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许多喜欢苏东坡的人,看到这种“偷情”词,便要寻找两片树叶贴上双目,还喋喋不休说它是后人“伪托”,生怕因此损了他们心目中圣洁的偶像,更有甚者,连开篇苏轼写于岭南那首悼念朝云的《雨中花慢》,也被某些人断为“不类坡词,苦无显证 ”。可以想像,倘若苏轼将自己的私闱房事全“录”下来,再向他们显示,这些老夫子们不背过气去才叫怪呢。龙吟曾有《偶遇》绝句,专叹此事:
强遮情窦谩言苏,偕凤游龙夸未足。
偶遇云龙雨凤境,奔逃掩面知何如?
行文至此,读者会问:苏大才子如此行事,意将“老妻”置于何地?
其实在中国古代社会,有身份的男人宠幸身边的侍妾,乃家庭生活里司空见惯的事。苏轼对朝云爱之炽烈,并不影响他的正常夫妻情分。闰之身为“老妻”,深知丈夫的秉性和自己在才情方面的天生不足,自从朝云来到身边那天起,她就像那个时代大多数诰命夫人一样,做好了为朝云“梳理”的准备,此举不仅能让夫妻感情更加和睦,反而能拴住“多情”的丈夫,省得他在外面的飘飘彩袖阵营里沉迷忘归,实属欲擒故纵的明智之举。这一点,除了来自对闰之宽厚性情的分析之外,另有一首毫无争议、实属苏轼所写的《南乡子》词,可向我们揭示此类谜底:
冰雪透香肌,
姑射仙人不似伊。
濯锦江头新样锦,非宜,
故著寻常淡薄衣。
暖日下重帏,
春睡香凝索起迟。
曼倩风流缘底事?
当时,爱被西真唤作儿。
这首词题为《有感》,显然表明苏轼在抒发男女恩爱方面的切肤感受。开头的“冰雪透香肌”之“伊”,不言而喻,是赞美朝云肤质胜过传说中的仙女;尾句中的“西真”,就是西方真人王母娘娘。《汉武故事》说,西天王母曾将三次偷她仙桃吃的东方朔(字曼倩)称为小儿。“三次偷桃”的故事,用来暗寓苏轼与朝云的故事,又给人们留下几多畅想的余地。正因为此,这里的“西真”—— 西天王母可能还另有所指 —— 宽厚贤惠、善解人意、早就为人之母、甚至可当朝云之母、而且本身就姓王的闰之,坦然笑对淘童游戏,完全符合当时的情理。请大家注意词中的“濯锦江头新样锦”之句,“濯锦江”乃蜀郡成都的泛指,“新样锦”是指成都妇女所翻新的盛妆样式;提供如此华鲜艳丽的家乡服饰样式,除了胸怀宽大的闰之,还会有谁?“故作寻常淡薄衣”,表明那是个非同“寻常”的日子。尽管在那隆重的夜晚,不解蜀郡风俗的朝云仍然爱穿舒身的便衣,可在苏轼的心目中,“濯锦江头新样锦”同样难以忘怀,追求“曼倩风流”的他,对“西真”王母同样心存感激。至于他将朝云名正言顺地“收房”,具体时间是在密州、还是徐州,都已无关紧要。有一点需要提及:在“当时”苏家,“西真王母”既可把朝云称作“侍儿”之儿,也可将时而故求乖张、终生童心未泯的苏轼称作“淘气小儿”,这里也是一语双关,一切都由读者想像去。
只是,“爱被西真称作儿”中的“爱”字,才是苏轼《有感》的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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