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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义说部 》 後漢演義 》
第九十五回 王子均昌言平亂 公孫淵戰敗受擒
蔡東藩 Cai Dongfan
卻說楊儀姜維,依着諸葛亮遺囑,秘不發喪,但將屍骸安載車上,拔營徐退。當有魏諜,報知司馬懿,懿聞諸葛亮已死,放膽追來,將及蜀兵,忽見蜀兵回旗鳴鼓,前來截擊,並有一派喧聲,齊呼司馬懿休走,此番中計,快來受死!司馬懿聽着,拍馬便奔,魏兵都棄甲曳兵,倉皇逃命,跑了好幾十裏,不見後面動靜,方纔停住。再使人探聽蜀兵虛實,回報蜀兵盡退入斜𠔌,揚起白旗,為亮發喪,懿再轉身往追,馳至赤岸,毫無影響,料知蜀兵去遠,衹得退還。越乖越醜。途人有歌謠雲:“死諸葛,走生仲達。”懿聽見後,卻也不惱,但宣言解嘲道:“我能料生,不能料死。”忍辱含垢,卻是司馬懿一生特長。及回視蜀兵營壘,無一不佈置有方,因即嘆美道:“孔明真天下奇才哩!”又顧語諸將道:“國傢有福,敵喪良纔,從此可高枕無憂了。”遂引回長安,表陳魏主,不消細說。且說蜀兵已入斜𠔌,揚旛舉哀,全體素服,方將故丞相遺骸,妥為棺殮,然後扶櫬南歸。將登閣道,遙見前面火光衝天,喊聲盈路,楊儀姜維不知何因,急忙令人探問,返報前軍帥魏延,截住去路,不放楊長史過去。原來魏延自恃纔勇,藐視楊儀,衹因儀為丞相長史,不得不稍從含忍,及丞相病歿,儀欲令延斷後,先令司馬費禕,往探延意,延勃然道:“丞相雖亡,難道就不去擊賊?楊儀等為丞相官屬,盡可奉喪還葬,我仍當留此討虜。且楊儀何人?敢令魏延斷後哩?”禕勸解道:“這是丞相遺命,不宜有違。”延瞋目道:“丞相若依我計,已早至長安;我今官居前軍帥徵西大將軍,受封南鄭侯,應繼丞相後任,楊儀不必托名丞相,使君誑我,可即將兵符繳來。”禕知不可說,支吾對付,飛馬回報。儀乃與姜維商議,維想出一法,從槎山小路進發,繞出棧道,晝夜兼行,抄到魏延背後。延聞儀等已至南𠔌,亟往𠔌口迎擊,並奏稱楊儀造反;儀亦劾延作亂。兩表遞入成都,後主方得李福還報,說是丞相亮壽終,免不得悲慟逾恆;忽又接得延儀二人的訐奏,心下大驚,急召侍中董允,留府長史蔣琬,入示二人表文,詢明順逆。允與琬齊聲道:“臣等願保楊儀,不保魏延。”後主道:“丞相新亡,兩人便自相爭殺,豈非大患?”蔣琬答道:“丞相非不知魏延驕戾,衹因他勇力過人,妥為駕馭;臣料丞相必有遺策,授與楊儀,請陛下勿憂。”蔣琬料事如見,不負諸葛所托。後主稍稍放心,專待延儀二人消息。儀等到了南𠔌,令王平為先行。平至𠔌口,適與魏延相遇,彼此各擺開兵馬,互相答話,平叱延道:“汝何敢造反?”延亦叱平為叛黨,揮兵擊平。平揚鞭指語道:“丞相待汝軍士,何等厚恩?今丞相骨尚未寒,汝等為何從逆?況汝等俱係蜀人,不乘此時回傢團聚,靜候賞賜,反且助延為亂,自取滅門,汝等試想,該不該呢?”道言甫畢,延部下同聲應響,紛紛散去,魏延大怒,揮刀出戰。平接住廝殺,未及數合,又有馬岱,來助王平,延雖多力,終因部卒盡散,不敢戀戰,拍馬返奔。馬岱從後追去,王平留報楊儀。史鑒或稱何平,按諸《王平傳》中,平本養外傢何氏,後復姓王,且傳文載入前屯祁山,及迎擊魏延諸事,故本編獨書王平。儀聞魏延敗竄,乃偕平西進。未幾,即由馬岱回軍,持入延首,儀用足蹴踏道:“賊奴!尚敢作惡麽?”遂表請夷延三族。儀亦過甚,怎能善終?先是延夢頭上生角,問諸占夢趙直,直詐言麟角呈祥,必主吉兆,及退語密友道:“角字上從刀,下從用,頭上用刀,必遭大兇。”至是果驗。延並非欲反,實因與儀有隙,妄思除儀代亮,哪知輿情不服,害得勢孤力竭,身敗傢亡,這也可謂自作孽不可活呢。留府長史蔣琬,欲分主憂,特出宿衛各營,出都赴難,行約數十裏,得接楊儀軍報,延已受誅,乃退回成都。過了兩日,儀等奉亮遺櫬,已至都門。後主帶領百官,親出迎喪,哭聲載道,當下扶櫬入城,暫停丞相府中。亮子瞻,年尚幼弱,一切喪葬,盡由蔣琬等監理。楊儀呈亮遺表,即由後主展閱,略雲:
伏聞生死有常,難逃定數;死之將至,願盡愚忠。臣亮賦性愚拙,遭時艱難,分符擁節,專掌鈞衡;興師北伐,未獲成功。何期病入膏肓,命垂旦夕,不及終事陛下,飲恨無窮。伏願陛下清心寡欲,約己愛民,達孝道於先皇,布仁恩於宇下;提拔幽隱,以進賢良,屏斥姦邪,以厚風俗。
臣傢有桑八百株,田十五頃,子孫衣食,自有餘饒,至於臣在外任,隨身所需,悉仰於官,不別治生,以長尺寸;臣死以後,不使內有餘帛,外有贏財,以負陛下也。
後主閱罷,復潸然淚下,隨即傳旨卜葬,楊儀面奏道:“丞相已有遺言,命葬漢中定軍山,因山為墳,但足容棺罷了。”
後主依議,擇期奉葬,又擬定謚法,加予册文道:
維君體資文武,明叡篤誠,受遺托孤,匡輔朕躬,繼絶興微,志存靖亂;爰整六師,無歲不徵,神武赫然,威震八荒,將建殊功於季漢,參伊周之巨勳。如何不吊?事臨垂剋,遘疾隕喪!朕用傷悼,肝心若裂。夫崇德序功,紀行命謚,所以光昭將來,刊載不朽。今使使持節左中郎將杜瓊,贈君丞相武鄉侯印綬,謚君為忠武侯。魂而有靈,嘉茲寵榮。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後來朝野官民,追念亮恩,屢請立廟致祭,乃築祠淝陽,四時享祀。諸葛瞻年至十五,拜為騎都尉,得尚公主,後文再表。後主謹從亮議,進蔣琬為尚書令,總統國事;吳懿為車騎將軍,出督漢中。忽聞吳增兵巴丘,數約萬人,後主不勝驚疑,亟問蔣琬,琬請一面添兵永安,防備不測;一面保舉中郎將宗預,出使東吳,探明動靜。後主一律依從,遂遣宗預東行,預至吳都。吳主權反詰他添兵永安,是何意見?預答說道:“江東增戍巴丘,西蜀增戍白帝城,無非為事勢所迫,不勞細問。”權欣然道:“卿真不亞鄧伯苗;芝字伯苗。我聞諸葛丞相病歿,恐魏人乘喪侵蜀,故就巴丘增兵,遙為蜀援,並無他意。”預又答道:“東西聯盟,和好已久,當然彼此相關;陛下且增戍援蜀,難道蜀可不增戍應吳麽?”權乃優禮待預,並使預代達己意,决不負約。預拜謝西歸,報知後主,後主當然喜慰,蜀中亦聞信鹹安。獨楊儀返成都後,雖得進拜中軍師,卻已撤銷兵權,有名無實,儀自謂纔逾蔣琬,資望又比琬為優,乃反位出琬下,未免怨望;後軍師費禕,暇時過談,儀慨然道:“曩時丞相初亡,我若舉軍就魏,何至落寞如此?”禕假意勸慰,及辭退後,密將儀言入告,後主遂廢儀為庶人,徙置漢嘉郡。儀至徙所,心愈不平,還要上書誹謗,結果是一道詔旨,收係郡獄,儀慚憤自殺。不至夷族,還算幸事。於是遷蔣琬為大將軍,即授費禕為尚書令。琬舉止不苟,喜怒不形,禕應事敏速,識悟過人,兩人同心輔政,力守諸葛成規,故蜀安如故,魏與吳亦斂兵守境,好幾年不動刀兵。百姓之福。獨魏主叡坐享承平,恣意淫樂,既作許昌宮,又治洛陽宮,起昭陽太極殿,築總章觀,高十餘丈,徭役不休,農桑失業。司空陳群等,上書力諫,輒不見從,且欲鏟平北邙,上築臺觀;衛尉辛毗,中書郎王基,少府楊阜,交章諫諍,方纔罷議。魏青竜三年秋季,洛陽華殿被焚,叡問太史令高堂隆道:“漢柏梁殿失火,嘗大起宮殿,作為厭勝,卿可識此義否?”高堂隆道:“這乃越巫所為,不合古訓,願陛下毋惑邪言。”叡不以為然,立命博士馬鈞,徵發民夫數萬,晝夜督造,窮極技巧,殿前有九竜環繞,號為九竜殿。又引穀水,通過殿前,旁設玉井綺欄,神竜吐出,蟾蜍合受。馬鈞更仿造指南車,叫作司南車,俾叡得隨意遊幸。並在殿北設立八坊,專選美貌婦女,序居坊中,最上封貴人,次封夫人,就中有數人知書識字,特任為女尚書,出納章奏。他如歌姬舞妓,采女宮娥,不可勝計。殿外特造芳林園,搜羅奇花名卉,珍禽異獸,中鑿陂池,編列畫舫,每舫貯佳麗數人,教以楫棹越歌,俱臻靈妙。叡隨時遊幸,遇有中意的美人兒,當即召禦,未有虛夕。誰知連宵跨鳳,纍歲絶麟,叡已越壯年,未得一子,廷尉高柔,請叡簡省侍女,育精養神,方可“螽斯衍慶”雲雲。叡雖然優詔報聞,卻仍是肆淫不已,尋且就宗室中,取得二兒,一名芳,一名詢,充作己子,即立芳為齊王,詢為秦王。
皇后毛氏,性頗端淑,與叡嚮無閑言,自郭夫人專寵後,遂將毛後愛情漸漸移到郭後身上;回應前回。後來貴人以下,承接甚多,更將毛後撇置中宮,不復過問。一日叡遊芳林園,郭夫人等並皆隨行,獨毛後不與,郭夫人問叡道:“何不一請皇后同行?”恐是故意詰問。叡頻頻搖首,且囑左右,不得通報中宮。及既至園中,賞花飲酒,備極歡娛,直至日落西山,方纔回宮。毛皇后愴懷失寵,鬱鬱寡歡,鎮日裏望斷乘輿,免不得囑托宮娥,探聽魏主行止,適有人得知遊園消息,走報毛後,毛後益覺怏怏,甚至一宵廢寢。翌日早起,特至西宮外候着,等到日上三竿,方見叡乘輦出來,當即迎前笑問道:“陛下昨遊北園,可極樂否?”說尚未畢,但見叡勃然變色,滿臉怒容,禁不住嚇退三步,叡掉頭徑去。到了傍晚,竟由宮宦賫入諭旨,勸令毛後自盡。可憐毛皇后又悲又憤,又憤又悔,想到無可奈何的時候,竟取過鴆酒,一口吸幹,轉瞬毒發,便緻暴亡。前有甄後,後有毛後,可謂兩次同命。叡尚恨左右違旨,擅敢漏泄,不問是否通報,竟殺死了十餘人。不過表面上說不過去,偽言毛後暴崩,依禮喪葬,加謚曰悼,號後墓為愍陵,是年為魏青竜五年。茌縣茌音仕。報稱黃竜出現,青變為黃,已寓死兆。有司樂得獻諛,說是魏得地統,宜改正朔,易服色,一新觀聽。叡遂改元景初,建醜為正,服色尚黃,犧牲尚白。又用太史令高堂隆奏議,在南北郊,營方圜二丘,圜丘祀天,方丘祀地,詔稱曹氏係出有虞,應以虞帝舜配天,皇祖武皇帝配地。武皇帝即曹操,見前文。已而徙長安諸鐘簴,及秦始皇所鑄銅人,漢武帝所製承露盤,盡至洛陽。銅人重不可致,留置霸城,承露盤在途折斷,聲聞數十裏,叡乃另采別銅,鑄成銅人二個,號為翁仲,分列司馬門外;更鑄銅竜銅鳳,置內殿前,竜高四丈,鳳高三丈餘。有何用處?還要在芳林園中,增築土山,限令三日告就,土役無暇,即令公卿群僚,荷畚擔土,好容易堆成高阜,上植鬆竹雜木,作為美觀。司徒掾董尋,太子捨人張茂,陸續奏諫,始終無效。高堂隆得病將死,口占遺疏,請毌黜奢崇儉,親親任賢,也徒博得區區褒贈,賫志以終。衹有大將軍司馬懿,進宮太尉,位高責重,卻是片言不發,噤若寒蟬。數語已足誅心。嗣由幽州刺史毋丘儉,報稱公孫淵僣號燕王,改元紹漢,置官吏,誘鬍虜,糾衆入寇,騷擾北方,叡乃亟召司馬懿入朝,與議討淵。淵為遼東太守公孫度孫,父名康,曾斬袁尚袁熙首級,獻與曹操,操表封為廣平侯。見前文。康死時,淵尚幼弱,官屬立康弟恭。恭庸劣不能治事,及淵年漸長,脅奪恭位,上表曹丕,丕意在羈縻,拜淵為揚烈將軍,領遼東太守。未幾,淵與魏有貳,遣使至吳,願為吳藩,吳主權乃使太常張彌,執金吾許晏等,賫着金寶珍貨,航海授淵,且封淵為燕王。淵又恐魏人討伐,收沒貨賂,誘殺張彌許晏,傳首至魏,魏進淵為大司馬,封樂浪公。刁狡至此,寧能久存?吳主權,聞淵反復,即欲督兵討淵,陸遜薛綜,連章諫阻,權方中止。誰知淵又貪心不足,復欲背魏,對着魏使,時出惡聲。幽州刺史毋丘儉,奉魏王命,賫璽書徵淵,淵竟發兵抗儉,儉因衆寡不敵,退還幽州。淵遂自稱燕王,屢寇魏境,毋丘儉乃表請濟師。太尉司馬懿為了討淵一事,奉召入都,謁見曹叡,叡問及方略,懿答言得兵四萬,自足破賊。叡又問道:“卿料淵行動若何?”懿又答道:“淵若棄城預走,乃是上計,據守遼東,抗拒大軍,乃是中計,若坐守襄平,便成下計,必為臣所擒了。”叡問淵能行上計否?懿謂淵徒兇狡,不知兵謀,定出下計;叡復問大軍往還,應需幾時?懿預約往百日,攻百日,還百日,又須休息六十日,大約滿足一年,就可了事。武侯已歿,應讓司馬爭雄。叡聞言大喜,便令懿帶兵啓程。公孫淵聞懿出討,也覺心驚,又遣使嚮吳稱臣,謝罪乞援。吳主權欲戮淵使,嗣經謀臣羊衟等計議,衟即古道字。陽為許援,陰圖乘隙,所以發兵駐境,靜觀成敗。那司馬懿驅兵大進,直指遼東,淵令部將卑衍楊祚,分率步騎數萬,屯踞遼隧,設塹二十餘裏,堵遏懿兵。懿用鬍遵為先鋒,引兵挑戰。淵令楊衍守寨,自出交鋒,被遵殺退,自是堅守不出。也想學襲司馬懿舊法麽?懿笑語諸將道:“賊不與我戰,欲我老師糜餉,糧盡退兵,我豈肯為賊所料?且賊衆多在此處,巢穴必虛,我不如潛攻襄平,一舉破賊哩。”乃多張旗幟,佯作南行,卑衍等盡銳南追。懿卻潛渡濟水,北趨襄平。至衍等察覺,轉嚮北進,卻被懿用伏兵掩擊,殺得七零八落,竄往首山。懿兵追入山中,卑衍戰死,楊祚乞降,於是懿得進圍襄平。公孫淵出戰失利,退守危城。會值秋雨兼旬,遼水暴漲,運糧船直達城下,平地水深三尺,懿兵行立不便,各欲移營,懿反下令軍中,敢言移營者斬。都督令史張靜,入帳固請,竟被斬首,懸竿示衆,軍人乃不敢再動。城中見懿營阻水,樂得出外樵牧,魏軍司馬陳珪,請出兵截擊,懿獨不從。珪疑問道:“太尉前攻上庸,晝夜兼進,故能立拔堅城,擒斬孟達;今遠來反緩,又縱賊樵牧,究是何意?”懿笑答道:“孟達兵多糧少,我糧多兵少,若非急進,出彼不意,怎能取勝?今賊衆我寡,賊饑我飽,何必速攻?正當任彼內亂,然後縱兵合擊,可以聚殲,倘或掠彼牛馬,截彼樵采,是驅令遠走,反為不妙。”陳珪聽了,方纔拜服。既而天雨晴霽,懿乃分兵合圍,四築土山,登高俯攻,矢石不絶,守兵死傷甚多,並且糧食垂盡,不能再支,衹得遣使請和,懿怒斬來使,送還首級,檄令淵自縛來營。淵窘急無法,再令親臣衛演求降,願送子入質,懿忿然道:“軍事大要有五,能戰當戰,不能戰當守,不能守當走,不能走當降,不能降當死;何必遣子為質,多來絮聒?”說罷即叱演使歸。司馬大出風頭。先是淵傢有犬,冠幘絳衣,上屋馳行,民居午炊,有小兒蒸死甑中;襄平北市,土中生肉,周圍數尺,頭目口鼻俱全,獨無手足;占驗傢已預知兇兆,說是有形不成,有體無聲,國必滅亡。至是圍城緊急,夜有流星數十丈,從首山東北,墜下襄平城東南,自公孫淵以下,並皆驚駭。又值衛演返報,無術圖存,不得已挈子公孫修等,突出南門。懿早已防着,預令先鋒鬍遵,屯兵梁水,等到淵父子逃來,便即截住,後面又由大兵追上,立把淵父子擒住。司馬懿已攻入城中,搜獲公孫淵傢族,及吏士七千餘人。可巧淵父子解到,懿即喝令斬首,並將所獲人犯,一體誅夷,築成京觀;惟淵首傳送洛陽。淵叔恭為淵所囚,許得釋放,俾存一脈。凡中原人流寓遼東,聽令還鄉,遼東遂平,懿亦班師。途次接得朝旨,喻令回鎮長安,及行到河內,偏來了宮使闢邪,叫懿速至洛陽。正是:
內旨兩岐成柄鑿,外臣一入據鈞衡。
究竟懿行止如何,待至下回續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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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楊儀,心術相同,延不過早為發作,自速其死耳。若儀之與費禕言,謂不若前時就魏,是延之所未及設想者;而儀欲為之,其居心尤出延下。微諸葛丞相之善為駕馭,幾何而不先作亂也?曹叡奢淫無度,違理衊倫,種種荒謬,俱足亡國,而反得平定遼東,擒斬公孫淵父子,是所謂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司馬懿為莽操流亞,功不顯,位不高,烏得擅權竊國?公孫死而司馬益崇,魏之不亡亦僅矣。誰謂荒淫之主,能貽厥子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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