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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曠世纔女魂歸何處:張愛玲傳 》
奇裝炫人(2)
餘斌 Yu Bin
她為出版《傳奇》到印刷所去校稿樣,穿着奇裝異服,使整個印刷所的工人停了工。
她穿着奇裝異服到蘇青傢裏去,整條巷子為之轟動,她走在前面,後面就追滿了看熱鬧的小孩子,一面追,一面叫。
某次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她穿一套前清老樣子的綉花襖褲去道喜,滿座賓客驚奇不已。
《傾城之戀》改編成話劇後將由大中劇團上演,柯靈介紹了劇團的主持人周劍雲與張愛玲在一傢餐館見面,周劍雲戰前是明星劇團三巨頭之一,社交場上見多識廣,一見之下卻被鎮住,居然有幾分拘謹--為她顯赫的文名,也驚於她獨標孤高的外表。
這都見於回憶文字,當時報刊上報道張愛玲的消息,也總要費些筆墨說說她的衣裝,小報不用說,更是大加渲染。通常衹有電影明星的衣着纔是人們感興趣的,而那一陣張愛玲風頭之健,隱然更在其上。她創下了一個文壇之最--從來沒有哪一位作傢的服飾似這般聳人聽聞。一入街談巷議,毀譽並肩而來,多少年後也還是如此。稱道的人追認那是“文化服裝”,中西結合,古今並舉,有古老文化的雅趣與韻味。鄙薄的人斥為洋場産物,好萊塢式的美國噱頭,倘若再翻翻傢譜,挂上李鴻章,則要幽默一句,說那些奇裝是又一道雜燴。最願花力氣挖苦的,是一度與張愛玲有交情、後來翻了臉的潘柳黛。她一篇記上海女作傢的文章說到張愛玲,幾乎用了一半的篇幅來嘲笑她的奇裝異服:
有一次我和蘇青打電話和她約好,到她赫德路的公寓去看她,見她穿一件檸檬黃襢胸裸臂的晚禮服,渾身香氣襲人,手鐲項鏈,滿頭珠翠,使人一望而知她是在盛裝打扮中。
我和蘇青不禁為之一怔,問她是不是要上街?她說:“不是上街,是等朋友到傢裏來吃茶。”當時蘇青與我的衣飾都很隨便,相形之下,覺得很窘,怕她有什麽重要客人要來,以為我們在場,也許不方便,便交換了一下眼色,非常識相地說:“既然你有朋友要來,我們就走了,改日來也是一樣。”誰知張愛玲卻慢條斯理地說:“我的朋友已經來了,就是你們倆呀!”這時我們纔知道原來她的盛妝正是款待我們的,弄得我們兩人感到更窘,好像一點不懂禮貌的野人一樣。
還有一次相值,張愛玲忽然問我,“你找得到你祖母的衣裳找不到?”我說:“幹嗎?”她說:“你可以穿她的衣裳呀!”我說:“我穿她的衣裳,不是像穿壽衣一樣嗎?”她說:“那有什麽關係,別緻。”
……她著西裝,會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十八世紀少婦,她穿旗袍,會把自己打扮得像我們的祖國或太祖母,臉是年青人的臉,服裝是老古董的服裝,就是這一記,融會了古今中外的大噱頭,她把自己先安排成一個傳奇人物。
據說有人問過張愛玲,何以要做老奶奶式的打扮,她答道:“我既不是美女,又沒有什麽特點,不用這些來招搖,怎麽引得別人的註意?”不過究竟是推心置腹說的私房話,還是說俏皮話擋開外人的窺探,也就難說。
有了上面這些證據,我們大可施以漫畫手法,說張愛玲為了出風頭,不惜玩膽子瞎穿,正像笑話說的,你若敢夏天穿棉襖,保準時髦。事實上張愛玲卻是個眼光獨到的服裝鑒賞傢。一篇《更衣記》,將清末以來服裝的變遷從容道來,說得頭頭是道,且不論對時代氣氛、社會心理的準確把握,就服裝論服裝,也令行傢心折,害得如今許多時裝雜志上的文章也要學她的路子。她說起服裝一往情深、充滿感覺,而她品評起來,也真是精細入微:
日本花布,一件就是一幅圖案。買回傢來,沒交給裁縫之前我常常幾次三番拿出來鑒賞:棕櫚樹的葉子半掩着緬甸的小廟,雨紛紛的,在紅棕色的熱帶;初夏的池塘,水上結了一層緑膜,飄着浮萍和斷梗的紫的白的丁香,仿佛應當填入《哀江南》的小令裏;還有一件,題材是“雨中花”,白底子上,陰戚的紫色的大花,水滴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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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南京大學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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