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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嗣西汉而兴,范晔继《东观》之作,成当世之茂典,列三史以并行。克由圣朝刊布天下,虽纪传之类,与迁、固以皆同;书志之间,在简编而或缺。臣窃见刘昭《注补后汉志》三十卷,盖范晔作之于前,刘昭述之于后,始因亡逸,终遂补全,缀其遗文,申之奥义。至于《舆服》之品,具载规程;《职官》之宜,各存制度。倘加铅椠,仍俾雕锼,庶成一家之书,以备前史之缺。伏况《晋》、《宋书》等,例各有《志》;独兹《后汉》,有所未全。其《后汉志》三十卷,欲望圣慈许令校勘雕印。(《乾兴元年十一月十四日中书门下牒国子监》)
仁宗命马龟符、孙奭等人校勘,于“乾兴元年十一月戊寅校定《后汉志》三十卷颁行”(《淳化校三史嘉祐校七史》)。同时把刘昭所注《续汉书》志补入范晔《后汉书》,于“天圣二年送本监镂板” (《崇儒》四之六)。司马彪的八志遂成为范晔《后汉书》的重要组成部分。
《续汉书志》有其自己鲜明的特点。
其一,放续前志,以备一家,颇有“辍集”之功。如把司马彪的八志同汉志相比较,其礼仪、律历、天文、祭祀、五行、郡国六志几沿《汉书》旧章,只是志名稍异,“郊祀”改曰“祭祀”,“地理”改为“郡国”,而“百官”盖缘《汉书·百官公卿表》。舆服一志汉志缺记,而彪志则缺乏沟洫、食货、刑法、艺文四志。司马彪不仅继承汉志,所撰东汉一朝史实也多有所本,对此他本人也不讳言。如《五行志》,他参阅了应劭、董巴、谯周关于建武以来灾异的撰述,“合而论之,以续前志。”《律历志》则参阅了蔡邕、刘洪补续的律历志,“今考论其业,义指博通,术数略举,是以集录为上下篇,放续前志,以备一家。”(《律历志论》)蔡邕是东汉著名史学家,曾与张华、刘洪等共续汉志,著《汉记十意》,“意”就是“志”。这十意,有的是他准备删定或接续的,大概就是律历、礼、乐、郊祀、天文诸意,有的是“前者所无臣欲著者”,大概系指车服、朝会诸意。可见,《汉志》原有的志目,如食货、艺文诸志,蔡邕十意亦缺。由此可知司马彪的八志大体皆有所本,蔡邕等没有积累好现成材料,司马彪也就不曾另撰了。所以,司马彪放续前志,以备一家,颇有“辍集”之功,较之《史记》八书和《汉书》十志,因袭有余而创造不足,这是他赶不上马、班之处。
其二,撰述思想明确,处处体现史学“教世”之旨。司马彪说:“先王立史官以书时事,载善恶以为沮劝,撮教世之要也。”(《晋书》本传)“教世”是司马彪史学思想的核心。《续汉书志》把对历史的考察和现实的需要结合起来,充分关注史学劝善惩恶和教世的社会功能,这是对孔子史学经世思想的发展。其教世思想具体表现在下述几个方面:一是通变化,以观古今损益之义。彪志处处贯彻了通古今之变的精神,考察各种制度的沿革变迁,其意义乃在于使“王教之要,国典之源,粲然略备”,以之作为现实政治的重要依据和主要参照。二是重礼仪,以维护现行社会秩序。司马彪强调君威、臣仪,要求维护“尊尊贵贵”、“上下有序”的等级秩序。他认为,君无君威,臣亡臣仪,必然酿成“上替下陵”的大乱,使群生受其殃。论者认为,这种见解适应正在形成的门阀制度的需要,遵循礼法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我认为,司马彪撰书正值西晋八王之乱,政乱朝危,生民涂炭,司马彪要求顺礼,实际上是对现实政治的批判。三是务节约,以呼唤质诚世风。司马彪评论古今制度沿革时,总是直率地发表己见。比如,他批评汉武帝广设官职,造成“民用匮乏”;推崇光武帝“务从节约,并官省职,费减亿计”,使得四海从风,中国安乐。批评秦皇、汉武大搞封禅,违背“天道质诚,约而不费”的精神,认为帝王显名后世,不在于“封”,“实在其德加于民”。这褒贬之间,乃寄托其沮劝之意,教世之旨,它既是对西晋统治集团奢侈生活的批判,也是对一种优良世风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