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貫石在诗海的作品!!! | |||
贯云石貫石出身武官家庭，自幼武藝超群，棄武學文，接受漢族文化。善書法，草隸等書，變化古人，自成一。詩文亦有一定成就，尤以散麯最著。在他的為人和作品中可以看到元代各族文化互相滲透的情況，他以胄子襲位，仕途本頗順利，卻有飄然世外之志，為人疏放曠達。曾以《蘆花被詩》換取漁父蘆花被，一時傳為文佳話。
貫石的散麯以寫山林逸樂生活與男女戀情為主。作品風格基本上屬豪放派，以清俊見長。風格形成與他出身西域武官家庭有關，同時也染上江南文學清秀媚麗的色彩。他的嘯傲山林的作品尤為飄逸俊放,如:"棄微名去來。心快哉，一笑白外"(〔清江引〕)，"暢幽哉,春風無處不樓。一時懷抱俱無奈，總對天開,就淵明歸去來"（〔殿前歡〕）等首即是。他的情詞則清新警切，善於學習俗謠俚麯的長處。如"四更過，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天哪！更閏一更妨什麽？"（〔紅綉鞋〕）"不是不修書，不是無才思，繞清江買不得天樣紙"(〔清江引〕)等詩句，以白描手法取，頗有情。此外，他也有一些清麗端謹的作品，如〔小梁州〕《春、夏、、鼕》四首，〔清江引〕《詠梅》等。
貫石的散麯在當時最為俊逸當行，歌唱起來，響徹漢。他與海????楊梓交好，或說他曾為海????腔的創造和傳播作出一定貢獻。他還是最早的散麯評論，曾為《陽春白雪》、《小山樂府》作序，在當時散麯界十分活躍，而且很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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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流勇退的小翰林貫石
公元１２８６年，在元大都西北郊高粱河畔維吾爾族人聚居的畏吾村（今北京魏公村），一個“神采秀異”①的嬰兒誕生。當時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北庭（今新疆吉木薩）維吾爾族農民的裔，將成為中華民族文化史上“擅一代之長”（王世貞《麯藻）序》）的傑出人物。他，就是元代著名作貫石。他的全名是貫小石海涯，號酸齋。
文武雙全的達魯花赤
貫石的伯父忽失海涯、父親貫哥都托庇祖蔭，先在南方擔任軍政要職；而貫石幼年，一直生活在大都，受着良好而又特殊的教育。貫石的母親廉氏是精通漢學的維族名儒廉希閔的女兒。她的一位叔父廉希憲曾任宰相，被世祖稱為“廉孟子”；另一位叔父廉希貢則是著名的書法。貫石自幼就常隨母親住在廉的墅“廉園”修文習武。尤其是園內有兩萬多藏書，使貫石從小就受到丰采富的漢民族文化的熏陶與嚴格訓練，既有“善騎射、工馬槊”的維吾爾氣質，又能“節讀書，目五行下”，為他以用漢文寫作打下紮實的基礎。
元成宗大德十年（１３０６），年方二十的貫石承襲父爵，出任兩淮萬戶達魯花赤（這是一個擁有實際兵權的三品要職）。不久，又出鎮永州。這位血氣方剛、文武雙全的青年軍官，管轄着十一萬戶百姓，統率着七將士。他“在軍氣候分明，賞罰必信”、“軍極嚴猛，行伍肅然”；公務之暇，則寫詩作麯，投壺雅歌。他要憑着自己的才能建功立業，又願意“自適，不為形勢禁格”，然而這在當時那樣的社會，簡直是不可能的。在苦悶與矛盾中，他終於作出將官職軍權讓給弟弟忽都海涯的决定。
貫石讓爵，“與文士徜徉佳山水處”，“倡和終日，浩然忘卻”，真是：
棄微名去來心快哉，一笑白外。知音三五人，痛飲何妨礙，醉袍袖舞嫌天地窄。——〔清江引〕
當時，元代的散麯創作正處於由草創時期黃金時代過渡的階段。貫石開始以通脫豪爽的風格闖入散麯陣地，猶如天馬入苑，在元代詩上引起強烈反響。１３０８年，貫石到文人薈萃的元大都。
直言敢諫的翰林學士
二十二歲的貫石成廉園的中心人物。他的讓爵，在大都傳為美談；他的詩詞散麯，在詩界嶄露頭角。然而他自己並不滿足。在廉園，他進而結識程文海、趙孟頫、袁桷、姚燧等文前輩，得到他們的賞識，也認真地他們學習。姚燧“於當世文章士少許可”，卻連連稱贊貫石“古文峭厲有法”、“歌行古樂府慷慨激烈”、“才氣英邁，宜居代言之選”（見鄧文原《貫公文集序》），多次在東宮太子愛育黎拔力八達（即元仁宗）前薦舉貫石，使他“選為英宗潛邸說書秀”。這些，不僅促進貫石的文學創作，也再次激受不了他報效國的熱情。
公元１３１３年二月，仁宗即位不久，二十七歲的貫石就被任命為翰林侍讀學士、中奉大夫、知誥同修國史，這是一個能直接皇帝提供政治見解、參予訂國政令的要職。仁宗說：“翰林、集賢儒臣，聯自選用，汝等毋輒擬進。人言御史任重，朕謂國史院尤重；御史是一時之公論，國史院實萬世公論也。”（《續資治通鑒》１９８）貫石想到自己被皇帝親自委以重任，成赤縣神州第一個維吾爾族的翰林學士，感慨萬分：“邇來自愧頭尤黑，贏得人呼‘小翰林’。”（《神州寄友》）小翰林充滿信心，積極參政，直言敢陳。他與翰林承旨程文海一起訂恢科舉的條令，“多所建明”；他仁宗進自著的文白對照的《孝經直解》；又遞交萬言書，條陳釋邊戍、教太子、立諫官等六事。然而，科舉制度遲遲不能恢，《孝經》已引不起仁宗的興趣，萬言書被仁宗空許為“往往切中時弊”，卻不予納，反而觸犯一班反對改革的權貴。此時，姚燧已辭官居。貫石深感自危，也清醒許多。這位任職剛一年的“小翰林”，毅然稱疾辭歸江南，結束自己的政治生涯。他的一首〔清江引〕生動地達當時的心情：
競功名有如車下坡，驚險誰參破！昨日玉堂臣，今日遭殘禍。爭如我避風波走在安樂窩。
然而，貫石這五年的大都生活沒有白過。這期間，他創作許多清麗婉膩的散麯，世人將它們和散麯名徐再思（號“甜齋”）的作品稱為“酸甜樂府”；他寫下著名的《〈陽春白雪）序》，也寫出不少奇詭激烈的歌行詩。就在貫石剛剛就職翰林學士之時，程文海為貫石詩文集寫過一個跋，指出貫在文學上造詣深湛，前程不可限量，還說：“蓋功名富貴有不足易其樂者，世德之流，詎可涯哉！”程文海慧眼獨具，他道出貫石品格上的可貴之處。貫石仰慕屈原、李白、陶淵明，决心從政治的漩渦中衝騰出來。
浪跡江湖的蘆花道人
公元１３１４年天，貫石南遊途中經過梁山泊。貫石喜愛那一個漁翁的蘆花絮成的被子，漁翁要他用詩來交換。貫石略加思索，吟出一首七律：
得蘆花不涴塵，緑莎聊藉為茵。西風夢無際，夜月生香雪滿身。毛骨已隨天地老，聲名不讓古今貧。青綾莫為鴛鴦妒，欸乃聲中有春。
這首《蘆花被》詩為流傳，貫石用它換取蘆花被的事也傳為佳話。貫石脆又取“蘆花道人”的號，寫道：“清風荷葉杯，明月蘆花被，乾坤靜中心似水。”宣佈自己和名利場的决絶，開始十年浪跡江湖、專心創作的新生活。
春去來。貫石“月明石懷李白，日落長沙吊屈原”（錢惟善《酸齋學士輓詩》），登揚州明月樓填詞，到淮南魯港驛題詩，西下洞庭覽境，東臨普陀觀日出……這壯遊萬的生活，使他創作出《石歌》、《君山行》、《觀日行》等許多優秀詩篇。他在詩中謳歌祖國的大好河山，憑吊中華民族歷史上的傑出人物，抒對家乡與親人的愛戀，也達意摒棄榮華富貴、過恬靜淡泊生活的願望。這些作品感情真摯，風格清新秀麗，使他成為元詩中“綺麗清新之派”的代人物（顧嗣立《元詩選·薩都剌傳》）。
貫石覽名勝，著述滿，雅名愈盛。他每到一處，“士大夫從之若，得其片言尺牘，如拱璧”。决心避世的貫石進而隱姓埋名，易服晦跡，定居在錢塘（今杭州）正陽門外，靠賣回族藥為生。他在鳳凰山休暑，到包山修禪；時而入天目山與中峰禪師論道，時而去城東阿西瑛的寓所去吹奏鐵笛，切磋樂律；他常與散麯張可久一道遊湖觀潮，飲酒唱和，也不時地同平民百姓一起切磋技藝。他在秀麗的西子湖畔度過一生中創作散麯最旺盛的時期。貫石自幼性格豪爽，不拘形跡，又多才多藝，工書畫，通音律，精鑒賞，既善於學習前代各之長，又“吐辭為文，不蹈襲故常”，還能註重從民間吸取營養，這就不僅使他的散麯創作形成“如天馬脫羈”（權《太和正音譜》）的獨特風格，也呈現出豐富多樣的藝特色。尤其是他作為一個出生在大都的維族人，一生足跡遍及大江南北，又能摒棄民族的與傳統的偏見，熱心兼收蓄北方“夷之麯”與南方“巷歌謠”，使他的散麯往往帶有北方民歌剛健質的氣息與南方民歌清新秀麗的風。
明人李開先的《詞謔》記載貫石的一則軼事：
一日，郡中數衣冠士遊虎跑泉，飲間賦詩，以“泉”字為韻。中一人，但哦“泉、泉、泉……”，久不能就。忽一叟曳杖而至，問其故，應聲曰：“泉、泉、泉，亂迸珍珠個個圓。玉斧斫開頑石髓，金鈎搭出老竜涎。”衆驚問曰：“公非貫酸齋乎？”曰：“然、然、然。”遂邀同飲，醉而去。
這個故事久久在杭州流傳，說明貫石與民衆的交往，也說明民間對酸齋創作風格的瞭解。鄧文原在《貫公文集序》中說：貫“生長富貴，不為燕酣綺靡是尚，而與衣韋帶角其技，以自為樂，此誠世所不能者。”這是貫石作為“濁世佳公子”（陳垣評語）的可貴之處，它决定其期作品仍然涉及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內容是豐富充實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錢塘定居期間，貫石又與海????楊梓交善，他傳授“南北調”的歌唱方法。貫石死三十九年（１３６３），姚桐壽在《樂郊私語》中有一段精彩的說明：
石翩翩公子，無論所樂府、散套，駿逸為當行之冠；即歌聲高引，上徹漢。而康惠（楊梓）獨得其傳。……以故楊氏僮指，無有不善南北歌調者。由是州人往往得其法，以能歌有名於浙右。
貫石的樂府、散套和高徹漢的歌唱，在南戲四大聲腔之一“海????腔”的形成中起重要的端作用。
公元１３２４年，正當壯年的貫石病逝於杭州。他的好友張小山（可久）寫一首《為酸齋解嘲》的散麯來總結這位維族作的一生：
君王曾賜瓊林宴，三始朝天。文章懶入編修院。紅錦箋，白苎篇，黃柑傳。學會神仙，參透詩禪。厭塵囂，絶名利，近林泉。天台洞口，地肺山前，學煉丹。同貨墨，共談玄。……
他的另一位好友歐陽玄在為貫石寫的碑文中稱贊他“武有戡定之策，文有經濟之才”，“其人品之高，豈可淺近量哉！”二百年，王世貞在《麯藻》中將貫石列為“擅一代之長”的元麯代作之首。陳垣先生在《元西域人華化考》中說：
石之麯，不獨在西域人中有聲，即在漢人中亦可稱絶唱也。
是的，貫石的作品，通過他的生活和創作所現出來的我國各兄弟民族作之間互相學習、親密融洽的深厚友情，已成為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
①本文引語，除另註出處的外，均見《元史·小石海涯傳》及歐陽玄《貫公神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