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 鄒韜奮散文   》 世界公園的瑞士      鄒韜奮 Zou Taofen

本書既反映韜奮先生生平事跡又體現韜奮先生精神風貌,既窺見韜奮先生“以筆代劍”的戰鬥品格又可感受韜奮先生開創的“一代文風”兩項原則,本書從《韜奮全集》十四捲近八百萬字中,列出選編提綱和目錄,歸類精選,反復斟酌。 在本書的編選過程中,為保持韜奮先生的作品面貌,人名、地名保留原譯名。
世界公園的瑞士 記者此次到歐洲去,原是抱着學習或觀察的態度,並不含有娛樂的雅興,所以 號稱世界公園的瑞士,本不是我所註意的國傢,但為路途經過之便,也到過該國的 五個地方,在青山碧湖的環境中,驚嘆“世界公園”之名不虛傳。因為全瑞士都是 在碧緑中,除了房屋和石地外,全瑞士沒有一畝地不是緑草如茵的,平常的城市是 一個或幾個公園,瑞士全國便是一個公園;就是樹蔭和花草所陪襯烘托着的房屋, 他們也喜歡在墻角和窗上栽着或排着豔花緑草,房屋都是巧小玲瓏,雅潔簇新的 (因為人民自己時常油漆粉刷的,農村中的房屋也都如此)。墻色有緑的,有黃的, 有青的,有紫的,隱約顯露於樹草花叢間,真是一幅美妙絶倫的圖畫! 記記於八月十七日下午十二點離開意大利的米蘭,兩點鐘到了瑞士的齊亞索, 便算進了“世界公園”的境地。由此處起,便全是用着電氣的火車(瑞士全國都用 電氣火車,非常潔淨),在火車上遇着的乘客也和在意大利境內所看見的“馬虎” 的朋友們不同,衣服都特別的整潔,精神也特別的抖擻,就是火車上的售賣員的衣 冠態度也和‘馬虎“派的迥異,這種劃若鴻溝的現象,很令冷眼旁觀的人感到驚訝。 由此乘火車經過阿爾卑斯山(Alps)下的世界有名的第二山洞(此為火車經過的山 洞,工程艱難和山洞之長,列世界第二),氣候便好像由燥熱的夏季立刻變為陰涼 的秋天。在意大利火車中所見的東一塊荒地西一塊荒地的景況,至此則兩旁都密佈 着修得異常整齊的緑坡,賞心悅目,突入另一種境界了。所經各處,常在海平綫三 四十尺以上,空氣的清新固無足怪,遠觀積雪繞雲的阿爾卑斯山的山峰矗立,俯瞰 平滑如鏡的湖面映着青翠欲滴的山景,無論何人看了,都要感覺到心醉的。我們到 了琉森湖( Lake of Lucerne)的開頭處的小埠佛露哀倫(Fluelen ),已在下午 五點多鐘,因打算第二天早晨棄火車而乘該處特備的小輪渡湖(須三小時纔渡到琉 森城,即該湖的一盡頭),所以特在湖濱的一個旅館裏歇息了一夜。這個旅館開窗 見湖面山,設備得雅潔極了,但旅客卻寥若晨星,大概也受了世界經濟恐慌的波及。 這段路本來可乘火車,但要遊湖的,也可以用所買的火車連票,乘船渡湖,不 過買火車票時須聲明罷了。我們於十八日上午九時左右依計劃離佛露哀倫,乘船渡 湖。這輪船頗大,是專備湖裏用的,設備很整潔,船面上一列一列的排了許多椅子 備旅客坐。我們在船上遇着二三十個男女青年,自十二三歲至十七八歲,由一個教 師領導,大傢背後都背着黃色帆布製的行囊,用皮帶縛到胸前,手上都拿着一根手 杖,這一班健美快樂的孩子,真令人愛慕不止!他們乘一小段的水路後,便又在一 個碼頭上岸去,大概又去爬山了。 最可笑的是那位領導的教員談話的聲音姿態,完全像在課堂上教書的神氣,又 有些像演說的口氣和態度,大概是他在課堂上養成的習慣。在沿途各站(在湖旁岸 上沿途設有船站,也可說是碼頭),設備也很講究,上船的遊客漸多,大都是成雙 或帶有幼年子女而來的。有三個五十來歲發已斑白的老婦人,也結隊而來,背上也 負着行囊,手上也拿着手杖,有兩個眼上架着老花眼鏡,有一個還拿着地圖口講指 劃,興致不淺。這也可看出西人個人主義的極緻,這類老太婆也許有她們的子女, 但年紀大了各走各的路,和中國的傢族主義迥異,所以老太婆和老太婆便結了伴。 這種現象,我後來越看越多了。 船上有一老者又把我們當作日本人,他大概有搜集各種郵票的嗜好,問我們有 沒有日本的郵票,結果他當然大失所望! 我們當天十二點三刻就乘船到了琉森城,這是瑞士硫森邦(瑞士係聯邦製,有 二十二邦) 的最為遊客所常到的一個城市,在以美麗著名的琉森湖的末端。我們 上岸略事遊覽,即於下午四點鐘乘火車往瑞士蘇黎世邦的最大的一個城市(也名蘇 黎世,人口二十萬餘人),一小時左右即到。該城絲的出産僅次於法國的裏昂, 匹和機械的生産很盛,是瑞士的主要的經濟中心地點,同時也是由法國到東歐及由 德國和北歐往意大利的交通要道。該處有蘇黎世湖,我們到後僅能於晚間在湖濱略 為賞鑒,於第二日早晨,我們這五個人的小小旅行團便分散,除記者外,他們都到 德國去。記者便獨自一人,於上午十點零四分,提着一個衣箱和一個小皮包,乘火 車嚮瑞士的首都伯爾尼進發,下午一點三十五分纔到。在車站時,因嚮站上職員詢 問赴伯爾尼的月臺(國外車站上的月臺頗多,以號碼為志),他勸我再等一小時有 快車可乘,我正欲在沿途看看村莊情形,故仍乘着慢車走。離了團體,一個人獨行 之後,前後左右都是黃發碧眼兒了。 團體旅行和各人旅行,各有利弊,其實在歐洲旅行,有關於各國的西文指南可 作遊歷的根據,衹須言語可通,經濟不發生問題(團體旅行,有許多可省處),個 人旅行所得的經驗衹有比團體旅行來得多。記者此次脫離團體後,即靠着一本英文 的《瑞士指南》,並溫習了幾句問路及臨時應付的法語,便獨自一人帶着《指南》, 按着其中的說明和地圖,東奔西竄着,倒也未曾做過怎樣的“阿木林”。 記者到瑞士的首都伯爾尼後,已在八月十九日的下午,租定了一個旅館後,决 意在離開瑞士之前,要把關於遊歷意大利所得的印象和感想的通訊寫完,免得文債 積得太多,但因精神疲頓已極,想略打瞌睡,不料步武豬八戒,一躺下去,竟不自 覺地睡去了半天,夜裏纔用全部時間來寫通訊。二十日上午七點鐘起身後繼續寫, 纔把《表面和裏面──羅馬和那不勒斯》一文寫完付寄。關於瑞士,我已看了好幾 個地方,很想找一個在當地久居的朋友談談,俾得和我所觀察的參證參證,於是在 九點後姑照所問得的中國公使館地址,去找找看有什麽人可以談談,同時看看沿途 的勝景。一跑跑了三小時,走了不少的山徑,纔找到挂着公使館招牌的屋子。規模 很小,尤妙的是公使一人之外,就衹有秘書一人,閽人是他,書記是他,打字員也 是他,號稱一個公使館,就衹有這無獨有偶的兩個人(不過還有一個老媽子燒飯)! 問原因說是經費窘迫(日本駐瑞的公使館,除公使外,有秘書及隨員三人、打字員 兩人、顧問[ 瑞士人] 一人及僕役等)。記者撳電鈴後,出來開門的當然就是這位 兼任閽人等等的秘書先生,他是一位在瑞士已有十三四年的蘇州人,滿口蘇白,叫 苦連天。我們一談卻談了兩小時之久,所得材料頗足供參考,當采入下篇通訊裏。 可是我卻因此餓了一頓中餐。 八月二十一日下午乘兩點二十分火車赴日內瓦;四點五十分到。在該處除又寫 了《離意大利後的雜感》一文外,所遊的勝景以日內瓦湖為最美。但是這樣美的瑞 士,卻也受到世界經濟恐慌的影響。其詳當於下篇裏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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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公園的瑞士我的母親臥着拿薪水走狗滑稽劇中的慘痛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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