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林亨泰在诗海的作品!!! |
一九四六年,林亨泰考入師範學院博物係就讀,次年轉入教育係,因此認識了同樣來自彰化的朱實,並由他邀請加入“銀鈴會”。“銀鈴會”創立於一九四二年,原本衹是輪流傳閱同仁合訂作品的文學小團體。戰後的政治腐敗,通貨膨脹,加上二二八事件的衝擊,文學陷入低迷,但“銀鈴會”卻决定逆時代潮流而行,以振奮文學,將刊物改名《潮流》,一九四八年五月重新復刊,意謂:“潮流是時勢的趨勢與傾嚮,是臺灣青年血脈的流嚮”。《潮流》每一期都有林亨泰的作品刊出。稍後,開始嘗試以中文寫詩,分別在《新生報》的“橋”副刊、《學生世界》,以及楊逵主編的《力行報》副刊,發表作品。一九四九年春天,林亨泰把他這段期間的詩作整理自印出版,題名《靈魂的産聲》,列入“潮流叢書”之一。“銀鈴會”解散後,他也暫時停筆。
《靈魂的産聲》可以視為林亨泰四○年代詩作的總結,絶大多數是日文詩,衹有少數幾首是中文詩。這些詩顯示他涉獵了不少哲學的書籍,不僅利用這些生吞活剝的“知識”,試圖去解釋人生的某些因惑,甚至在些像《黑格爾辯證法》、《形而上學者》、《哲學家》,直接在詩題上就賣弄了起來。但這些詩也特別凸顯了作者有不斷往生命深層探索的衝動,另一方面,則對情感的抒發顯得刻意的節制,表示它的冷靜、自製。似乎就在這裏奠定了他日後主要的詩風格。林亨泰自稱他們這一代的作傢為“跨越語言的一代”,因為戰後面臨喪失已純熟的語言工具,重新學習中文,對年紀已超過青少年時期的人來說,是一條鴻溝。
一九五二年三月一日,紀弦創辦了現代詩社,發行《現代詩》季刊。一九五六年宣佈成立現代派,以文學革命傢的姿態推行現代詩運動。桓夫(陳武雄)說:“這運動得力於臺灣詩人林亨泰幫忙很大,也才能達到其主旨提倡的六大信條……采取全盤西化的詩的技法,追求知性的純粹詩。”紀弦對臺灣詩的過往全無瞭解,卻完全抹殺了臺灣詩已往的成就,誇口說自己“給臺灣帶來了詩的火種”,忘了與他合力推動現代派運動的林亨泰,不僅受過日本近代詩運動的熏陶,對日本現代詩的演變、詩風十分瞭解,而且早已寫過不少前衛性的詩篇。桓夫還說,林亨泰的詩作本身,就對詩壇流行的詩作了嚴厲的批判。
林亨泰的詩創作因為參與現代派而復活,但現代派詩人似乎衹看到他在詩的形式革命期作出的實驗詩的詩型,感到驚奇與騷動,似乎看不到林亨泰詩從日治時期臺灣詩所繼承的根球。所以,五○年代的林亨泰雖然走在時代的最尖端寫前衛的詩,但他和後來組成《笠》的本土詩人立場一致,同樣把追求現代與現實的融合,視為現代詩的基本創作精神。這也是林亨泰固然曾經和現代派並肩作戰,卻無力引渡那些現代派的信徒,放下統治者的優越感,走到地面上來。
五○年代出版的詩集《長的咽喉》,是與《靈魂的産聲》性質相近的作品,代表林亨泰早期受到日本初期現代主義思潮影響,所寫的具有短詩風格的作品。他在“現代派”的最大貢獻就是他所發表的評論,提供了現代派的現代詩理論基礎,這固然因為“現代派”的詩革命理想,缺少落地生根的實踐而備受質疑,卻無損於這些詩運動主導理論的完好,林亨泰在走進“現代派”之前,本來因有感於“戰鬥文藝”、“反共文藝”、“本來打算就此折筆不再寫詩”,所以,在他開始把“怪詩”寄給紀弦時,“現代派”的詩革命還沒有發動。他說,這次運動使得原“主知的現代主義”。
六○年代詩壇最重大的事,應是刊名具有本土味的《笠》詩刊的創刊,它為臺灣詩壇開啓了嶄新的一頁。《笠》的創始人中,有不少都與現代派頗有淵源,現在他們卻要與現代派分道揚鑣。《笠》的刊名是林亨泰取的,他也被推舉為首任主編。《笠》的創刊啓事中,宣佈了五四已成過去式,雖然衹從正面強調:這個世代終於有了屬於這個時代的詩,這是比任何事情都值得慶賀的。卻仍然對過往的詩運動産生了批判。此外,他為《笠》定下的規模,是深具推展詩運動的價值的,“笠下影”介紹詩人,“詩史數據”搜集、整理詩數據,“作品合評”以座談方式評論作品。都是着眼於將臺灣詩由個人創作推嚮團隊運動的有效措施。桓夫說,很可惜的是林亨泰主編幾期之後,因病請辭,“致使無法從事更深入精神核心的創作,也使依靠他的現代派詩人們,無法更深入較實質的詩想境域,這是詩壇的損失。”
陸續出版的作品集有《現代詩的基本精神——論真摯性》(一九六八)、《林亨泰詩集》(一九八四)、《爪痕集》(一九八六)、《跨不過的歷史》(一九九○)、《見者之言》(一九九三)。他是臺灣詩由現代走入本土的引路人。
貢獻者: 杯中冲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