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评传 旷世才女魂归何处:张爱玲传   》 三人行(3)      Yu Bin

  张爱玲喜在人前说炎樱的好话,知道亲近的人如姑姑、胡兰成也喜欢她,她便很高兴。炎樱自然与张爱玲亲近,而且不用说也极佩服张的才华。她因语言关系读不了张爱玲的作品,但其中情节人物张肯定都对她说过。因为张爱玲朋友圈子中唯她一人是过去的交情,她似乎是张最忠实的捍卫者。张在公开场合露面,她几乎次次都很乐意地随了去“保驾”、捧场。纳凉会上,先是众人围着李香兰提问,李香兰俨然主角,似是很有风头。后有人向张问一问题,张尚在思索,炎樱立时替她抢场子,声音响亮地插上一句“旁白”道:“可以听得见她的脑筋在轧轧转动”,言毕又用手做出摇开麦拉的架式。又有一次是在《传奇》座谈会上,与会者赞美之余多说张的作品整篇不如局部,单个的句子又更见其好。炎樱又替张辩道:“她的作品像一条流水,是无可分的,应该从整个来看,不过读的人是一勺一勺的吸收而已。”这也许是张爱玲想说而在这场合不便说的话,炎樱直可说是她的代言人了。
  事实上从性格上讲,张爱玲与炎樱完全是两种人。炎樱有一次突发奇想,撺掇张爱玲两人一起制新衣装,各人衣服前面都写一句联语,走在街上碰了面会合在一起,忽然上下联成了对--她们两人的性格也有这种相映成趣的互补之妙(炎樱曾戏称她们两人在一起是“很合理想的滑稽搭档”)。张爱玲冷漠好静好独处,炎樱却是热情好动好热闹。张敏于思讷于言,炎樱则虽张说她“俏皮话之外还另有使人吃惊的思想”,却滔滔不绝说上许多理论,结果只像一阵风来去得无影无踪,好似是智力的游戏。张的矜持也恰与炎樱的毫无心机相对。后者的大说大笑,口无遮拦多少有几分像《红楼梦》中的史湘云。她曾将西方的一句谚语“两个头总比一个好”(意谓两个人比一个人更聪明)篡改作“两个头总比一个头好--在枕头上”,而且这句话是写在作文里,而且看卷子的教授是教堂里的神父。张爱玲戏说:“她这种大胆,任何以大胆著名的作家恐怕也望尘莫及。”
  虽说性格判若霄壤,张爱玲却喜与炎樱相伴。她曾说她不喜小孩,但她却喜欢炎樱的孩子气。她们一起谈天说地,从东西文化一直谈到男女私情、妒忌,谈到衣饰,谈到圣诞会上的游戏,相熟的某一个人;她们一起忙《流言》的出版,为选用哪几张照片商议来商议去;她们一起买鞋、做衣服,一起筹划搞时装设计;她们一起逛商店,泡咖啡馆,吃冰淇淋,一起为谁该付多少钱锱铢必较地争来争去……在一起总是兴兴头头。甚至炎樱买东西时硬要抹掉零头,与卖主讨价还价,张爱玲也觉得开心有趣。胡兰成说他们三人在一处时但觉他的笨拙多余,由此也可想见二人到一处有似女学生的聚首,自顾自笑谈不了,将他人晾在一边。
  也许炎樱之于张爱玲,比张爱玲之于炎樱更重要。唯有和炎樱在一处时,张爱玲与她自己年龄相称的那一面才得以更充分地显露出来。她们即使谈严重的话题也可以做到轻松,而张爱玲的文章每写及炎樱,笔调也便轻松起来。在炎樱面前,她也许是最放松的,没有了她一贯的矜持:也许是因为炎樱的性情,也许是因为她们相识时毕竟只有十七八岁,总之与炎樱在一起时张爱玲似乎更容易回到,或者说是领略到一种少女的心境、少女的情怀。
  如果说同炎樱在一起张爱玲面对的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的世界,那么和苏青在一起,她则进入到一个更带世俗气然而也更有人生酸甜苦辣滋味的女人世界。
  苏青原名冯和仪,浙江宁波人,比张爱玲大四岁。苏青大学未毕业就承父母之命结了婚,婚后生活颇不顺心,苦闷中遂寄情于写作。她的第一篇文章《产女》投给林语堂系的刊物《论语》,编者将其更名为《生儿育女》,很快在1935年的4月号上登了出来。其后她一发不收,接连写了《我国的女子教育》、《现代母性》、《论女子的交友》、《论离婚》等文章,成为《论语》的撰稿人之一。她的文章多是从自身经历去探讨妇女的命运、权利和义务,文风直白泼辣,不事雕琢,令人感到她是有动于衷,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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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南京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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