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评论 珊瑚钩诗话   》 珊瑚钩诗话(卷一)      张表臣 Zhang Biaochen

张表臣(生卒年不详),字正民,单父(今属山东)人。官右承议郎,通判常州,绍兴(1131-1162)中为司农丞。著有《珊瑚钩诗话》。 《珊瑚钩诗话》三卷,《四库全书》收于集部诗文评类。书名取杜甫“文采珊瑚钩”句,有自炫文采之义。又好举己作,务表所长,并录与名流相赠之诗,以为炫耀。书中多记杂闻、琐事,不尽论诗之言。 张表臣论诗大抵法元祐之学,并与惠洪相近。谓诗当“以意为主”,兼重“炼句”,“炼字”,以及“气韵”、“格力”,又称诗“以含蓄天成为上,破碎雕锼为下”,“以平夷恬淡为上,怪险蹶趋为下”。此外,于各种诗体及其变化,亦有所阐释。 哈哈儿据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繁体竖排版录校制作。
珊瑚钩诗话(卷一) 古之圣贤,或相祖述,或相师友,生乎同时,则见而师之;生乎异世,则闻而师之。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颜回学孔子,孟轲师子思之类是也。羲《易》成于四圣,《诗》《书》历乎帝王,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其义一也。孔子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扬雄作《太玄》以准《易》,《法言》以准《论语》,作《州箴》以准《虞箴》;班孟坚作《二京赋》拟《上林》《子虚》;左太冲作《三都赋》拟《二京》;屈原作《九章》,而宋玉述《九辩》;枚乘作《七发》,而曹子建述《七启》;张衡作《四愁》,而仲宣述《七哀》;陆士衡作《拟古》,而江文通述《杂体》。虽华藻随时,而体律相仿。李唐群英,惟韩文公之文、李太白之诗,务去陈言,多出新意。至于卢仝、贯休辈效其颦,张籍、皇甫湜辈学其步,则怪且丑,僵且仆矣。然退之《南山诗》,乃类杜甫之《北征》,《进学解》乃同于子云之《解嘲》,《郓州溪堂》之什依于《国风》,《平淮西碑》之文近于《小雅》,则知其有所本矣。近代欧公《醉翁亭记》步骤类《阿房宫赋》,《昼锦堂记》议论似《盘谷序》。东坡《黄楼赋》气力同乎《晋问》,《赤壁赋》卓绝近于雄风,则知有自来矣。而《韩文公庙记》《钟子翼哀词》,时出险怪,盖游戏三昧,间一作之也。善学者当先量力,然后措词。未能祖述宪章,便欲超腾飞翥,多见其嚄唶而狼狈矣。 杜甫云“轩墀曾宠鹤”,杜牧云“欲把一麾江海去”,皆用事之误。盖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则轩车之轩耳,非轩墀也。颜延年诗云:“屡荐不入宫。一麾乃出守。”则麾,麾去耳,非麾旄也。然子美读万卷书,不应如是,殆传写之缪。若云轩车,则善矣。牧之豪放一时,引用之误,或有之邪? 东坡《读隋书地理志》云:“黄州永安郡,州东有永安城,《图经》谓春申君故城,盖非是。春申之居,乃在吴国,今无锡惠山有春申君庙,庶几是乎?余谓楚都申郢,故黄歇封于春申,如齐之孟尝、魏之信陵、赵之平原,各在其地也。黄之永安为春申故城,盖始封也。谓之‘春’者,蕲春寿春是也,谓之‘申’者,申光之间是也,其必兼二城而封焉,犹田文之食常薛耳。后楚并吴,秦侵申郢,楚迁寿春,黄歇始请吴之故宫都焉,然行相事未尝去国。所以有庙者,役人作之也。” 东坡作诗,叹贾梁道为魏忠臣,然不能绍其子于后,而使充怀奸附晋,以首成济之祸。徐世勣为唐佐命,乃不能正其君于初,而使敬业发愤伪周,以倡诛武之谋。呜呼!岂忠孝之道,父不能传之于其子,子不能献之于其父耶?熙丰间,王氏变法,新进附之,而仲弟平甫讥焉,不其贤乎?吕公守正,旧交佐之,而子弟背焉,不其戾乎?噫!是是非非,非是是非,人各有心,不可革而化耶?安得嵇、卞二家世济忠诚者乎? 黄帝史仓颉四目神明,观察众象,始为古文。古文者,科斗是也。周宣史籀,变古文而为大篆,是谓籀文。秦焚《诗》《书》,丞相李斯始变籀文而为小篆,是名玉箸。狱吏程邈创作新书,法务径便,是名隶书。后汉王次仲初作八分,是为楷法。楷法之变,行草生焉,张伯英、王右军之徒善之,此古今通行之书体也。篆法又有“缪书”者,不知所起,用以书符印,取绸缪纠缠之象。有“倒薤”者,世传务光辞汤之禅,居清泠之陂,植薤而食,清风时至,见叶交偃,像为此书,以写道经。有“鸟书”者,周史佚作,所写赤雀丹书之祥,以书旗幡,取飞翔之状。有“悬针”者,汉曹喜所作,象针锋纤抽之势,以书《五经》篇目,取贯穿经指之义。有“垂露”者,亦喜所创,取草木婀娜垂露之象,皆出新意。有“飞白”者,生于隶法,汉灵帝时,修鸿都门,蔡邕见役人以垩成字,心有悦焉,归而作之,用以题宫殿门榜。有“散隶”者,小变隶体,晋黄门郎卫巨山所作也。又云兼善“虫书”。或云“虫书”即虫鸟之书,余疑鸟书自为雀乌之祥,专作禽鸟之象,当别有虫篆。如孙膑斩庞涓于古木之下,作“虫书”以揭之。今人传写虫蛾之状,殆其遗法耶? 东坡云:“董如郎中①,安丘人,能诗于宝元、康定间。其书尤工,而人莫知,仆以为胜李西台也。”豫章与李端叔书云:“比得荆州一诗人高荷,极有篆力。使之凌厉中州,恐不减晁、张,恨公不识耳。”夫高、董之词翰,二公称道如此,必非寻常者,而人或不知识,矧今之世,抱负材术而嗟不遇者,可胜数哉! ---------------- ①“董如”,《百川》本作“董储”。 东坡先生,人有尺寸之长,琐屑之文,虽非其徒,骤加奖借,如昙秀“吹将草木作天香”、妙总“知有人家住翠微”之句,仲殊之曲,惠聪之琴,皆咨嗟叹美,如恐不及。至于士大夫之善,又可知也。观其措意,盖将揽天下之英才,提拂诱掖,教裁成就之耳。夫马一骖骥坂,则价十倍,士一登龙门,则声烜赫,足以高当时而名后世矣。呜呼!惜公逝矣,而吾不及见之矣。 予读杜诗云:“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功业频看镜,行藏独倚楼”,叹其含蓄如此,及云“虎气必腾上,龙身宁久藏”,“蛟龙得云雨,鵰鹗在秋天”,则又骇其奋迅也。“草深迷市井,地僻懒衣裳”,“经心石镜月,到面雪山风”,爱其清旷如此;及云“退朝花底散,归院柳边迷”,“君随丞相后,我住日华东”,则又怪其华艳也。“久客得无泪,故妻难及晨”,“囊空恐羞涩,留得一钱看”,嗟其穷愁如此;及云“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笑时花近靥,舞罢锦缠头”,则又疑其侈丽也。至读“谶归龙凤质,威定虎狼都”,“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则又见其发扬而蹈厉矣;“五圣联龙衮,千官列雁行”,“圣图天广大,宗祀日光辉”,则又得其雄深而雅健矣;“许身一何愚,自比稷与契”,“虽乏谏诤姿,恐君有遗失”,则又知其许国而爱君也;“对食不能餐,我心殊未谐”,“人生无家别,何以为烝黎”,则知其伤时而忧民也;“未闻夏商衰,中自诛褒妲”,“堂堂太宗业,树立甚宏达”,斯则隐恶扬善而《春秋》之义耳;“巡非瑶水远,迹是雕墙后”,“天王守太白,竚立更搔首”,则忧深思远而诗人之旨耳;至于“上有蔚蓝天,垂光抱琼台”,“风帆倚翠盖,暮把东皇衣”,乃神仙之致耶?“惟有摩尼珠,可照浊水源”,“欲闻第一义,回向心地初”,乃佛乘之义耶?呜呼!有能窥其一二者,便可名家,况深造而具体者乎?此予所以稚齿服膺,华颠未至也。 韩退之作《罗池庙碑迎飨送神诗》,盖出于《离骚》,而晁无咎效之,作《杨府君碣系》云:“范之山兮石如砥①,木萧萧兮草靡靡,侯爱我邦兮归万里。山中人兮春复秋,日惨惨兮云幽幽,侯壮长兮所居游。侯之来兮民喜,风飘帷兮雨沾几,鼓渊渊兮舞侯戺,纷进拜兮侯邻里。侯不可见兮德可思,侯行不来兮民心悲,谓侯饮食兮无去斯,福尔之土兮以慰民之思。”余谓杂之韩文中,岂复可辨邪? ---------------- ①“如”原作“水”,据《百川》本改。 《度世古玄歌》云:“始青之下月与日,两半铜斗合成一。大如弹丸黄如橘,就中佳味甜如蜜。出彼玉堂入金室,子若得之慎勿失。”退之《樊宗师铭》云:“惟古于词必己出,降而不能乃剽贼。后皆指前公相袭,从汉迄今用一律。寥寥久哉莫觉属,神徂圣伏道绝塞。既极乃通发绍述,文从字顺各识职,有欲求之此其躅。”宋子京《唐奸臣赞》云:“三宰啸凶牝夺晨,林甫将藩黄屋奔。鬼质败谋兴元蹙,崔柳倒持李宗覆。”韩、宋之文,皆宗于古,然退之为之则有余,子京勉之则不足,又施于史词,似非所宜矣。 高邮陆仲仁画王右军、支道林、许远游三高图,以献晁以道。以道命予题诗其后,中有云:“已乘云气翳凤鳞,六百余岁无斯民。想象壁月何当亲,虎头摩诘俱泯沦。谁其画者陆仲仁,远绍乃祖高无伦。”以道叹曰:“后世视陆生为何等人耶?”余观高邮寺壁曹仁熙画水,感事伤时,呈以道舍人。舍人先有题咏,高不可及。余诗云:“曹生画手信有神,毫端风雨生奫沄。波涛不合来翻屋,鲛鳄何须欲噬人?汤汤此水势方割,阳侯郁怒冯夷搏。鼍掷鲸呿海岳惊,雾塞云昏光景保开元将军爱骅骝,拳奇灭没隘九州。时危此物岂易得?写此尚可消人忧。末有乃孙工画水,逋客见之心欲死。雷奔电击走中原,鱼怖龙愁宁忍视?先生道眼高昆仑,聊将妙语破迷津。中流险绝待舟楫,四海浩荡须经纶。我衰甘作淮海客,身脱垂涎头雪白。惊心未定畏漰湍,欲觅平波泛家宅。此身端的老江湖,雨笠烟蓑是所图。他年但饱扬州米,今日宁论甓社珠。”以道览之云:“此诗波澜,亦可骇矣。”因举昔人云:“斯文可爱可畏亦可妬也。” 诗以意为主,又须篇中炼句,句中炼字,乃得工耳。以气韵清高深眇者绝,以格力雅健雄豪者胜。元轻白俗,郊寒岛瘦,皆其病也。 篇章以含蓄天成为上,破碎雕锼为下。如杨大年西昆体,非不佳也,而弄斤操斧太甚,所谓七日而混沌死也。以平夷恬淡为上,怪险蹶趋为下。如李长吉锦囊句,非不奇也,而牛鬼蛇神太甚,所谓施诸廊庙则骇矣。 精粗不可不择也,不择则龙蛇蛙蚓,往往相杂矣;瑕瑜不可不知也,不知则琼杯玉斝,且多玷缺矣。 斯文盛于汉魏之前,而衰于齐梁之后。杜老云:“纵使卢王操翰墨,劣于汉魏近风骚。”又云:“窃攀屈宋宜方驾,恐与齐梁作后尘。”意谓是耳。 退之作《南海神庙碑》,序祀事之大,神次之尊,固已读之令人生肃恭之心。其述孔公严天子之命必躬必亲云:“遂升舟,风雨少弛,云阴解驳,日光穿漏。”又云:“省牲之夕,载旸载阴;将事之夜,天地开除,月星明穊①。五鼓既作,牵牛正中,公乃盛服,以入即事。”又云:“牲肥酒香,神具醉饱,百灵秘怪,慌惚毕出,蜿蜿虵虵,来飨饮食。”又云:“祥飚送驱,旗纛旄麾,飞扬晻霭,穹龟长鱼,踊跃后先。”其造语用字,一至如此,不知何物为五脏,何物为心胸耶? ---------------- ①“月”原作“日”,据《百川》本改。 又退之《大理评事王适墓志》云:“闻金吾李将军年少喜士,乃蹐门告曰:‘天下奇男子王适愿见白事。’一见,语合章。卢从史节度昭义军,张甚,奴视法度士,欲闻无顾忌大语。有以君平生告者,即遣客钩致。君曰:‘狂子不足以共事。’立谢客。仕至凤翔判官,不乐,去。王涯独孤郁欲荐,不可,病卒。铭曰:‘鼎也不可以拄车,马也不可使守阊。佩玉长裾,不利走趋。祗系其逢,不系巧愚。不谐其须,有衔不祛。钻石埋辞,以列幽墟。’”予叹曰:“斯文中之虎耶?”晁无咎为其季父沈丘县令端中作志,亦无甚行事①,但嗟其不遇,而云“诗文草隶②,则元和以前胜士也。”黄庭坚见而叹曰:“永怀而善怨,郁然类《骚》。”黄未尝以此许人也。铭曰:“目贱耳贵,蓝田之璞以为块,东家尚尔,而况乃雄辈?虎炳不玩,以远没身,杂荪茝以为词兮,以慰夫离散之魂。举斯世而一人知兮,则吾不既以闻,尚遗此后昆。”余曰:“斯文中之凤邪?不然,何魁雄如彼,而焕烂若是乎?” ---------------- ①“甚”原作“茝”,据《百川》本改。 ②“草”原作“章”,据《百川》本改。 金陵凤凰台,在城之东南,四顾江山,下窥井邑,古题咏惟谪仙为绝唱。其诗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予游览,壁间刻宋齐丘诗与梁栋间悬今人诗,而乃无此篇。予作绝句曰:“骑鲸仙伯已凌波,奈尔三山二水何?地老天荒成脉脉,凤凰台上独来过。” 睢阳双庙,俗谓之五侯庙。双庙者,为张、许忠烈而始建庙也。五侯者,南、雷、贾与同功,皆受封爵,亦作其像于廊庑耳。古今歌咏,惟王荆公、黄豫章为警策。王诗云:“就死得处所,至今犹耿光。此独身如在,谁令国不亡。”黄诗云:“纵使贺兰非长者,未妨南八是男儿。”余官宋城,题诗云:“张许昭鸿烈,南雷贾共灵。无瑕双白璧,有曜五华星。怀哲音容在,伤时涕泪零。向来丹凤阙,犹带犬羊①腥。”盖当是时,金人始去城下之役②,故云耳。又绝句云:“渔阳突骑满关东,百战孤城挫贼锋。唐室兴亡系公等,九原可作更谁从1自以为无愧前人。 ---------------- ①“犬羊”原缺,据《百川》本补。 ②“金人”原缺,据《百川》本补。 刘禹锡作《金陵诗》云:“千寻铁锁沈江底,一片降旗出石头。”当时号为绝倡。又六朝中《石头城诗》云:“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白乐天读之曰:“我知后人不复措笔矣。”其自矜云:“余虽不及,然亦不孤乐天之赏耳。” 前人作诗,未始和韵。自唐白乐天为杭州刺史,元微之为浙东观察,往来置邮筒倡和,始依韵,而多至千言,少或百数十言,篇章甚富。其自耀云:“曹公谓刘玄德曰:‘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予于微之亦云。”岂诗人豪气,例爱矜夸邪?安知后世士有异论? 陈叔易居阳翟涧上村,号涧上丈人,无仕宦意。崇观间,朝廷召之,郡守劝驾,不得已而起。晁以道时致仕居嵩山,有诗云:“处士谁人为作牙?尽携猨鹤到京华。从今林壑堪惆怅,六六峰前只一家。”而叔愈《过涧上丈人陈恬故居诗》云:“北山去已远,南山去已近。驱车两山间,举策聊一问。昔有隐君子,出处颇矛盾。平生勇且刚,垂老畏而慎。”皆讥之也。后靖康间,以道亦起,而女第四娘适唐氏者,颇复诮其出焉。 长松之名,前世未有。以道居嵩少,叔易作诗求之云:“松上花兮松下根,食之年貌与松邻。君今既是松间客,采送衰翁亦可人。”以道答云:“长松不经黄帝手,小劚漫翻嵩室云。纵有何堪寄夫子,鼎头宝气自氤氲。”余亦和之云:“暂隐嵩高六六峰,未乘云气御飞龙。自餐白石求黄石,更采长松寄赤松。” 东坡称陶靖节诗云:“‘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非古之耦耕植杖者,不能识此语之妙也。”仆居中陶,稼穑是力。秋夏之交,稍旱得雨,雨余徐步,清风猎猎,禾黍竞秀,濯尘埃而泛新绿,乃悟渊明之句善体物也。 白乐天有《西省北院新作小轩东通骑省与李常侍饮诗》。东坡为中书舍人,叹本省不得来往,谓执政曰:“说公应使简要道通,何必树篱插棘?”盖谓此也。大抵近世为禁太密,问人则疏。晁以道书杨大年《馆宿诗》示余曰:“严更初道争传鼓,下直朱门对掩关。夜半不闻宣室召,水沉香断漆书闲。”且云:“尝宿阁下矣,乃在司马门外,使人恨生身之晚,不得见太平之风也。”余因和其诗云:“翰林历历侵华盖,禁掖明明侍紫微。自昔词臣最清切,帝宸高拱借光辉。” 退之《双鸟诗》,或云谓佛、老,或云谓李、杜。东坡《李太白赞》云:“天人几何同一沤,谪仙非谪乃其游。挥斥八极隘九州。化为两鸟鸣相酬,一鸣一止三千秋。开元有道为少留,縻之不可矧肯求?”乃知谓李、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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