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的荒山,树桩的脸
秃顶的荒山。树桩的脸
十一月初冬的容颜
你们的死归咎于谁?
所有的村民都成了盗贼
包括我的表叔表舅
我的父母兄弟
他们要取暖,要烧饭
要升起诗句里的炊烟
母亲还要挺拔着
比树桩还高的小腹
在十二月深冬来临之前
生下我们
暖热的土炕上
一种生命的啼哭 得益于
另一种生命燃烧的火焰
秃顶的荒山。树桩的脸
看着父亲喂马劈柴,面向冬天
你们别用悲痛的脸面对他 好吗
一个地道的农民想不了这么多
他没念完小学
斗大的字只识半筐
他想象不出:
比明年还遥远的未来
或者比孙子更遥远的子孙
他在爱着树木
(谁在诬蔑不是!)
犹如他的二亩麦地
但他不会为了拯救你们
而冻死了我们
秃顶的荒山。树桩的脸
不是刀削斧砍的脸
只有锯子的细小牙齿
加快了啃噬速度
才能满足
生存及繁殖的需求
可你们仍在抗争 不是吗
两枝细小的生命
从沧桑里爬了出来
晃动不知世事的脑袋
(诗人们啊,请别再赋予什么
比树桩更高的含义啦!)
那只不过是
迫不得已的倔强
苦不堪言的笑脸
秃顶的荒山。树桩的脸
谁的荒山?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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