这同一条街上
  他的疯狂就要到来而热内与我们一起偷窃书籍
  西方又一次陷入战争而谁的明智自杀会矫正一切
  吉约姆吉约姆我多么羡慕你的名声你对美国文化
  作出的贡献
  在你的墓区周围环绕了有关死亡冗长的牛屎疯话
  从墓中走出来通过我思想的门交谈吧
  创造一大串新意象海洋的俳句莫斯科蓝色的出租车
  和佛陀的黑人雕像
  在你以前生存的留声机唱片上为我祈祷吧
  用那绕梁的伤心嗓子和深沉甜蜜的颂神乐音容 悲伤
  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沙沙作响
  我已吞下你从墓地和凡高的耳朵以及阿托德的疯人魔根里送出的罗卜
  我会披上法国诗歌的黑色斗蓬行走在
  纽约的大街上
  临场吟颂我们在巴黎拉雪兹公墓的对话
  还有未来的诗歌,它们的灵感来自血流一样渗入您
  墓中的阳光
  
  
  
  2
  
  就在巴黎,在这里,我是你的客人,呵友好的阴影
  马克斯·雅各布未到场的手
  青年时代的毕加索为我担来一桶地中海
  我自己参加了卢梭的古老红色宴会我吃下他的手提琴
  在巴多拉伏瓦举行的盛大聚会没在
  阿尔及利亚的教科书中出现
  布瓦德布罗的查拉解释着
  机关枪的炼金术
  他哭泣着把我译成瑞典语
  蓝紫色的领带和黑色的裤子穿戴整齐
  甜蜜的紫红胡须从他脸上生出像
  挂在无政府主义的苔藓
  他不断地唠叨与安德列·布鲁东的争吵
  而他却在某一天帮这人梳清了金色的胡须
  年老的布莱兹·松德拉请我进了书房他疲惫地
  谈起漫长无边的西伯利亚
  雅克·瓦谢请我参观他可怕的手枪收藏
  可怜的科克多被一度了不起的哈迪约弄得伤心
  他最后的念头让我昏眩
  雨果写了一封给死神的介绍信
  而纪德却赞扬电话和其它伟大的发明
  他们大体上达成一致可他却喋喋不休地说到欧薄荷内衣
  无论如何他深深地喝下了惠特曼的草还被
  所有名叫科罗拉多的伤者弄的心碎
  美国的王子们捧着子母弹和棒球而来
  啊吉约姆世界如此容易就陷入战争好像这么容易
  你知道吗伟大的政治古典主义者们曾准备入侵蒙帕那斯
  没有一枝先知的桂枝为他们的前额铺上绿色
  他们的枕上没有一丝绿色因为战争之后没有了桂枝——
  马雅可夫斯基来了他在呕吐
  
  
  
  3
  
  回过头来坐在你的墓前凝视你粗糙的柱石
  一块薄薄的大理石如一尊未完成的阴茎
  一只十字架褪成了岩石的颜色两首诗搁在石上
  一是《倒置的心》
  另一首是《你预备像我一样迎接我所预言的天才吉约姆阿波里奈德柯斯托威茨基吗?》
  有人用果酱瓶装满菊花放在墓前还有一枝
  5或10美分钱超现实主义大字员的搪瓷玫瑰
  插满鲜花和一颗倒置的心的小小快乐的坟墓
  在一棵布满密密苔藓的树下,我坐在弯弯的树干下
  夏日的枝叶伞形覆盖在柱石之上这里空无一人
  这猫头鹰的叫声何等凶险吉约姆你近来可好?
  他的邻近是一棵树
  在那里在地底堆积的交叉枯骨或许是黄色的头颅下
  还有我口袋里这些印好的《酒精》诗
  他的声音在博物馆
  如今中年的脚步走在卵石路上
  一个男人凝视着这个名字并向那座
  有焚尸炉的大楼走去
  同样的天空在云间翻卷像战争期间
  在河上的地中海的日子
  在恋爱中饮酒的阿波罗偶尔饮用鸦片
  他吸入了光
  当他出来时我们一定感受到了圣日尔曼的震惊
  雅各布和毕加索在黑暗中咳嗽
  一条绷带打开而头颅还留在床上伸开的
  臃肿手指神秘和自我已经远去
  街上教堂的塔尖上钟声呜响栗树上鸟儿做成的肿块
  布勒蒙家族躺在附近基督在他们的墓中悬着宽敞的胸脯十分性感
  我的香烟在双膝中冒烟将我的诗页填满了烟与火苗
  一只蚂蚁爬过我的灯心绒袖子我靠在上面的这棵树
  缓缓的成长
  草丛和树枝穿过坟墓向上生长一道银色的蛛网在大理石上熠熠生光
  我被埋在这里坐在一棵树下守卫着自己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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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真实的背后
  
  
  
  在真实的圣约瑟调车场背后
  我孤寂的徘徊
  在一家油罐场面前
  而后坐上长凳
  靠近扳道夫的小木屋。
  
  一朵花开在干草堆上
  开在柏油大路上
  ——是可怕的干草花
  我想——它生着
  酥松的黑枝还有
  穗须暗黄的
  花冠像耶稣的窄小
  王冕,中间那污秽
  干枯的棉族
  像一把用旧的剃须毛刷
  扔在杂品堆里躺着
  足足已有一年。
  
  黄色,黄黄的花儿
  工业之花,
  僵硬多刺丑陋的花儿,
  然而还是花
  那种鲜黄的外表
  象你脑海中硕大的玫瑰!
  这是世界之花。
  
  圣约瑟,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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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林塞
  
  
  
  伐切尔,群星闪出
  薄雾罩在科罗拉多的大路上
  一辆汽车缓缓爬过平原
  在微光中收音机吼叫着爵士乐
  那伤心的推销员点燃另一枝香烟
  在另一座城市那是27年前
  我看见你的墙上的影子
  你穿着吊带裤坐在床上
  影子中的手举起一枝手枪对准你的头
  你的身影倒在地上
  
  巴黎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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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黎明俪歌
  
  
  我已经浪费了五年光阴
  在曼哈顿
  生命凋零
  才气耗尽
  
  不连贯的谈话
  耐心而又神经兮兮
  桌上放着
  滑尺和计算器
  
  签了字的三份
  说明书和税单
  服帖地提示
  微薄的薪金
  
  我二十几岁的青春
  在市场待价而沽
  在办公室里昏厥
  在打字机上痛哭
  
  受骗的群众
  酝酿大的叛乱
  除臭的战舰
  是严肃不怠的事件
  
  每星期六 任谁
  都可以狂饮我的血库
  这是我的一部分
  算不上犯罪
  
  沉郁地劳作五年
  从二十二到二十七岁
  银行里没有一毛钱
  值得一看
  
  破晓 只有那太阳
  那东方冒出的烟圈光临卧室
  我注定要下地狱 任
  闹钟喧响
  
  黄燎原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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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与荣誉
  
  
  当我死后,
  我不在乎我的尸体如何被处置,
  把骨灰抛向天空,一部分扔向东河,
  把骨灰瓮埋在新泽西州伊丽莎伯布莱犹太人墓地。
  不过,我希望举行一次盛大的葬礼
  在圣帕特里克教堂,圣马克教堂,以及曼哈顿最大的犹太教堂,
  出席者首先是我的家人,我哥哥,侄子外甥,96岁高龄的继母埃迪丝精力仍充沛,
  还有亨妮姨妈,从纽瓦克赶来
  还有乔依医生,堂弟朱迪,哥哥尤金,他一只耳聋,一只眼失明。
  嫂子布隆德康尼,还有五个侄子,继母方面的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孙儿女,
  我的伴侣彼得·奥洛夫斯基,管家人罗森塔尔以及赫尔,比尔·莫金
  然后,是我的宗师金刚大师宗喀巴的灵魂,格勒克活佛,萨康雍法师
  某喇嘛的紧急悼念信,他正巧来美国访问,还有萨齐担南塔斯瓦米
  希瓦南塔,德霍拉哈瓦巴巴,喀玛巴十六世,降魔法师katagivi以及铃木罗什的
  幻影
  贝克,华伦,戴多路里,翁,已经老迈,白发苍苍的卡普洛罗希以及圆彻喇嘛,
  当然最重要的有我半世纪以来所有热爱过的人,
  数十个,上百,也许还要更多,那些老伙计们头已经光秃,而满头浓发
  的年轻人不久前还在床上赤裸相遇,这么多人相互聚会真不胜惊异,口若悬河,
  亲切无拘无束,勾起无限回忆,
  “他教我冥思,这不,我现在可是一个老资格闭门一千天的冥思者……”
  “我总爱在地铁站台上弹奏乐器,我很直率爱他他也爱我。”
  “我们躺在一起盖着被聊天,读我的诗,拥抱亲吻。”
  “我常常穿着内衣上了他的床,次日早晨我的内衣裤全都扔在地板上。”
  “我们整夜谈论着克鲁亚克和卡塞迪,不睡觉坐在他的大床上像佛陀。”
  “他似乎需要更多的爱,真惭愧没能使他快活。”
  “我以前从没有单独同谁在床上赤裸,他真可爱我的肚子震颤不已当他的手指在我的乳头
  上抚摸……”
  “我什么也不想只是躺下闭着眼任凭他的嘴唇和手指沿伸滑向我的胸脯听凭他随心所欲。
  ”
  瞧,就是这样一些闲聊交织着1948年的爱,尼尔·卡塞迪的亡魂
  与1997年年轻的肌肤与激情,
  于是随之而来的是惊讶——“你们也这么干过,可我认为你们挺正常的,”
  “我倒是,可金斯伯格却是例外,他总有理由来令我开心,”
  “我不记得我是否算是个真格的男同性恋者,尽管可怪或可笑,我
  只感到他温柔深情的吻仍在我的头顶停留……
  在我的前额,脖子、胸膛和太阳神经上,腹中部,用他的舌头从后舔我。”
  “我喜欢他朗读,可在我身后,我常常听见时间带翼的轻车紧紧追来时的神态,
  头靠着头,双目相视,倚在枕头……”
  在这众多的伙伴中跚跚来迟的是一个英俊年轻的小伙儿,
  “十七岁时,我选修他的诗歌课,总爱找些缘由跑上他居住的没有电梯的公寓大楼,
  挑逗没有兴致的我,让我再去,后来我回了家,从此再也没见过他,也没了那心思………
  “他总是力不从心,可他喜欢我,…‘一个可爱的老头,…‘他总让我最先冲动兴奋。”
  参加追悼仪式的公众最出乎意料而且夸夸其谈的莫过于这些往事……
  悼念者还有诗人和音乐家——大学生乐队——老资格的摇滚明星,
  披头士,吉它演奏者多午来始终不渝,男同性恋者,古典音乐指挥,默默无闻的流行爵士
  乐
  作曲家,身上散发着怪味的号手,吹奏低音乐器和法国小号的黑人精英,民歌手,
  小提琴手,伴随着手鼓、口琴曼陀林,自动竖琴,袖珍口哨以及玩具小笛中发出的乐声,
  当然,也还会有艺术家,意大利浪漫主义现实主义作家,六十年代曾到过神秘印度求学
  后期野兽派画家——诗人,古典作品绘制者麻塞诸塞州超现实顽童派还有来自欧洲大陆
  的夫人儿童。从边远各地赶来的穷愁潦倒的素描画油画水彩石粉画家。
  最后还有高级中学教师,生性孤寂的爱尔兰图书管理员,考究优雅的藏书家,
  参加性解放运动的群众,不,岂止群众,简直就是一支大军,女士们的性别难以区分
  “我见过他十数次,可他一直没能记住我的名字,不管怎么样,我喜欢他,他是个真正的
  艺术家。”
  “绝经期间我精神不振,是他诗歌的幽默感拯救了我没在医院自杀。”
  “他真有魅力,才华横溢而且彬彬有礼,在布达佩斯我的居室作客一周,还亲自在洗涤槽
  里清洗餐具。”
  啊,到场的还会有众多读者,“《嚎叫》改变了我在伊利诺州利伯蒂维尔城的生活。”
  “我最先在蒙特克莱尔州立师范学院听他朗诵诗,从此也立志要成为诗人——”
  “他使我恍然大悟,我在汽车修理厂干活时便开始热衷于滚石音乐,在堪萨斯城演唱过我
  写作的歌曲。”
  “《卡第绪》使我为我自己以及在内华达城的父亲而哭泣。”
  “我妹妹1982年在波士顿去世时是《父亲之死》这首诗给予我安慰。”
  “我在一家新闻杂志上读到他的文章,豁然开朗明白了某些人的处境同我一样。”
  甚至还来了一些诗人歌手虽又聋又哑可他们用手势代替诗歌语言歌唱。
  也来了新闻记者,编辑部秘书,经纪人,摄影迷,摇滚乐批评家,有教养的劳工,
  文化历史学家也来参加这有历史的葬礼充当见证人
  还有超级诗歌迷,自以为是的诗人,上了年纪当年的“垮掉”分子和曾免费搭车的人,
  热衷于搜集手稿亲笔签名的人,不惜一切手段以图声名的自由摄影师,
  智力不俗站在那儿呆呆地观看的人
  每个人都已明白他们已成为“历史”的一部分,除了被悼念者,
  可这正发生的一切我真是一无所知,尽管我仍活在这人世。
  
  1997年2月22日
  (文楚安 译)
  
  译后记:艾伦。金斯怕格(A11en
  Ginsberg)于1997年4月5日因患肝癌在其位于纽约曼哈顿第十三街上的公寓
  去世,享年七十岁。得知已身患不治之症,他异常平静,不过据说,曾不时哭泣;从诊断
  后,便一直困卧在床,逝世前几日,曾给在世的朋友打电话,写下好几首诗,《死亡与荣
  誉》便是其中一首,其
  平日的幽默,风趣,调侃依然如故,仿佛可以听到他爽朗的笑声,看见他微眯着眼的笑容
  ,弥留前一晚,若干亲属、朋友一直守候在旁。他悼念父亲路易斯·金斯伯格(也是诗人
  )的那首诗《父亲死亡布鲁斯》钉在前门上。金斯伯格被安葬在新泽西州伊丽莎白镇一个
  犹大公墓(其父亲的墓
  地亦在此)。1998年我曾到金斯伯格纽约故居,并到伊丽莎白其墓地凭吊,感慨良多
  。值诗人逝世二周年之际,特以此诗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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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
  
  
  美国,我已经将一切交给你,现在我一无所有。
  美国,两块两毛七分,1956年1月17日
  我无法忍受我自己的思想。
  美国,我们几时才能结束这人类的战争?
  去你妈的,你那原子弹
  我不舒服,别惹我
  我非到脑子正常了无法写诗,
  美国,你什么时候能象天使一样?
  你什么时候剥去你的衣裳?
  你什么时候透过坟墓看你自己?
  你什么时候才对得起你那百万托派分子?
  美国,为什么你的图书馆充满了眼泪?
  美国,你什么时候将鸡蛋送往印度?
  我厌倦你那疯狂的要求
  什么时候我能到超级市场
  凭我的美貌来买我的必需品?
  归根结底,美国,是你和我美好,而非来生
  你的机械太过分了.我无法接受
  你使我想当一个圣人
  总该有些什么别的方法解决这场争论
  波锐斯在坦泽尔.我想他不会回来
  这是阴暗的,你是否阴暗,还是这是一种具体的玩笑?
  我想说到点子上
  我拒绝放弃我的顽念
  美国别强迫我,我知道该干什么
  美国,梅花落了
  我几个月都不读报了,每天有人因谋杀罪受审
  美国,我对华伯莱斯抱有感伤的感情
  美国,当我是个孩子时我曾是共产党
  我不后悔。
  我一有机会就吸大麻叶
  我一连几天在屋里静坐.瞧看壁橱中的玫瑰
  当我去唐人街时我喝得大醉.但从不去睡觉。
  我相信就会发生麻倾
  你应当看看我念马克思
  我的心理医生相信我一切正常
  我拒绝祈祷
  我有神秘的幻觉和宇宙的震波
  美国.我还没有告诉你,马格斯叔叔
  从俄国回来后,你怎样对待他
  
  我是向你说话.
  你是想让时代杂志控制你的感情生活吧
  我被时代杂志控制着
  我每周都在读它
  每次我悄悄走过街角的糖果铺
  时代杂志的封面总在瞪着我
  我在伯克菜公共图书馆的地下室读它
  它总向我说责任。买卖人是严肃的
  电影商是严肃的,人人,除了我,是严肃的。
  它使我想到我是美国
  我又对自己喃喃自语了。
  亚洲起来反对我,
  我没有一个中国人那样的机会。
  我最好考虑自己民族的资源
  我的民族资源包括两家大麻烟馆,几百万
  生殖器官,一部未出版的私人作品,它
  每小时传播一千四百迈,
  和两万五千个神经病院
  我还没有提我的监狱和几百万受歧视的人们
  他们活在我的花盆里在五百个太阳的照耀下,
  我废除了法国的妓院,下一个是但泽尔
  我的志愿是要当总统,虽说我是天主教徒
  
  美国,在你这傻瓜情调中我怎能写一曲神圣祷歌
  我将继续下去 亨利福特我的诗节是有特性的
  正象他的汽车,更甚者,它们有不同的性别
  美国我把诗节卖结你,一节2500元,将你
  的老诗节减价500元,
  美国释放了汤姆,慕尼
  美国解救了西班牙的忠诚党
  美国沙可与范参替不能死,
  美国我是斯葛斯郡的孩子们
  美国,当我七岁时,妈妈带我去共产党的
  密室会议,他们卖给我们毛豆
  一张票一把毛豆
  一张 一分镍币
  讲演白听,人人象天使一样
  人人对工人怀着深情
  一切如比真诚
  你不知在1835党有多好
  期葛德·尼林是一个了不起的好老人
  一个真正的负责明理的人
  布鲁尔妈妈让我落泪
  我一次清楚看到以色列·阿姆特
  大概每个人那是一个间谍
  美国,你不会真的想打仗
  美国,这都怪那坏俄国人
  那些俄国人,那些俄国人,还有中国人
  俄国要把我们活吞,俄国是权力狂,
  她要将我们的汽车从车库枪走
  她要抢走芝加哥,她需要一个红色的
  读者文摘
  她要我们的汽车厂在西伯利亚
  她的大官僚主义统治我们的加油站
  这可不好,哦,她让印第安人学会识字
  她需要黑人大个子,哦,她让我们人人每
  天工作十六小时,救命啊
  美国,这可是件严重的事
  美国,这是我看电视时所得到的印象
  美团,这些是真的吗?
  我最好立刻处理这件事,
  我确实不愿去参军,或在精密零件工厂开
  车床,我近视,而且心理有病
  美国,我是将我的古怪的肩膀靠在轮子上。
  
  (郑敏 译)

艾伦·金斯伯格 Allen Ginsberg

我领悟了草坪,我领悟了山坡,我领悟了高速公路群,
我领悟了泥路,我领悟了在停车场路上的汽车,
我领悟了售票员,我领悟了现金和支票以及卡片,
我领悟了公共汽车群,我领悟了哀悼者,我领悟了他们
的穿红色连衣裙的孩子们,
我领悟了高速公路,领悟了别墅,领悟了旗帜…
领悟了信徒们,领悟了他们的卡车和面包车,领悟了穿
着卡其布制服的保卫员
我领悟了人群,领悟了有薄雾的天空,领悟了所有的弥
漫着的笑容和虚无的眼睛
我领悟了枕头,着着红色与籄E色的,方的枕头和圆的……
我领悟了拱门,领悟了弓,领悟了男人和女人的游行,领
悟了前进,领悟了风笛,领悟了鼓、喇叭,领悟了
高的头饰和番红的长袍,领悟了整套西装……
我领悟了花骄,领悟了雨伞,领悟了塔
领悟了绘制过的手饰,四个方向的颜色
领悟了代表慷慨大方的琥珀色,领悟了代表因果报应规
律的绿色,
领悟了代表佛祖的白色,领悟了代表心的红色……
我领悟了塔上的十三个世界,领悟了铃把和伞,领悟了
空心的铃
领悟了那将装入铃心的尸体
领悟了那些正在吟唱着的僧侣,喇叭在我们的耳朵里,烟
雾从防火砖的空心铃的头上升起
领悟了人群的沉默,领悟了智利的诗人,领悟了彩虹,
我领悟了死了的印度教首领,我领悟了他裸体胸部的老
师在看着一个在塔内燃烧的尸体,领悟了哀悼的学生
在他们的书前盘腿地坐,诵唱着忠诚的经,
我领悟了用他们的手指表现着的神秘的手势,领悟了在
他们手中的铃和铜的闪电
我领悟了从旗和电线和伞和漆着枯黄之柱子上升起的火焰
我领悟了天空,领悟了太阳,围绕着太阳的彩虹
我领悟了薄雾之云过这太阳……
我领悟了自己心灵的跳动,我的呼吸穿过着我的鼻孔
我的脚走着,我的眼看着,我的脑子领悟着从被尸体燃
烧的纪念碑上升起的烟雾
我领悟了下山的小路,我领悟了向公共汽车移动着的人群
我领悟了食品,莴苣沙拉,我领悟了老师缺席了,
我领悟了我的朋友们,我领悟了我们的瑞典汽车蓝色的,
我领悟了一个抓住我手的年青小伙子
我领悟了我们的在汽车旅馆门锁里的钥匙,我领悟了黑
暗,我领悟了一个梦,就忘了
我领悟了在早餐上的桔子和柠檬和鱼子酱,
我领悟了高速公路,我的疲倦,我的关于作业的观念,小
伙子的在微风中的有乳头的胸部
当汽车开下山迫穿过绿色的树林驶向水,
我领悟了屋群,晒台眺望着有薄雾的地平线,海岸和老
化的石头在沙子中
我领悟了海,我领悟了音乐,我想跳舞。

1987年5月23日


艾伦·金斯伯格 Allen Ginsberg
献给卡尔·所罗门我看见我这一代精英被疯狂摧残殆尽,饿着肚子歇斯底
里赤裸着身体,
黎明中踉跄地走过黑人街四下寻觅想给自己狠狠地打上
一针海洛因,
心地圣洁的希普斯特们面对夜景中闪烁的繁星狂热地企
望着古代的天城,
他们穷困潦倒衣衫褴褛眼窝深陷醉醺醺地坐在没有热水
装置的黑暗公寓里抽烟喷出烟雾漂过城市上空冥想
着爵士乐曲,
他们在高架铁路下对上苍倾诉衷情窥见穆罕默德天使们
显形蹒跚着越过公寓屋顶,
他们进了大学睁着尖锐冷峻的眼睛在研究战争的学者们
中间幻想着阿肯色和布莱克式轻浮的悲剧,
他们被逐出学府因为颠狂又因为在校董事会的窗户上涂
抹猥亵的诗文,
他们穿着内衣缩在简陋的宿舍里,在废纸篓中焚烧钞票
倾听墙外传来的死亡之音,
他们被警察拘捕一丝不挂经过拉雷多返回纽约还狂抽了
  一顿大麻,
他们在想象的旅馆里吞吃火焰在天堂胡同里饮服松节
油,要么死去,要么夜复一夜净炼自己的躯干,
做着梦,吸着毒,伴着苏醒的恐怖,乙醇,同性恋和跳
不完的舞会,
心灵中战栗的浓云闪电在绝境中盘旋扑向加拿大和贝特
森,照亮这两极间死寂的世界,
吸食仙人掌素之后像墙一样僵硬,后院绿荫下墓地的翌
晨,屋顶上酒意浓酣,醉后驾车兜风掠过沿街闹市
霓虹与红绿灯交映,布鲁克林寒风呼啸的冬季黄昏
中落日皓月树枝震颤,垃圾诗人的嚣语狂言和温柔
纯净的心灵之光,
他们迷上地铁没完没了地从巴特雷驶往圣地布朗克斯吸
足了苯甲胺直到车轮发出嘈音孩子们把他们拖下车
抖动着撞裂的嘴巴砸开的苍白脑浆被动物园阴郁的
灯光吸尽了光泽,
他们整夜沉浸在比克福酒吧的昏黯里漂游出来在冷僻的
福加西餐馆消磨像走味啤酒一样的下午倾听着自动
唱机发出厄运般的劈啪声,
他们不停地谈论从公园到妓院到酒吧到贝勒维尤医院到
博物馆到布鲁克林桥足足谈了七十个钟头,
一群迷惘的柏拉图式健谈家跳下门廊冲出安全门越过窗
槛逃出纽约州奔离月球,
伊哩哇啦地大叫着呕吐着悄悄地诉说事实和回忆和奇闻
轶事和飞脚踢人眼珠和医院的电休克疗法和监狱和
战争,
闪耀着睿智的目光在七天七夜的追忆中吐泄出全部的才
智,成为犹太会众扔在人行道上的牺牲品,
他们隐没在新泽西无影无踪的禅宗境界里抛下一串含混
不清的明信片标有大西洋市政厅,
忍受着东方的臭汗和丹吉尔碾骨挫筋的痛苦住进纽瓦克
阴森的房间设法戒毒又患了中国人的周期偏头痛,
他们深夜在铁路车场游来荡去不知上哪儿才好,离去
了,并没有人为他们伤心,
他们在棚车棚车棚车里点燃香烟亢亢卡卡地越过雪原在
他奶奶的漆黑夜去往人迹罕见的农场,
他们研读普罗提纳斯、坡、基督徒圣约翰精神感应术和
时新的希伯莱神秘教义因为宇宙自身在他们脚下的
堪萨斯震动,
他们徘徊在爱达荷街通上寻找着作为幻想的印第安天使
出现的印第安天使们的幻影,
他们看见巴尔的摩不可思议地发出神妙光彩只以为是自
己发了疯,
寒冬里夜半街灯小城霏雨使他们情不自禁地跳进汽车同
行的是阿克拉荷马的中国人,
他们饥肠辘辘形影孤单闲逛过休斯敦寻求着爵士乐异性
或热汤一盘,跟着超凡入圣的西班牙佬侈谈美国和
上帝,做完这桩无用功,于是乘船去非洲,
他们消失在墨西哥火山之中只留下粗斜纹布衫的身影和
溶岩还有抛撒在火炉芝加哥的诗稿的灰烬,
他们重新在西海岸露面满脸胡茬穿着短裤睁大和平主义
者的眼睛调查联邦调查局的行踪黝黑的肌肤泛着性
感分发着莫名其妙的传单,
他们用香烟在胳膊上烫洞以抗议资本主义麻醉性的烟雾,
他们在联合广场流着眼泪脱光衣服散发超共产主义的小
册子却被洛斯阿拉莫斯的警报压倒,尖啸传到华尔
街,斯太腾岛渡口也升起一片哭嚎,
他们出门猎艳横越科罗拉多利用北卡罗莱纳州无数撬开
的汽车,这些诗篇中无名的英雄,浪荡哥儿们和丹
佛的美少年——回想起来心荡神驰他同无数姑娘睡
过觉在空地上在餐馆后院,在电影院摇晃的座椅
上,在山顶在山洞或同憔悴的女招待在熟识的道路
旁寂静中撩起衬裙尤其是隐密的加油站里嫖客们唯
我独享的场面,还有家乡胡同里的浪漫经验,
他们化入污秽的宽银幕电影画面,昏然做梦,猛地在曼
哈顿醒来,爬出地下室携带上无情的托开啤酒和三
马路铁窗之梦的怪恐磕磕绊绊地晃进失业救济所,
他们整夜拖着血迹斑斑的皮鞋在码头上奔走等待着东河
区打开一扇门让他们进入弥漫着水气和鸦片烟香的
黑窝,
他们在哈德逊河岸陡峭的公寓里借着像战时蓝色探照灯
一般的月色创造伟大的自杀剧本他们的脑袋将戴上
无人问津的桂冠,
他们嚼着想象的炖羊肉在鲍厄里泥沙的河底消化螃蟹,
他们推着满车的洋葱头唱着低劣的歌曲为街头罗曼史而
抽抽咽咽,
他们坐在木箱里呼吸着桥底的黑暗,又爬到阁楼上制作
自己的双管键琴,
他们在哈莱姆的六层楼上咳嗽不止顶着火圈上面核结是
病状的苍穹四周围满装着神学的柑桔篓,
他们整夜地胡涂乱写伴着神圣的咒语扭动屁股直到昏黄
的黎明就有了一堆胡说八道的诗节,
他们烹制腐臭的动物心肺蹄爪甜菜汤和玉米面包梦想着
纯粹的素食王国,
他们扑到装肉的卡车下面指望捡着一只鸡蛋,
他们从屋顶扔下自己的手表算是对时间之外的永恒投上
一票,而闹钟每夜都要跌落在他们头顶开始下一个
十年,
他们三次切割自己的腕动脉成功了或失败了,打消这个
念头被迫去开古玩商店在那里想到自己变老了于是
眼泪涟涟,
他们穿着无辜的法兰绒衣服在麦迪逊大街活活自焚四下
翻卷着一团团劣诗沸腾着时髦人群醉意盎然的哗噪
和广告女郎硝化甘油般尖利的狂叫和邪恶而聪颖的
编辑们散发出的芥子毒气,或者被醉汉驾驶的绝对
现实牌出租车轧倒,
他们跳下布鲁克林桥可丝毫不假又无人理会地离去走进
唐人街卖汤羹的巷道阴森的迷茫之中钻进救火车,
连一杯免费的啤酒也没捞着,
他们在窗前绝望地大声歌唱,摔出地铁车厢,跳进肮脏
不堪的帕塞伊克,扑到黑鬼身上,满街狂喊,赤着
脚旋舞在碎酒瓶碴上砸碎欧洲三十年代怀旧的德国
唱片干光威士忌又呕吐起来呻吟着钻进血污的厕
所,耳边回响着呜咽和大汽笛的吼叫,
他们沿着以往旅行的公路高速狂驶奔向各自的赛车殉难
处和寂寞的监狱看守或者化成伯明翰的爵士乐声,
他们驾车七十二小时横穿大陆为了证实我或你或他
是否真有点见识能悟出永恒的真谛,
他们旅行到丹佛,他们死在丹佛,他们回到丹佛徒劳地
等候,他们眺望丹佛郁郁沉思只身游荡在丹佛最终
离开它去寻求生活,眼下丹佛孤零零地等待着她的
英雄,
他们在毫无希望的教堂里双膝跪下为各自的超生和光明
和心灵祈祷,直到灵魂在一瞬间给了它启示,
他们在监狱里胡思乱想发了狂期待着不会降临的超凡囚
犯带着心中现实的魅力来向阿尔卡特拉兹唱起迷人
的普鲁士,
他们回到墨西哥修身养性,或去落基山侍奉佛爷去丹吉
尔找男妓去南太平洋结识黑肤色的流浪汉去哈佛陪
伴自恋狂去伍德朗恩编织雏菊花环或者进坟墓,他
们要求举行明智的审判指控电台施展催眠术却被不
明智地撇在一边空举着手因为陪审团不附议而怏怏
作罢,
他们向讲授达达主义的卡内基客座教师大掷土豆色拉随
后自己踏上疯人院的花岗石台阶剃光了头满口嚷着
小丑的自杀演说,要求立即做脑垂体切除术,
给他们的却是胰岛素五甲烯四氮咄电疗水疗精神辽法职
业疗法乒乓球引起的具体空虚感和健忘症,
他们毫无幽默感的抗议仅仅是掀翻一张乒乓球台,紧张
症一发作便稍事休息,
几年后归来真的秃了顶剩下一副血污的假发、眼泪以及
手指头,回到东部疯子城镇上的病房里去走向指日
可待的疯子们注定的毁灭,
在麻省和罗兰和格雷斯顿恶臭的宿舍里,同灵魂的回音
争吵,夜半三更在冷寂的条凳爱情的墓地辗转翻滚,
生活的幻想有如梦魇,躯壳变成石头像月亮一样死沉,
终于同妈妈在一起了……最后一本荒谬奇书扔出了窗
口,最后一扇门在上午四点关闭最后一架电话机摔
向墙壁作为回话最后一个像样的房间剥得只剩下一
件精神装饰品,一朵黄色的纸玫瑰扭绞在壁橱的金
属挂钩上,甚至连这也是臆想,仅仅作为一点有希
望的幻象,
啊,卡尔,当你没有安全的时候我也不会无恙,而你现
在真的落进了时世煮沸的的杂碎肉汤——
于是他们跑过结了冰的马路着了迷地想着炼金术想着省
略法目录册仪表和震抖的飞机的用途
他们做着梦依靠并列的意象在空间造出实体的豁裂,
在两个视觉形象间缚住了灵魂的天使长
一起随着万能之神上帝老天爷的知觉蹦蹦跳合并了
基本动词把意识的名词和破折号拼到跳,
为了重新创设句法改变人类蹩脚的散文规则,立在你面
前他默然无语聪慧绝伦羞得打颤,虽然遭到弃绝倒
也坦然自白只是遵照他毫不遮掩才思无穷的思想行事,
疯颠的流浪汉在乞讨天使在垮掉,一切都无人知晓,这
里却记下留待他们死后或许该说的话,
在爵士乐可怖的音符中升起在乐队金色圆号的阴影中显
形吹奏出美国的赤裸爱心艾里艾里拉马拉马拉萨巴
克萨尼萨克松管的哭嚎震撼各座城镇在每一台收音
机里响起,
有了他们从自己身上宰割下来谱写生活诗章的纯真的心
足够吃上它一千年。


I saw the best minds of my generation destroyed by 

madness, starving hysterical naked,
dragging themselves through the negro streets at dawn
looking for an angry fix,
angelheaded hipsters burning for the ancient heavenly
connection to the starry dynamo in the machinery of night,
who poverty and tatters and hollow-eyed and high sat
up smoking in the supernatural darkness of
cold-water flats floating across the tops of cities
contemplating jazz,
who bared their brains to Heaven under the El and
saw Mohammedan angels staggering on tenement roofs illuminated,
who passed through universities with radiant cool eyes
hallucinating Arkansas and Blake-light tragedy
among the scholars of war,
who were expelled from the academies for crazy &
publishing obscene odes on the windows of the skull,
who cowered in unshaven rooms in underwear,
burning their money in wastebaskets and listening
to the Terror through the wall,
who got busted in their pubic beards returning through
Laredo with a belt of marijuana for New York,
who ate fire in paint hotels or drank turpentine in
Paradise Alley, death, or purgatoried their
torsos night after night
with dreams, with drugs, with waking nightmares,
alcohol and cock and endless balls,
incomparable blind; streets of shuddering cloud and
lightning in the mind leaping toward poles of Canada & Paterson,
illuminating all the motionless world of Time between,
Peyote solidities of halls, backyard green tree cemetery
dawns, wine drunkenness over the rooftops,
storefront boroughs of teahead joyride neon
blinking traffic light, sun and moon and tree
vibrations in the roaring winter dusks of Brooklyn,
ashcan rantings and kind king light of mind,
who chained themselves to subways for the endless
ride from Battery to holy Bronx on benzedrine
until the noise of wheels and children brought
them down shuddering mouth-wracked and
battered bleak of brain all drained of brilliance
in the drear light of Zoo,
who sank all night in submarine light of Bickford's
floated out and sat through the stale beer after
noon in desolate Fugazzi's, listening to the crack
of doom on the hydrogen jukebox,
who talked continuously seventy hours from park to
pad to bar to Bellevue to museum to the Brooklyn Bridge,
lost battalion of platonic conversationalists jumping
down the stoops off fire escapes off windowsills
off Empire State out of the moon,
yacketayakking screaming vomiting whispering facts
and memories and anecdotes and eyeball kicks
and shocks of hospitals and jails and wars,
whole intellects disgorged in total recall for seven days
and nights with brilliant eyes, meat for the
Synagogue cast on the pavement,
who vanished into nowhere Zen New Jersey leaving a
trail of ambiguous picture postcards of Atlantic City Hall,
suffering Eastern sweats and Tangerian bone-grind-ings and
migraines of China under junk-with-drawal in Newark's bleak furnished room,
who wandered around and around at midnight in the
railroad yard wondering where to go, and went,
leaving no broken hearts,
who lit cigarettes in boxcars boxcars boxcars racketing
through snow toward lonesome farms in grand-father night,
who studied Plotinus Poe St. John of the Cross telepathy
and bop kabbalah because the cosmos instinctively
vibrated at their feet in Kansas,
who loned it through the streets of Idaho seeking visionary
indian angels who were visionary indian angels,
who thought they were only mad when Baltimore
gleamed in supernatural ecstasy,
who jumped in limousines with the Chinaman of Oklahoma on the impulse of winter midnight street
light smalltown rain,
who lounged hungry and lonesome through Houston
seeking jazz or sex or soup, and followed the
brilliant Spaniard to converse about America
and Eternity, a hopeless task, and so took ship to Africa,
who disappeared into the volcanoes of Mexico leaving
behind nothing but the shadow of dungarees
and the lava and ash of poetry scattered in fireplace Chicago,
who reappeared on the West Coast investigating the
F.B.I. in beards and shorts with big pacifist
eyes sexy in their dark skin passing out incomprehensible leaflets,
who burned cigarette holes in their arms protesting
the narcotic tobacco haze of Capitalism,
who distributed Supercommunist pamphlets in Union
Square weeping and undressing while the sirens
of Los Alamos wailed them down, and wailed
down Wall, and the Staten Island ferry also wailed,
who broke down crying in white gymnasiums naked
and trembling before the machinery of other skeletons,
who bit detectives in the neck and shrieked with delight
in policecars for committing no crime but their
own wild cooking pederasty and intoxication,
who howled on their knees in the subway and were
dragged off the roof waving genitals and manuscripts,
who let themselves be fucked in the ass by saintly
motorcyclists, and screamed with joy,
who blew and were blown by those human seraphim,
the sailors, caresses of Atlantic and Caribbean love,
who balled in the morning in the evenings in rose
gardens and the grass of public parks and
cemeteries scattering their semen freely to
whomever come who may,
who hiccuped endlessly trying to giggle but wound up
with a sob behind a partition in a Turkish Bath
when the blond & naked angel came to pierce
them with a sword,
who lost their loveboys to the three old shrews of fate
the one eyed shrew of the heterosexual dollar
the one eyed shrew that winks out of the womb
and the one eyed shrew that does nothing but
sit on her ass and snip the intellectual golden
threads of the craftsman's loom,
who copulated ecstatic and insatiate with a bottle of
beer a sweetheart a package of cigarettes a candle and fell off the bed, and continued along
the floor and down the hall and ended fainting
on the wall with a vision of ultimate cunt and
come eluding the last gyzym of consciousness,
who sweetened the snatches of a million girls trembling
in the sunset, and were red eyed in the morning
but prepared to sweeten the snatch of the sun
rise, flashing buttocks under barns and naked in the lake,
who went out whoring through Colorado in myriad
stolen night-cars, N.C., secret hero of these
poems, cocksman and Adonis of Denver-joy
to the memory of his innumerable lays of girls
in empty lots & diner backyards, moviehouses'
rickety rows, on mountaintops in caves or with
gaunt waitresses in familiar roadside lonely petticoat upliftings & especially secret gas-station
solipsisms of johns, & hometown alleys too,
who faded out in vast sordid movies, were shifted in
dreams, woke on a sudden Manhattan, and
picked themselves up out of basements hung
over with heartless Tokay and horrors of Third
Avenue iron dreams & stumbled to unemployment offices,
who walked all night with their shoes full of blood on
the snowbank docks waiting for a door in the
East River to open to a room full of steamheat and opium,
who created great suicidal dramas on the apartment
cliff-banks of the Hudson under the wartime
blue floodlight of the moon & their heads shall
be crowned with laurel in oblivion,
who ate the lamb stew of the imagination or digested
the crab at the muddy bottom of the rivers of Bowery,
who wept at the romance of the streets with their
pushcarts full of onions and bad music,
who sat in boxes breathing in the darkness under the
bridge, and rose up to build harpsichords in their lofts,
who coughed on the sixth floor of Harlem crowned
with flame under the tubercular sky surrounded
by orange crates of theology,
who scribbled all night rocking and rolling over lofty
incantations which in the yellow morning were
stanzas of gibberish,
who cooked rotten animals lung heart feet tail borsht
& tortillas dreaming of the pure vegetable kingdom,
who plunged themselves under meat trucks looking for an egg,
who threw their watches off the roof to cast their ballot
for Eternity outside of Time, & alarm clocks
fell on their heads every day for the next decade,
who cut their wrists three times successively unsuccessfully, gave up and were forced to open antique
stores where they thought they were growing
old and cried,
who were burned alive in their innocent flannel suits
on Madison Avenue amid blasts of leaden verse
& the tanked-up clatter of the iron regiments
of fashion & the nitroglycerine shrieks of the
fairies of advertising & the mustard gas of sinister intelligent editors, or were run down by the
drunken taxicabs of Absolute Reality,
who jumped off the Brooklyn Bridge this actually happened and walked away unknown and forgotten
into the ghostly daze of Chinatown soup alley
ways & firetrucks, not even one free beer,
who sang out of their windows in despair, fell out of
the subway window, jumped in the filthy Passaic, leaped on negroes,
cried all over the street,
danced on broken wineglasses barefoot smashed
phonograph records of nostalgic European
1930s German jazz finished the whiskey and
threw up groaning into the bloody toilet, moans
in their ears and the blast of colossal steam whistles,
who barreled down the highways of the past journeying
to each other's hotrod-Golgotha jail-solitude
watch or Birmingham jazz incarnation,
who drove crosscountry seventytwo hours to find out
if I had a vision or you had a vision or he had
a vision to find out Eternity,
who journeyed to Denver, who died in Denver, who
came back to Denver & waited in vain, who
watched over Denver & brooded & loned in
Denver and finally went away to find out the
Time, & now Denver is lonesome for her heroes,
who fell on their knees in hopeless cathedrals praying
for each other's salvation and light and breasts,
until the soul illuminated its hair for a second,
who crashed through their minds in jail waiting for
impossible criminals with golden heads and the
charm of reality in their hearts who sang sweet
blues to Alcatraz,
who retired to Mexico to cultivate a habit, or Rocky
Mount to tender Buddha or Tangiers to boys
or Southern Pacific to the black locomotive or
Harvard to Narcissus to Woodlawn to the
daisychain or grave,
who demanded sanity trials accusing the radio of hyp
notism & were left with their insanity & their
hands & a hung jury,
who threw potato salad at CCNY lecturers on Dadaism
and subsequently presented themselves on the
granite steps of the madhouse with shaven heads
and harlequin speech of suicide, demanding instantaneous lobotomy,
and who were given instead the concrete void of insulin
Metrazol electricity hydrotherapy psychotherapy occupational
therapy pingpong & amnesia,
who in humorless protest overturned only one symbolic
pingpong table, resting briefly in catatonia,
returning years later truly bald except for a wig of
blood, and tears and fingers, to the visible mad
man doom of the wards of the madtowns of the East,
Pilgrim State's Rockland's and Greystone's foetid
halls, bickering with the echoes of the soul,
rocking and rolling in the midnight solitude-bench
dolmen-realms of love, dream of life a nightmare,
bodies turned to stone as heavy as the moon,
with mother finally ******, and the last fantastic book
flung out of the tenement window, and the last
door closed at 4. A.M. and the last telephone
slammed at the wall in reply and the last furnished room
emptied down to the last piece of mental furniture,
a yellow paper rose twisted on a wire hanger in the closet,
and even that imaginary,
nothing but a hopeful little bit of hallucination
ah, Carl, while you are not safe I am not safe, and
now you're really in the total animal soup of time
and who therefore ran through the icy streets obsessed
with a sudden flash of the alchemy of the use
of the ellipse the catalog the meter & the vibrating plane,
who dreamt and made incarnate gaps in Time & Space
through images juxtaposed, and trapped the
archangel of the soul between 2 visual images
and joined the elemental verbs and set the noun
and dash of consciousness together jumping
with sensation of Pater Omnipotens Aeterna Deus
to recreate the syntax and measure of poor human
prose and stand before you speechless and intelligent
and shaking with shame,
rejected yet confessing out the soul to conform to the rhythm
of thought in his naked and endless head,
the madman bum and angel beat in Time, unknown,
yet putting down here what might be left to say
in time come after death,
and rose reincarnate in the ghostly clothes of jazz in
the goldhorn shadow of the band and blew the
suffering of America's naked mind for love into
an eli eli lamma lamma sabacthani saxophone
cry that shivered the cities down to the last radio
with the absolute heart of the poem of life butchered
out of their own bodies good to eat a thousand years.
What sphinx of cement and aluminum bashed open
their skulls and ate up their brains and imagination?
Moloch! Solitude! Filth! Ugliness! Ashcans and unob
tainable dollars! Children screaming under the
stairways! Boys sobbing in armies! Old men
weeping in the parks!
Moloch! Moloch! Nightmare of Moloch! Moloch the
loveless! Mental Moloch! Moloch the heavy
judger of men!
Moloch the incomprehensible prison! Moloch the
crossbone soulless jailhouse and Congress of
sorrows! Moloch whose buildings are judgment!
Moloch the vast stone of war! Moloch the stunned governments!
Moloch whose mind is pure machinery! Moloch whose
blood is running money! Moloch whose fingers
are ten armies! Moloch whose breast is a cannibal dynamo!
Moloch whose ear is a smoking tomb!
Moloch whose eyes are a thousand blind windows!
Moloch whose skyscrapers stand in the long
streets like endless Jehovahs! Moloch whose factories
dream and croak in the fog! Moloch whose
smokestacks and antennae crown the cities!
Moloch whose love is endless oil and stone! Moloch
whose soul is electricity and banks! Moloch
whose poverty is the specter of genius! Moloch
whose fate is a cloud of sexless hydrogen!
Moloch whose name is the Mind!
Moloch in whom I sit lonely! Moloch in whom I dream
Angels! Crazy in Moloch! Cocksucker in
Moloch! Lacklove and manless in Moloch!
Moloch who entered my soul early! Moloch in whom
I am a consciousness without a body! Moloch
who frightened me out of my natural ecstasy!
Moloch whom I abandon! Wake up in Moloch!
Light streaming out of the sky!
Moloch! Moloch! Robot apartments! invisible suburbs!
skeleton treasuries! blind capitals! demonic
industries! spectral nations! invincible mad
houses! granite cocks! monstrous bombs!
They broke their backs lifting Moloch to Heaven! Pave-
ments, trees, radios, tons! lifting the city to
Heaven which exists and is everywhere about us!
Visions! omens! hallucinations! miracles! ecstasies!
gone down the American river!
Dreams! adorations! illuminations! religions! the whole
boatload of sensitive bullshit!
Breakthroughs! over the river! flips and crucifixions!
gone down the flood! Highs! Epiphanies! Despairs!
Ten years' animal screams and suicides!
Minds! New loves! Mad generation! down on
the rocks of Time!
Real holy laughter in the river! They saw it all! the
wild eyes! the holy yells! They bade farewell!
They jumped off the roof! to solitude! waving!
carrying flowers! Down to the river! into the street!
Carl Solomon!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re madder than I am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must feel very strange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imitate the shade of my mother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ve murdered your twelve secretaries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laugh at this invisible humor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we are great writers on the same dreadful typewriter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r condition has become serious and
is reported on the radio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the faculties of the skull no longer admit
the worms of the senses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drink the tea of the breasts of the
spinsters of Utica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pun on the bodies of your nurses the
harpies of the Bronx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scream in a straightjacket that you're
losing the game of the actual pingpong of the abyss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bang on the catatonic piano the soul
is innocent and immortal it should never die
ungodly in an armed madhouse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fifty more shocks will never return your
soul to its body again from its pilgrimage to a
cross in the void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accuse your doctors of insanity and
plot the Hebrew socialist revolution against the
fascist national Golgotha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you will split the heavens of Long Island
and resurrect your living human Jesus from the
superhuman tomb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there are twenty-five-thousand mad com-
rades all together singing the final stanzas of
the Internationale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we hug and kiss the United States under
our bedsheets the United States that coughs all
night and won't let us sleep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where we wake up electrified out of the coma
by our own souls' airplanes roaring over the
roof they've come to drop angelic bombs the
hospital illuminates itself imaginary walls collapse
O skinny legions run outside O starry
spangled shock of mercy the eternal war is
here O victory forget your underwear we're free
I'm with you in Rockland
in my dreams you walk dripping from a sea-
journey on the highway across America in tears
to the door of my cottage in the Western night

艾伦·金斯伯格 Allen Ginsberg

美国,我已经将一切交给你,现在我一无所有。
 
美国,两块两毛七分,1956年1月17日
 
我无法忍受我自己的思想。
 
美国,我们几时才能结束这人类的战争?
 
去你*,你那原子弹
 
我不舒服,别惹我
 
我非到脑子正常了无法写诗,
 
美国,你什么时候能象天使一样?
 
你什么时候剥去你的衣裳?
 
你什么时候透过坟墓看你自己?
 
你什么时候才对得起你那百万托派分子?
 
美国,为什么你的图书馆充满了眼泪?
 
美国,你什么时候将鸡蛋送往印度?
 
我厌倦你那疯狂的要求
 
什么时候我能到超级市场
 
凭我的美貌来买我的必需品?
 
归根结底,美国,是你和我美好,而非来生
 
你的机械太过分了.我无法接受
 
你使我想当一个圣人
 
总该有些什么别的方法解决这场争论
 
波锐斯在坦泽尔.我想他不会回来
 
这是阴暗的,你是否阴暗,还是这是一种具体的玩笑?
 
我想说到点子上
 
我拒绝放弃我的顽念
 
美国别强迫我,我知道该干什么
 
美国,梅花落了
 
我几个月都不读报了,每天有人因谋杀罪受审
 
美国,我对华伯莱斯抱有感伤的感情
 
美国,当我是个孩子时我曾是*
 
我不后悔。
 
我一有机会就吸大麻叶
 
我一连几天在屋里静坐.瞧看壁橱中的玫瑰
 
当我去唐人街时我喝得大醉.但从不去睡觉。
 
我相信就会发生麻倾
 
你应当看看我念马克思
 
我的心理医生相信我一切正常
 
我拒绝祈祷
 
我有神秘的幻觉和宇宙的震波
 
美国.我还没有告诉你,马格斯叔叔
 
从俄国回来后,你怎样对待他
 


我是向你说话.
 
你是想让时代杂志控制你的感情生活吧
 
我被时代杂志控制着
 
我每周都在读它
 
每次我悄悄走过街角的糖果铺
 
时代杂志的封面总在瞪着我
 
我在伯克菜公共图书馆的地下室读它
 
它总向我说责任。买卖人是严肃的
 
电影商是严肃的,人人,除了我,是严肃的。
 
它使我想到我是美国
 
我又对自己喃喃自语了。
 
亚洲起来反对我,
 
我没有一个中国人那样的机会。
 
我最好考虑自己民族的资源
 
我的民族资源包括两家大麻烟馆,几百万
 
生殖器官,一部未出版的私人作品,它
 
每小时传播一千四百迈,
 
和两万五千个神经病院
 
我还没有提我的监狱和几百万受歧视的人们
 
他们活在我的花盆里在五百个太阳的照耀下,
 
我废除了法国的妓院,下一个是但泽尔
 
我的志愿是要当总统,虽说我是天主教徒
 


美国,在你这傻瓜情调中我怎能写一曲神圣祷歌
 
我将继续下去 亨利福特我的诗节是有特性的
 
正象他的汽车,更甚者,它们有不同的性别
 
美国我把诗节卖结你,一节2500元,将你
 
的老诗节减价500元,
 
美国释放了汤姆,慕尼
 
美国解救了西班牙的忠诚党
 
美国沙可与范参替不能死,
 
美国我是斯葛斯郡的孩子们
 
美国,当我七岁时,妈妈带我去*的
 
密室会议,他们卖给我们毛豆
 
一张票一把毛豆
 
一张 一分镍币
 
讲演白听,人人象天使一样
 
人人对工人怀着深情
 
一切如比真诚
 
你不知在1835党有多好
 
期葛德尼林是一个了不起的好老人
 
一个真正的负责明理的人
 
布鲁尔妈妈让我落泪
 
我一次清楚看到以色列阿姆特
 
大概每个人那是一个间谍
 
美国,你不会真的想打仗
 
美国,这都怪那坏俄国人
 
那些俄国人,那些俄国人,还有中国人
 
俄国要把我们活吞,俄国是权力狂,
 
她要将我们的汽车从车库枪走
 
她要抢走芝加哥,她需要一个红色的
 
读者文摘
 
她要我们的汽车厂在西伯利亚
 
她的大官僚主义统治我们的加油站
 
这可不好,哦,她让印第安人学会识字
 
她需要黑人大个子,哦,她让我们人人每
 
天工作十六小时,救命啊
 
美国,这可是件严重的事
 
美国,这是我看电视时所得到的印象
 
美团,这些是真的吗?
 
我最好立刻处理这件事,
 
我确实不愿去参军,或在精密零件工厂开
 
车床,我近视,而且心理有病
 
美国,我是将我的古怪的肩膀靠在轮子上。


America I've given you all and now I'm nothing.

America two dollars and twentyseven cents January

17, 1956.

I can't stand my own mind.

America when will we end the human war?

Go * yourself with your atom bomb.

I don't feel good don't bother me.

I won't write my poem till I'm in my right mind.

America when will you be angelic?

When will you take off your clothes?

When will you look at yourself through the grave?

When will you be worthy of your million Trotskyites?

America why are your libraries full of tears?

America when will you send your eggs to India?

I'm sick of your insane demands.

When can I go into the supermarket and buy what I

need with my good looks?

America after all it is you and I who are perfect not

the next world.

Your machinery is too much for me.

You made me want to be a saint.

There must be some other way to settle this argument.

Burroughs is in Tangiers I don't think he'll come back

it's sinister.

Are you being sinister or is this some form of practical

joke?

I'm trying to come to the point.

I refuse to give up my obsession.

America stop pushing I know what I'm doing.

America the plum blossoms are falling.

I haven't read the newspapers for months, everyday

somebody goes on trial for murder.

America I feel sentimental about the Wobblies.

America I used to be a communist when I was a kid

I'm not sorry.

I smoke marijuana every chance I get.

I sit in my house for days on end and stare at the roses

in the closet.

When I go to Chinatown I get drunk and never get laid.

My mind is made up there's going to be trouble.

You should have seen me reading Marx.

My psychoanalyst thinks I'm perfectly right.

I won't say the Lord's Prayer.

I have mystical visions and cosmic vibrations.

America I still haven't told you what you did to Uncle

Max after he came over from Russia.
 


I'm addressing you.

Are you going to let your emotional life be run by

Time Magazine?

I'm obsessed by Time Magazine.

I read it every week.

Its cover stares at me every time I slink past the corner

candystore.

I read it in the basement of the Berkeley Public Library.

It's always telling me about responsibility. Business-

men are serious. Movie producers are serious.

Everybody's serious but me.

It occurs to me that I am America.

I am talking to myself again.

Asia is rising against me.

I haven't got a chinaman's chance.

I'd better consider my national resources.

My national resources consist of two joints of

marijuana millions of genitals an unpublishable

private literature that goes 1400 miles an hour

and twenty-five-thousand mental institutions.

I say nothing about my prisons nor the millions of

underprivileged who live in my flowerpots

under the light of five hundred suns.

I have abolished the whorehouses of France, Tangiers

is the next to go.

My ambition is to be President despite the fact that

I'm a Catholic.

America how can I write a holy litany in your silly

mood?

I will continue like Henry Ford my strophes are as

individual as his automobiles more so they're

all different *es.

America I will sell you strophes $2500 apiece $500

down on your old strophe

America free Tom Mooney

America save the Spanish Loyalists

America Sacco & Vanzetti must not die

America I am the Scottsboro boys.

America when I was seven momma took me to Com-

munist Cell meetings they sold us garbanzos a

handful per ticket a ticket costs a nickel and the

speeches were free everybody was angelic and

sentimental about the workers it was all so sin-

cere you have no idea what a good thing the

party was in 1835 Scott Nearing was a grand

old man a real mensch Mother Bloor made me

cry I once saw Israel Amter plain. Everybody

must have been a spy.

America you don't really want to go to war.

America it's them bad Russians.

Them Russians them Russians and them Chinamen.

And them Russians.

The Russia wants to eat us alive. The Russia's power

mad. She wants to take our cars from out our

garages.

Her wants to grab Chicago. Her needs a Red Readers'

Digest. Her wants our auto plants in Siberia.

Him big bureaucracy running our fillingsta-

tions.

That no good. Ugh. Him make Indians learn read.

Him need big black niggers. Hah. Her make us

all work sixteen hours a day. Help.

America this is quite serious.

America this is the impression I get from looking in

the television set.

America is this correct?

I'd better get right down to the job.

It's true I don't want to join the Army or turn lathes

in precision parts factories, I'm nearsighted and

psychopathic anyway.

America I'm putting my queer shoulder to the wheel.


艾伦·金斯伯格 Allen Ginsberg

当我死后,
 
我不在乎我的尸体如何被处置,
 
把骨灰抛向天空,一部分扔向东河,
 
把骨灰瓮埋在新泽西州伊丽莎伯布莱犹太人墓地。
 
不过,我希望举行一次盛大的葬礼
 
在圣帕特里克教堂,圣马克教堂,以及曼哈顿最大的犹太教堂,
 
出席者首先是我的家人,我哥哥,侄子外甥,96岁高龄的继母埃迪丝精力仍充沛,
 
还有亨妮姨妈,从纽瓦克赶来
 
还有乔依医生,堂弟朱迪,哥哥尤金,他一只耳聋,一只眼失明。
 
嫂子布隆德康尼,还有五个侄子,继母方面的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孙儿女,
 
我的伴侣彼得奥洛夫斯基,管家人罗森塔尔以及赫尔,比尔莫金
 
然后,是我的宗师金刚大师宗喀巴的灵魂,格勒克活佛,萨康雍法师
 
某喇嘛的紧急悼念信,他正巧来美国访问,还有萨齐担南塔斯瓦米
 
希瓦南塔,德霍拉哈瓦巴巴,喀玛巴十六世,降魔法师katagivi以及铃木罗什的幻影
 
贝克,华伦,戴多路里,翁,已经老迈,白发苍苍的卡普洛罗希以及圆彻喇嘛,
 
当然最重要的有我半世纪以来所有热爱过的人,
 
数十个,上百,也许还要更多,那些老伙计们头已经光秃,而满头浓发
 
的年轻人不久前还在床上赤裸相遇,这么多人相互聚会真不胜惊异,口若悬河,
 
亲切无拘无束,勾起无限回忆,
 
“他教我冥思,这不,我现在可是一个老资格闭门一千天的冥思者……”
 
“我总爱在地铁站台上弹奏乐器,我很直率爱他他也爱我。”
 
“我们躺在一起盖着被聊天,读我的诗,拥抱亲吻。”
 
“我常常穿着内衣上了他的床,次日早晨我的内衣裤全都扔在地板上。”
 
“我们整夜谈论着克鲁亚克和卡塞迪,不睡觉坐在他的大床上像佛陀。”
 
“他似乎需要更多的爱,真惭愧没能使他快活。”
 
“我以前从没有单独同谁在床上赤裸,他真可爱我的肚子震颤不已当他的手指在我的乳头上抚摸……”
 
“我什么也不想只是躺下闭着眼任凭他的嘴唇和手指沿伸滑向我的胸脯听凭他随心所欲。”
 
瞧,就是这样一些闲聊交织着1948年的爱,尼尔卡塞迪的亡魂
 
与1997年年轻的肌肤与激情,
 
于是随之而来的是惊讶“你们也这么干过,可我认为你们挺正常的,”
 
“我倒是,可金斯伯格却是例外,他总有理由来令我开心,”
 
“我不记得我是否算是个真格的男同性恋者,尽管可怪或可笑,我
 
只感到他温柔深情的吻仍在我的头顶停留……
 
在我的前额,脖子、胸膛和太阳神经上,腹中部,用他的舌头从后舔我。”
 
“我喜欢他朗读,可在我身后,我常常听见时间带翼的轻车紧紧追来时的神态,
 
头靠着头,双目相视,倚在枕头……”
 
在这众多的伙伴中跚跚来迟的是一个英俊年轻的小伙儿,
 
“十七岁时,我选修他的诗歌课,总爱找些缘由跑上他居住的没有电梯的公寓大楼,
 
挑逗没有兴致的我,让我再去,后来我回了家,从此再也没见过他,也没了那心思………
 
“他总是力不从心,可他喜欢我,…‘一个可爱的老头,…‘他总让我最先冲动兴奋。”
 
参加追悼仪式的公众最出乎意料而且夸夸其谈的莫过于这些往事……
 
悼念者还有诗人和音乐家大学生乐队老资格的摇滚明星,
 
披头士,吉它演奏者多午来始终不渝,男同性恋者,古典音乐指挥,默默无闻的流行爵士乐
 
作曲家,身上散发着怪味的号手,吹奏低音乐器和法国小号的黑人精英,民歌手,
 
小提琴手,伴随着手鼓、口琴曼陀林,自动竖琴,袖珍口哨以及玩具小笛中发出的乐声,
 
当然,也还会有艺术家,意大利浪漫主义现实主义作家,六十年代曾到过神秘印度求学
 
后期野兽派画家诗人,古典作品绘制者麻塞诸塞州超现实顽童派还有来自欧洲大陆
 
的夫人儿童。从边远各地赶来的穷愁潦倒的素描画油画水彩石粉画家。
 
最后还有高级中学教师,生性孤寂的爱尔兰图书管理员,考究优雅的藏书家,
 
参加性解放运动的群众,不,岂止群众,简直就是一支大军,女士们的性别难以区分
 
“我见过他十数次,可他一直没能记住我的名字,不管怎么样,我喜欢他,他是个真正的艺术家。”
 
“绝经期间我精神不振,是他诗歌的幽默感拯救了我没在医院自杀。”
 
“他真有魅力,才华横溢而且彬彬有礼,在布达佩斯我的居室作客一周,还亲自在洗涤槽里清洗餐具。”
 
啊,到场的还会有众多读者,“《嚎叫》改变了我在伊利诺州利伯蒂维尔城的生活。”
 
“我最先在蒙特克莱尔州立师范学院听他朗诵诗,从此也立志要成为诗人”
 
“他使我恍然大悟,我在汽车修理厂干活时便开始热衷于滚石音乐,在堪萨斯城演唱过我
 
写作的歌曲。”
 
“《卡第绪》使我为我自己以及在内华达城的父亲而哭泣。”
 
“我妹妹1982年在波士顿去世时是《父亲之死》这首诗给予我安慰。”
 
“我在一家新闻杂志上读到他的文章,豁然开朗明白了某些人的处境同我一样。”
 
甚至还来了一些诗人歌手虽又聋又哑可他们用手势代替诗歌语言歌唱。
 
也来了新闻记者,编辑部秘书,经纪人,摄影迷,摇滚乐批评家,有教养的劳工,
 
文化历史学家也来参加这有历史的葬礼充当见证人
 
还有超级诗歌迷,自以为是的诗人,上了年纪当年的“垮掉”分子和曾免费搭车的人,
 
热衷于搜集手稿亲笔签名的人,不惜一切手段以图声名的自由摄影师,
 
智力不俗站在那儿呆呆地观看的人
 
每个人都已明白他们已成为“历史”的一部分,除了被悼念者,
 
可这正发生的一切我真是一无所知,尽管我仍活在这人世。
 


1997年2月22日


When I die
I don't care what happens to my body
throw ashes in the air, scatter 'em in East River
bury an urn in Elizabeth New Jersey, B'nai Israel Cemetery
But l want a big funeral
St. Patrick's Cathedral, St. Mark's Church, the largest synagogue in
Manhattan
First, there's family, brother, nephews, spry aged Edith stepmother
96, Aunt Honey from old Newark,
Doctor Joel, cousin Mindy, brother Gene one eyed one ear'd, sister-
 in-law blonde Connie, five nephews, stepbrothers & sisters
their grandchildren,
companion Peter Orlovsky, caretakers Rosenthal & Hale, Bill Morgan--
Next, teacher Trungpa Vajracharya's ghost mind, Gelek Rinpoche,
there Sakyong Mipham, Dalai Lama alert, chance visiting
America, Satchitananda Swami
Shivananda, Dehorahava Baba, Karmapa XVI, Dudjom Rinpoche,
Katagiri & Suzuki Roshi's phantoms
Baker, Whalen, Daido Loorie, Qwong, Frail White-haired Kapleau
Roshis, Lama Tarchen --
Then, most important, lovers over half-century
Dozens, a hundred, more, older fellows bald & rich
young boys met naked recently in bed, crowds surprised to see each
other, innumerable, intimate, exchanging memories
"He taught me to meditate, now I'm an old veteran of the thousand
 day retreat --"
"I played music on subway platforms, I'm straight but loved him he
loved me"
"I felt more love from him at 19 than ever from anyone"
"We'd lie under covers gossip, read my poetry, hug & kiss belly to belly
arms round each other"
"I'd always get into his bed with underwear on & by morning my
skivvies would be on the floor"
"Japanese, always wanted take it up my bum with a master"
"We'd talk all night about Kerouac & Cassady sit Buddhalike then
sleep in his captain's bed."
"He seemed to need so much affection, a shame not to make him happy"
"I was lonely never in bed nude with anyone before, he was so gentle my
stomach
shuddered when he traced his finger along my abdomen nipple to hips-- "
"All I did was lay back eyes closed, he'd bring me to come with mouth
& fingers along my waist"
"He gave great head"
So there be gossip from loves of 1948, ghost of Neal Cassady commin-
 gling with flesh and youthful blood of 1997
and surprise -- "You too? But I thought you were straight!"
"I am but Ginsberg an exception, for some reason he pleased me."
"I forgot whether I was straight gay queer or funny, was myself, tender
and affectionate to be kissed on the top of my head,
my forehead throat heart & solar plexus, mid-belly. on my prick,
tickled with his tongue my behind"
"I loved the way he'd recite 'But at my back allways hear/ time's winged
chariot hurrying near,' heads together, eye to eye, on a
pillow --"
Among lovers one handsome youth straggling the rear
"I studied his poetry class, 17 year-old kid, ran some errands to his
walk-up flat,
seduced me didn't want to, made me come, went home, never saw him
again never wanted to... "
"He couldn't get it up but loved me," "A clean old man." "He made
sure I came first"
This the crowd most surprised proud at ceremonial place of honor--
Then poets & musicians -- college boys' grunge bands -- age-old rock
star Beatles, faithful guitar accompanists, gay classical con-
 ductors, unknown high Jazz music composers, funky trum-
 peters, bowed bass & french horn black geniuses, folksinger
fiddlers with dobro tamborine harmonica mandolin auto-
 harp pennywhistles & kazoos
Next, artist Italian romantic realists schooled in mystic 60's India,
Late fauve Tuscan painter-poets, Classic draftsman Massa-
 chusets surreal jackanapes with continental wives, poverty
sketchbook gesso oil watercolor masters from American
provinces
Then highschool teachers, lonely Irish librarians, delicate biblio-
 philes, sex liberation troops nay armies, ladies of either sex
"I met him dozens of times he never remembered my name I loved
him anyway, true artist"
"Nervous breakdown after menopause, his poetry humor saved me
from suicide hospitals"
"Charmant, genius with modest manners, washed sink, dishes my
studio guest a week in Budapest"
Thousands of readers, "Howl changed my life in Libertyville Illinois"
"I saw him read Montclair State Teachers College decided be a poet-- "
"He turned me on, I started with garage rock sang my songs in Kansas
City"
"Kaddish made me weep for myself & father alive in Nevada City"
"Father Death comforted me when my sister died Boston l982"
"I read what he said in a newsmagazine, blew my mind, realized
others like me out there"
Deaf & Dumb bards with hand signing quick brilliant gestures
Then Journalists, editors's secretaries, agents, portraitists & photo-
 graphy aficionados, rock critics, cultured laborors, cultural
historians come to witness the historic funeral
Super-fans, poetasters, aging Beatnicks & Deadheads, autograph-
 hunters, distinguished paparazzi, intelligent gawkers
Everyone knew they were part of 'History" except the deceased
who never knew exactly what was happening even when I was alive

 February 22, 1997

诗选
我领悟了海,我领悟了音乐,我想跳舞
嚎叫
美国
死亡与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