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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义说部 》 前漢演義 》
第九十一回 賴直諫太子得承基 寵正宮詞臣同抗議
蔡東藩 Cai Dongfan
卻說元帝寢疾,逐日加劇,屢因尚書入省,問及景帝立膠東王故事,即漢武帝。尚書等並知帝意,應對時多半支吾。原來元帝有三男,最鍾愛的是定陶王康,係傅昭儀所出,見前文。初封濟陽,徙封山陽及定陶,康有技能,尤嫻音律,與元帝纔藝相同。元帝能自製樂譜,創成新聲,嘗在殿下襬着鼙鼓,自用銅丸連擲鼓上,聲皆中節,與在鼓旁直擊相同,他人都不能及。獨康亦擅此技,有乃父風,元帝贊不絶口,常與左右談及。駙馬都尉史丹,係前大司馬史高長子,隨駕出入,日侍左右,聞元帝稱美定陶王,便嚮前直陳道:“陛下嘗謂定陶王多材,臣愚以為材具稱長,莫如聰敏好學的皇太子;若徒以絲竹鼓鼙為能,是黃門鼓吹郎陳惠李微,高出匡衡,何妨使為丞相哩!”元帝聽了,也不禁失笑。
已而中山王竟,得病遽殤。竟係元帝少弟,元帝初元二年,方授王封,年幼未能就國,留居都中,與太子驁同學,頗相親愛。中山王歿,元帝挈着太子,同往吊喪,撫棺流涕,悲不自禁,獨太子驁並無戚容,元帝怒說道:“天下有臨喪不哀,可以仰承宗廟,為民父母麽?”說着,旁顧左右,見史丹在側,便詰問道:“汝言太子多材,今果何如!”丹忙中有智,即免冠叩謝道:“臣見陛下悲哀過甚,因戒太子不再涕泣,免增陛下感傷,臣罪當死!”既為太子辯護,又為自己表忠,好一個伶俐口才。元帝被他瞞過,怒氣自平。到了元帝寢疾的時候,定陶王康,與生母傅昭儀,朝夕入侍。傅昭儀狡黠過人,憑着那靈心慧舌,哄動元帝,改易太子,好把親子補充儲位。元帝頗為所惑,因欲援膠東王故例,諷示尚書。史丹又有所聞,探得傅昭儀母子,不在寢宮,竟大膽趨入,跪伏青蒲上面,儘管叩頭。青蒲是青色畫地,接近禦床,嚮例衹有皇后可登青蒲。史丹急不暇顧,又自恃為元帝近臣,不妨犯規強諫,元帝聞他叩頭有聲,開眼瞧着,見是史丹,乃驚問何因。丹涕泣陳詞道:“太子位居嫡長,册立有年,天下莫不歸心,今乃道路流言,傳說太子不免動搖,如陛下果有此意,滿朝公卿,必然死爭,臣願先自請死,為群臣倡!”保全嫡嗣,不失守經之義。元帝素信丹言,且知太子不應輕易,纔喟然長嘆道:“我本無此意,常念皇后勤慎,先帝又素愛太子,我怎好有違?現在我病日加重,恐將不起,願汝等善輔太子,毋違我意!”丹乃欷歔起立,退出寢門。
又過數日,元帝駕崩,享年四十有二,在位十有六年,凡改元四次。太子驁安然即位,是謂成帝。當時太皇太後上官氏早歿,皇太後王氏尚存,因尊皇太後王氏為太皇太後,母後王氏為皇太後,封母舅陽平侯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是王氏攬權之始。奉葬先帝梓宮於渭陵,廟號孝元皇帝。越年改元建始,卻有一件黜姦大計,足快人心。原來成帝居喪,朝政俱委任王鳳,鳳素聞石顯姦刁,因即奏請成帝,徙顯為長信太僕,奪去重權。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張譚,前曾阿附石顯,此次見顯失勢,竟劾顯種種罪惡,並及顯黨五鹿充宗等人。於是褫免顯官,勒令回籍。顯怏怏就道,病死途中。得全首領,大是幸事。少府五鹿充宗,被謫為玄菟太守,御史中丞伊嘉,也貶為雁門都尉,牢梁陳順,一並罷免,輿論稱快。又有歌謠傳聞道:“伊徙雁,鹿徙菟,去牢與陳實無價!”
惟匡衡張譚,既將石顯等劾去,總道前愆可蓋,從此無憂,誰知惱動了一位直臣王尊,竟奏入一本,直言丞相御史,前知石顯姦惡,並未糾彈,反與黨合。今顯罪已露,乃取巧彈姦,失大臣體,應該論罪!是極。成帝看了此奏,也知衡譚有過,但甫經即位,未便遽斥三公,因將原奏擱置不理。衡得知此信,慌忙上書謝罪,乞請骸骨,繳上丞相樂安侯印綬,成帝下詔慰留,仍將印綬賜還,並貶王尊為高陵令,顧全匡衡面子。衡始照舊行事。但朝臣多是尊非衡,為尊扼腕。尊係涿郡高陽人,幼年喪父,依伯叔為生,伯叔傢況亦貧,囑使牧羊,尊且牧且讀,得通文字。嗣充郡中小吏,遷補書佐,郡守嘉他才能,特為保薦,尊遂以直言充選,擢為虢縣令。輾轉遷調,受任益州刺史。蒞郡以後,嘗出巡屬邑,行至邛郲山,山前有九折阪,不易往來。從前王陽嘗出刺益州,王陽即王吉。至九折阪前,慨然長嘆道:“我承先人遺體,須當全受全歸,為何屢經出險呢?”當下辭官自去,及尊過九折阪,記起王陽遺事,獨使車夫疾驅嚮前,且行且語道:“這不是王陽的畏途麽?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各行其志便了。”尊在任二年,又奉調為東平相。東平王劉宇,係元帝兄弟,少年驕縱,不奉法度。元帝知尊忠直敢為,特將他遷調過去。尊犯顔進諫,不畏豪威,宇好微行,尊即囑令廄長,不準為宇駕馬。宇亦無可如何,惟心中很是不悅。一日尊入庭謁宇,宇雖與有嫌,不得不延令就坐。尊亦窺透宇意,嚮宇進說道:“尊奉詔來相大王,故人皆為尊作吊,尊聞大王素有勇名,也覺自危,今就職有日,不見大王勇威,不過自恃貴寵,纔知大王無勇,如尊方算得真勇呢!”突兀得很。宇聽了尊言,不禁變色,意欲把尊格殺,又恐得罪朝廷,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因復強顔與語道:“相君既自稱有勇,腰下佩刀,定非常器,何妨與我一看?”尊註視宇面,屢次色變,料他不懷好意,但呼宇左右侍臣道:“汝可為我拔刀,呈示大王!”說着,兩手高舉,聽令侍臣拔刀,一面正色語宇道:“大王畢竟無勇,乃欲設計陷尊,說尊拔刀嚮王,架誣罪名麽?”真是急智。宇被尊說破隱情,暗暗懷慚,又久聞尊有直聲,更緻屈服。乃命左右特具酒席,邀令與宴,盡歡而散。無如宇母公孫婕妤,平生衹有此子,很是寵愛,此時得為東平太後,見尊監視甚嚴,令子抱屈,不由的懊怒異常,婦人溺愛,煞是可恨!當即上書朝廷,劾尊倨傲不臣,妾母子事事受製,恐遭逼死等語。元帝覽奏,見她情詞迫切,不得不令尊免官。及成帝即位,大司馬大將軍王鳳,素慕尊名,因召為軍中司馬,奏補司隸校尉。偏後因劾奏匡衡張譚,仍然坐貶。尊到官數月,不願久任,即托病告歸。
王鳳也知尊負屈,究因事關丞相,未便左襢,衹好聽尊乞休,徐圖召用。惟成帝待遇母黨,格外從優,既使大將軍王鳳秉政,復封母舅王崇為安成侯,王譚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時,皆賜爵關內侯。鳳與崇俱係太後同母弟,故鳳先封侯,崇亦繼封,各得食邑萬戶。王譚以下,統是太後庶弟,所以受封較輕。但數人並無功勳,衹為了母後兄弟,都受侯封,爵賞未免太濫,廷臣俱不敢多言。可巧夏四月間,黃霧四塞,咫尺不辨,成帝也覺得奇異,有詔問公卿大夫,各談休咎,毋得隱諱。諫大夫楊興,及博士駟勝等,並說是陰盛侵陽,故有此變。從前高祖立約,非功臣不得封侯,今太後諸弟,無功並侯,為歷朝外戚所未有,應加裁損等語。大將軍王鳳,得見此奏,當即上書辭職。偏成帝不肯照準,優詔輓留。是年六月,有青蠅飛集未央宮殿,繞滿廷臣坐次,八月間又有兩月相承,晨現東方;九月間夜現流星,長四五丈,委麯如蛇形,貫入紫宮。種種災異,內外多歸咎王氏,獨成帝因母推恩,倚畀如故。還有太後母李氏,已與太後父王禁離婚,改嫁苟氏,見前文。生下一子,取名為參。太後既貴,使王鳳等迎還生母,且欲援田蚡故例,封苟參為列侯,不知大體,無非是庸婦淺見。還是成帝稍有見識,謂田蚡受封,實非正當,苟參不應加封,但尚拜參為侍中水衡都尉。此外王氏子弟,除七侯外,無論長幼,悉授官祿,這真叫做因私廢公,無益有害了!
且說成帝嗣祚,年方弱冠,正是戒色時候,偏成帝生性好色,在東宮時已喜獵豔圖歡。元帝因母後被毒,不得永年,特選車騎將軍平恩侯許嘉女兒,為太子妃。許女秀外慧中,博通史事,並善書法,又與成帝年貌相當,惹得成帝意動神搖,好象得了仙女一般,鎮日裏相親相愛,相偎相倚,說不盡的千般恩愛,萬種溫存。反跌下文。元帝令中常侍與黃門郎,前去探問兩口兒情意,統回報是歡洽異常,頓使元帝欣慰,顧語左右道:“汝等可酌酒賀我!”左右忙奉觴上壽,齊呼萬歲。過了年餘,許妃生下一男,闔宮慶賀。那知蘭徵方驗,玉質遽凋,徒落得一泡幻影,轉眼成空。到了成帝登臺,眼見這位專寵的許妃,應立為後。惟皇太後王氏,因許妃生兒不育,此外儲宮裏面,亦未聞有女生男,於是特傳詔旨,采選良傢女子,入備後宮。前御史大夫杜延年子欽,方為大將軍武庫令,進白大將軍王鳳道:“古禮一娶九女,無非為承祖廣嗣起見,今主上春秋方富,未有嫡嗣,將軍何不上采古製,慎擇淑女,早備嬪嬙?從來後妃貞淑,必有良嗣,若及今不圖,待至儲貳無人,另求少艾,將來爭寵奪嫡,禍變且百出了!願將軍深思熟慮,毋貽後憂!”王鳳聞言,也以為然,乃入告王太後。偏王太後拘守漢製,不願法古,鳳亦未便固爭,衹好遵循故事罷了。建始二年三月,册立許妃為皇后,專寵如故。
是年夏季大旱,越年秋令,又復霪雨連旬,直至四十餘日,尚未放晴。長安人民,忽哄傳大水將至,紛紛奔避,你爭先,我恐後,老幼婦女,自相蹴踏,甚至傷亡多人。這消息傳入宮中,成帝慌忙升殿,召入群臣,商議避水方法。王鳳道:“如果水勢泛濫,陛下可奉兩宮太後,乘船暫避,所有宮中後妃,隨駕舟行,當可無憂,都中吏民,令他登城避水便了。”語尚未畢,左將軍王商接入道:此王商與鳳弟同名異人,履歷詳後。“古時國傢無道,水尚不冒城郭,今政治和平,不聞兵革,上下相安,大水為何暴至?這必是民間訛言,斷不可信。若再令百姓登城,豈不是更滋擾亂麽!”長安地勢甚高,原不至為水所湮,但必謂政治和平,愈啓成帝驕淫,商亦未免失言。成帝方稍稍放心。商飭吏卒巡視城中,令民毋得妄動,約莫有三五時辰,民情少定,待至日暮,並沒有大水到來,纔知全城驚動,實為訛言所誤。成帝因此重商,屢言商有定識,鳳未免慚恨,自悔失言。
說起王商履歷,乃是宣帝母舅樂昌侯王武子,王武見前文。武歿後襲爵為侯,居喪甚哀,且自願推財相讓,分給異母兄弟。廷臣因他孝義可風,交章薦舉,得進任侍中中郎將。元帝時已遷官右將軍,成帝復調任左將軍,敬禮有加。不過成帝雖優待王商,究竟是疏不間親,未及王鳳的親信。就是車騎將軍平恩侯許嘉,本兼有兩重親誼,且又輔政有年,嘉係孝宣許皇后從弟,過繼平恩侯許廣漢,且係成帝後父,故云兩重親誼。偏成帝恐他牽製王鳳,特將他大司馬車騎將軍的印綬,下詔收回。托言將軍傢重身尊,不宜再纍吏職,特賜黃金二百斤,以特進侯就第。漢製凡列侯有功德者,賜號特進,位在三公以下。嘉傢居歲餘,便即逝世,予謚曰恭。惟許後寵尚未衰,後宮雖有婕妤數人,罕得進見許後不再生男,衹産了一個女兒,又緻夭逝。太後與王鳳等,屢憂成帝無子,成帝卻不以為意,每日退朝,衹在中宮食宿,與許後恩好甚深,許後雖非妒婦,但必欲令成帝愛情,移到妃嬪身上,亦所不願,因此朝朝獻媚,夜夜承歡。
建始三年十二月朔,日食如鉤,夜間又地震起來,未央宮亦為搖動。成帝亦為不安,翌日下詔,令舉直言敢諫之士,問及時政闕失。杜欽及太常丞𠔌永,同時奏對,並言後宮女寵太專,有礙繼嗣。成帝明知他指斥許後,置諸不理。丞相匡衡,曾上疏規諷成帝,請戒妃匹,慎容儀,崇經術,遠技能,未見成帝聽從。及災異迭見,復屢乞讓位,成帝卻優詔不許。會衡子昌為越騎校尉,酒醉殺人,坐罪下獄。越騎官屬,與昌弟密謀,擬劫昌出獄,不幸謀泄,為有司所訐奏,有詔從嚴查辦。衡聞信大驚,徒跣入朝,免冠謝罪。成帝尚留餘地,諭令照常冠履,衡謝恩趨退。不意司隸校尉王駿等,又劾奏衡封邑逾界,擅盜田地,罪該不道,應罷官定罪。衡坐是褫職,免為庶人,餘罪免緻究治,還算是成帝的特恩。左將軍王商,得代衡職,拜為丞相;少府尹忠為御史大夫。建始四年正月,毫邑隕石有四,肥纍隕石有二,成帝命罷中書宦官,特置尚書員五人。漢製尚書有四,至此更增一人。四月孟夏,天復雨雪,詔令直言極諫諸士,詣白虎殿對策。太常丞𠔌永奏對道:
方今四夷賓服,皆為臣妾,北無熏粥冒頓之患,南無趙佗呂嘉之難,三陲晏然,靡有兵革,諸侯大者乃食數縣,不得有為,無吳楚燕梁之勢,百官盤互,親疏相錯,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無重合馬何羅弟通封重合侯。安陽上官桀。博陸霍禹。之亂,三者無毛發之辜,乃欲以政事過差,咎及內外大臣,皆瞽說欺天者也。竊恐陛下捨昭昭之白過,忽天地之明戒,聽暗昧之瞽說,歸咎於無辜,倚異乎政事,重失天心,不可之大者也。陛下即位,委任遵舊,未有過政,元年正月,白氣起東方,四月黃霧四塞,復冒京師,申以大水,著以震蝕,各有占應,相為表裏,百官庶士,無所歸依,陛下獨不怪與?白氣起東方,賤人將興之表也。黃霧冒京師,王道微絶之應也。夫賤人當起,而京師道微,二者甚醜,陛下誠深察愚臣之言,緻懼天地之異,長思宗廟之計,改往返過,抗湛溺之意,解偏駁之憂,奮乾綱之威,平天復之施,使列妾得人人更進,猶尚未足也,急復益納宜子婦人,毋擇好醜,毋論年齒,廣求於微賤之間,祈天眷佑,慰釋皇太後之憂慍,解謝上帝之譴怒,則繼嗣蕃滋,災異永息矣。疏賤之臣,至敢直陳天意,斥譏帷幄之私,欲離間貴後盛妾,自知忤心逆耳,難免湯鑊之誅,然臣苟不言,誰為言之?願陛下頒示腹心大臣,腹心大臣以為非天意,臣當伏妄言之罪;若以為誠天意也,奈何忘國大本,背天意而從人欲?惟陛下審察熟念,厚為宗廟計,則國傢幸甚!
看官閱到此文,應知𠔌永意中,全然幫着王鳳。鳳攬權用事,兄弟等並登顯爵,已有人議論紛紛,統說天變屢見,實由王氏勢盛所致。惟一班對策人士,都未敢明言指斥,不過模模糊糊,說了幾句籠統話兒,便算塞責。𠔌永更趨炎附勢,力為王氏洗刷,反嫁禍到許後身上,真是乖刁得很。此外還有武庫令杜欽,也與𠔌永同一論調,果然揣摩得中,兩人並列高第。永為首選,欽居第二,永得升官光祿大夫。明明是王鳳主選。永字子云,籍隸長安,就是前衛司馬𠔌吉子。吉出使匈奴,為郅支單於所殺,事見前文。欽字子夏,一目患盲,在傢飽學,無心出仕。王鳳聞他材名,羅緻幕下,同時有郎官杜鄴,也字子夏,學成登仕,時人因兩杜齊名,不便區別,特號欽為盲杜子夏。欽恨人說病,獨改製小冠,遊行都市,於是都人改稱杜鄴為大冠杜子夏,杜欽為小冠杜子夏。欽感王鳳提拔,阿附王鳳,還有可說;永由陽城侯劉慶忌薦入,慶忌係故宗正劉德孫,襲封陽城侯。也欲倚勢求榮,比盲杜且不如了!小子有詩嘆道:
大廷對策貴攄誠,豈為權豪獨徇情?
誰料書生充走狗,學成兩字是逢迎。
王氏未去,弭災無術,俄而淫霖下降,黃河决口,百姓又吃苦不堪了。欲知河患如何得平,且看下回再表。元帝三男,惟太子驁為王太後所出,以嫡長論,應立為嗣,有何疑義?況儲位固已蚤定乎?元帝為傅昭儀所惑,幾緻易儲,史丹一再諫諍,義所當然。或謂太子驁若不得立,則王氏之禍,可以不興,此說似是而實非。元帝不立驁,即立康,康好聲色,必致淫荒,傅昭儀亦非易與者,觀哀帝時之傅太後,可見一斑。天下事但當憑理做去,禍福安能逆料乎?彼許女之為太子妃,非以色進,太子驁和好無間,亦屬伉儷常情,厥後太子即位,許氏為後,樂而不淫,寧緻釀災?乃變異迭聞,史不絶書,如果為戾氣所感召,則王氏應難辭咎。杜欽𠔌永,不導王鳳以謙抑之德,反斥許後之寵愛太專。離間帝後,構成嫌隙,禍水入而火德衰,罪由欽永兩人,寧特阿附權戚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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