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志怪 達摩出身傳燈傳   》 達摩出身傳燈傳      朱開泰 Zhu Kaitai

又名《達摩傳燈傳》 明萬歷楊氏清白堂刻本。四捲七十則。 署名“逸士朱開泰選修,書林清白堂楊麗泉梓行”。 據《景德傳燈錄》、《續傳燈錄》等書敷衍而成,描述達摩一生的故事。
達摩出身傳燈傳 玉帝降神出世 菩提達摩禪師,南印度香至國王第三子也,姓剎帝利,初名菩提多那,性極聰慧,質極純篤,好善布施,名聞裏閭。早年有志沙門,第未得高人印證。及遇二十七祖般若多羅遠來行化,香至國王方崇奉佛教,接見多羅,即隆禮供養,賜施以無價寶珠,又命三子師事之。故達摩得為南渡始祖,其源流蓋出此處。 多那??正純良,早歲勤修上寶航。 後得高人為點化,渡南作個破天荒。 美國王詩: 國王奉佛意何誠,供養多羅渥且勤。不吝寶珠為錫予,又令三子出其門。 達摩慧辨 一日,多羅師與三王子在法堂講談經典。有頃,出國王所賜之珠,問三子曰:“此珠圓明可愛,人身、世上有何物可能比及。”多羅問雖在珠,實窺三子所得也。長子、次子固於尋常所見,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逾也。”二子獨羨徑寸無價之珠,殊不知人身方寸之珠也。獨三子菩提多那回:“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若人,能明是寶。寶不自寶,有人能辨是珠;珠不自珠,則愛己又能愛人,達人不徒自達,方為圓明莫及。”多羅嘆其慧辨。有詩為證。 美珠詩: 出珠突問衆儲君,世上圓明孰為真。 匪謂三子皆燕石,試他慧辨智超群。 達摩更名 般若多羅又謂菩提多那曰:“子明於論珠,必明於論相。且問,諸物中何物無相?”多那曰:“諸物中不起無相。”多羅器其不凡,遂謂曰:“聆子慧辨,於色相已磨颳皆空,於宗旨已通達殆盡。吾為汝更名曰達摩。夫達摩者,通大之儀也。子顧名思義,如來正統,予目望子傳之。”有詩為證: 三子均為帝裔苗,菩提慧辨果無儔。 多羅知為傳燈器,欲把真宗嚮彼投。 達摩得道 達摩自從遊於多羅門下,(原書下缺一一五字。其斷續可見者為:“.....味恭深教義服勤...將奧義與其師...且為說偈曰:心地...........果滿......) 問師 達摩傳了多羅衣鉢,因謂師曰:“吾勸為法,當往何國而作佛事?願垂開示。”多羅尊者曰:“汝雖得法,衹今一味可遠遊,且止南天,待吾滅後六十年餘,當往震旦,設大法藥,直接善根。目下慎勿速行。”達摩又問:“彼處有大士比作法器否,千載之下有留難否?”多羅尊者曰:“汝所化之方,獲菩提者不可勝數。汝至南方不可彼國衆民徒好有為功業,而不可見如來妙理亦不可者被久留。”又說偈雲: 路行跨水復逢羊,獨自凄凄暗渡江。目下可憐雙象鳥,三株嫩桂又咼咼。 究問吉祥 達摩又問般若師曰:“自兩端之外,此後更有何事?乞為開示。”般若曰:“此後一百五十年,筆當有小難相臨。”達摩又問曰:“後當有解救否?”多若師曰:“吾有讖語數言,遺子參驗。讖曰: 心中雖吉外頭兇,川下僧兇名不中。為遇毒竜生武子,忽逢小?寂無窮。 復問根源 達摩曰:“百五十年後當有小難,弟子已聞讖命矣。弟子千百年來未來,上人皆見之眉端,此後事,乞再為開示。”般若曰:“越後二百二十年,林下有一人,當得道果。吾有讖記亦遺汝參驗: 雲端雖閑無敬路,要從兒孫腳下行。金雞解銜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 多羅圓寂 宋孝宗大明元年,般若師自放二十七道神光在空,現出一十八變,白日升天而逝矣。達摩祖將師皮囊闍維捨利建塔,始繼其志,述其事,提化本國。遠近衆生,知達摩道得真傳,皆靡然嚮風從之,竊隙光以自點,瀎餘潤以自遊。美師圓寂詩: 多羅圓寂放神光,現變無窮出異常。達祖紹師宣佛教,化行本國德無量。 達摩提化本國 達摩在本國弘宣佛教。遵師者昔日“未可遠行”之命也。時本國有二禪師,一為佛大仙,一名佛大勝多。早年與達摩同學佛陀跋陀小乘禪觀。佛大仙獲遇般若多羅,始悟昔日所學之差。二人遂棄其學而學焉。慕道之僧,得高人印心,一點即化,當時號為二甘露門。有詩為證: 本國沙門勝與仙,二人同學小禪觀。改師般若得宗旨,三子齊聲甘露軒。 分立六宗 達摩與佛仙、大勝多先是學術同一源流,獨勝多沉溺於旁門小乘,不知多羅為正派。遂更分徒衆而立為六宗門戶:第一有相宗,第二無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戒無得宗,第六寂靜宗。各封己解,別展化源,聚落崢嶸,駁談喧鬧。達摩師喟然嘆曰:“勝多自身已陷牛跡,況復支漏學蓋而山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纏邪見,佛法不揚。雖彼更分之過,亦吾阿縱之罪也。”美達摩詩: 勝多沉溺小旁門,分立諸宗大亂真。身且不知牛跡陷,何為喧鬧亂紛紛。 思闢六宗 達摩師為如來扶正統,欲正六宗三謬。自思曰:“合而壁之,則勢愈固;驟而正之,則言無漸。莫若循次與彼辯證,則正可以袪邪,真可以除妄。服得一宗,則諸宗望風歸附。此儒者待異端,不惡而嚴之道也。吾何為獨不然。”美六宗詩: 旁門立六宗,狂奴傲主翁。建議驅除策,縱容漸次攻。 達摩闢有相 一日,達摩師微現神力,潛至有相問曰:“一切諸法,何名實相?”彼衆中有一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無相。”師驅之曰:“一切諸相而不相互者,若名無相,當何定耶?”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若定諸相,何名為實?”師又曰:“諸相不定,便名無實。汝今不定,當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說諸相,當說清相,其儀曰亦然。”師又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非故不定不變。”師曰:“汝今不變,何為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彼曰:“不變尚在在不在故,故變無相以定其義。”師曰:“實相不變,不變即非實。於有無中,何名實相?”薩婆羅心知吾師去潛達,即以手指虛空曰:“此是世間,有相亦能空,故尚我此身得似此否?”師曰:“若解實相,即見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於作相中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實相。”彼衆聞言,心意朗然,欽禮信愛,師既瞥然匿跡。 美辨相詩: 宗名實相意何如,幸為修陳發我遇。衹恐相空無實相,多因幻妄墮迷途。 薩婆羅詩: 相名無相何能定,不定難言相有真。變故循環非在在,有無流轉卻津津。 達摩悟詩: 實相何能變,有中怎說無。婆羅能是解,逃墨必歸儒。 達摩闢無相 一日,達摩師微現神力,至無相宗問曰:“汝言無相,尚何證之?” 彼衆有婆羅提答曰:“我明無相,心不現故。”師曰:“汝既心不現,尚何明之。”彼曰:“我明無相,心不取捨,尚於明時,亦無當者。”師曰:“於諸有無,心不取捨,又無尚者,諸明無故。”彼曰:“入佛三味,尚無所得,何況無相,而欲知之。”師曰:“相既不知,誰雲有無,尚無所得,何名三昧?”彼曰:“我說不證,證無所證,非三昧,故我說三昧。”師曰:“非三昧者,何尚名之。汝既不證,非證何證。”婆羅提聞師辨析,既悟本心,禮謝於師,懺悔往謬。祖即曰:“汝尚得果,不久證之。此國有魔,非久降之。”言訖,忽然其師一時不見。 美六宗師: 實相諸徒已覺非,此宗無相亦須規。問渠無相居何義,恐與沙門道裂支。 婆羅提答詩: 我名無相隱俾論,三昧圓融罔執循。變化莫知神明境,能將口說為君聞。 達摩復詩: 無得三昧相,莫當三昧名。婆羅聞慧辨,即悟性三靈。 達摩定慧宗 達摩師一言,能使有相宗、無相宗開悟。於是,又往定慧宗問曰:“汝學定慧,有一有二。”彼衆中有婆蘭陀者,乃一宗領袖,對曰:“我師所教,定慧非一非二。”師曰:“非一非二,何名定慧?”彼答曰:“在宗非定,處慧非慧,一既非一,二亦不二。”師駁之曰:“尚一不一,尚二不二,即非定慧,亦何定慧?”彼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復然之。”師曰:“慧非定故然何知哉。不一不二,誰定誰慧?”婆蘭陀聞師之言,昔日陷溺迷障,闔然冰釋。為問曰:“佛法無疆,論慧辨慧,命之矣。” 美慧宗詩: 定慧為宗立戶門,願將奧義訴知聞。如來定慧非同汝,圓妄難容勢道存。 蘭陀答達摩詩: 定慧如何一二拘,勝師得傳走盤珠。定無宗處慧非慧,一二拘?是背師。 達摩悟蘭陀詩: 值數而違數,當名不副名。金繩開覺?,革舊自歸誠。 闢戒行宗 有相宗歸吾教,無相宗歸吾教,定慧宗亦歸吾教。戒行宗與吾為二,則佛道分裂,吾性尤有愧也。次日,達摩師又至戒行宗,問曰:“何者名戒?何者名行。尚此戒行,為一為二?”彼衆中有一賢者,不道姓名,出席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此生。”師曰:“依教不及於行內為非名,何名為戒。”彼曰:“我有內外,彼已知覺。既得通達,便是戒行。若違背說,俱是俱非,言及清淨,既戒即行。”師曰:“俱是俱非,何言清淨;既得通故,何談內外。”賢者在夢覺關,一呼即醒,謂師曰:“不登高不知天之高,不入底不知地之厚也。予始悟今是而聽辨矣。”師曰:“吾過數年,必往南渡。汝南渡後功德廣大矣。” 美戒行詩: 一祖同仁佛量弘,不令度外蟹橫行。宗名戒行非天謂,指出平川路上人。 賢音答詩: 一二二一出師傳,依教無緇曰戒行。知覺通過無內外,是非清淨妙超玄。 達摩復詩: 依教即有染,破教何雲依。通達是非故,揭封似剖籬。 闢無得宗 四宗雖已開悟,無得宗與寂靜宗沉迷猶故也。達摩師不忍置之二宗於度外,亦欲收歸至一之中。一日,又至無得宗,問曰:“汝雲無得,無得何得,既雲所得,亦無得得。”彼衆中有寶靜者答曰:“我說無得,亦無得得,尚說得得,無得是得。”師曰:“汝得既不得,得亦非得,既雲得得,何得非得。”彼曰:“得得是得。若見不得,名為得得。”達摩師曰:“得既非得,得得無得,既無所得,尚何得得。”寶靜聞言,拜首曰:“若非金繩,誰開覺路。若非寶筏,幾墮迷川,弟子今知回頭矣。”達摩曰:“汝今虔心慕道修完,自然功德浩大。我今把二藏經捲與你收下。”靜者曰:“謹依佛法。” 美五宗詩: 勤修無得曷言僧,得了真宗斷業根。無得名宗應有意,請君為我說真原。 寶靜答達摩詩: 如來立教總歸無,不欲形聲帶覺吾。眼內但知無是主,性靈有得亦俱徂。 達摩悟寶靜詩: 修佛無真得,如來解吾憚。夢中人喚醒,披露睹青天。 闢寂靜宗 最後,達摩師到寂靜宗問曰:“何名寂靜?於此法中,誰靜誰寂?”彼衆中亦有一尊者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師曰:“本心不寂,要做寂靜,本未寂靜,何用寂靜?”彼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於彼空空,故名寂靜。”師駁之曰:“空空已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彼尊者一聞師言,如紅爐點雪,須臾融化。謝曰:“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禮,百官之畜,禪師今日之謂也。弟子何幸而聞萬言之美,方悟之矣。” 美闢六宗詩: 寂靜名宗出所傳,循名責實請君言。區區亦有寂靜旨,不識參同與改轅。 尊者答達摩詩: 此心不動名為寂,於法無備靜所稱。性內空空無一物,故名寂靜為若詳。 達摩悟尊者詩: 萬法盡歸空,誰教相寂宗。慧人爐點雪,瞬息一陶融。 達摩嘆六宗 六宗未闢之先,各立門戶,與達摩師並立為二。六宗既悟之後,各去邪就正,與達摩師混而為一,由是化被南天,聲馳五印,經歷六十載,普度無量力。衆所謂妄不悟滅真,邪不能勝正是也。 美普度六宗師: 六宗悔悟盡歸慈,化被南天譽溢閭。六十餘年施普度,億千萬衆生亨衢。 異見王毀三寶 如來三寶之道,無一人不篤信,無一人不宗重,無不欽敬佛寶。獨達摩之侄有異見王者,不信佛道,輕毀三寶。謂:“虛無寂滅之教,當擯之門墻之外,再不令竄入名教之中。”嘗對群臣曰:“朕之祖宗,敬信佛道,陷於邪見,緻壽年不永,祚運亦促。且我身是佛,何更外求。善惡報應,皆因多智之人,妄構其說,以簧鼓斯民。朕欲闢其非,以矯其誕,崇儒者中正之道,俾澤我生靈,鞏我皇圓可矣。”王雖明於黜邪,而暗於用舊,凡碩德元勳,為前王所敘用者,一旦廢黜殆盡,不令其列職於朝。 美毀三寶詩: 人皆信佛我宗儒,不為虛無所惑愚。試看祖宗崇佛教,壽年不永祚多虞。 衆臣上建章休毀三寶 異見王即令指揮,焚其三寶。群臣諫曰:“我主因此小事,毀壞三寶,不可誤了佛法。昔有地藏王,無子衹生三女。二女皆招駙馬,衹有第三女妙善,堅心不肯招。國王聞此事大怒,即令其出傢,其父再害他,賜法場絞死。忽見一虎,如天神似像,將他肉身背在山林,各樣神佛俱來朝拜。我主聽臣等奏,不可毀壞。臣各人俱是太祖麾下老臣,依臣等奏,臣等該奏,不依臣奏,臣等退班。”異見王聞言大怒曰:“老賊無禮,把藏王比孤。武士聽吾旨,將數老賊痛打,罷官職,各人依律施刑。”不用舊臣詩: 勳庸耆歸國之禎,不敢留澤遺衆生。空國衹因善者去,門人孤立國騫崩。 達摩求見老臣 毀言出於一人,三世母國毀也,佛道不可毀也。不知其是不必重。既知其非不必毀。眼前惟聞尊信者為羅漢,不聞輕毀者為聖美忠厚長者。毀官不出於己,毀佛無法祗新,其薄也。 達摩思救國王 達摩師自睹異見王所為如此,喟然嘆曰:“不信佛則忘善,不用舊則廢法,德薄者蒙厚禍。我不思坐視宗廟淪亡,當思有以救之。”即念無相宗二首領,其一波羅提者,與王有緣,將其證果,此可與使者。其一宗勝者,非不博辯,而與異見王無宿睏,此不可與使者。尚未令彼前行見王,解說其身之禍時,聞六宗徒衆私相議曰:“國王有難,師何自安?”達摩師心會其意而彈指應之。蓋欲有所指揮,第未宣泄於口也。徒衆聞指聲,告雲:“此是吾師達摩靈響,我等宜速行,以副慈命。”即趨至師所,禮拜問訊。 達摩思見王詩: 國王毀佛招災危,貴疾禪師欲救之。欲命波羅與宗勝,見王解說改其非。 欲遣六宗詩: 六宗交口議其師,宗廟淪亡坐不支。忽聽達摩彈指引,疾趨席末聽支順。 宗勝潛見國王 達摩師識得徒衆來意,即啓口問曰:“一葉翳空,孰能剪拂?”宗勝厲聲應曰:“我雖淺薄,敢憚其行。師有指揮,惟命是諾。”達摩曰:“汝雖慧辨,道力未全,令汝見王,恐難感化。汝且退休,別有主議,不可愴猝。”宗勝潛自謂曰:“我師恐我見王,大作佛事,名譽顯達,映遮尊威,縱彼福慧為王。我是沙門,受佛教如來傳法,有何難抵敵見言不信佛教,以致如此。弟子即下起行。”言訖,潛至王所,廣說法要及世界苦樂、人天善惡等事與王。往返精微,無不詣理。 宗勝、慧辯二人,行至中途,偶見籠內有一鳥雀,宗勝欲救度,復問達摩師曰:“不能度之,何以達?”師曰:“汝此去,吩咐他詐死,豈不度之。”宗勝拜謝即往。途中自嘆曰:“佛法無疆,我佛如來逢難救難,逢災救災。”慧辯曰:“我和你二人,在此歇息片時,有逢災逢難即救。”忽然有一孩童哭,哭啼乞救。宗勝問曰:“汝啼哭,何也?”其子答:“父母雙亡,傢下無力資送埋葬,我欲自盡。”宗勝、慧辯二人聞言,即取數兩黃金贈他,其子告別而去。有詩為證: 達摩詢問六宗徒,一葉翳空執剪除。和尚不嫌功淺薄,應唯宗勝敢推辭。 又詩: 汝雖慧辨無優全,難革王心改轍環。宗勝自吟禪教首,潛趨王所講人天。 屈於王辯 異見王素不信佛教,及見宗勝,屈於慧辯協理,即問曰:“汝所解說,其法何在?可明白論來。”宗勝曰:“佛法治化,可以此類而觀。欲知佛法,先當要論治化。且問,王所云道其佛法安在。”王又問曰:“朕所有道,將除邪法,汝所有法。將伏何?”宗勝無以對。達摩師此時未離慈座,已知宗勝義墮。遂告波羅提曰:“宗勝不稟吾教,潛行往化國王而屈於理辯,汝可速救。”波羅恭稟師旨雲:“願假神力。”即辭別而去。 行濟度詩: 宗勝沙彌慧辯雄,殿前解說有涵容。訊君佛法今何在,明白倏陳便信從。 又差波羅詩: 佛法王猷可例觀,綬譚佛法且譚君。詞窮莫應君王駁,吩咐波羅往解難。 西江月勸見王調: 王母瑤池鸞鶴飛,蟠桃爭獻舞腰肢。臘殘乳燕穿簾幕,春到流鶯囀柳枝。 香滿座上酒盈卮,神仙壽祝茂年詩。庭前戲彩雙雛鳳,堂佛誦經十二時。 波羅見國王 須臾,雲生足下,波羅提直至異見王殿前,默然而立之。時,王正與宗勝辯駁,忽見波羅提乘雲而至,愕然忘其問答,曰:“乘空來者,是正是邪?”提即答曰:“我非邪正,而來正邪;王心若正,我無邪心。”王雖驚異,而驕慢方熾,即擯宗勝,令之遠出。波羅提曰:“王既有道,何擯沙門。我雖無解,願王緻問。”見王怒而問曰:“子之宗佛,必以佛為是也。且問,何者是佛?”波羅提答曰:“佛之教,雖不滯於有,亦不淪於無。惟見性是佛而已。”見王又問曰:“師見性否?”提答曰:“我不見自性,惟見佛性。”王問曰:“性在何處?惟於所見。”波羅提曰:“性在作用上見之。”王曰:“性藴於中而難知,情發於外而易見,子徒作用上見性,蓋亦令我見之。”提曰:“性之作用,現前即是,王自不見耳。”王曰:“寡人作用上亦有性否?”提曰:“作用種種皆是,王若寂然不用,其體亦自難見。”王曰:“若當用時,現處有幾?”提曰:“陛下每日作用,其出現時大概有八。”王曰:“既有八處出現,當為寡人言之。”喟然嘆曰:“佛法不可有誤。”波羅說偈雲: 在胎為身,處世為人,在眼若見,在耳若聞,在鼻辨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 又云: 偏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三魂。 宗勝捐軀投崖 異見王聞波羅提所說偈言,方寸瞭然領悟,乃悔前日輕悔之非,而求今日逃歸之是。遂咨詢法要,朝夕忘倦,迄於九旬。宗勝,先時用辯論不給,被王斥逐,遂退藏深山,自嘆曰:“我今日,百出八十為非。師曾許我二十年來方歸佛道。性雖忍昧,行施瑕疵,不能禦難。我在世何用。因此事不能辯及見王,生不如死。”遂捐軀投崖,俄有神人,以手捧承,置於崖上,並無損傷。宗勝觀看,並無一人,真乃異哉。 異見王悔悟詩: 佛性須從作用求,國王聽說始回頭。咨詢法要忘疲倦,深悔先年冒死尤。 宗勝作詩: 行紀瑕疵驗證修,不能禦難重遺憂。深為莫若投崖死,虛度浮生八十秋。 美宗勝詩: 衣冠復賜意倦倦,但恐相逢又見嫌。且把一心行正道,管教父子得團圓。 (原書缺兩面) 見王差使迎接達師 宗勝聞了神人偈言,欣然,即於岩間宴坐。此時,見王在國中,復問波羅提曰:“智辯雖出性生,亦由師訓。今日,仁者諄諄智慧,果從學何人得來?”婆羅提答曰:“師不在遠,子歸而求之,有餘師。問臣出傢受業師,即婆羅寺烏沙婆三藏是也。若問臣出世師,雖名達摩,實王之叔菩提也。天漬有仁者,王牒有如來。大王今日悟後之問,徒能羨人之,徒不能宗自之叔,竊為大王不取也。”見王聞叔名,勃然驚駭。久之,謂波羅提曰:“鄙薄忝嗣王位,而超邪肯正,忘我得道之叔,取罪深重。” 國王詢問詩: 國王詢問波羅提,慧辯諄諄何所師?達摩原係菩提子,王之叔父某歸依。 波羅答詩: 菩提王叔某之師,超悟禪宗見性虛。敕使迎請求懺悔,欽崇三寶求猶切。 又詩: 修佛無真德,如來解悟禪。夢中人喚醒,披霧睹青天。 為王懺罪 次日,見王具駕等候,迎請叔父返國。達師即隨使而至,為王懺悔前非。王聞達師規誡,即百拜泣謝。又詔宗勝歸國,左右大臣奏曰:“宗勝被王謫貶,自愧不能為王禦難,捐軀投崖,已亡多時。臣矯詔,不敢奉命。”王告其叔曰:“宗勝之死,皆出於朕,不知大悲為朕如何懺悔,方免斯罪?”達師曰:“無傷也,宗勝現在岩間安息,有詔往召,彼即至矣。”王聞宗勝在,大悅,即遣使召之。使至山中,果見宗勝宴坐崖下,憚寂自若。有詩為證。 迎達摩詩: 聞說從師出懿親,勃然變色覓心驚。宗盟不意生真佛,詔使迎歸作福星。 見王賚詔詩: 宗勝投崖實朕愆,召之還國傳經筵。使臣奉詔山中召,見彼端坐岩石巔。 宗勝從容辭詔 話說宗勝,在岩中坐禪,忽見天使詔臨,即對使從容答曰:“貧僧無能,不能分毫裨益國傢,誓願老朽岩泉,證修佛事。王之國,濟濟多士。達摩是王之叔,現為六宗所師表。波羅提亦沙門領袖,法中竜象也。願王崇仰二聖,以福皇基。臣不敢奉詔,趨陪左右。煩使者善為我辭焉。”有詩為證: 宗勝岩中衹自修,不從天詔棹歸舟。從容勸主尊親叔,領袖波羅亦合收。 又自敘詩: 老朽岩泉汲寸長,證修佛事度時光。煩君善為辭丹詔,不得趨陪佐聖皇。 達摩為王療病 本日,持詔官尚未復命,達摩師問王曰:“使臣奉尺三詔,知得取宗勝還國否?”王曰:“事難遙度,未可知也。”師曰:“一詔不至,再詔始來。”少頃,使還,呈上宗勝辭表,果如師語,王大驚服,再遣使召之。師回,辭王曰:“臣且暫去,陛下當益修善德。臣瞻竜體,不久當有疾。”達摩師去後七日,王果得疾。國醫診治,日見加重,不見療愈。貴戚近臣,憶師前日辭去之言,即發使迎師曰:“主上遘疾彌篤,願請慈悲,遠來診救。”師聞召,即隨使至闕問疾。此時,宗勝承王再召,亦別岩間而歸國見王。波羅提亦趨至禁榻問病。宗勝、波羅提問師曰:“目今當何施為,令主上免此疾危?”師曰:“療疾無他策,着令東宮太子,為王宥罪施恩,崇奉三寶。復為懺悔,消除嚮日輕毀罪孽。如是行事者三,王疾始愈。”有詩為證: 聖躬頤養失天和,預識將來有厄磨。辭去叮嚀無別話,急宜修德保沉痾。 又: 國王遘機勢幾危,急請慈悲為護持。免難莫如消罪孽,東宮太子好施為。 達摩辭王南渡 達摩師在本國演教六十餘年。一日,念震旦緣熟,行化時至,乃令治裝戒行。先辭祖塔,次別同學,後至王所告行,且慰而勉之曰:“臣去後,陛下當勤修百業,護持三寶。吾去非晚一九即回。”王聞師言,涕淚交集,曰:“叔父去留,關國傢休咎。此國何罪,彼國何祥。既雲震旦有緣,去志已决,車轍非所能輓。第慈悲雖大,惟願不忘父母之邦。果滿功還,早掉歸帆,侄之大幸。”有詩為證: 化行震旦適於時,祖塔君王暫告違。去後最宜勤百業,護持三寶福瘡痍。 王送達摩詩: 猝聞門外駕驪駒,涕泗滂沱失所依。震旦有緣行莫輓,梓桑之國莫交虛。 國王海堧餞別 次日,異見王以叔父達摩師遠行,乃具大舟,與左右臣僚,移供帳,餞別於海堧之地,揮淚言曰:“離多會少,古語然也。叔父在國,不特寡人相安無事,雖四境之內,亦相安於無為。慈悲一去,則南人幸而西人悲也。敢問歸期?”達摩曰:“臣忝奉教沙門,如來演教之身,普濟天涯之客,歸期無有定準,聚首亦難逆料。既有南渡,必有西歸。今日泛泛揚舟,他時翩翩蔥嶺,是其驗也。”有詩為證: 叔父宜留鎮此邦,為何話別戒行裝?海堧祖餞情難捨,回首天涯是異鄉。 達摩答王詩: 奉職沙門普濟弘,渡南難擬事功圓。君王若問歸來日,蔥嶺翩翩遇使旋。 達摩計伏蛟竜 達摩自西竺海堧之地,別親王而離鄉井,登大舟以渡南濱,無非為傳燈之事也。迨及海隅時,忽見巨浪滔天,有一蛟竜,形勢甚大,自下而升。 其舟幾覆數次,在舟諸人,無不驚愕,惟達摩師顔色不變,欣笑自若而已。從容言曰:“此特河海中一微孽耳,汝等何驚怖之若是耶。第此孽不除,終為大害。”復以佛帚指竜曰:“汝之大,吾弗虞也,吾患汝之變小耳。”須臾之時,竜果變小。達摩師遂以鉢盂撈之,其竜猶如繩係,莫之能動。達摩師以之擲於海,衆人皆異之。有詩為證。 達摩降竜詩: 涌水興波作浪濤,孽竜翻身並舟高。予欲為人除大害,特今故把盂盆撈。 衆人美師詩: 妖竜興災害萬民,衆人無計可逃生。幸得神僧降此孽,舟中自茲得安平。 達摩收伏神虎 自達摩師降竜之後,風息浪平,舟中如盤石之安矣。將及南海,達摩師登岸西行,遙見一座高山,巉岩峻嶺,林木森森。詢及行人:“前面高山是何處所?”行者答曰:“乃紫章三峰也。其中猛虎甚多,行路之人受其害者,不可勝紀。汝僧獨自前行,衹自己其生耳。”達摩曰:“行止雖存乎人,死生實由於天。天壽予而虎不能為我夭。天奪予而汝不能為我留,猛虎其如予何?”遂不聽行者之言,遽而前往。近山下,忽見一猛虎,猝然而至。達摩以佛帚召之,曰:“汝當斂跡藏形,勿傷生靈可也。”其虎搖首擺尾,如犬之逢傢主,不忍釋去。既而達摩前往,虎亦莫知所之。有詩為證: 自從西竺至海南,窮途苦阻也曾嘗。披衣躡足忙登岸,未知何日返道壇。 行者答師詩: 遙望高山名紫章,路人多被猛虎傷。諭僧勿去從吾語,免得身軀受災殃。 達摩伏虎詩: 數步行來到此村,猝然猛虎出山林。達摩忙將佛帚掃,搖頭擺尾如犬形。 達摩舟達南海 達摩師自西竺至南海,登巨艦,泛重溟,經幾多風浪,值幾多險怪,凡三周寒暑,始達於南海。適梁普通七年庚子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武帝族兄也,適在公署聽政,聞百姓報導西方達摩師渡江而來演教,遂洗心潔服,隆禮迎接,送至公館供養,每日叨陪左右,求其講解。百姓創見西來佛,紛紛禮拜皈依,鹹願捐資,鼎建殿宇,以普求濟度。有詩為證: 一自登舟別海堧,三周寒暑達華區。途中險怪兼風浪,歷歷身經若坦夷。 刺史迎接詩: 報導如來南渡江,慌忙顛倒着衣裳。請迎公館隆供養,每日叨陪講法王。 百姓皈依詩: 創見西方活佛臨,紛紛禮拜乞金繩。捐資建殿須臾事,蓋為慈悲接濟民。 蕭昂具表奏君 蕭昂以達摩南來普濟,甚盛心也。況主上宗信佛教,一聞有僧南來演化,甚折節也。事不容密,乃具表奏聞武帝。武帝閱表,竜顔大喜。謂左右臣子曰:“此寡人誠心所感,事佛之報也。”遂遣使備法駕至廣州迎請,又詔蕭昂護送達摩佛至金陵見駕。帝一面發庫藏鼎建寶殿,以作如來宅捨;一面詔中書生繕寫經捲,以便如來講解。 刺史具表詩: 蕭昂具表奏梁王,達祖南來降吉祥。利益國傢非小可,顓祁宸斷自參詳。 梁王遣使詩: 梁王見表悅竜顔,事佛殷懃果報來。遣使迎請無少緩,詔令護送至京臺。 梁王建寺詩: 達摩南渡闡如來,梁王殷懃建殿臺。迎至金陵接相見,捨身事佛亦何騃。 梁王接見達摩 達摩師在公館坐禪,忽謂刺史蕭昂曰,“君可促裝,朝中遣使迎請,法駕不久及門,詔君護送。及今未至,可將州事托付何人擬擬,不日予與君行矣。”刺吏尚未之信。越兩日,詔書果至,一如達摩師所言。蕭昂愈傾心敬服。及師迢遞至金陵,武帝沐浴齋戒,旗幡鼓樂,燈燭香花,自出部城迎接。本日,車馬填街,人民塞市,一則急睹人王,一則快觀活佛。此時此際,沉檀撲鼻,蕭管沸耳,幢幡奪目。縉紳失其貴,甲冑失其勇。雖堂堂天子,亦不自知尊貴,惟知達摩之為大矣。 達摩坐禪詩: 坐禪出定白蕭昂,速備車輿待啓行。明日九重丹詔及,貴尹護送見君王。 梁王迎接詩: 梁王事佛果虔誠,佛至金陵出郭迎。鼓樂喧闐香撲鼻,旗幡燈燭耀人明。 百姓爭睹詩: 人民塞市馬填街,爭睹西天活佛來。甲冑縉紳忘勇貴,堂堂天子亦微哉。 梁王捨身事佛 武帝接着達摩,執弟子禮,侍立左右,命儀衛,如王者送至新佛殿安頓。武帝亦隨至新佛殿參謁。此時,觀見達摩,慈容燁燁,寶像煌煌,恨不得與之俱化,又踵舊日所為耳。願捨身事佛。又出帑內金銀,為建道場功果。君者民之表,一國人王尚自捨身事佛,天下效尤,又孰不願為佛事。書云“梁王事佛尤謹”,此之謂也。 梁武捨身詩: 慈容寶像耀煌煌,願捨真身事佛王。帑內金銀如土芥,道場功果鬧天堂。 百姓捨身詩: 堂堂天子鎮華夷,百姓觀瞻作表儀。萬乘帝身甘事佛,卑卑黔者悉捐軀。 梁王自矜功德 武帝自接見達摩,叨陪不離左右,自矜其功德。問曰:“弟子自繼位以來,宗信佛教,平日在國中,恐棲佛無所則為建寺,恐誦佛無本則為寫經。若此之類,不可勝紀,不知有何功果?”達摩曰:“如來功果,貴務其大者、實者。主上造寺寫經,此卑卑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何功德足雲。若以此為功德多見,其不知量也。”武帝憮然自失。又側席問曰:“如聖人所云,必何如作為,乃為真實功德?”達摩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一味在性靈上體認,所謂大者、實者。寺創與經之繕寫,初不關於修待急務,縱不暇及,亦不言其修證有虧。” 梁主矜功寺與經,人天小果漏之因。 智圓體寂真功德,不落人間色與聲。 武帝不悟經義 梁王自談功德之後,始不事外面作為,收入在性中修證。第着己用功者,由精會粗易;郛郭從事者,由粗入細難。梁武浮名好佛,兢兢在語言文字上探討,及至談禪悟偈,漠然無得也。 一日,帝又請問達摩師曰:“聖諦之文,弟子口嘗誦之;聖諦之義,弟子心嘗思之。其奧妙精微,非淺鮮胸襟所能測識第一義之旨,今願竊有請也。”達摩曰:“聖諦之義,文字雖??,一言一蔽之,曰廓然無朕而已。朕之一言,至矣,盡矣。”梁武解誤,則文字化為真詮。達摩南來,還佛梁武,其首班矣。帝惟不然,又問曰:“對朕者誰?”達摩曰:“不識夫?不識即無朕,無朕即不識,不識無朕,二而一者也。”帝猶然不悟。佛傢點化弟子,衹在一字之間。三教不解,機不合矣。規規為虛文所拘留,非達摩西來之意也。本月十九日,不告於王,遂潛回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屆於洛陽。當魏孝明帝正光元年,寓止於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識,謂之壁觀。 梁武浮名好佛詩: 如來修證性中求,郛郭工夫逐浪浮。衹嚮語言為探討,方圓齟齬不相投。 梁武請問聖諦詩: 聖諦如來第一篇,其中意義必精玄。請師乞為明開示,俾得持循作聖美。 達摩答武帝詩: 要知聖諦其中義,無朕之精自廓然。陛下洞知無朕妙,西方佛果已修圓。 梁武帝不悟詩: 一隅甫舉反三隅,始足談玄號上儒。三四發明渾不解,依然蔽固一愚夫。 達摩潛回江北詩: 出晝依回不捨王,為王可武與為湯。梁王不是如來器,决志潛回抵北江。 達摩嵩山面壁詩: 少林篙嶽好修持,面壁其中寂語詞。匪為一身完證果,多因等待續燈兒。 達摩嵩山演教 達摩在少林寺面壁,從遊之徒,有道副、道育、尼總持諸人,朝夕趨陪,以求濟渡。評三子證修,雖有淺深不同,然遊於達摩門者,彬彬皆佛物,無棄物也。所謂升堂矣,第未入於室也者。達摩因梁武專在言論上修持,不從寂靜中證悟,卒於佛無成,於道無得也。遂懲其弊,一味面壁而坐,以寂滅示三子。壁雖障於目前,彼之剖破藩籬,達觀無際,壁不能翳其毫忽。居於方內者,覺面前多封閉垣墻;超於域外者,眼裏無全牛。覺層巒迭壁列於前,彼視之皆空矣。故達摩九年面壁,不待達摩心堅石穿,壁因達摩坐觀,亦化其頑石,勒成一尊達摩。迄今嵩山石壁,儼然有達摩尊者遺像。非其坐觀之大驗歟。 三子從遊達摩詩: 達摩選佛到中華,爐冶英才作葉伽。三子共沾春雨露,兢兢鼓棹覓靈槎。 三子所造不同詩: 學業難教一律齊,彼蒼賦稟有賢愚。譬諸草木分區別,何獨於人有所疑。 達摩面壁示教詩: 達摩面壁意深微,示衆修持志莫移。勿道眼前堅莫鑽,工夫剋己剖藩籬。 達摩觀壁皆空詩: 石壁徒能障淺衷,高人達覽境皆空。性天湛湛原無物,壁立參前有主翁。 頑石肖像達摩詩: 自古人為萬物靈,從來有志事終成。試觀面壁高山石,日久年深肖像形。 神光棄儒從釋 婆羅門有一僧人名神光者,人品清俊,資性聰慧,表表一曠達士也。久居伊洛,博覽群書,善談玄理。每撫髀嘆曰:“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孔老,予不獲出入其門墻;莊易,予不獲從遊其左右。與其浮慕前修,勿若求師近代。何代無賢,顧人自得耳。”神光進退於儒釋之間,終捨正學而從左道。故功名富貴,等若浮雲;證果修持,好如飴醴。有詩為證。 神光曠達詩: 儀表魁梧行莫羈,靈襟空洞逸繩規。偉纔若付良工手,斫就能將大廈支。 神光博覽詩: 不直堂堂具表儀,無形儀表富襟閉。笥經莫擬便上腹,敢謂身肥沒字碑。 神光好佛碑詩: 傢雞野鶩兩提衡,厭舊歡新出世情。二祖若教難誑誘,達摩衣鉢孰相承。 神光欲從達摩 神光僧聞達摩大師乃西天得道比丘也,現寓止於嵩山少林寺面壁,欣欣喜曰:“纔說無師卻有師,古人負篋從師,不憚千裏,況嵩山去此甚近。所謂至人不延,學步即親者也。欲求解脫,非至人點化不可。欲師至人,非從遊其門不可。有志而莫之學,是謂自棄。有師而(原書下缺一面)嵩山少林寺,參謁達摩,求其訓誨。達摩見神光之來,恐亦好名之士,易為遷就搖惑,不專志傳燈者也。達摩南來,正欲得中人以上與之語上,無論他後日得髓,且試得今日來意。意稍不誠,一挫即卻矣。故面壁自若,不知身後有人參謁;緘然自若,不知左畔有人乞言。神光僧不以師為吝教,惟罪己為不誠。來意精專,可盟金石。師坐終日,彼亦侍立終日。師面壁坐,彼面師立。師不語,彼不去。如此效誠者半月。有詩為證。 神光參謁達摩詩: 躬往嵩山謁達摩,求他容授說波羅。至人若肯傳神髓,大地黃金酪攪河。 達摩面壁自若詩: 面壁無言匪拒人,示渠默坐作持循。參師即悟參禪旨,豈謂規規試意誠。 神光來意精專詩: 從師學道匪沽名,師不優容意不誠。面壁端然無指示,面師屹立效章程。 神光勵志求師 一日,神光僧又自思曰:“不鑿石,不逢玉;不淘沙,不見金。奕秋小數,不專心緻志且不得也,況如來宗旨,可以二三之見求之乎。且古人刻志求佛,遺行斑斑可證。有敲骨取髓者,有刺血濟饑者,有布發掩泥者,有投崖飼虎者,若此之類,難以枚舉。況我又何人,敢不益勵乃心,肯以師不禮貌輒少變其志。佛難人為,輒委靡其行乎。” 神光立志詩: 美玉精金出鑿淘,奕秋小數緻專求。如來無價金和玉,絲發因循不到頭。 神光仿古詩: 古人學道意專精,飼虎投崖效滴涓。刺血濟饑並取髓,掩泥布發事斑斑。 神光策立詩: 古人為道幾捐生,何獨區區不殞形。得與達摩為弟子,勝如虛度過浮生。 神光立雪從師 神光僧為從師志一,慕道精專,忘卻天時人事。時當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使非勵志之夫,鮮不畏寒卻步矣。彼依然堅立不動,唯知求教明心,不知六花裂體。逮遲明,積雪過膝,其寒冷當何如者。自常人論之,身為重,道為輕。縱師不以我為誠,亦不關甚緊要,何為苦節如此。彼則謂:“師之難我,雪之侵我,未必非彼蒼玉成之意,過膝何足恤,縱雪積過腰,亦所甘心也。”此情此際,雖鬼神可格,金石可大矣。”達摩師始憫而問之曰:“汝立雪中,當求何事?”光含悲曰:“唯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而已。” 神光立雪詩: 露領衝寒立雪中,雪深過膝不移蹤。從師勵志誠如此,得髓真傳捷利鋒。 達摩問神光詩: 雪中久立欲何求?耐冷精誠貫鬥牛。知爾遠來應有意,為觀春色到皇州。 神光叩達摩詩: 弟子從容覆聖師,恭承明問發愚慮。慈悲普渡諸群品,甘露門開萬泉蘇。 神光斷臂見志 達摩師見神光僧所為濟人而非濟己,利物而非利身,志嚮可謂公且偉矣。遂與言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雖難行而實能行,雖非忍而實能忍若水。小德小智胸襟,輕心慢心學問,一旦希頓悟其真乘,徒勞勤苦,何免於得哉。以子之立雪志非不堅,以子之普度心非不廣。第適所云無上妙道,非僅僅耐冷之夫,頓超真乘,而諧滿慈悲之願也。”神光師本日聞師誨勵,感激與奮迅交並,自思曰:“天下無難事,都因心不專。立雪不足以見志,斷臂始足以鳩心。”乃潛取利刃,自斷左臂置於師前。達摩見其剴切如此,嘆曰:“真如來法器也。”遂為弟子。有詩為證。 論道精妙詩: 妙道難行卻厲行,忍而非忍兩交橫。纖微智德能希悟,輕漫之心得上乘。 斷臂明志詩: 世無難事貴心專,聞教彷徨着祖鞭。斷臂鳩心一師前,任渠鐵硯要磨穿。 達摩為光改名 且說達摩師,自得了神光弟子,潛自喜曰:“不意晚年獲一佳士,不惟如來宗旨有托,吾南來選佛之應,亦不虛矣。”一日,喚而謂曰:“上古諸佛,最初求道,往往為法言形。子昨斷臂吾前,亦不亞古人。人形苦節,且智慧不搖,勤求可與。吾為汝更名曰慧可。命名有深意,子當顧名思義。慧者益求其慧,可者益求其可。愈證修則愈渾化,直至無慧名無可稱,方為功行完滿。有詩為證: 喜得神光詩: 神光堅志遂凡庸,異日傳燈作正宗。吾道有人吾志遂,寸衷不覺已怡融。 誇神光詩: 古人求道每捐軀,斷臂神光志亦孚。苦節方能傳妙道,如來殘照屬吹經。 為光改名詩: 沙空最重慧超群,篤志勤修始可揣。子諱可更為慧可,顧名思義大吾門。 三美神光詩: 神光參謁意何誠,積雪侵膚動憫情。不是利刃傷左臂,過磨還不為更名。 慧可請問法印 神光僧獲備員為達摩弟子,又幸達摩為之更名,不勝雀躍,以得承訓為幸。一日,從容請曰:“弟子從遊門下,為作佛也。顧作佛自法印始,不知諸佛法印,可得聞乎?”達摩欲慧可收斂,在靈性上用功,不欲在見聞上探討,故應之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慧可聞言,即悟曰:“人在郛郭,心者性靈。師曰:『非從人得』,心從心悟可知矣。”自後慧可,言語文字,皆視為糟粕,一味在性靈融會體認。 慧可請問詩: 備員弟子為更名,雀躍超筵藉玉成。諸佛光年為法印,乞師逐一為聞陳。 達摩回答詩: 法印雖從諸佛遺,世人未可得精微。達摩微白形骸點,慧可融通悟骨旨。 嶽神聽師講經 一日,慧可、道副、道育諸徒在法堂坐,聽師講經說法。忽見一老者,姿容蒼古,冠服莊嚴,步履從容,言談慷慨,直趨至法堂,求達摩講經。諸徒接見,道是坊郭致仕穩翁,獨達摩識是嵩山嶽帝,不泄其機,與之進待,以賓禮,賜之坐,以聆講說。本日,慧可僧常值,尚未進經開講,先啓口問曰:“太宇清寧,天君寂若,庶幾妙道有得。今弟子心多震撼不寧,何以能悟無上宗旨?講經??安心意焉,請師且為弟子安此未寧之心。”師曰:“汝欲心寧,可將心來安。”慧可曰:“覓心了不可得。”師曰:“既不可得,則子心境吾正安之矣。”老者獲聞安心之說,不覺瞭然大悟。降階謝曰:“經從耳進,須用心融;心稍不寧,則上人開發祗說鈴也。弟子之所以去佛道遠者,亦為染着聲臭色天相,君所以膠擾不寧。今後予知所從事矣。”慧可曰:“心本常空常寧,滯有則實,徇象則擾。吾徒必境象兩忘,始為了證佛事。”師曰:“二子之談,善哉。”本日遂輟講,相笑而別。 嶽神趨堂聽經詩: 蒼古姿容步履閑,服弁莊重偉言談。趨堂為聽禪師講,二子驚疑輟仕官。 慧可求師安心詩: 慧可經筵啓達摩,天君擾攘失安和。談經未落安心急,不識金針砭若何? 達摩點化安心詩: 子欲安心詎有他,覓心擾????。太宇清寧無覓處,子心祖餞兩?讖。 嶽神有感詩: 吾心染着色和聲,膠擾心中不獲寧。今日獲聞師指點,始知從事???。 慧可感悟詩: 常空性地與常寧,徇象之夫擾失平。境象兩忘真體現,參禪妙决已無贏。 道育贊嘆詩: 佛法相傳總是心,虛無寂滅是金針。靈臺染着些兒物,不是如來去後音。 國王思慕達摩 且說異見王,自別達摩以後,無日不捲捲而語其西福也。一日,備辦貢儀,謹????而書一通,遣使南渡。一則進貢中國以??,一則迎接達摩以還國。時魏莊帝永安元年正月五日也。魏帝覽其奏問,收其貢儀,問來使曰:“汝國王欲接達摩西渡,現今達摩客居少林,去往少林寺,旦暮遇之矣。”言訖,宴待來使於五鳳樓,詔宋雲出使西域。 國王遣使南渡詩: 自憶當時別叔尊,海堧祖餞兩語讖。懸懸終日空張望,冥冥數載雁無影。 春去春來人不見,修書遣使渡南濱。一來貢獻中華主,更欲覓訪骨肉親。 宋雲奉詔西域詩: 一自丹鳳下九重,宋雲整冠答聖聰。奏請天朝因終事,遣汝賚詔往西戎。 少林寺訪師 宋雲奉詔往西域,武王偕西域使同塵少林寺,訪問達摩。達摩在少林寺,面壁而坐。西域使臣,將見王之書奉達摩。達摩覽之,不勝歡欣曰:“國王安否?”使臣曰:“無恙。”達摩又曰:“功完行滿有定,何勞遠來以受此奔波之苦乎。”使臣曰:“此職分之所當為,何足恤哉。”達摩又詢問宋雲曰:“差大夫往西域封王耶?”宋雲曰:“然。但西域風俗事宜,未之竊領問焉,明以示我。”達摩曰:“風俗事宜,紛紛繁雜,一語不足以竟其毫未矣。大夫乞言於來使可也。”宋雲領此語,雖慧悟於心靈,亦不能洞達其旨鏡。”達摩囑來使,恭身都辭師去:“莫待予言而後何。但予有數語,留為後驗。”遂說讖曰: 火另勿生心,山具令人尋。兩木不同根,目久亦非真。有詩為證, 詩云: 禪師語句意玄玄,心中躊躕不情然。今日少林分別去,未知相逢是何年。 志欲西歸 達摩師在少林寺別了宋雲,面壁九年,功完行滿。一日,欲西返天竺,乃謂從遊衆門人曰:“吾十年遇般若師傳授,謂六十年以前當在本國行化,所謂時未至不敢出。六十年以後,當往震旦行化,所謂時已至不敢違。且曰,震旦之地,所獲法器菩提,不可勝紀。從遊衆生,令之契悟神明,勿規規徇有。為功業南渡,未幾即可西歸,無得久住。今我兢兢佩服師訓,六十年前在西竺,六十年後在中華。自南渡登岸,接見蕭昂,金陵獲瞻帝主,嵩山知遇汝輩,一味在契悟神理上發揮,勿令衆生浮慕。有為事業雖斑斑皆我之身教,實源源遵師之心法也,果南方法器菩提不可勝紀,第佛化少弘。功行小滿,吾能久拘此哉。歸欣欣,可止則止,可行則行,時不我與,汝諸生其謂之何。”衆徒曰:“願師久住中華,濟渡萬方群品。”有詩為證。 達摩遵師訓詩: 般若曾將道授予,時行時止作從違。渡南廣有菩提器,也合西歸勿滯濡。 又詩: 憶自登舟達海南,蕭昂梁武及諸??。皆令性地參聖理,不在施為事業繁。 又: 中邦演教已多年,法器菩提滿座筵。震旦不能留跡住,洞庭湖裏駕歸帆。 初授慧可 達摩師欲將如來衣鉢傳與諸徒,不知何人可膺重托,又謂衆徒曰:“時至矣,菩提將不久去矣。汝等從遊有年,欲將正法付汝行持,汝勿謂隔世難言,試各言所得,我將采焉。”一門人名道副者先言曰:“如弟子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意者可以傳正法乎?”達摩曰:“子之所見,徇外遺內,得吾之皮矣。可與共學者也。”次一人名尼總持者白其所得曰:“某亦惡乎見哉。弟子今日所解如慶喜見阿問佛國,一見更不再見,如此而已,意者如來正法屬我行持乎?”達摩曰:“子之所見,入而未深,得吾之肉。可與適道者也。”斷二子之後,一門人名道育者,第三進曰:“育也,其庶乎四大本空,五藴非有,而我所見處,無一法可得。此可以傳正法乎?”達摩曰:“子之所見,非得吾皮,非得吾肉,大而未化,乃得吾之骨也。”最後,達摩問慧可曰:“爾之見何如?”慧可曰:“異乎三子者之擇。”達摩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已。”慧可本日默默不言,衹頓首禮拜其師畢,依位而立。三子哂之曰:“不白所將書言,惟示所為於身,吾不知其所長也。”達摩喟然嘆曰:“必如子之見,始得吾之髓,子其達權人哉。吾與可也。”遂以如來正法眼,囑授慧可,且示以偈雲: 吾本來敬土,傳法救迷情。一花可五葉,結果自然成。 達摩問三子所得詩: 時至予將別爾歸,如來法眼孰行持。諸徒各白心中得,以便傳燈與授衣。 道副陳所得詩: 道副開先白所長,衹從文字作行藏。不知紙上皆糟粕,非執非難象亦忘。 總持陳所得詩: 總持解見亦無他,一見阿羅即玉傢。釋氏正宗堪付托,秤星莫認定盤差。 道育陳所得詩: 四大本空五藴無,正宗寂滅庶幾乎。秤星見處法無得,可作沙門一嫡嗣。 慧可陳所得詩: 慧可惡乎撰異哉,嚮師禮拜效捐埃。少回依位從容立,不見言談緩煩腮。 達摩評三子詩: 道副襟期亞總持,總持道育莫平提。二子僅得吾皮肉,道育侵侵及骨撥。 獨與慧可詩: 看爾雍容不垢浮,真宗妙悟幾回頭。依吾立處如登岸,笑指慈航法水流。 江北竜吟虎嘯 達摩之歸,不特衆生欲期留,百物亦不利其去也。江北自達摩潛回以來,聞說少林寺有竜來禮師說法,有虎來伏地聽經。如此者數年,師不為怪,人不為異。及達摩師志欲西歸,物亦效靈。江北父老,夜夜見空中一竜,不興雲,不布雨,衹一味吟躍,其聲悲憫,殊有可憐之色。夜夜衹見山中一虎,不呼風,不攫物,衹一片嘶叫,其聲哀號,殊有不忍之情。父老相謂曰:“邇來竜虎微聲吟嘯,非關國傢氣數,必應偉人去留。不出月旬,定有效驗。” 竜吟詩: 靈物空中徹夜吟,想應曾聽達摩經。知師不久西歸去,故爾彷徨為阻行。 虎嘯詩: 咆哮山君徹夜號,亡因失侶嘯江頭。少林伏虎人將去,不吝哀鳴為輓留。 父老詩: 竜躍於淵世道亨,渡河虎比政聲清。邇來竜虎相吟嘯,必為高人兆生死。 嵩山鶴唳猿啼 嵩山,中嶽山也。其上有太屋、石室為高人修養之所。往時,有志人將去,旬日,猿啼鶴唳。達摩在此少林寺面壁九年,妖魔攝伏,?動好修,達摩昔日講經,猿猴也曾獻果,仙鶴也曾銜花,一旦歸去,猿鶴失去主人,若無所依。猿聲啼破天邊月,鶴唳悲殘五更風。叫者心寒,聽者酸鼻,太室、少室、石室修待釋道,雖互相驚疑,卻不知其為面壁推奬,以功有菩薩將行達摩也。唯達摩自知之,自後,不告門人,一面修潔,以待其時之所至。有詩為證。 猿啼詩: 喜與悲離物有然,至人感化效修緣。玄賓何為啼長夜,面壁山翁整別筵。 鶴唳詩: 羽衣修整號仙胎,不去玄門覓侶儕。徹夜枝形聲唳歷,講經人去幾時來。 釋疑詩: 猿聲啼罷鶴聲連,應驗吾儕行果圓。人去此山誰是主?終宵驚破客心禪。 燈幡迎接達摩 且說嵩山好修之人,聞猿啼鶴唳,攪亂禪心,不安晝寢。有數步登高以占紫氣者,適見少林寺外,燈燭耀煌,旗幡紛隊,張蓋司香,羿輿掌駕,全集如林,不可勝紀。少頃,又見山行外,投刺者投刺,遞簡者遞簡。不逾時即布散而去。如此者數晚,衆人始知少林寺面壁之師不次日。諸人潔己趨前,願求普渡。達摩俱為講經說法而罷。 美達摩詩: 攪亂禪心寐不安,效占紫氣出藍關。 少林寺外多燈燭,面壁岩前簇寶幡。 張蓋司香人隊隊,羿輿掌駕卒班班。 寺人投了恭迎刺,標擬今年十月還。 告衆人詩: 昨夜峰頭望少林,門前車馬簇如雲。達摩面壁東來阻,愧煞庸愚不識人。 土神望問嶽帝 中嶽帝王,遵常例每年會集四嶽一度,朝天,本日,嶽帝自玉京朝罷歸來,詢本山土神曰:“朕往上界覲君,下方有何妖魔為祟?”土神曰:“遵大王約束,俱奉命唯唯。”帝又問曰:“面壁玉人無恙否?”土神答曰:“面壁至人,匆匆有行色。”帝驚回曰:“怎見得?”土神曰:“竜虎徹夜嘯吟,猿鶴終宵啼唳。且邇來士卒填門塞道,聞本上標擬十月西歸。衹今,從遊三子數上懇留修養,諸朋紛紛上乞濟,不知輓得至人車轍否?”帝曰:“吾方會集四方嶽帝,待從經筵聽講,如何頓捨其去。孤明日化為坊廂耆老,苦情留之,看他何如。”有詩為證: 朝罷歸來滿袖香,稽查妖祟屬猖狂。土神復命均供職,惟有高人去得忙。 又詩: 聞說禪師决意歸,倉忙誰命候車行。諸經未講心殊欠,輓作蒸民濟渡師。 嶽帝輓留達摩 次日,嶽帝果化為蒼頭耆老,竟入寺中來,參謁達摩。達摩接見,知是前番參謁老兒,乃以上賓之禮待之。問曰:“君侯謁見玉皇,玉皇有何顧問?”嶽帝驚訝,伏地請曰:“弟子果本山嶽神,昨日天上歸來,聞至人整旅西歸,不肖特來懇留。上人久住此山,裨下神得終其證修之業。”達摩曰:“吾業未完,何能去得。汝欲聽經,何須??鬧。”遂為嶽神說偈曰: 幻作蒼頭一壽翁,時法逐人???。解則識揖色?迷,則??分別計較。 息現量者悉皆是,夢若識取必本寂。滅?多一動念處,各是正覺???。 嶽神得此偈,遂禮謝師而去。有詩為證: 幻作蒼頭一壽翁,謁師頂禮訴情衷。此來本為留行計,不意高人?跡蹤。 達摩問嶽神詩: 君候昨自玉京回,親領天皇顧問來。地上妖邪多評遍,傳燈佛子若知誰? 嶽神辭達摩詩: 我本嵩山一嶽神,被師慧眼見分明。聞師證果將歸去,幻作耆民輓駕行。 達摩再授慧可 達摩師既授慧可以正法,又密喚慧可叮囑曰:“昔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大士,流傳幾十代至般若多羅。般若多羅師知我可為法,遂揭殘燈而授之於我。我來南土,轉求法嗣,惟子可膺重托,又將此遺照而付之於汝。汝當體我之心,善為護持,勿令統緒斷絶。又授汝袈裟一領為法信。二者表曰,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競生,言吾係西方之人,汝乃南方之子,從何得法,憑何證驗。汝今受此衣法,庶卻後日所生疑難。但此衣法,用以表明化無窒無礙耳。吾滅後二百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則少。潛符客證,千萬有餘。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有詩為證: 迦葉初膺衣鉢傳,源流般若幾經年。多羅復把燈傳我,我揭餘光托子沿。 又詩: 法師袈裟並授爾,好宣持護受靈符。縱他澆薄生疑慮,法衣憑依可卻除。 又: 吾道流通二百年,法周沙界眼無傳。潛子密證方揚闡,?拮胸中善與言。 達摩三授慧可 達摩師授慧可法印袈裟,又喚叮囑之曰:“吾有楞伽經四捲,亦付與汝。此經關係非小,乃如來心地法門,令汝後日開講,衆生裨得從談入悟。且吾自西天到此,五毒中旁門之毒出而試之,置石石裂,其毒太苦,汝盍慎之防之,勿令毒我者而毒子也。南印東土,地之相去或千餘裏,吾今離南印而至東土,豈無謂哉。見赤縣神州,廣有大乘氣象,故逾海越漢,不憚艱辛,為??人也。詎意機會不諧,潛回江北,面壁山林,如愚若訥耳。今得子傳授,則南來之意已終,復何留哉。”有詩為證: 授子楞伽四捲經,如來心地法門誠。衆生用此為開示,令彼浸浸妙悟深。 又詩: 道德高深忌者憎,五回中毒欲傷生。?歸試毒山中石,立見崔嵬石裂崩。 達摩遊千聖寺 一日,達摩謂諸徒曰:“數日間為各處使臣攪擾,未及談得佛事。今日稍暇,攜汝輩同往禹門千佛寺一遊何如?”衆徒曰:“惟命是從。”本日,師往禹門千佛寺遊覽,果見寶殿嵬峨,浮圖峻聳,門前帶水環腰,寺後屏風靠背。縱步閑觀,肺腑觀盡江山景緻。朝西獨坐,精神多瀟灑,宅捨清幽。瑤草琪花,天為如來呈供品。鶯啼鳥語,風物華子奏音正。所謂意相關,禽對語,生香不僅花是也。好座今聖寺,衹少恬如來弟子,連宿三日。 達祖攜徒謁禹門,禹門勝概與平分。遊觀何為淹三日?意在離凡與脫塵。 楊太守謁達摩 且說期城太守楊炫之,一生宗信佛教。每遇僧人,俱隆禮接待。聞得達摩師在千聖寺遊玩,即放下政事,躬造千聖寺謁見達摩,遂問曰:“西天正印,師承為祖,其道何如?”達摩師答曰:“明佛正宗,行解相應,名之曰祖。”又問曰:“此外更有何義?”師曰:“須明他心,知其古今,不厭有無,於法無取,不賢不愚,無迷無悟。若能是解,故稱為祖。”炫之又問曰:“弟子皈依三教亦有年矣,而智慧昏蒙,尚迷真理。適聽師言,罔知攸措。望師慈悲,開示宗旨。”師知太守來意懇切,即為說偈曰: 亦不賭惡而生嫌,亦不觀善而勤措。亦不捨智而近愚,亦不拋迷而就無。 達大道兮無量,通佛心兮出度。不與凡聖同躔,超然名之曰祖。 太守為師除難 本日,太守聞師說偈,悲喜交並,言曰:“願師久住世,一日化導群。”師曰:“吾即逝矣,不可久留。根性萬差,多逢愚難。”炫之曰:“未審何人,弟子為師除得否?”師曰:“吾以傳佛秘密,利益迷途,害彼自安,必無此理。”炫之曰:“師苦不言,何足以表幻變觀照之力。”師不獲已,乃為之讖曰:“江槎分玉浪,紅炬開金鎖,五口相共行,九十無彼我。”炫之聞師此語,莫究其端,但然記於懷。本日,稽首拜謝其師而去。有詩為證。 太守問: 聞得禪師勝地遊,特來參謁問源流。西天正印俱歸祖,詳為鯫生說事由。 達摩答: 佛名為祖匪虛稱,智慧聰明博古今。不厭有無不迷悟,能如是解道高深。 太守復問: 三寶歸心亦有年,昏蒙智慧尚迷玄。聞師訓告驚無措,廣示慈悲得證緣。 按達摩禪師示指楊炫之讖語,雖當時不測,而後皆符驗。 時莊帝崇奉釋教,禪雋詣闕如蝟。有林光統律師流支三藏者,俱僧中之鸞鳳也。見師遠來演教,斤相指心,每與師議論,不免是非心起。達摩師在中土,獨振玄風,普施法雨,故偏局之量,自不能堪。競起害心,數中毒藥。前五度中毒,師以業緣未滿,旋中旋解。待藥中六度,師以化畢,傳法得人被中之,師安之不復解救,遂端而遊。即魏莊帝永安元年戊申十月十五日也,本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慧可衆徒葬砌於熊耳山,起塔於定林寺,並具文以祭之,有詩為證: 普施法雨播玄風,斤相明心作釋宗。南土禪僧中褊綫,不能容物反相攻。 又: 律師三藏鳳鸞稱,何為容徒起妒心。五度毒加師已覺,六回緣滿任傾生。 又葬詩: 形殯中華熊耳山,佳城鬱鬱不闌珊。誰知得道能蟬脫,不意翩翩衹履還。 武帝迎請達摩 魏莊帝繼體,為一國人主,性亦好佛,但林律師流三藏,當時號為僧鸞鳳,故魏帝宗信在此,未及求證達摩也。及聞達摩在嵩山少林寺面壁悟解弟子,慧可斷臂,授衣功果,表表不凡,私心甚豔慕之,遂遣使往少林寺,迎請入朝演教。達摩在日,人多忌之、毒之、毀之、阻之;達摩逝去,人多奇之、信之、思之、慕之。使臣賚詔入寺,達摩已圓寂多時。弟子慧可輩,星夜具表,同使臣朝呈謝恩。魏帝閱慧可表,心殊愴然,深以不得奉教為欠,詔慧可闡揚其化。 使臣詔詩: 積厚從未流必光,達摩證悟性名香。魏君金闕飛丹詔,迎請歸朝講老莊。 弟子復命詩: 禪師捨我入憑依,遺下皮囊葬耳西。貌矣商容悔莫及,有孤奉詔九天飛。 魏帝詩: 少林面壁已經年,愧朕無緣未傳筵。衣鉢授卿須拓大,莫教斷絶朕如箋。 宋雲趨朝復命 宋雲別了達摩,望南而還。山迎水送,越數月跋涉,遂到之中華勝地。 次日,整冠服上京復命。魏帝見宋雲出使,於國有勞。莊帝問曰:“大夫遠使西夷,曾有故人否?”雲答曰:“大夫無故交,安有故人。第臣歸國,行至蔥嶺,遇見達摩禪師,手持衹履,翩翩獨往。臣問師何往,彼對曰西天去朝佛。所遇故人,惟此一人而已。”魏主笑曰:“卿誤矣。卿出使後,孤具書迎請達摩,道達摩禪師已圓寂,屍葬熊耳山,塔建定林寺,及今已三載有餘。卿適雲日前蔥嶺相遇,真白日魍魎,豈不誤也。”宋雲曰:“臣非獨遇,諸從者目有同視。今如帝言,是達摩脫化之驗也。”魏帝即詔道副衆徒,啓柩視之,柩中惟存衹履。帝大驚訝,遂遺書。 宋雲詩: 明日趨朝覆魏君,九重慰問受艱辛。達摩衹履逢蔥嶺,此是他鄉遇故人。 莊帝詩: 達摩圓寂已多年,蔥嶺相逢不自然。屍葬耳山經耳目,如何持履孤翩翩。 又詩: 蔥嶺翩翩揭履行,宋雲會別兩分明。歸朝具奏開柩視,惟有當年衹履存。 撰碑賜謚 梁武帝聞達摩在魏國教化大行,已自悔悟,欲親灑宸韜,為達摩作去思碑。後因機務刻决不惶,遂停止其事。及聞達摩圓寂,亦欲與之撰碑,敘其南來始末,有志未果。逮今接得魏主敘達摩蔥嶺遇宋雲書,大為驚駭,悔不能慧悟,闡明宗旨,徒為此有漏之因,有辜如來南渡之意,遂親筆撰碑,勒石以表其誠。又賜徽號曰:“敕封圓覺大法禪師。”魏帝又降詔,取遺履於少林寺供養,名其塔曰寶觀寶塔,門人慧可傳其法衣,稱其師為東土始祖。 撰碑詩: 立碑紀汝渡南勳,朕為禪師撰序文。有意屬孤孤莫識,西天歸去會無門。 賜謚詩: 衝齡慧辨已標奇,般若寅將道屬持。靈性通慧非執滯,謚稱圓覺大禪師。 武帝哭詩: 憶昔拳拳啓發予,愧予蒙昧莫潛孚。於今持履西天去,尚得慈容面阿孤。 魏莊哭詩: 聞說高人得正傳,寡緣未得傳經筵。浮名宗信如來教,冷卻真禪開偽禪。 蕭昂哭詩: 我佛南來演正宗,獲瞻寶像效趨從。思聞圓寂西天去,孰為開迷覓正宗。 宋雲哭詩: 蔥嶺翩翩遇聖師,庸知圓寂歲三餘。煌煌寶像渾如昨,頃刻人天別兩途。 道副哭詩: 初將文學對師陳,道得皮膚尚未深。今日西天歸去也,孰為澄映萬川星。 尼總持詩: 道真厭飫已非粗,湛湛青天霧障虛。至味卻從師揭去,依然食肉一凡夫。 道育哭詩: 毅然卓立驗修為,達變從權未剖籬。再獲老師為冶化,甫能廣大盡精微。 慧可哭詩: 斷臂師前為格師,承將衣法付愚庸。肩挑重擔非容易,恐負傳燈屬望私。 見王哭詩: 不意慈悲出譜宗,為予懺悔禍災躬。渡南不返西天去,叔侄緣慳業落空。 宗勝哭詩: 誤入旁門賴覺迷,正宗揭示日披霾。亦趨亦步宗心印,詎意天遊不及依。 波羅提詩: 旁門陷溺已經年,恃得禪師為濟援。今日庶幾正宗脈,敢忘仁者意拳拳。 六宗哭詩: 我為先年失所依,紛紛淪溢小旁支。幸師濟我歸真覺,海闊天高佩德輝。 慧可祭師文: 維魏永安元年月日,弟子慧可、道副、道育、尼總持等,謹以庶饈齋果之儀,致祭東土始祖達摩圓覺禪師之柩前而言曰:嗚呼,天生精儲粹孕,瑞罩祥籠,異香馥鬱襲人,神光燁耀滿室。先祖正印,屬彼承之;後裔法衣,屬彼襲之;旁門偽學,屬披闢之。在南印,則南印衆濟;在東土,則東土化彌。彼蒼卓見於此,故發祥於西域,令彼由傢以及國。多羅早見於此,故傳燈於南印,由親以及?。寶珠辨而二兄讓智,六宗闢而萬衆皈依。異見王輕毀如來,則為之懺釋其非。 染武帝崇奉佛教,則為之開導其機。修德勤業,戚戚儲君,或可旦夕疾病之至。寫經造寺,堂堂天子何必矜人天小果之為聖。帝問而廓然,無朕以對。不識?而潛回江北以居。面壁少林,誰識比丘為活佛。無言默坐,安知長老即真如。曠達神光,積雪垂腰,立志法嗣,神刀斷臂而動慈悲。傳法印以證內心,授袈裟以除後議。也曾為竜虎說法,也曾為嵩嶽談微。振玄風而遭物論,斥??而起人非。禪雋有僧中鸞鳳,流林為三藏律師。局褊示人不廣,五毒而靈性先知。一一曰自言時至,會集三子各陳所得,何如總??持得道之肉道,副之皮道,育僅得骨??。慧可深入髓脂,自人手兢兢修證。 達師指慧逃走 次日,武王祭畢。達摩在雲頭呼慧可曰:“佛性好悟耶,佛祖欲傳燈耶,法器指破耶。”慧可見達師顯,願求指示。達傳與慧可,又說偈曰: 師壽於百歲,八十而造非。為近至莫故,重修而入道。 雖具少智慧,而多有彼我。所見諸美等,未嘗生珍敬。 又偈: 二十年功德,其心未恬靜。聰明醒慢故,而獲至於此。 又詩: 得王不敬者,當感果如是。自今不疏怠,不久成奇智。諸聖悉得心,如來亦復爾。 又詩: 定慧為宗立戶門,願將奧義欣知?。如來定慧非同汝,員?難容世道?。 又詩: 定慧如何一二拘,勝師傳授頂盤珠。定無定處慧非慧,一二拘?是背師。 又詩: 值數而違刺,當名不副名。金繩開覺悟,革舊自歸誠。 又詩: 宗名實相意如何?幸為條陳發我愚。衹恐相空無實相,多因幻妄墮迷途。 相名無相何能定,不定難言相有真。變故循環非在在,有無流轉卻津津。 又: 容相何能變,有中怎說無。婆羅能是解,逃墨必歸儒。 又: 勝多沉溺小旁門,分立諸宗大亂真。身且不知牛跡陷,何為喧鬧亂紛紛。 又: 旁門立六宗,狂奴傲主翁。建議驅除策,縱容漸次攻。 羅漢赴會 達摩指點慧可法器,回轉雷音寺見如來佛祖。佛祖問曰:“功成多少?業成多少?”達師曰:“功修一分,業成些小。”佛祖喚諸徒曰:“瓊漿相待。”尊者可歸次位,聽蓮花會,講經,超度孤魂,謹依法旨。有詩為證 實相諸徒已覺非,此宗無相亦須規。問渠無相居何處,恐與沙門道裂支。 又詩: 我名無相隱渾淪,三昧圓融罔執循。變化莫知神孫境,能將口說為君聞。 又詩: 無得三昧相,莫當三昧名。波羅問慧可,即悟性之靈。 慧可逃走 慧可聞師指點,收拾袈裟衣鉢法器,正當二鼓逃走。波提聞師指教慧可逃走,意欲追求傳燈之計。衆徒聞說慧可逃走,欲去趕上,“結果此賊,方消吾恨。”波提曰:“不可。師在,傳燈與他。今日達師升天,我與汝衆人行兇耶!”衆人聞言,不管其事。波提追趕慧可。慧可知他來追,急急忙忙而去。波提觀見慧可,呼曰:“慧師等吾,同去行化,普度衆生。”越趕不上,慧可足下生雲。波提方拜為師。 慧可逃詩: 多方行化脫波提,約下東來一着棋。今日南逃明日北,何時事寧得青夷。 波提追詩: 用盡機關為佛僧,幾回趕上幾回逃。慧可若不傳正法,空買名聲天際逃。 又詩: 心中雖吉外頭兇,川下僧房門不中。為遇毒竜生武子,忽逢小鼠寂無窮。 神光白日升天 次晚,囑贊已畢,即普度衆生。忽見一猛虎伏在壇下,慧師隨次跨虎,虎忽然飛騰在空中。衆尊者曰:“何不回到雷音寺,參見佛祖如來。”慧師隨虎而下,誦講諸品經捲。喚波羅提曰:“我今欲回雷音寺朝佛祖,你在此依法而行。”說畢,即現毫光閃閃,見旗幡鼓樂齊鳴。 武帝元年七月二十四日神光圓寂升天。壽歲一百一十九歲。 慧可圓寂放神光,現變無窮出異常。 波提求師傳佛教,化行本國德無量。 又詩: 萬法盡歸空,誰教相寂宗。慧人爐點靈,瞬息一陶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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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摩出身傳燈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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