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典 歧路灯   》 第八回 王经纪糊涂荐师长 侯教读偷惰纵学徒      李绿园 Li Luyuan

  话说谭绍闻、娄朴出的学院,一时满城轰传,谭、娄两乡绅的儿子,都是十二岁就进了学,一对小秀才,好不喜人。这话早传到王春宇耳朵里,慌忙换了新衣服,骑上骡子,来与姐姐贺喜。
  一径走进胡同口,蔡湘接了牲口,直从后门进来。到楼下,见王氏道:“姐姐恭喜,外甥进学了。”王氏道:“不说罢。那里来了这一号学院,做啥大官哩。自己说背了孩子们书,就送个秀才,端福儿与他背会了好几部书,他又说年纪太小,只给了孩子几部书,叫与他读。下年谁还叫孩子去哩。也不知那一家有钱的,把福儿秀才挤了,却没啥说,说孩子校”王春宇道:“甘罗十二为宰相,有智也不在年高。这做大官的,还如此说白话。无怪乎今日生意难做,动不动都是些白话。”王氏道:“他舅呀,你也识字,明日也去考去。就背不会书,你说你的年纪大,做的秀才。”春宇笑道:“学院若许这样说,城里许多七、八十岁的人,也轮不着我。”王氏也笑了。又问道:“隆吉病好了?”春宇道:“好些,还不壮实。”王氏道:“他不病些,一定也要叫去的。”春宇道:“他如何能哩,他比端福儿少读好些书哩。我也不是有体面的老子。可说哩,外甥那里去了?这一会不见他?”王氏道:“我怕他气的慌,叫他外边街上游散去了。”春宇道:“姐夫甚不喜小学生街上走动,为啥叫他街上去?有人跟着没有?”王氏道:“你也专听你姐夫的话。他临走时,把孩子托于先生,先生跟的紧紧哩。春天还好,到夏天,小福儿脸每日黄黄的,肚里也泻了好几天。我叫他不去学里罢,后来才慢慢的壮实。那隆吉儿,我也只疑影是学里坐的病起来了?”春宇道:“隆吉是他脱衣裳冒了风,不干学里事。我姐夫说的是正经话,小学生到底在家里好。可说,娄先生中了,要上京,我姐夫不在家,明年读书该怎的?离新年只十一二天,姐姐有主意不曾?”王氏道:“你姐夫不知怎的知道娄先生中了,十月间,京里捎下一封书,叫问孔亲家那里要来年先生。王中得不的一声儿,就往孔亲家那里跑了两三回。你说你姐夫有道理没道理?孔亲家现在孝服之中,如何乱出门与你说先生?况且丈人给没过门的女婿请先生,好哩不好哩,人家怎好深管?王中跑了两回,孔亲家说,程相公可以请的。程相公偏又执意不教书。孔亲家说,还慢慢与他商量。这程相公贪酒,我是知道的,就是请来,也难伺候。”王春宇道:“我心里倒有一位先生。”王氏道:“是谁?”春宇道:“可是咱街头三官庙那个侯先生,过年没学哩。我也不知他是那县人,他是咱对门开面房刘旺的什么瓜葛亲戚,那人甚是和气,时常到咱铺子里坐坐,我有那冷字眼上不来的账,他行常替上一两行,这字眼也只怕算很深的。他光两口儿,只叫供粮米油盐,不用管饭。”王氏道:“不管饭就好,省的伺候。就请下他。”春宇道:“不是这样说。俺姐夫与娄先生,他们那个讲读书的事,我一毫不在行,只像他们有些深远。这侯先生我认真他没有娄先生深远。咱姐妹们权且计议搁住,我再踪迹踪迹,休要办哩猛了,惹姐夫回来埋怨。”王氏道:“娄先生中了举,你不说深远些。”春宇道:“不是为他中了举,便说深远。只是那光景儿,我就估出来六七分。兄弟隔皮断货,是最有眼色的。”王氏道:“你姐夫不在家,凡事我就要作主哩,只是供粮饭的我请,管饭的我不请。”
  话犹未完,端福抱了三四十根火箭,提着一篮子东西进来。
  春宇道:“外甥那里去了?篮子里什么东西?”端福把篮子搁下,向前作揖,说道:“是二十筒十丈菊。”春宇道:“多少钱一筒?”端福道:“二十五个钱一筒。”春宇道:“你上当了。你隆吉哥要花,我与他四十个钱,就买三筒。”王氏道:“阎相公开发了钱不曾?”端福道:“阎相公说,等王中到了,才上账哩。”王氏道:“他舅呀,你不知俺的家,通是王中当着哩!”说着便上楼取了五百钱,递于端福道:“你自己开销,也不用账房里登账。”春宇道:“王中是你家家生子,那人却极正经。”王氏道:“正经原正经,只是好扭别人的窍。那个拗性子最恨人。像如今新年新节,家家放炮,孩子放筒花儿,他也未必就顺顺溜溜到账房里开发这五百钱。”
  春宇说完话要回去,王氏留吃午饭,春宇道:“年近了,行里忙的了不成,不是听说外甥进了学,连这一刻空儿也没有。回去罢。”王氏见留不住,说:“请先生的话,可就是一言为定。”春宇道:“要等孔宅信儿,我不过是偶然提起,其实我隔着行哩。且慢慢的,离灯节还有一月哩。我走了罢。”说着已出楼门,王氏同端福儿送至后门,蔡湘解开骡子。王氏道:“到家就说我问候他妗子,明年才得见哩。”春宇道:“我说知就是。”骑上骡子,出胡同口去了。
  回到家中,曹氏问道:“你往那里去了?南顶祖师社里来请了你三四回,遍地寻不着你。”春宇道:“咱姐问候你哩。街上都谣着外甥进了学,我紧着上西街去道喜。见了姐姐,才知道没这事。又说了半天来年请先生的话,才回来。”曹氏道:“娄先生走了,来年请谁?隆吉去不去?”春宇道:“亲戚家缠搅了二三年,没弄出话差,就算极好。我心里不想叫再去了。”曹氏道:“孩子又读了书,又省了钱,如何不去?他姑若不是财主,不是明白人,我就极早不叫去了。既说到来年请先生的话,没听说是想请谁哩?”春宇笑道:“我闲提了一句侯先生,他姑就极愿意。”曹氏道:“咱姐主意就不错。他对我说过,管饭的难支应,只请供粮饭的。这茶饭早早晚晚,最难伺候。若请侯先生,就省事了,怪不道咱姐极愿意。”春宇道:“但只是咱不在那读书的行,不敢深管。”曹氏道:“你既不管,这侯先生是谁提起来?”春宇道:“算我多嘴。”
  原来这侯先生的女人,住的与曹氏后门不远。热天一处儿说话,早与开银钱铺的储对楼新娶的老婆云氏,在本街南头地藏庵尼姑法圆香堂观音像前,三人拜成干姊妹。所以一说谭宅请侯先生,曹氏早已十二分满意。春宇那里知道,他与侯先生早已是干连襟呢。
  且说腊尽春来,到了正月初四日。王春宇与那同社的人,烧了发脚纸钱,头顶着日值功曹的符帖,臂系着“朝山进香”的香袋,打着蓝旗,敲着大锣,喊了三声“无量寿佛”,黑鸦鸦二三十人,上武当山朝顶去了。撇下曹氏,到初十备下席面,叫隆吉头一日对说,请了萧墙街姐姐,侯先生家师娘董氏,银钱铺储家云氏,地藏庵尼姑法圆。那日,各堂客及早到了,随后王氏也坐车来到。席面中间呼姐姐,唤妹妹,称山主,叫师傅,好生亲热。这曹氏有意作合姐姐家请侯先生坐馆,早提起他舅年前的话,董氏早粘住王氏,极其亲热依恋,法圆、云氏,你撺掇,我怂恿,一会停当了。法圆便拿过新颁大统书,说:“我爽利为菩萨看一个移徙、上学的好日子。”恰好二十日就是“宜上官,冠带,会亲友,入学,上梁,安碓碾”的吉日,十九日便是“宜移徙”的好日子。王氏道:“师傅也识字?”
  云氏接道:“庵里门事,也顶一大家主户,他不识字,也顶不祝”法圆向王氏道:“菩萨,我行常在宅上走。”王氏道:“我怎没有见你?”法圆道:“我一年两次到宅上。五月端阳送艾虎,腊月送花门儿。老山主见了才是喜欢哩,不等坐下,就拿出一百钱,说:‘你的事忙,休误了别家。’我也事忙,就没有到后边看看菩萨。”王氏道:“师傅再去俺家,从后胡同进后门去,不用走前门。”法圆道:“阿弥陀佛!等董菩萨迁过去,我一总儿去罢。”席毕,大家分别,曹氏又与王氏订了十九日赶车来接的话。”
  却说王中见新正已过,小主人日日在门前耍核桃,放花炮,弄灯笼,晚上一定放火箭。况且省城是都会之地,正月乃热闹之节,处处有戏,天天有扮故事的。小主人东瞧西望,王中十分着急,日日向孔宅求这请先生的话。孔耘轩打算,惟有程嵩淑学问博洽,经史淹贯;虽说好酒,却是他天资超逸,目中无人,借此以浇块垒,以混俗目的意思。几番商量,却有三分吐口之意。耘轩与王中说:“程爷有几分肯依,过一二日来讨回音。”
  那料王氏到了十七日,着新雇的小孩子双庆儿,到账房阎相公那里,取一个请先生的帖,差王中送到曲米街侯先生家。
  这王中如梦里一般,不知来由。到堂楼前一问,王氏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方知道初十日早已说明,是供给粮饭,后门一处小闲宅子,是先生住的。这王中心中有三分疑——疑这侯先生未必尽好。却也有七分喜,喜这小主人,指日便有收管约束
  只得遵主母之命而行。东街投帖时,路过文昌巷,回复了孔耘轩。单等十九日搬取家口,二十日上学。
  这是一个隔行的经纪提起,一个抖能的婆娘举荐,尼姑择取的日子,师娘便当了家子:这侯先生也就可知。
  原来侯先生名冠玉,字中有,也忘了他是那县人。也是一个秀才,也考过一两次二等。论起八股,甚熟于“起、承、转、合”之律;说起《五经》,极能举《诗》《书》《易》《礼》《春秋》之名。因为在家下弄出什么丑事,落了没趣,又兼赌债催逼难支,不得已,引起董氏,逃走省城,投奔他的亲戚,开面房的刘旺家。刘旺与他说了本街三官庙一个攒凑学儿,训蒙二年。只因做生日,把一个小学生吃得酒醉了,只像醉死一般,东家婆上三官庙一闹,弄的不像体统,把学散讫。刘旺央同王春宇从中说合,这东家说“他纵惯学生”,那东家说“他不守学规”。说合了两三天,聊且一年终局,来年各寻投向。所以春宇前日在王氏面前,信口提出侯先生三个字,后来又不想深管。今日竟坐了碧草轩西席。
  果然“新来和尚好撞钟”,镇日不出园门。将谭绍闻旧日所读之书,苦于点明句读,都叫丢却;自己到书店购了两部课幼时文,课诵起来。还对绍闻说道:“你若旧年早读八股;昨年场中有两篇俗通文字,难说学院不进你。背了《五经》,到底不曾中用,你心中也就明白,时文有益,《五经》不紧要了。即是娄先生,听说他经史最熟,你看他中式那文章,也是一竿清晰笔,不惟用不着经史,也不敢贪写经史。我前日偶见孔耘轩中副榜朱卷,倒也踏实,终不免填砌,所以不能前列也。总之,学生读书,只要得功名;不利于功名,不如不读。若说求经史,摹大家,更是诬人。你想古今以文学传世者,有几个童生?不是阁部,便是词林,他如不是大发达,即是他那文章,必不能传。况且他们的文字俱是白描淡写,直与经史无干。何苦以有用之精力,用到不利于功名之地乎?你只把我新购这两部时文,千遍熟读,学套,不愁不得功名。我看你这面容,功名总在你祖、父上,只是眉薄,未免孤身。鱼尾宫微低,妻亦宜硬配。人中却最饱满,将来子女还要贵显。”又问绍闻道:“你记得你的生年、月、日、时么?”绍闻道:“我属鼠哩,五月端午生,不知是啥时辰。”侯中有想了一想,唧哝道:“鼠是子,五月是午,子午俱是桃花煞入命,原主淫讹,在文人亦主才华,但不知时辰不作准。你下学时,可问你母亲,说明白,好查干支。这命运是最当家的。”又问绍闻道:“你住这宅子,宫星配偶,是经先生们看过的?”绍闻道:“不知。”
  中有把头微摇了一遥又说道:“阳宅是养命之源,阴宅乃定命之根。宅子还不甚关紧,你的祖茔在何处哩?”绍闻道:“在城外六七里。”中有道:“待晴暖日,我去看一看。他们那些风水家,都是云客,不通文意的人,卜则味雪心赋》、刘伯温《披肝露胆经》,他们如何能读成句?二十四山山向水法,谁能分的清楚!”
  这端福下学时,把这话学说一遍。王氏喜不自胜。饭后叫王中把二门外厦房安置酒盘,叫绍闻到学中请先生看八字,到后厦坐。
  绍闻依言。不一时,中有随绍闻到二门外。绍闻驻足,让先生进厦。中有指二门内房屋,问:“共有几间?”绍闻未及回答,只见赵大儿搬着漆椅,依稀欲出。中有见有女人来,遂进门去,说道:“宅子如此宽绰。”王中酌酒,绍闻把盏。未及三爵,王氏自二门内出,赵大儿负椅子,放在窗外。中有饮酒中间,亦觉窗外有人动止,料是主人翁内主也。绍闻说:“酒似不暖。”中有道:“不吃了。”问了绍闻的生年、月、日、时,中有掀开三寸宽,四寸长,小黄皮《百中经》披阅。说道:“初七日才芒种,尚属四月生人。这便无子午相冲;冲则主破伤。我前此看你的面相团聚,料无破损八字,今竟果然。这是天地间内外向孚之理,断断不易的。”又查出日时干支,大声道:“好!好!这才是入格会局的大八字,这是真正飞天禄马格!”何为学堂,何为贵神,逐一细说一番。次看运行,说道:“你是顺行运,去五月节两天,收作一岁运,一岁十一岁,十二岁运就极好。明岁,后岁,流年更好,一定是游泮的。你十六岁,科分更好。总是这个八字,得这运行,即不联捷,总不出二十二岁,必中进士。后运且俱系佳境。你既从我读书,我岂奉承你?看来这是一二品之命,妻、财、子、禄俱旺,更喜父母俱是高寿。”
  这一席话儿,说的端福也不认的自己了,居然是左相甘罗,国初解缙。这王氏心满意足,喜的欲狂,忍不住在窗外说道:“先生极高明。命虽是好,还要烦先生指教。”中有便立起身问道:“是谁?”绍闻道:“我娘。”中有道:“老嫂在此,不知道,我还不曾见礼。”王氏道:“不敢,不敢。学生费先生气力。”中有便坐下道:“令郎这命,将来老嫂夫人要享一品诰命哩。”王氏道:“先生肯用心教训,先生也是享名有福哩。”便叫王中再烘酒去,自己与赵大儿往后去讫。
  王中又与先生酌酒,中有道:“王中,你的地阁极方圆,日后大有出息。待绍闻居官发财时,可叫为你捐个小官儿做。”
  王中半声儿也不应。饮酒闲谈,至将下晚学时,方回碧草轩上去。王中以目送之,真咄咄怪事也!这正是:
  去岁庙前颜色旧,今年轩上子平新。
  侈谈云雨池中物,恐是邯郸梦里人。
  这王氏自此深服侯先生,几恨相见之晚。向绍闻道:“你爹在京有书来,与你丈人要先生。我与你舅请这侯先生,就是你爹回来时,也是喜欢的。”次后看坟宅,说阴阳,王氏病风丧心,敢于胡闹;侯子曲意先迎,兼能悦容。一宗宗打入王氏心窝里,信真这个学问,上通天文,下察地理;这样先生,天上少有,地下难寻。这绍闻也觉娄先生严明,不能少纵,不如这先生松活。所以根本既固,外物不能摇夺,侯冠玉在碧草轩上,得终三年淹也。不然为子择师,极重大事,孝移易箦时,岂无顾命;娄孔诸人,皆是父执,岂甘听绍闻之自为哉!这是后话且休说。
  却说侯冠玉起初一月光景,还日日在学。后来隆吉儿因爹烧香不在家,只得在铺子里写账。及春宇回来时,伙计们俱夸隆吉儿精明,上账明白,情愿一年除十二两劳金。春宇是生意人性情,也觉着远水不解近渴,也就没叫上学。这福儿一丝不线,单木不林,也觉读的慢懈。侯冠玉渐渐街上走动,初在各铺子前柜边说闲话儿;渐渐的庙院看戏,指谈某旦角年轻,某旦角风流;后来酒铺内也有酒债,赌博场中也有赌欠;不与东家说媒,便为西家卜地。轩上竟空设一座,以待先生。这个缘故是怎的?原来人于书上若无心得,坐在案头,这个“闷”字便来打搅;胸中若无真趣,听见俗事,这个“乐”字早已相关。
  也无怪侯冠玉如此。只是端福落得快活,今日从先生赶会,明日从先生玩景。不然,便在家中百方耍戏。这王氏却也落得心宽,省的怕儿子读出病来。惟有王中心中,暗自着急,却也无法可生。这正是:
  一支迅船放水滨,忽然逗留滞通津;
  橹迟縴缓因何故?换却从前掌舵人。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后一章回 >>   
第一回 念先泽千里伸孝思 虑后裔一掌寓慈情
第二回 谭孝移文靖祠访友 娄潜斋碧草轩授徒第三回 王春宇盛馔延客 宋隆吉鲜衣拜师
第四回 孔谭二姓联姻好 周陈两学表贤良第五回 慎选举悉心品士 包文移巧词渔金
第六回 娄潜斋正论劝友 谭介轩要言叮妻第七回 读画轩守候翻子史 玉衡堂膺荐试经书
第八回 王经纪糊涂荐师长 侯教读偷惰纵学徒第九回 柏永龄明君臣大义 谭孝移动父子至情
第十回 谭忠弼觐君北面 娄潜斋偕友南归第十一回 盲医生乱投药剂 王妗奶劝请巫婆
第十二回 谭孝移病榻嘱儿 孔耘轩正论匡婿第十三回 薛婆巧言鬻婢女 王中屈心挂画眉
第十四回 碧草轩父执谠论 崇有斋小友巽言第十五回 盛希侨过市遇好友 王隆吉夜饮订盟期
第十六回 地藏庵公子占兄位 内省斋书生试赌盆第十七回 盛希侨酒闹童年友 谭绍闻醉哄孀妇娘
第十八回 王隆吉细筹悦富友 夏逢若猛上侧新盟第十九回 绍闻诡谋狎婢女 王中危言杜匪朋
第二十回 孔耘轩暗沉腹中泪 盛希侨明听耳旁风第二十一回 夏逢若酒后腾邪说 茅拔茹席间炫艳童
第二十二回 王中片言遭虐斥 绍闻一诺受梨园第二十三回 阎楷思父归故里 绍闻愚母比顽童
第   I   [II]   [III]   [IV]   [V]   页

评论 (0)