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相国指责温庭筠有才无行,也引起了很多的争鸣。喜欢词的读者认为温庭筠不仅有才,而且品行也端正。温庭筠的才华,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连圣上也认可了这一点。温庭筠扰乱考场秩序,弄得满城风雨,大中十三年(859),被贬为随州隋县尉。裴坦代替皇帝写下了这样的制词:“敕乡贡进士温庭筠,早随计吏,夙著雄名,徒负不羁之才,罕有适时之用。放骚人于湘浦,移贾谊于长沙,尚有前席之期,未爽抽毫之思,可随州随县尉。”
至于温庭筠的品行,新、旧《唐书》与各种野史都有所叱责。批评的范围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喜欢饮酒赌博;经常出入狭邪场所;作靡靡之音、侧艳之词。有人辩解说,这些都是个人的生活方式,对大节出处没有影响。还有人说,温庭筠之所以选择这种生活方式,乃是“有托而逃”,即以愤激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他在《杏花》一诗中不是交待自己“情为世累诗千首,醉思吾乡酒一樽”吗?
温庭筠选择这种放纵的生活方式,是“有托而逃”,还是喜欢醇酒美人,似乎很难判断。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有太多的傲气而缺乏必要的媚骨,这或许是他仕途蹭蹬的重要原因,也是他沉醉温柔之乡的一种解脱,更是世人眼中“有才无行”的具体表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拾萍萍有根,采莲莲有子。不作浮萍生,宁为藕花死”(《江南曲》),“三秋庭绿尽迎霜,唯有荷花守红死”(《懊恼曲》)。得罪了权势滔天的令狐相国,诗人也毫无懊恼之意,反而继续写诗嘲讽:“因之此恨人多积,悔读《南华》第二篇。”
圣上曾经对温庭筠也有良好的印象,野史上说,温庭筠却以自己的傲慢葬送了他的大好前程。《北梦琐言》记载,宣宗皇帝喜欢微服私访,听说了温才子的大名,就在旅舍去见识一番。温庭筠从来没有见过天颜,便拿捏出名人的架势,以傲岸的口气问宣宗皇帝:你是司马、长史一类的角色?皇帝很不高兴,觉得看人太低,但也不好发脾气,只是淡淡地说“非也”。温庭筠撇撇嘴,不屑地说,那也充其量不过是主簿、县尉之类的跑腿者而已。
对话戛然而止,大才子与圣上的会面也就此结束。后来反响如何呢?《北梦琐言》没有进一步交待温庭筠如何因此沉沦潦倒,否则就是在影射圣上小肚鸡肠了。著名词学大家夏承焘先生说,这里的记载是误传,是小说家猎奇渲染之笔。夏先生的话我们不能不信,不过,温大才子对皇室没有敬畏之心也是事实。他一生见识了太多的圣上,除了宪宗皇帝、宣宗皇帝有所振作以外,其他诸如穆宗、敬宗、文宗、武宗、懿宗之类的圣上几乎没有什么来值得称颂圣明的了,甚至有些圣上的作为让人羞于启齿。有学者说,宪宗迎佛骨,穆宗饵金丹,武宗受道箓,宣宗好神仙,懿宗爱饵药,所以温庭筠写了不少诗歌来讽刺圣上的痴心:“碧箫曲尽彩霞动,下视九州皆悄然。秦王女骑红尾凤,乘空回首晨鸡弄。雾盖狂尘亿兆家,世人犹作牵情梦。”(《晓仙谣》)穆宗对击球有非同一般的热情,敬宗对打猎尤其是晚上打猎特别钟情,所以温庭筠又嘲讽说:“宁知玉树后庭曲,留待野棠如雪枝”(《鸡鸣埭曲》),“后主荒宫有晓莺,飞来只隔西江水”(《春江花月夜词》)。
当然,婉讽朝廷的诗词许多文人都写过,上面简单的几句诗似乎不足以显示温庭筠的特殊之处。温庭筠未必对叛逆的思想有着清醒与深刻的认识,但他经常以自己的不羁行为来表达对某些既定秩序的抗争。对权相令狐綯的嘲弄、对圣上的不敬,或许可以理解为一种才子气,即文人的疏狂与自尊,那么为官期间对公道的追求、对权贵的蔑视,都看见出他超人的勇气与超前的直觉。晚唐时期,才子们的生存环境更为恶劣,但正是这种磨砺,使他们比前期的才子多了一些抗争精神与现代意识。
咸通七年(866),五十五岁的温庭筠终于当上了国子助教,并担任主试官。《唐诗纪事》卷六十七记载:“温庭筠任太学博士,主秋试,(李)涛与卫丹、张郃等诗赋,皆榜于都堂。”为什么要把李涛等人的诗赋贴在都堂之上呢?在《全唐文》中,温庭筠还有一个榜文来说明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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