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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卷八十三薛宣朱博传第五十三
班固 Ban Gu
班彪 Ban Biao
薛宣字赣君,东海郯人也。〔一〕少为廷尉书佐都船狱史。后以大司农斗食属察廉,补不其丞。〔二〕琅邪太守赵贡行县,〔三〕见宣,甚说其能。〔四〕从宣历行属县,〔五〕还至府,令妻子与相见,戒曰:「赣君至丞相,我两子亦中丞相史。」察宣廉,迁乐浪都尉丞。〔六〕幽州刺史举茂材,为宛句令。〔七〕大将军王凤闻其能,荐宣为长安令,治果有名,以明习文法诏补御史中丞。
〔一〕师古曰:「赣音贡。郯音谈。」
〔二〕师古曰:「斗食者,禄少,一岁不满百石,计日以斗为数也。不其,县名也。其音基。」
〔三〕师古曰:「行音下更反。其下亦同。」
〔四〕师古曰:「说读曰悦。」
〔五〕师古曰:「以宣自从也。」
〔六〕师古曰:「赵贡察举宣,故得迁也。乐音洛。浪音郎。」
〔七〕师古曰:「乐浪属幽州。故为刺史所举也。宛音于元反。句音劬。」
是时,成帝初即位,宣为中丞,执法殿中,外总部刺史,上疏曰:「陛下至德仁厚,哀闵元元,躬有日仄之劳,而亡佚豫之乐,〔一〕允执圣道,刑罚惟中,〔二〕然而嘉气尚凝,阴阳不和,〔三〕是臣下未称,而圣化独有不洽者也。臣窃伏思其一端,殆吏多苛政,政教烦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条职,〔四〕举错各以其意,多与郡县事,〔五〕至开私门,听谗佞,以求吏民过失,谴呵及细微,责义不量力。〔六〕郡县相迫促,亦内相刻,流至众庶。是故乡党阙于嘉宾之欢,九族忘其亲亲之恩,饮食周急之厚弥衰,送往劳来之礼不行。〔七〕夫人道不通,则阴阳否鬲,〔八〕和气不兴,未必不由此也。诗云:『民之失德,干糇以愆。』〔九〕鄙语曰:『苛政亲,烦苦伤恩。』方刺史奏事时,宜明申敕,〔一〇〕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务。臣愚不知治道唯明主察焉。」上嘉纳之。
〔一〕师古曰:「周书亡逸之篇称文王之德曰『至于日中仄,弗皇暇食』,宣引此言也。仄,古侧字也。佚与逸同。」
〔二〕师古曰:「允,信也。中音竹仲反。」
〔三〕师古曰:「凝谓不通也。」
〔四〕师古曰:「刺史所察,本有六条,今则逾越故事,信意举劾,妄为苛刻也。六条解在百官公卿表。」
〔五〕师古曰:「错,置也,音千故反。与读曰豫。豫,干也。」
〔六〕师古曰:「言求备于人。」
〔七〕师古曰:「劳音郎到反。来音郎代反。」
〔八〕师古曰:「否,闭也,音皮鄙反。鬲与隔同。」
〔九〕师古曰:「小雅伐木之诗也。糇,食也,解在元纪。糇音侯。」
〔一〇〕师古曰:「申,束也,谓约束也。」
宣数言政事便宜,举奏部刺史郡国二千石,所贬退称进,白黑分明,〔一〕繇是知名。〔二〕出为临淮太守,政教大行。会陈留郡有大贼废乱,〔三〕上徙宣为陈留太守,盗贼禁止,吏民敬其威信。入守左冯翊,满岁称职为真。
〔一〕师古曰:「称,举也。白黑犹言清浊也。」
〔二〕师古曰:「繇读与由同。」
〔三〕师古曰:「废乱者,政教不行也。」
始高陵令(阳)〔杨〕湛、栎阳令谢游皆贪猾不逊,持郡短长,前二千石数案不能竟。〔一〕及宣视事,诣府谒,宣设酒饭与相对,接待甚备。已而阴求其罪臧,具得所受龋宣察湛有改节敬宣之效,乃手自牒书,条其奸臧,〔二〕封与湛曰:「吏民条言君如牒,或议以为疑于主守盗。〔三〕冯翊敬重令,又念十金法重,不忍相暴章。〔四〕故密以手书相晓,欲君自图进退,可复伸眉于后。〔五〕即无其事,复封还记,得为君分明之。」〔六〕湛自知罪臧皆应记,〔七〕而宣辞语温润,无伤害意。湛即时解印绶付吏,为记谢宣,终无怨言。而栎阳令游自以大儒有名,轻宣。宣独移书显责之曰:「告栎阳令:吏民言令治行烦苛,适罚作使千人以上;〔八〕贼取钱财数十万,给为非法;〔九〕卖买听任富吏,贾数不可知。〔一〇〕证验以明白,欲遣吏考案,恐负举者,耻辱儒士,〔一一〕故使掾平镌令〔一二〕。孔子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一三〕令详思之,方调守。」〔一四〕游得檄,亦解印绶去。
〔一〕师古曰:「虽每案验之,不能穷竟其事。」
〔二〕师古曰:「牒书谓书于简牒也。」
〔三〕孟康曰:「法有主守盗,断官钱自入己也。」
〔四〕师古曰:「依当时律条,臧直十金,则至重罪。」
〔五〕师古曰:「伸眉,言无忧也。且令自去职不废,其后更为官。」
〔六〕师古曰:「记谓所与湛书也。分明谓考问使知清白也。宣恐其距讳,即欲验治之。」
〔七〕师古曰:「与宣书记相当。」
〔八〕师古曰:「适读曰谪。」
〔九〕师古曰:「言敛取钱财,以供给兴造非法之用。」
〔一〇〕师古曰:「贾读曰价。」
〔一一〕师古曰:「游本因荐举得官,而身又是儒者,故云然。」
〔一二〕如淳曰:「平镌,激切使之自知过也。」晋灼曰:「王常为光武镌说其将帅。此为徐以微言镌凿遣之也。」师古曰:「平,掾之名。镌谓琢凿也。镌音子全反。」
〔一三〕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答冉有、季路之言也。列,次也。言自审己之力用而就官次,不能则退。」
〔一四〕师古曰:「言欲选人且代游守令职。」
又频阳县北当上郡、西河,为数郡凑,多盗贼。其令平陵薛恭本县孝者,功次稍迁,未尝治民,职不办。而粟邑县小,辟在山中〔一〕,民谨朴易治。令巨鹿尹赏久郡用事吏,为楼烦长,举茂材,迁在粟。宣即以令奏赏与恭换县。〔二〕二人视事数月,而两县皆治。宣因移书劳勉之曰:「昔孟公绰优于赵魏而不宜滕薛,〔三〕故或以德显,或以功举,『君子之道,焉可怃也;〔四〕属县各有贤君,冯翊垂拱蒙成。〔五〕愿勉所职,卒功业。」〔六〕
〔一〕师古曰:「辟读曰僻。」
〔二〕师古曰:「时令条有材不称职得改之。」
〔三〕师古曰:「孟公绰,鲁大夫也。论语云『孔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言器能各有所施也。赵魏,晋之卿族。老谓家之长相也。滕薛,小国诸侯也。」
〔四〕苏林曰:「怃,同也,兼也。」晋灼曰:「怃音诬。」师古曰:「论语载子夏之言。谓行业不同,所守各异,唯圣人为能体备之。」
〔五〕师古曰:「自言端拱无为而受县之成功。」
〔六〕师古曰:「卒,终也。」
宣得郡中吏民罪名,辄召告其县长吏,使自行罚。晓曰:「府所以不自发举者,不欲代县治,夺贤令长名也。」长吏莫不喜惧,免冠谢宣归恩受戒者。
宣为吏赏罚明,用法平而必行,所居皆有条教可纪,多仁恕爱利。〔一〕池阳令举廉吏狱掾王立,府未及召,闻立受囚家钱。宣责让县,县案验狱掾,乃其妻独受系者钱万六千,受之再宿,狱掾实不知。掾惭恐自杀。宣闻之,移书池阳曰:「县所举廉吏狱掾王立,家私受赇,而立不知,杀身以自明。立诚廉士,甚可闵惜!其以府决曹掾书立之柩,以显其魂。〔二〕府掾史素与立相知者,皆予送葬。」
〔一〕师古曰:「爱人而安利也。」
〔二〕师古曰:「以此职追赠。」
及日至休吏,〔一〕贼曹掾张扶独不肯休,坐曹治事。宣出教曰:「盖礼贵和,人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繇来久。〔二〕曹虽有公职事,家亦望私恩意。掾宜从众,归对妻子,设酒肴,请邻里,壹笑相乐,〔三〕斯亦可矣9扶惭愧。官属善之。
〔一〕师古曰:「冬夏至之日不省官事,故休吏。」
〔二〕师古曰:「繇读与由同。由,从也。」
〔三〕应劭曰:「以壶矢相乐也。」晋灼曰:「书篆形『壹笑』字象壶矢,因曰壶矢。此说非也。」师古曰:「晋说是也。壹笑,谓一为欢笑耳。?,古笑字也。」
宣为人好威仪,进止雍容,甚可观也。性密静有思,〔一〕思省吏职,求其便安。〔二〕下至财用笔研,皆为设方略,利用而省费。〔三〕吏民称之,郡中清静。迁为少府,共张职办。〔四〕
〔一〕师古曰:「有智思也,音先寺反。」
〔二〕师古曰:「省,视也。」
〔三〕师古曰:「利,便也。省,减也。便于用而减于费也。省音所领反。」
〔四〕师古曰:「共读曰供,音居用反。张音竹亮反。」
月余,御史大夫于永卒,谷永上疏曰:「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知人则百僚任职,天工不旷。〔一〕故皋陶曰:『知人则哲,能官人。』〔二〕御史大夫内承本朝之风化,外佐丞相统理天下,任重职大,非庸材所能堪。今当选于群卿,以充其缺。得其人则万姓欣喜,百僚说服;〔三〕不得其人则大职堕斁,王功不兴。〔四〕虞帝之明,在兹壹举,可不致详!窃见少府宣,材茂行絜,达于从政,前为御史中丞,执宪毂下,〔五〕不吐刚茹柔,〔六〕举错时当;〔七〕出守临淮、陈留,二郡称治;为左冯翊,崇教养善,威德并行,众职修理,奸轨绝息,辞讼者历年不至丞相府,赦后余盗贼什分三辅之一〔八〕。功效卓尔,自左内史初置以来未尝有也。〔九〕孔子曰:『如有所誉,其有所试。』〔一〇〕宣考绩功课,简在两府,〔一一〕不敢过称以奸欺诬之罪。〔一二〕臣闻贤材莫大于治人,宣已有效。其法律任廷尉有余,经术文雅足以谋王体,断国论;身兼数器,有『退食自公』之节。〔一三〕宣无私党游说之助,臣恐陛下忽于羔羊之诗,舍公实之臣,任华虚之誉,是用越职,陈宣行能,唯陛下留神考察。」上然之,遂以宣为御史大夫。
〔一〕师古曰:「工,官也。旷,空也。」
〔二〕师古曰:「虞书皋陶谟之辞也。哲,智也。无所不知,故能官人也。」
〔三〕师古曰:「说读曰悦。」
〔四〕师古曰:「堕,毁也。斁,坏也。堕音火规反。斁音丁固反。」
〔五〕师古曰:「言在天子辇毂之下。」
〔六〕师古曰:「大雅(蒸人)〔烝民〕之诗云『惟仲山甫,刚亦不吐,柔亦不茹』,言其平正也。茹,食也,音人庶反。」
〔七〕师古曰:「言其合时而当理也。当音丁浪反。」
〔八〕文颖曰:「减三辅之贼什九也。」
〔九〕师古曰:「冯翊本左内史之地,故云然。」
〔一〇〕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也。所以言誉人者,必当试之以事。」
〔一一〕师古曰:「简,大也,一曰明也。两府,丞相、御史府也。」
〔一二〕师古曰:「过称,谓逾其实而妄称誉之也。奸,犯也,音干。」
〔一三〕师古曰:「自,从也。召南羔羊之时,美在位皆节俭正直。其诗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言卿大夫履行清絜,减退膳食,率从公道也。」
数月,代张禹为丞相,封高阳侯,食邑千户。宣除赵贡两子为史。贡者,赵广汉之兄子也,为吏亦有能名。宣为相,府辞讼例不满万钱不为移书,后皆遵用薛侯故事。然官属讥其烦碎无大体,不称贤也。时天子好儒雅,宣经术又浅,上亦轻焉。
久之,广汉郡盗贼群起,丞相御史遣掾史逐捕不能克。上乃拜河东都尉赵护为广汉太守,以军法从事。数月,斩其渠帅郑躬,〔一〕降者数千人,乃平。会邛成太后崩,丧事仓卒,吏赋敛以趋办。〔二〕其后上闻之,以过丞相御史,遂册免宣曰:「君为丞相,出入六年,忠孝之行,率先百僚,朕无闻焉。〔三〕朕既不明,变异数见,岁比不登,仓廪空虚,〔四〕百姓饥馑,流离道路,疾疫死者以万数,人至相食,盗贼并兴,群职旷废,是朕之不德而股肱不良也。乃者广汉群盗横恣,残贼吏民,朕恻然伤之,数以问君,君对辄不如其实。西州鬲绝,几不为郡。〔五〕三辅赋敛无度,酷吏并缘为奸,〔六〕侵扰百姓,诏君案验,复无欲得事实之意。九卿以下,咸承风指,同时陷于谩欺之辜,咎繇君焉!〔七〕有司法君领职解嫚,〔八〕开谩欺之路,伤薄风化,无以帅示四方。不忍致君于理,其上丞相高阳侯印绶,罢归。」
〔一〕师古曰:「渠,大也。」
〔二〕师古曰:「邛成太后,宣帝王皇后也。趋读曰趣。言苟取办。」
〔三〕师古曰:「不闻其有此行也。」
〔四〕师古曰:「比,频也。登,成也。年谷不成。」
〔五〕师古曰:「鬲与隔同。几音巨依反。」
〔六〕师古曰:「并音步浪反。」
〔七〕师古曰:「谩,诳也,音慢,又音莫干反。繇读与由同。」
〔八〕师古曰:「法谓据法以劾也。解读曰懈。嫚与慢同。」
初,宣为丞相,而翟方进为司直。宣知方进名儒,有宰相器,深结厚焉。后方进竟代为丞相,思宣旧恩,宣免后二岁,荐宣明习文法,练国制度,〔一〕前所坐过薄,可复进用。上征宣,复爵高阳侯,加宠特进,位次师安昌侯,给事中,视尚书事。宣复尊重。任政数年,后坐善定陵侯淳于长罢就第。
〔一〕师古曰:「练犹熟也。言其详熟。」
初,宣有两弟,明、修。明至南阳太守。修历郡守、京兆尹、少府,善交接,得州里之称。后母常从修居官。宣为丞相时,修为临灾令,宣迎后母,修不遣。后母病死,修去官持服。宣谓修三年服少能行之者,兄弟相驳不可,〔一〕修遂竟服,繇是兄弟不和。〔二〕
〔一〕师古曰:「驳者,执意不同,犹如色之间杂。」
〔二〕师古曰:「繇读与由同。」
久之,哀帝初即位,博士申咸给事中,亦东海人也,毁宣不供养行丧服,薄于骨肉,前以不忠孝免,不宜复列封侯在朝剩宣子况为右曹侍郎,数闻其语,赇客杨明,欲令创咸面目,使不居位。〔一〕会司隶缺,况恐咸为之,遂令明遮斫咸宫门外,断鼻唇,身八创。
〔一〕师古曰:「创谓伤之也,音初良反。其下并同。」
事下有司,御史中丞众等奏:「况朝臣,父故宰相,再封列侯,不相敕丞化,而骨肉相疑,疑咸受修言以谤毁宣。咸所言皆宣行迹,众人所共见,公家所宜闻。况知咸给事中,恐为司隶举奏宣,而公令明等迫切宫阙,要遮创戮近臣于大道人众中,欲以鬲塞聪明,杜绝论议之端。〔一〕桀黠无所畏忌,万众歡哗,流闻四方,不与凡民忿怒争斗者同。臣闻敬近臣,为近主也。礼,下公门,式路马,〔二〕君畜产且犹敬之。春秋之义,意恶功遂,不免于诛,〔三〕上浸之源不可长也。〔四〕况首为恶,明手伤,功意俱恶,〔五〕皆大不敬。明当以重论,及况皆弃市。」廷尉直以为「律曰『斗以刃伤人,完为城旦,其贼加罪一等,与谋者同罪。』诏书无以诋欺成罪。〔六〕传曰:『遇人不以义而见疻者,与痏人之罪钧,恶不直也。』〔七〕咸厚善修,而数称宣恶,流闻不谊,不可谓直。〔八〕况以故伤咸,计谋已定,后闻置司隶,因前谋而趣明,〔九〕非以恐咸为司隶故造谋也。本争私变,虽于掖门外伤咸道中,与凡民争斗无异。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古今之通道,三代所不易也。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不正,则至于刑罚不中;刑罚不中,而民无所错手足。〔一〇〕今以况为首恶,明手伤为大不敬,公私无差。春秋之义,原心定罪。〔一一〕原况以父见谤发忿怒,无它大恶。加诋欺,辑小过成大辟,〔一二〕陷死刑,违明诏,恐非法意,不可施行。圣王不以怒增刑。明当以贼伤人不直,〔一三〕况与谋者皆爵减完为城旦。」〔一四〕上以问公卿议臣。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以中丞议是,自将军以下至博士议郎皆是廷尉。况竟减罪一等,徙敦煌。宣坐免为庶人,归故郡,卒于家。
〔一〕师古曰:「鬲与隔同。杜,塞也。」
〔二〕师古曰:「过公门则下车,见路马则抚式,盖崇敬也。式,车前横木。」
〔三〕师古曰:「遂,成也。言举意不善,虽有成功犹加诛。」
〔四〕师古曰:「浸,近也。言伤戮大臣,有所逼近也。浸字或作侵。侵,犯也,其义两通。长音竹两反。」
〔五〕孟康曰:「手伤人为功,使人行伤人者为意。」
〔六〕师古曰:「诋,毁也,音丁礼反。」
〔七〕应劭曰:「以杖手驱击人,剥其皮肤,肿起青黑而无创瘢者,律谓疻痏。遇人不以义为不直,虽见驱与驱人罪同也。」师古曰:「疻音侈。痏音鲔。」
〔八〕师古曰:「言咸为修而毁宣,是不谊而不直。」
〔九〕师古曰:「趣读曰促。」
〔一〇〕师古曰:「论语载孔子之言也。错,置也,音千故反。」
〔一一〕师古曰:「原谓寻其本也。」
〔一二〕师古曰:「辑与集同。集,合也。」
〔一三〕师古曰:「以其受赇也。」
〔一四〕师古曰:「以其身有爵级,故得减罪而为完也。况身及同谋之人,皆从此科。」
宣子惠亦至二千石。始惠为彭城令,宣从临淮迁至陈留,过其县,桥梁邮亭不修。〔一〕宣心知惠不能,留彭城数日,案行舍中,处置什器,〔二〕观视园菜,终不问惠以吏事。惠自知治县不称宣意,遣门下掾送宣至陈留,令掾进见,自从其所问宣不教戒惠吏职之意。〔三〕宣笑曰:「吏道以法令为师,可问而知。及能与不能,自有资材,何可学也?」众人传称,以宣言为然。
〔一〕师古曰:「邮,行书之舍,亦如今之驿及行道馆舍也,音尤。」
〔二〕师古曰:「处,安也。什器,为生之具也,解在平纪。」
〔三〕师古曰:「若自出其意,不云惠使之言。」
初,宣后封为侯时,妻死,而敬武长公主寡居,上令宣尚焉。及宣免归故郡,公主留京师。后宣卒,主上书愿还宣葬延陵,奏可。况私从敦煌归长安,会赦,因留与主私乱。哀帝外家盯傅贵,主附事之,而疏王氏。元始中,莽自尊为安汉公,主又出言非莽。而况与吕宽相善,及宽事觉时,莽并治况,发扬其罪,使使者以太皇太后诏赐主药。主怒曰:「刘氏孤弱,王氏擅朝,排挤宗室,〔一〕且嫂何与取妹披抉其闺门而杀之?」〔二〕使者迫守主,〔三〕遂饮药死。况枭首于市。白太后云主暴病薨。太后欲临其丧,莽固争,乃止。
〔一〕师古曰:「挤,坠也,音子诣反。」
〔二〕师古曰:「敬武公主,宣帝女也,故谓元后为嫂。披,发也。抉,挑也。与读曰豫。豫,干也。言此事不干于嫂也。抉音一穴反。挑音它凋反。」
〔三〕师古曰:「守而逼之。」
朱博字子元,杜陵人也。家贫,少时给事县为亭长,好客少年,捕搏敢行。〔一〕稍迁为功曹,伉侠好交,〔二〕随从士大夫,不避风雨。是时,前将军望之子萧育、御史大夫万年子陈咸以公卿子着材知名,博皆友之矣。时诸陵县属太常,博以太常掾察廉,补安陵丞。后去官入京兆,历曹史列掾,出为督邮书掾,所部职办,郡中称之。
〔一〕师古曰:「好宾客及少年而追捕击搏无所避也。」
〔二〕师古曰:「伉,健也,音口浪反。」
而陈咸为御史中丞,坐漏泄省中语下狱。博去吏,间步至廷尉中,〔一〕候伺咸事。咸掠治困笃,博诈得为医入狱,得见咸,具知其所坐罪。博出狱,又变姓名,为咸验治数百,〔二〕卒免咸死罪。咸得论出,而博以此显名,为郡功曹。
〔一〕师古曰:「去吏,自解职也。间步,谓步行而伺间隙以去。」
〔二〕师古曰:「谓被掠笞也。」
久之,成帝即位,大将军王凤秉政,奏请陈咸为长史。咸荐萧育、朱博除莫府属,凤甚奇之,举博栎阳令,徙云阳、平陵(三)〔二〕县,以高弟入为长安令。京师治理,迁冀州刺史。
博本武吏,不更文法,〔一〕及为刺史行部,〔二〕吏民数百人遮道自言,官寺尽满。从事白请且留此县录见诸自言者,事毕乃发,欲以观试博。博心知之,告外趣驾。〔三〕既白驾办,博出就车见自言者,使从事明敕告吏民:「欲言县丞尉者,刺史不察黄绶,各自诣郡。〔四〕欲言二千石墨绶长吏者,使者行部还,诣治所。〔五〕其民为吏所冤,及言盗贼辞讼事,各使属其部从事。」〔六〕博驻车决遣,四五百人皆罢去,如神。吏民大惊,不意博应事变乃至于此。后博徐问,果老从事教民聚会。博杀此吏,州郡畏博威严。徙为并州刺史,护漕都尉,迁琅邪太守。
〔一〕师古曰:「更,历也,音工衡反。」
〔二〕师古曰:「行音下更反。」
〔三〕师古曰:「趣读曰促。」
〔四〕师古曰:「丞尉职卑皆黄绶。」
〔五〕师古曰:「治所,刺史所止理事处。」
〔六〕师古曰:「属,委也,音之欲反。」
齐郡舒缓养名,〔一〕博新视事,右曹掾史皆移病卧。〔二〕博问其故,对言「惶恐!〔三〕故事二千石新到,辄遣吏存问致意,乃敢起就职。」博奋髯抵几曰:〔四〕「观齐儿欲以此为俗邪9乃召见诸曹史书佐及县大吏,选视其可用者,出教置之。〔五〕皆斥罢诸病吏,白巾走出府门。郡中大惊。顷之,门下掾赣遂耆老大儒,教授数百人,拜起舒迟。博出教主簿:〔六〕「赣老生不习吏礼,主簿且教拜起,闲习乃止。」又敕功曹:「官属多褒衣大袑,〔七〕不中节度,自今掾史衣皆令去地三寸。」博尤不爱诸生,所至郡辄罢去议曹,曰:「岂可复置谋曹邪9文学儒吏时有奏记称说云云,博见谓曰:「如太守汉吏,奉三尺律令以从事耳,亡奈生所言圣人道何也〔八〕!且持此道归,尧舜君出,为陈说之。」其折逆人如此。视事数年,大改其俗,掾史礼节如楚、赵吏。
〔一〕师古曰:「言齐人之俗,其性迟缓,多自高大以养名声。」
〔二〕师古曰:「右曹,上曹也。移病,谓移书言病也,一曰以病而移居也。」
〔二〕师古曰:「言惧新太守之威。」
〔四〕师古曰:「髯,颊毛也。抵,击也,音纸。」
〔五〕师古曰:「皆新补置,以代移病者。」
〔六〕师古曰:「以此教告主簿。」
〔七〕师古曰:「袑音绍,谓大?也。」
〔八〕师古曰:「言不能用。」
博治郡,常令属县各用其豪桀以为大吏,文武从宜。〔一〕县有剧贼及它非常,博辄移书以诡责之。其尽力有效,必加厚赏;怀诈不称,诛罚辄行。〔二〕以是豪强慹服。〔三〕姑幕县有群辈八人报仇廷中,皆不得。〔四〕长吏自系书言府,贼曹掾史自白请至姑幕。事留不出。功曹诸掾即皆自白,复不出。于是府丞诣合,博乃见丞掾曰:「以为县自有长吏,府未尝与也,丞掾谓府当与之邪?」〔五〕合下书佐入,博口占檄文曰:〔六〕「府告姑幕令丞:言贼发不得,有书。〔七〕檄到,令丞就职,游僥王卿力有余,如律令9〔八〕王卿得敕惶怖,亲属失色,昼夜驰骛,十余日间捕得五人。博复移书曰:「王卿忧公甚效!檄到,赍伐阅诣府。〔九〕部掾以下亦可用,渐尽其余矣。」〔一〇〕其操持下,皆此类也。
〔一〕师古曰:「各因其材而任之。」
〔二〕师古曰:「称,副也。」
〔三〕师古曰:「慹音之涉反。」
〔四〕师古曰:「于县廷之中报仇杀人,而其贼亡,捕不得也。」
〔五〕师古曰:「与读皆曰豫。」
〔六〕师古曰:「隐度其言口授之。占音之赡反。」
〔七〕师古曰:「言已得县之文书如此。」
〔八〕师古曰:「游僥职主捕盗贼,故云如律令。」
〔九〕师古曰:「伐,功劳也。阅,所经历也。」
〔一〇〕师古曰:「部掾,所部之掾也。」
以高弟入守左冯翊,满岁为真。其治左冯翊,文理聪明殊不及薛宣,而多武谲,网络张设,少爱利,敢诛杀。〔一〕然亦纵舍,时有大贷,〔二〕下吏以此为尽力。
〔一〕师古曰:「言少仁爱而不能便利于人。」
〔二〕师古曰:「纵,放也。舍,置也。贷谓宽假于下也,音吐戴反。」
长陵大姓尚方禁〔一〕少时尝盗人妻,见斫,创着其颊。府功曹受赂,白除禁调守尉。博闻知,以它事召见,视其面,果有瘢。〔二〕博辟左右问禁:〔三〕「是何等创也?」禁自知情得,〔四〕叩头服状。博笑曰:「(大)丈夫固时有是。〔五〕冯翊欲洒卿耻,抆拭用禁,〔六〕能自效不?」禁且喜且惧,对曰:「必死9〔七〕博因敕禁:「毋得泄语,有便宜,辄记言。」〔八〕因亲信之以为耳目。禁晨夜发起部中盗贼及它伏奸,有功效。博擢禁连守县令。久之,召见功曹,闭合数责以禁等事,与笔札(便)〔使〕自记,「积受取一钱以上,无得有所匿。〔九〕欺谩半言,断头矣9〔一〇〕功曹惶怖,具自疏奸臧,大小不敢隐。博知其对以实,乃令就席,受敕自改而已。投刀使削所记,遣出就职。功曹后常战栗,不敢蹉跌,〔一一〕博遂成就之。〔一二〕
〔一〕师古曰:「姓尚方,名禁。」
〔二〕师古曰:「瘢,创痕也,音盘。痕音胡恩反。」
〔三〕师古曰:「辟读曰辟。」
〔四〕师古曰:「言其得被斫之情状。」
〔五〕师古曰:「言情欲之事,人所不免。」
〔六〕师古曰:「抆拭,摩也。洒音先礼反。抆音文粉反。」
〔七〕师古曰:「言尽死力也。」
〔八〕师古曰:「不令泄抆拭之言,而外有便宜之事,为书记以言于博。」
〔九〕师古曰:「积累前后受取之事。」
〔一〇〕师古曰:「谩,诳也,音慢,又音莫连反。」
〔一一〕师古曰:「蹉音千何反。跌音徒结反。」
〔一二〕师古曰:「言进达也。」
迁为大司农。岁余,坐小法,左迁犍为太守。先是南蛮若儿数为寇盗,〔一〕博厚结其昆弟,使为反间,袭杀之,〔二〕郡中清。
〔一〕师古曰:「若儿,其豪长之名。」
〔二〕师古曰:「间音居苋反。」
徙为山阳太守,病免官。复征为光禄大夫,迁廷尉,职典决疑,当谳平天下狱。博恐为官属所诬,视事,召见正监典法掾史,谓曰:「廷尉本起于武吏,不通法律,幸有众贤,亦何忧!然廷尉治郡断狱以来且二十年,亦独耳剽日久,〔一〕三尺律令,人事出其中。〔二〕掾史试与正监共撰前世决事吏议难知者数十事,持以问廷尉,得〔为〕诸君覆意之。」〔三〕正监以为博苟强,意未必能然,即共条白焉。博皆召掾史,并坐而问,为平处其轻重,十中八九。〔四〕官属咸服博之疏略,材过人也。每迁徙易官,所到辄出奇谲如此,以明示下为不可欺者。
〔一〕师古曰:「剽,劫也,犹言行听也。剽音频妙反。」
〔二〕师古曰:「言可以人情知之。」
〔三〕如淳曰:「但欲用意覆之,不近法律事故也。」师古曰:「覆音芳目反。」
〔四〕师古曰:「中音竹仲反。」
久之,迁后将军,与红阳侯立相善。立有罪就国,有司奏立党友,博坐免。后岁余,哀帝即位,以博名臣,召见,起家复为光禄大夫,迁为京兆尹,数月超为大司空。
初,汉兴袭秦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太尉。至武帝罢太尉,始置大司马以冠将军之号,非有印绶官属也。及成帝时,何武为九卿,建言「古者民朴事约,〔一〕国之辅佐必得贤圣,然犹则天三光,备三公官,各有分职。〔二〕今末俗(文)〔之〕弊,政事烦多,宰相之材不能及古,而丞相独兼三公之事,所以久废而不治也。宜建三公官,定卿大夫之任,分职授政,以考功效。」其后上以问师安昌侯张禹,禹以为然。时曲阳侯王根为大司马票骑将军,而何武为御史大夫。于是上赐曲阳侯根大司马印绶,置官属,罢票骑将军官,以御史大夫何武为大司空,封列侯,皆增奉如丞相,〔三〕以备三公官焉。议者多以为古今异制,汉自天下之号下至佐史皆不同于古,而独改三公,职事难分明,无益于治乱。是时御史府吏舍百余区井水皆竭;又其府中列柏树,常有野乌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曰「朝夕乌」,乌去不来者数月,长老异之。〔四〕后二岁余,朱博为大司空,奏言「帝王之道不必相袭,各繇时务。〔五〕高皇帝以圣德受命,建立鸿业,置御史大夫,位次丞相,典正法度,以职相参,总领百官,上下相监临,历载二百年,天下安宁。今更为大司空,与丞相同位,未获嘉佑。故事,选郡国守相高第为中二千石,选中二千石为御史大夫,任职者为丞相,位次有序,所以尊圣德,重国相也。今中二千石未更御史大夫而为丞相,〔六〕权轻,非所以重国政也。臣愚以为大司空官可罢,复置御史大夫,遵奉旧制。臣愿尽力,以御史大夫为百僚率。」哀帝从之,乃更拜博为御史大夫。会大司马喜免,以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卫将军,置官属,大司马冠号如故事。后四岁,哀帝遂改丞相为大司徒,复置大司空、大司马焉。
〔一〕师古曰:「立此议而奏之也。约,少也。」
〔二〕师古曰:「则,法也。三光,日、月、星也。分音扶问反。」
〔三〕师古曰:「奉音扶用反。」
〔四〕师古曰:「史言此者,着御史大夫之职当休废也。」
〔五〕师古曰:「繇读与由同。」
〔六〕师古曰:「更,经也,音工衡反。」
初,何武为大司空,又与丞相方进共奏言:「古选诸侯贤者以为州伯,书曰『咨十有二牧』,〔一〕所以广聪明,烛幽隐也。今部刺史居牧伯之位,秉一州之统,选第大吏,所荐位高至九卿,所恶立退,任重职大。春秋之义,用贵治贱,不以卑临尊。刺史位下大夫,而临二千石,轻重不相准,失位次之序。臣请罢刺史,更置州牧,以应古制。」奏可,及博奏复御史大夫官,又奏言:「汉家至德溥大,宇内万里,〔二〕立置郡县。部刺史奉使典州,督察郡国吏民安宁,故事居部九岁举为守相,其有异材功效著者辄登擢,秩卑而赏厚,咸劝功乐进。〔三〕前丞相方进奏罢刺史,更置州牧,秩真二千石,位次九卿。九卿缺,以高弟补,其中材则苟自守而已,恐功效陵夷,〔四〕奸轨不禁。臣请罢州牧,置刺史如故。」奏可。
〔一〕师古曰:「虞书舜典之辞也。」
〔二〕师古曰:「溥与普同。」
〔三〕师古曰:「劝功,自劝勉而立功也。」
〔四〕师古曰:「陵夷,渐废替。」
博为人廉俭,不好酒色游宴。自微贱至富贵,食不重味,案上不过三杯。夜寢早起,妻希见其面。有一女,无男。然好乐士大夫,为郡守九卿,宾客满门,欲仕宦者荐举之,欲报仇怨者解剑以带之。其趋事待士如是,博以此自立,然终用敚
初,哀帝祖母定陶太后欲求称尊号,太后从弟高武侯傅喜为大司马,与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共持正议。孔乡侯傅晏亦太后从弟,谄谀欲顺指,会博新征用为京兆尹,与交结,谋成尊号,以广孝道。繇是师丹先免,〔一〕博代为大司空,数燕见奏封事,言「丞相光志在自守,不能忧国;大司马喜至尊至亲,阿党大臣,无益政治。」上遂罢喜遣就国,免光为庶人,以博代光为丞相,封阳乡侯,食邑二千户。博上书让曰:「故事封丞相不满千户,而独臣过制,诚惭惧,愿还千户。」上许焉。傅太后怨傅喜不已,使孔乡侯晏风丞相,令奏免喜侯。〔二〕博受诏,与御史大夫赵玄议,玄言「事已前决,得无不宜?」〔三〕博曰:「已许孔乡侯有指。匹夫相要,尚相得死,何况至尊?博唯有死耳9玄即许可。博恶独斥奏喜,以故大司空泛乡侯何武前亦坐过免就国,〔四〕事与喜相似,即并奏:「喜、武前在位,皆无益于治,虽已退免,爵土之封非所当得也。请皆免为庶人。」上知傅太后素常怨喜,疑博、玄承指,即召玄诣尚书问状。玄辞服,有诏左将军彭宣与中朝者杂问。宣等劾奏:「博宰相,玄上卿,晏以外亲封位特进,股肱大臣,上所信任,不思竭诚奉公,务广恩化,为百寮先,皆知喜、武前已蒙恩诏决,事更三赦,〔五〕博执左道,亏损上恩,以结信贵戚,背君乡臣,〔六〕倾乱政治,奸人之雄,附下罔上,为臣不忠不道;玄知博所言非法,枉义附从,大不敬;晏与博议免喜,失礼不敬。臣请诏谒者召博、玄、晏诣廷尉诏狱。」制曰:「将军、中二千石、二千石、诸大夫、博士、议郎议。」右将军蟜望等四十四人〔七〕以为「如宣等言,可许。」谏大夫龚胜等十四人以为「春秋之义,奸以事君,常刑不舍。〔八〕鲁大夫叔孙侨如欲颛公室,谮其族兄季孙行父于晋,晋执囚行父以乱鲁国,春秋重而书之〔九〕。今晏放命圮族,干乱朝政,要大臣以罔上,本造计谋,职为乱阶,〔一〇〕宜与博、玄同罪,罪皆不道。」上减玄死罪三等,削晏户四分之一,假谒者节召丞相诣廷尉诏狱。博自杀,国除。
〔一〕师古曰:「繇读与由同。」
〔二〕师古曰:「风读曰讽。」
〔三〕师古曰:「得无犹言无乃也。」
〔四〕师古曰:「泛音凡。」
〔五〕师古曰:「诏已罢官,事又经三赦也。更音工衡反。」
〔六〕师古曰:「乡读曰向。」
〔七〕师古曰:「蟜音矫。」
〔八〕师古曰:「舍,置也。」
〔九〕师古曰:「侨如,叔孙宣伯也。行父,季文子也。宣伯通于成公之母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使告晋曰:『鲁之有季孟,犹晋之有栾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谋曰晋政多门,不可从也。若欲得志于鲁,请止行父而杀之。不然,归必畔矣。』晋人执文子于苕丘。事在成十六年。」
〔一〇〕师古曰:「此引诗小雅巧言之章也。职,主也。阶者,基之渐也。」
初博以御史为丞相,封阳乡侯,玄以少府为御史大夫,并拜于前殿,延登受策,有音如锺声。语在五行志。
赞曰:薛宣、朱博皆起佐史,历位以登宰相。宣所在而治,为世吏师,及居大位,以苛察失名,〔一〕器诚有极也。博驰骋进取,不思道德,已亡可言,〔二〕又见孝成之世委任大臣,假借用权。〔三〕世主已更,好恶异前,〔四〕复附盯傅,称顺孔乡。〔五〕事发见诘,遂陷诬罔,辞穷情得,仰药饮鸩。〔六〕孔子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9博亦然哉!〔七〕
〔一〕师古曰:「苛,(副)〔细〕也。」
〔二〕师古曰:「言其事行不足可道也。」
〔三〕邓展曰:「假音休假。借音以物借人。」
〔四〕师古曰:「更,改也。」
〔五〕师古曰:「称,副也。副其所求而顺其意也。称音尺孕反。」
〔六〕师古曰:「仰药谓仰头而饮药也。」
〔七〕师古曰:「论语云子疾病,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子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故赞引之。」
校勘记
三三八七页一一行始高陵令(阳)〔杨〕湛、景佑、殿本都作「杨」。
三三九二页九行大雅(蒸人)〔烝民〕之诗,殿本作「烝民」,景佑本作「烝人」。
三三九九页四行徙云阳、平陵(三)〔二〕县,杨树达说「三」当作「二」,景佑本亦误。
三四〇二页一〇行(大)丈夫固时有是。景佑本无「大」字。王念孙说「大」字后人所加。
三四〇二页一三行与笔札(便)〔使〕自记,景佑、殿本都作「使」。朱一新作「使」是。
三四〇四页三行得〔为〕诸君覆意之。景佑、殿本都有「为」字,此脱。
三四〇四页一四行今末俗(文)〔之〕弊,政事烦多。景佑、殿本都作「之」。
三四〇九页一一行苛,(副)〔细〕也。景佑、殿本都作「细」,此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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