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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媒體人許知遠的青春自述:那些憂傷的年輕人 》
欲望的聲音(1)
許知遠 Xu Zhiyuan
“人們聽到肉體的聲音,我會說欲望的聲音,總之是內心的狂熱,聽到肉體能叫得這麽響,或者能使周圍的一切鴉雀無聲,過着完整的生活,夜裏、白天都這樣。如果你沒有體驗過絶對服從身體的欲望的必要性,就是說,如果你沒有體驗過激情,你在生活就什麽也體驗不到。”那個總是左手拿着煙,在18歲就已經老去的瑪格麗塔·杜拉斯用她特有的黃昏式的口.吻這樣說着。這個似乎永遠陷入欲望中掙紮與絶望的法國女人揭示了本世紀最驚心動魄的主題——對真正的愛的渴望。
三年後(1980年),已經66歲的杜拉斯與小她40多歲的大學生安德烈·揚墜人愛河。無疑,從外表來看,這已經不是那個在湄公河畔,穿着安南服裝的15歲少女,也不是《廣島之戀》中的那個迷人的法國女人,66年的心靈上的巨大起伏與不斷酗酒已經讓這個女人臉的確正如她自稱的“面容已經被深深的幹枯的皺紋撕得四分五裂,皮膚也支離破碎”。她那雙躲在寬闊的黑色鏡框後面的眼睛還有神采嗎?但是,她的心無疑依舊強烈地跳躍着,並隨時準備迎接可以擊倒一切的劇烈的愛情的到來。
杜拉斯的朋友米歇爾·芒索在記述這段罕見的愛情時寫道:“大學生讓她把自己帶到任何地方,他愛上了一部小說,他遇到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強迫他愛她,就像愛她的作品一樣。完全愛她,在肉體上愛她……這個身軀在請求,在享受,幾乎是在懇求:吻我吧……”無疑,杜拉斯打破了現實與小說的界限,她幾乎把自己的一生投人到情感冒險之中,她不斷地體驗着內心的狂熱,肉體的聲音從她的靈魂深處撕心裂肺地傳出——“愛要麽是激情,要麽就什麽也不是。”
她的驚世駭俗式而不由反駁的論斷,每一個真正熱愛生活的人都會或多或少地為此而陷入憂慮或者喜悅的思考——我們又愛過嗎?這個殘酷的法國女人已經銳利地刺破了我們生活的虛偽,她幾乎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不屑地問我們:“你體驗過真正的愛嗎。”我們幾乎已經忘記了“愛”的模樣了,愛要麽像一個美麗酌甜品點綴在我們的生活中,它在我們孤獨的時候給以慰藉,在快樂的時候提供容器。在經典的描述中,愛情是那些在漫長的生命歷程中互相攙扶走過的身影,是所謂的生銹了般歲月的長久的“牽手”,是一個被親情充斥,而沒有欲望聲音的平庸生活,是有着太多的精神上的思念,卻排斥了肉體聲音的想像的情節……愛,被加入了太多文化的成分,被註入了太多精神意義,愛變成一種間接行為,它需要通過這樣或那樣的媒介來完成,它似乎已經不是兩個生命之間赤裸裸地交流了,它被繁瑣所包圍着。不斷地被這些平淡稀釋成一個平面化的詞語,一個喪失了立體感與強勁熱量的符號……而愛,其實更多的是一種本能,是一種毫無顧忌的生理反應。這一點,惠特曼似乎表達得更清楚,在《歌唱帶電的肉體》中,他幾乎是肆無忌憚地用他那底氣充足的西部口音叫喊道:“而假如身體不是靈魂,那什麽是靈魂呢?”而在《一個女人等着我》中,他則更直接地寫道:“一個女人等着我,她擁有一切,什麽也不缺何是如果缺少了性,或者缺少了健壯男人的水分,就缺少了一切……如今我要拒不接近那些缺乏熱情的婦女,/我要去跟那個等着我的人,跟那些熱情的/可以滿足我的女人們同住,/我看她們瞭解我,也不拒絶我,我看她們值得我愛,我要做那些女人的強壯的丈夫。”這個粗壯的美國的內心獨白,讓我感到一種強烈的生命感撞擊着我,愛情是一種力量的交流,是毫無阻礙的直白。
杜拉斯無意中已經渲染了“肉欲主義”,但是普通的縱欲者其實僅僅是一種更深層的無能,他們僅僅是讓自己投入一種數量之中,甚至讓自己産生了麻木。而真正的愛,或者說真正的肉欲主義者,應該是對於質上的無限追求,每一次身體的顫抖都直通嚮幸福的宮殿,那耀眼的暈旋——正如杜拉斯所說:“每次我有欲望,我就有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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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海南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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