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评传 唐宋才子的真實生活   》 十三、溫庭筠(4)      閔澤平 Min Zeping

  令狐相國指責溫庭筠有纔無行,也引起了很多的爭鳴。喜歡詞的讀者認為溫庭筠不僅有纔,而且品行也端正。溫庭筠的才華,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連聖上也認可了這一點。溫庭筠擾亂考場秩序,弄得滿城風雨,大中十三年(859),被貶為隨州隋縣尉。裴坦代替皇帝寫下了這樣的製詞:“敕鄉貢進士溫庭筠,早隨計吏,夙著雄名,徒負不羈之才,罕有適時之用。放騷人於湘浦,移賈誼於長沙,尚有前席之期,未爽抽毫之思,可隨州隨縣尉。”
  至於溫庭筠的品行,新、舊《唐書》與各種野史都有所叱責。批評的範圍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喜歡飲酒賭博;經常出入狹邪場所;作靡靡之音、側豔之詞。有人辯解說,這些都是個人的生活方式,對大節出處沒有影響。還有人說,溫庭筠之所以選擇這種生活方式,乃是“有托而逃”,即以憤激的行為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他在《杏花》一詩中不是交待自己“情為世纍詩千首,醉思吾鄉酒一樽”嗎?
  溫庭筠選擇這種放縱的生活方式,是“有托而逃”,還是喜歡醇酒美人,似乎很難判斷。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有太多的傲氣而缺乏必要的媚骨,這或許是他仕途蹭蹬的重要原因,也是他沉醉溫柔之鄉的一種解脫,更是世人眼中“有纔無行”的具體表現。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拾萍萍有根,採蓮蓮有子。不作浮萍生,寧為藕花死”(《江南麯》),“三秋庭緑盡迎霜,唯有荷花守紅死”(《懊惱麯》)。得罪了權勢滔天的令狐相國,詩人也毫無懊惱之意,反而繼續寫詩嘲諷:“因之此恨人多積,悔讀《南華》第二篇。”
  聖上曾經對溫庭筠也有良好的印象,野史上說,溫庭筠卻以自己的傲慢葬送了他的大好前程。《北夢瑣言》記載,宣宗皇帝喜歡微服私訪,聽說了溫才子的大名,就在旅捨去見識一番。溫庭筠從來沒有見過天顔,便拿捏出名人的架勢,以傲岸的口氣問宣宗皇帝:你是司馬、長史一類的角色?皇帝很不高興,覺得看人太低,但也不好發脾氣,衹是淡淡地說“非也”。溫庭筠撇撇嘴,不屑地說,那也充其量不過是主簿、縣尉之類的跑腿者而已。
  對話戛然而止,大才子與聖上的會面也就此結束。後來反響如何呢?《北夢瑣言》沒有進一步交待溫庭筠如何因此沉淪潦倒,否則就是在影射聖上小肚雞腸了。著名詞學大傢夏承燾先生說,這裏的記載是誤傳,是小說傢獵奇渲染之筆。夏先生的話我們不能不信,不過,溫大才子對皇室沒有敬畏之心也是事實。他一生見識了太多的聖上,除了憲宗皇帝、宣宗皇帝有所振作以外,其他諸如穆宗、敬宗、文宗、武宗、懿宗之類的聖上幾乎沒有什麽來值得稱頌聖明的了,甚至有些聖上的作為讓人羞於啓齒。有學者說,憲宗迎佛骨,穆宗餌金丹,武宗受道籙,宣宗好神仙,懿宗愛餌藥,所以溫庭筠寫了不少詩歌來諷刺聖上的癡心:“碧簫麯盡彩霞動,下視九州皆悄然。秦王女騎紅尾鳳,乘空回首晨雞弄。霧蓋狂塵億兆傢,世人猶作牽情夢。”(《曉仙謠》)穆宗對擊球有非同一般的熱情,敬宗對打獵尤其是晚上打獵特別鐘情,所以溫庭筠又嘲諷說:“寧知玉樹後庭麯,留待野棠如雪枝”(《雞鳴埭麯》),“後主荒宮有曉鶯,飛來衹隔西江水”(《春江花月夜詞》)。
  當然,婉諷朝廷的詩詞許多文人都寫過,上面簡單的幾句詩似乎不足以顯示溫庭筠的特殊之處。溫庭筠未必對叛逆的思想有着清醒與深刻的認識,但他經常以自己的不羈行為來表達對某些既定秩序的抗爭。對權相令狐綯的嘲弄、對聖上的不敬,或許可以理解為一種才子氣,即文人的疏狂與自尊,那麽為官期間對公道的追求、對權貴的蔑視,都看見出他超人的勇氣與超前的直覺。晚唐時期,才子們的生存環境更為惡劣,但正是這種磨礪,使他們比前期的才子多了一些抗爭精神與現代意識。
  鹹通七年(866),五十五歲的溫庭筠終於當上了國子助教,並擔任主試官。《唐詩紀事》捲六十七記載:“溫庭筠任太學博士,主秋試,(李)濤與衛丹、張郃等詩賦,皆榜於都堂。”為什麽要把李濤等人的詩賦貼在都堂之上呢?在《全唐文》中,溫庭筠還有一個榜文來說明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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